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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报务官读出电报的时候,叶祖圭轻轻垂首,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倔强的年青人在去年自己试图调他来南京时,他同自己的争辩。
“我要上舰”
“我想像父亲一样保卫中国的大海”
“我想像父亲一样,”
“到了那时候我也会操舰冲撞敌舰”
现在,他终于兑现了自己的诺言,用自己的生命,去证明他是邓世昌的儿子,去证明邓家……“海……海容号,被大口径炮弹击中舰艏,军舰开始下沉……”
吱呒的而沉痛的声音从报务官的口中吐出之后,整个作战室内的气温顿时骤将数度,叶祖圭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不争气的软了下去,再也无法抑制的泪水,从他的眼中流了出来。
“浩洪啊……”
下一刻,一声悲痛的哭喊声从林国祥的嗓中迸发出来,这位海军参谋部少将参谋官曾与邓世昌同期被选入不受外省学员的船政学堂,而现在他哭了,在邓世昌战死时,他没有哭,而现在,他却哭了,像是失去自己的儿子一般,他哭了,哭的非常伤心。
“海容号最后一电”
擦干眼泪。
“舰创、炮损、炉没,职操舰撞击富士,誓死为止,并祝胜利……”
呒咽的声音,带着撕心的沉痛,报务官的念出最后一句话时,再也无法控制情绪的他,哭了,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电报的嘀达声中,哭声同样在作战室内回荡着,无声的泪在人们的脸颊上滑过。
“好了”
终于,叶祖圭擦去脸上的泪水。
“海容号,死得其所他们作出了自己的选择,现在,是我们了”
说罢,他一转脸。
“致远到什么地方了?”
“距离十八海里”
“海天的电报发给……”
突然原本放声大哭的报务官这时用亢奋的吼声喊出一句话。
“海容,海容发射的鱼雷击中的富士”
电报线在他的手中高扬着,原本刚刚投入岗位的军官们再次被惊呆了。
“什么,什么,再重复一遍”
他们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海容号发射的鱼雷击中了富士的舰艉方向舵富士号于原地打转”
报务官再一次大声喊道。
“好样的”
这时已经没有任何人再说什么运气或是其它,无论如何,海容做到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即便是在战沉的那一刻。
“邓公保佑啊”
好样的
用力的一拍海图桌,叶祖圭大吼一声。
“命令靖远,集中火力给我把富士打沉了”
“长官,靖远号急电,敌巡洋舰队正全速脱离战场向东北方向撤退”
“长官,命令致远号追击吧”
“是啊,命令致远号追击吧”
突然的好消息,让所有人都亢奋了起来,他们似乎看到了可以全歼南遣舰队的机会,一艘靖远就可以,现在致远已经快到了,也许,也许能……
“长官,靖远号遭受重创了”
这时,一声不咸不淡的话语从苏跃扬的口中吐出,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现在,致远最要紧的任务,是护送靖远号回家”
“长官……”
不同的意见顿时响了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只有一个要求,击败南遣舰队,而叶祖圭的眼中同样带着狂热的情绪。
“部长阁下”
不待叶祖圭说话,苏跃扬突然冷冷的吼了一声。
“您是中华帝国海军大臣、皇家近卫海军部部长,你不是舰队司令官,也不是舰长”
毫无敬意的吼声从苏跃扬的嗓间迸发,他那张年青的脸庞上甚至还带着轻蔑之色,似乎是在提醒着他,如果他做出与身份不合的决断,那么他就不配当海军大臣。
盯视着苏跃扬,叶祖圭的脸上带着怒色,但看着那双眼睛,怒容却慢慢的淡去了,他明白了苏跃扬的用意,最终他摆了摆手。
“命令全力抢救落水官兵,派出致远号损管队,协助靖远号回家……”
命令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在内心里他渴望着可以全歼南遣舰队,但是,职责却告诉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我们去见陛下吧”
吐出一句话后,叶祖圭离开了作战室,萨镇冰亦随在他的身后,当两人离开海军部大楼的时候,初升的太阳将阳光挥洒在江边,而此时两人却没有一丝大捷之后的喜悦,有的只是无比的沉重,还有一丝伤心与可惜。
“战争啊,终于到来了”
“是啊”
“但……”
长叹一声,叶祖圭坐上了汽车,在萨镇冰坐上汽车之后,汽车驶离了海军部,朝着城内驶去,他们知道,或许这一夜,陛下同样也没睡踏实。
当汽车沿着光复大道行驶的时候,在经过帝国外交部的时候,看着帝国外交部的大楼,叶祖圭才苦笑着吐出一句话。
“现在,咱们和日本宣战了吗?”
坐在外交部长办公室门外的日置益,神情严肃中却透着一丝焦切,按照要求,他应该在一个小时前见到中国的外交大臣,可是直到现在,他仍然还是没有见到梁敦彦,似乎他还在睡梦中依然未曾醒来。
“你摆你的架子吧,一会,你就要哭了”
日置益在心里如此想着,他相信也许此时战争已经打响了,也许自己的宣战书递交晚了,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日清战争是不宣而战,日俄战争同样是不宣而战,兵不厌诈啊
在等待梁敦彦的到来时,他已经开始在心里勾勒着说词,同时做好准备好好的为中国人上一堂外交课,想到梁敦彦界时表情中的愤怒,日置益甚至忍不住想笑出声。
“大使阁下,不知为何事发笑啊”
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刚上楼来的梁敦彦面上带着笑容,同时礼貌的作了个请势。
“大使阁下,里面请”
“部长阁下,先请”
不过这一次,日置益却没有平素的这般礼让,几乎是梁敦彦作出请,一旁的工作人员推开办公室的房门时,他便已经迈着步子走了进去,全是毫不客气的模样。
“这人……”
眉头一皱,日置益的这番举动让梁敦彦生出一丝不祥的感觉,如果对方不顾礼仪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就是他可以不需要任何顾忌,但是什么会让他如此失礼呢?
