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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票子的底纹竟然比100年的后的还复杂!”
在电脑上一毫米一毫米的修整着底纹的陈默然轻声自语着。
这张华俄道胜银行的五十圆银元券,是在汇丰、麦加利、有利、东方汇理、华比、花旗多家银行发行的银元券中精挑细选选出的,他没有水印,不像其它银行的纸币,采用了或简单或复杂的水印,水印从来都是每一个造假者面临的最大问题。
“嗡……”
激光雕刻制版机在运行发出轻微的声响,随着激光雕刻刀的运行,铜质的滚筒上慢慢的显现出细微的花纹,在这个时代依靠手工雕刻印钞凹版,至少需要半年以上,用激光雕刻制版机却只需要几十分钟,而且并不是制造一块印刷凹版。
趴在桌前的陈默然的嘴角叼着香烟,任由烟灰撒落在自己的膝盖上,60厘米长的铜质滚筒架在滚架上,每一次审视,都尽量做到最细微的检查,虽然激光雕刻制版机可以完美的再现电脑图纸,但仍然需要仔细检查,以防止出现“漏刀”。
整整一夜,陈默然一直在努力工作着,过去至少需要四个人同时合作的工作,现在却需要自己一个人完成,完全包揽每一个步骤,当检查完六根凹版后,已经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肚子早已经饿的咕咕叫唤着。
风风火火的吃下昨夜的剩饭后,陈默然便开动凹印机,开始了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造假。凹印机在在运转时的噪声远比激光雕刻机更大,但看着大张大张的钞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意外的是陈默然的心中竟然不像过去那样充满恐惧,反而多了一丝期待,对富足生活的期待。
“啧!啧……”
检查着成品时,陈默然的唇间不自主的发出赞叹声,放大镜下的纹路非常清晰,即便是使用十倍的放大镜,也没发现电子雕刻制版时常见的网点,赫尔激光雕刻机最大的优点就是采用了超精细雕刻技术,达到了所不能实现的轮廓和文字清晰度,即便是手工制版也不过如此,但手工制版却是不可重复的,即便是同一个人,也不可能雕刻出一模一样的凹版,但电子雕刻却可以完美的没一丝偏差的复制出母版,这正是当初不惜以杀人为代价抢来这台机器的原因。
拿起桌上的另一张钞票,陈默然仔细对比着两者的纸质手感,造假钞最困难的就是纸张手感,为了追求手感,过去自己甚至不得不给表面涂上薄薄的发胶,以创造出类似真钞票的手感,而这两者的手感几乎没有多少区别。华俄道胜银行的纸币是使用的薄纸彩印,在手感上与自己用的新闻纸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差不多了!”
在放大镜下仔细检查成品后,确认没有任何误差后,陈默然才算松下一口气,有了这笔钱作底子,自己就算是真正在这个时空有了立锥之地。
“哎……”
在锁上木门的瞬间,穿着一身呢子大衣,头戴礼帽的陈默然轻叹着一口气,拄着黑色的文明杖走出了院子。大门外停着一辆西式马车,年青的伙计一见租车的先生出来了,连忙下车打开车门,放下折梯。
“先生,请问你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马车行的伙计在关门前谦卑的问着,生怕怠慢这个留着八字胡、衣着打扮都上等人的先生,像这样的上等人,伸着小手指就能把自己弄死。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身行头实际上陈默然昨天刚置办的。
在他弯腰点头时,看到他头后的那根猪尾马似的辫子,陈默然眉头一皱,尽管来到这个时空已有两个半月,按说应该已经适应了男人脑后的辫子,但却怎么也接受不了。
“华俄道胜银行!”
陈默然轻吐出几个字,虽然过去的几天,自己已经在十几家洋人的店铺里花了超过五千元的假钞,那种钞票骗过店铺并没有任何问题,最重要的是能不能骗过银行,毕竟自己要的不仅仅是小打小敲的挣点零花钱,那些店铺,不可能提供给自己足够的、可供挥霍的金钱,只有银行可以。
铅灰色的空中下着大雪,马车在雪地中行驶非常困难,即便是车中,陈默然都能清楚的感觉到马车行走时多次打滑,以至于不得不扶住一旁的扶手。
朝马车外望去,腊月二十的马路上许是因大雪的缘帮,见不到什么行人,街面上空荡荡的,更何况是这种大雪天,即便是街头的那些巡捕也会窝在巡捕房取着暖或和家人团聚,偶尔可以看到路边一些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的乞丐,尽管距离很远,但陈默然仍能感觉到那些乞丐的眼中大都带着死灰般的绝望,也许他们中的很多人再也无法看到明天的日出,上海从来不是穷人的天堂,无论是现在,或是110年后。
大雪纷飞的街上,没有人会注意路边那些在风雪中瑟缩颤抖的乞丐,而坐在马车中的陈默然却只觉得一阵心寒,北京城到现在还被八国联军占着,东南各省的总督们联名互保,皇上、太后逃到了西安,在这个乱世谁会在乎这些饥寒交迫的乞丐。
“也许自己可以……帮帮他们!”
“先生,银行到了!”
就在这时马车门被打开了,马车行的伙计麻利的放下折梯,必恭必敬的扶着车门。
“喀……”
左手的拐杖铁尖按在冰雪上,发出清脆的响着,对于现在的陈默然而言,在这种天气每走一步都是困难的,左腿的断骨处还未长好,即便是长好了,腿骨变形后自己也离不开拐杖。
“要不回头让那个洋鬼子把自己的腿再敲断?”
