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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士子可能在皇权教育的体制下对天子顶礼膜拜,但对于顶级势力而言,在有了制衡的手段后,便等于掀开了对皇权敬畏的面纱。他们突兀地发现,原来,皇帝也只不过是终日被圈养在深宫,被重重规矩拘束而享有极大权势的普通人。
故而,从中期开始。各路名臣便开始拘束皇权,试图逐渐压缩这个普通人的权势。而南方,远离传统的南方便在皇权鞭长莫及的情况下,越发铸就了权力基石的稳固。甚至,工坊不断产生,新的社会阶层和不断出现的新事物让这个国度的变数越来越多。
但同样,八大家开始试图用一系列隐秘的手段把持这个国家的核心权力。
最终,在先帝手中,他们遭遇到了皇权最激烈的反抗。也正是那一代,代表新兴阶层的苏护选择了支持皇权,和既得利益阶层的八大家展开了最激烈的交锋。
而先帝支持下的苏护,也尽数揽住了极大的权限,包括军权,苏护试图通过北伐彻底巩固功勋,扫清这个国家的所有病灶。却发现,这个国家最大的病灶就在八大家的贪婪和毫无节制上。
最终,苏护失败了。
皇权试图通过掌握军权重新夺权的希望破灭,新帝手中的权力开始缩水。
文官政治的巅峰以昂扬无匹的姿态成了朝廷之中的主流。只是,谁也没发现。这所谓的文官政治的真正基石,是八大家。
通过书院,各家姻亲彼此呼应。八大家隐藏了在所谓文官的表皮下,试图持续把持住帝国的权柄。
这一点,在先帝后半生的抑郁之中表现淋漓尽致。
眼下的启兴帝对这一点,更是感受深刻。因为,先帝无子,他本来就是周家和陆家鼎力捧上来的别支帝子。
“咳咳……”想通了这一点,再去看这些所谓胜负,华言殊也就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了。甚至,一想到面对权臣自己无能为力的局面,启兴帝胸中一闷,脸色憋得通红,剧烈地咳了起来。
一边亲信的大伴德胜快步跑来,轻轻拍着华言殊的背,又是迅速从袖中拿出一个琉璃瓶,倒出其中的药丸,让华言殊和着清水快速咽了下去。
至此,华言殊剧烈的咳嗽这才好了点,憋得通红的脸终于开始恢复正常。
德胜挥退小太监,尽管这个小太监是他的亲信,他却十分明白这个关头,天子的一丝一毫的迅速都不得泄露出去。
若不是他的亲信,只怕出了门就要死了!
果然,当华言殊将手无力地从嘴上移开的时候,德胜瞳孔猛然一缩。他分明看见,袖子上鲜艳的血红。
天子,竟是咳血了!
“不碍事,去处理吧!”华言殊显然也明白自己健康状况将带来多大的影响,这也是他自从那次试探后再未有过动作的核心原因之一。
德胜悄然退下,给天子找了一身常服。
换了衣服的天子似乎恢复了正常,依旧那般气度优雅,皇家风度尽显。
“这个苏默……”启兴帝想到了什么,喃喃道:“就让小弟以苏默的名义,尽快上京吧。”
“来人,宣文卿过来!”启兴帝说罢,便继续沉思起来。
金陵。
王家府邸,书房。
人依旧是原先的那班人,只是多了一个笑嘻嘻似乎有些老童心的人。这便是南都礼部尚书赢忠。
周琦、谢屈、顾明、王丕依旧在做。
只是比起上一次会谈的沉闷,这一次大家的神态都轻松了许多。
“果然不愧是苏护的种,这一战,干得漂亮啊!”王丕说话十分霸气,这斩钉截铁的气势,让其他人都是轻笑了起来。
这一次,苏默的确干得漂亮。解围贵阳省城,等若是让西南危局开始趋于可控。
周琦不时颔首:“苏默在西南的开局,想的是曾经无人问津的屯堡人。能够以区区弱势之兵,腾挪之下彻底抵顶胜局。这番胆魄和手腕,着实叫人称赞啊!”