难道……
心沉着,梁敦彦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在两人进入办公室后,日置益朝周围看了一眼,在梁敦彦停下脚的时候,日置益从身旁的随员手中取过一份文件。
“部长阁下”
站直身体,梁敦彦的表情是凝重起来,这么早、这么急,看来不是什么好事了
日置益的这番举动,反倒让他证实了自己的推测。
“根据大日本帝国的最新指示”
日置益的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傲慢之色。
“从递交此国书之时起,大日本帝国即于中华帝国进入战争状态”
眉头轻轻一跳,接过国书梁敦彦看一下内容,几乎所有的字他都可以忽视,但是却无法忽视“战争状态”四字。
宣战了终于宣战了
“大使阁下,你必须要明白一点”
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梁敦彦盯视着日置益,认真说道。
“这是战争”
“没错,这的确是宣战书”
“你们有一天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从我们两国签署和约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今天的宣战”
一夜未曾入睡的陈默然看着走进来的叶祖圭、萨镇冰二人,从两人的神情中,心底那颗悬了数日的心,终于在这个时候放了下来,好了,好了
也许是个好消息。
“怎么样”
不待两人行礼,陈默然便首先站起身,看着他们两人用不无焦切的口吻问道。
天知道从接到那个电话开始,自己便一直在这里踱来踱去的等着最终的消息。
海战的结果怎么样?
靖远号怎么样?
官兵的伤亡如何……
在心里有一连串的问题需要答案,尽管内心深处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潜意识中当然希望听到一个好消息。
“陛下,我们赢了”
简单的几个字,让那心终于放了下来,看着叶祖圭,陈默然又紧声问道。
“战果如何”
“陛下,经两小时苦战,靖远号、海容号击沉日本南遣舰队石见、富士两艘战列舰、出云号装甲巡洋舰、高砂号防护巡洋舰日军余舰后即撤出战场”
“太棒了”
重重的叫声好,掌拳一击,这个好消息只让陈默然双眼放出光来,这是一次空前的大胜。
“海战中,靖远号亦遭受重创,同时损失左一右一两艘鱼雷艇,为掩护靖远号,海容号防护巡洋舰在敌巡洋舰队脱离编队欲向靖远实施鱼雷攻击时,主动脱离战队,向富士号发起冲撞攻击,以自身单薄之装甲吸引敌舰队火力,后于战没前,发射一枚鱼雷,命中富士号尾舵,从奠定整场胜局,因而,陛下,臣请旨嘉奖海容号官兵”
“海容号”
念叨着这个名字,陈默然隐约记起了这艘小型巡洋舰,以已之行动吸引火力以掩护靖远,后主动向敌主力舰发起冲撞,这需要的何止只是勇气,这根本就是意志与责任的最完美的体现。
“一定要嘉奖他们,还有,海军序列中,从此之后一定要留下海容号的位置”
未了,抬起头看着神情中带着丝悲意的叶祖圭、萨镇冰二人。
“海容号的舰长是谁?”
“邓浩洪”
第166章 国民的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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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州火车站的报务室里,三架产业电讯公司生产的电报机啪嗒啪嗒地响着,只有内行人才能听懂这不绝于耳的密语。
两名报务员都很年轻。或许他们不过只是最近几个月刚刚毕业的报务员,从开始工作到现在,经他们手收发的电报纸条,可能只有几千米,至多上万米,跟他们同事的相对年长的报务员却已经超过几十万米了。
收报的时候,他用不着像他们那样,看着纸条,皱着眉头,去拼读那些难认的词和句子。他根据电报机的嗒嗒声,就能把电文译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在纸上。现在他正在收听并记录电文:“同文发往各站,同文发往各站,同文发往各站”
老报务员一边抄录,一边心想着。
“大概又是什么帝国的最新决策。”
而此时外面娇阳初升,全是一派南国的暖冬模样,有着花城之称的广州,从来就不曾有什么寒冬腊月之感。
他看得入了神,竟忘记了听机器的响声。等他回过头来,已经漏过了一段电文,他托起纸条读道:“十一月四日六时五十分……”
他迅速抄下这段电文,然后放下纸条,用手托着头,继续往下听。
“中华帝国与日本帝国……”
他慢慢地记下来。在从事报务工作以来中他不知收听过多少电报,他总是最先知道各种各样的消息。那些简略而又不完整的句子究竟说些什么,他早就不去留意了。他耳朵听着,手机械地记着,根本不理会它的内容。
不过是都是一些消息罢了,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惊奇的地方,单调的工作,早已经让他麻木了,对一切消息。而此时这个年长些的报务员已经忘了电文开头的几个字。
“同文发往各站,同文发往各站,同文发往各站”
机器嗒嗒地响着,每出现四个汉字数字的时候,他边听边译:“兹……进……入……战……争……状……态……”
他平静地坐在那里,已经有点累了。也许是不知道是那个国家又和那个国家打仗了,这不过只是一篇新闻电报罢了。熟练的把这个新闻抄下来之后,他的脸上依然显得很是平静,这些新闻跟他毫不相干,他不过是个旁观者。
机器嗒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