推开银行大门时陈默然用胡思乱想的方式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怀揣着十万元银元券的假币,进入发行这种银元券银行兑换外汇,只要是个人,就知道其中担负的风险。
“哒、哒……”
拐杖铁尖撞击地板时发出的声音,在新建好的华俄道胜银行的大厅内架响着,听到声响的银行职员偶尔抬头看一眼这个刚进门的“绅士”,他们并不知道看来面色冷静的陈默然,此时早已经是汗流浃背。
大堂银行职员在看到这个腿有残疾的“绅士”朝着自己走过来时,连忙站起身迎了过去。
“你好!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第7章 做不到
“过完十五,我要去一趟英国,你帮我把这点钱换成英镑!”
说话时陈默然坐下来,从皮质提包内取出一个厚厚牛皮纸袋,随手扔到桌上。
看眼前这位绅士扔钱的模样,银行职员一愣,显然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这点小钱。
“好……的”
等他一看清纸袋里的钞票,顿时一惊,这那里是什么小钱,50元一张的钞票足足有二十叠,在上海随手扔出这么多钞票的可还真没有几个,银行职员不禁抬头看了眼面前的这个先生。
“先生,……一共是十万元对吗?”
点完钞票后,银行职员报出了一个数字。
“嗯!”
双手柱着拐杖的陈默然点了点头。
“那个……请你稍等!”
一直故做镇定的陈默然顿时紧张了起来,稍等是什么意思?难道……
见眼前这位大亨眼睛一睁,一瞪自己,银行职员顿时紧张了起来。
“那个……先生,是这样的,这些钱我们需要检查一下,您是知道的,对您而言,这是小钱,但对我们这却是一笔巨款,我们必须要谨慎从事!您稍等只需要几分钟而已!”
“怎么!我像是用假钱的瘪三吗?”
陈默然瞪着眼前的这个银行职员故做起了声势,这时候绝不能自乱阵脚步。
“……当然不是!您稍等、您稍等……”
尽管嘴上这么说、更是不住的点头哈腰,但脚却末停下去,径直把钱递给了柜台后的一个俄国人。
“没问题,一定没问题,序号是用软件推算过的,然后单独印刷的,序号是不会重复的,纸质……纸质……应该没有多大的差别!”
看着那个俄国人一会试手感,一会又用放大镜检查的,陈默然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里。握着的拐杖的掌心甚至不住的冒出汗来。
阿纳托利拿着放大镜仔细看了一眼手中的钞票,然后又望着一旁的安德烈。
“你确定是真的吗?”
“经理,除了纸质手感有细微的区别外,序号没有问题,正反面均为凹版印刷,纹路非常清晰,我仔细对比过版面上的15个防伪点,均都无一处差错,藏于图间制版的维克多签名缩写同样也没有问题,即便是是维克多本人,也不可以制造两块一模一样的印版,这些钱绝不可能是假钞。”
作为银行的防伪专家的安德烈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那为什么纸质会有细微的差别?”
尽管有安德烈的保证,但阿纳托利仍然有些不太放心,毕竟从去年10月发行至今,华俄道胜银行只不过委托帝国铸币处代印了1765万余元的银元券,现在在一个人一下拿出10万元的纸币,怎么可能不怀疑,这就像是整个俄罗斯帝国的钱,都掉到一个人的腰包中一般。
“经理,帝国铸币处在为我们代印银两卷时,使用的是戈比用纸,戈比所用的薄纸,批次与批次间有所差别是正常可以接受的。”
安德烈从专业的角度认可了这些钞票,而他的认可同得到了阿纳托利的赞同,尽管心中依然有些怀疑,这种怀疑此时已经不再是针对钱的真假,而是针对人,为什么他的手头可以有十万元的纸币。
看着从慢慢朝自己走过来的两个俄国人,陈默然右手不住的朝着大衣口袋摸了过去,口袋早已经被剪开,可以直接抽出别在腰带上的手枪,夺路而逃?陈默然想到了自己的腿,在心中不禁懊恼着为什么自己不能再等等,等到腿好之后,现在……那怕就是个小孩都有跑过自己。
距离这个大亨还有接近一米时,阿纳托利连忙弯腰赔了个不是。
“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
“嗯!”
心脏已经提到嗓子眼里的陈默然,那里还能说出什么,只是轻应一声。
眼前的这位中国或日本大亨显然有些生气,这个发现让阿纳托利意识到自己拖了太长时间,足足近半个小时,他若是不生气才怪。
“先生,是这样的,因为刚刚过完春节,所以我们行里英镑非常有限,您是知道的,现在各国在北方的军队开支都是由银行垫款……呵呵,所以我们不得不让人从隔壁的法兰西银行周转了一批英镑,而该死的法国佬,你是知道的法国人向来没有什么效率可谈,正因如此才会耽误您宝贵的时间!我是华俄道胜银行上海分行经理,阿纳托利,这是我的名片”
阿纳托利的似真似假的解释着,在递过名片后,才打开手里拿着的文件夹,递到了大亨的面前。
“一共是10573。53镑,请您清点一下!”
看着文件夹中的英镑陈默然一愣,这那里是钱,幅面这么大的钱,是钱吗?英镑的纸币大小接近后世界的16开纸大小,这可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到幅面这么大的钞票。
阿纳托利注意到面前的这位大亨突然沉默了下来连忙笑问道,或许外交官可以不尊重中国人,但是对于任何一个银行家而言,每一个大亨都是银行家最好的朋友。
“先生,请问您是做什么生意的?”
“好了!阿纳托利先生,我还有事,如果需要的话,我想我们以后会再见面的!”
陈默然随手把夹着钞票的文件夹装进了提包内,站起来打断了阿纳托拉想和自己套近乎的念头。
拄着拐杖朝银行外走去,直到走出银行时,陈默然的脸上方才露出笑容,天知道先前在接过这些钱时,自己一直在压抑着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