谢屈和顾明纷纷都是拿起茶杯,不约而同地眯起了眼睛。
周琦这老小子,左右都是心急的意思。
说苏默利用屯堡人开局,以弱小的力量干掉的强大的对手。实际上是在提示几个人,他们这几家,分别对上陆家的时候的确十分弱小。但只要有勇气和手腕,还是能干掉对手的。没瞧见苏默不也是联合了屯堡其余几家的力量,于是一股脑地组建了八千兵马,干犯了和水西土司同等的水东土司宋万化吗?
击败三万人的功绩,足够苏默留名青史了!
同样,谢屈,顾明,王丕也可以理解为。若是他们几个再不联合起来,只怕在陆家这个力量手腕都不缺的强敌下,早早就要被各个击破了!
更何况,陆家还有临安陈家这个狗腿子。而吴兴沈家的态度,却晦暗不明,也有可能摇摆向陆家。
赢忠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看向了身边一个美艳动人,韵味风流的美妇。
这美妇,赫然便是柳如君。
赢忠撇了撇嘴,轻声道:“都是一群急眼的铁公鸡,各自算盘打得倒是精明!”
柳如君噗嗤一笑:“你呀,是一个孤寡老汉,当然可以担心自若。可人家都是家大业大的,当然下不了这么决断。”
几个又在闲扯的老人听了赢忠和柳如君的话,纷纷打趣了起来。
“是啊。赢老头你这是得了一个好徒弟,最近让你得意够了。到了这,都不忘了显摆一番你的高见!”周琦也是人精,随手扯出了苏默,谈起彼此子侄,这总是个能拉近距离的话题!
而且,这次他的打的注意,就在苏默身上!
赢忠看出了周琦的打算,却没有点破,顺着道:“不错。某人登了那个位置,就要对胜败负责。眼下他们还有一个王三善可以扯一下大旗,等下一次大胜要是没有他的功劳。哼,就算是位置空出来了,他也别想得逞!”
众人缓缓点头,几人云里雾里地扯来扯去。实际上就是想借助苏默这个点,对陆慷上位进行阻挠。
只是,大家都不想出力,担心日后被陆家清算。于是想要找一把锋利的枪去出头!当然,他们不想出力,也就意味着即便是暗中提供了泼天的支持,也无法得到胜利后的红利。这注定是个损人不利己的活儿!
但偏偏都还愿意!
第十六章:宠辱不惊
贵阳,金桂坊。
朱沆手中拿着牙牌,眼巴巴地瞧着这长龙一般的排队。几个衙役拿着铁链,看着不守规矩的就狠狠抽过去。也不管这里头抽了多少官员士子,总之,在贵阳粮食几乎消耗干净后,满城都是缺粮的。于是谁也不敢乱了秩序!
好在,苏默事前就从湖广、两广抽调了大批粮草。全都储藏在广西广东边境,依着书院的牌子,倒也没有哪路人马敢来染指。
“一石粮食二两银子啊!”朱沆热泪盈眶,倒不是这粮价太贵,战前粮价的确只有一石粮食一两银子左右。但那是战前啊,和平时期贵阳堂堂省城能发生饿疯了吃人的事情?
这价钱,实在太便宜了!
贵阳解围前,黑市里头能买到银子。但那些粮食,全部都是豪门大户里头抠出来,或者说那些不要命地从军仓里头偷出来的。这些粮食,一石粮食二两银子?做梦,拿不出一百两,想都别想!
反观这一石粮食二两银子的价钱,那实在是太便宜了!
“老朱,快买粮食了,愣着干嘛呢?”身后老友推了推朱沆,朱沆这才如梦初醒,发现前头又是多开了十五个窗口,这才让人群一下子分流起来,进度大大加快。
朱沆一把将牙牌放在柜台上:“我要一石米!”
说着,朱沆一把将手里头的碎银子全部丢了上去。
柜台上的伙计手脚灵快,笑着道:“客官是要什么米?这里有陈米,良米,还有上等的精米。您这银子我给点好了,得有三两五钱的银子。陈米是一两银子一石,良米才是二两银子一石。这精米,就要二十两银子一石了!”
接着,伙计便朝着身后的柜台招招手,里面三个米堆赫然入目。第一堆米有些发黄,吃了可能口感不佳什么的有问题,但绝不会出事,这便是储存较旧的陈米了。
第二堆就是颜色正常,质量普通的米。放在往常,也就一石一两不到的样子。只是这粮食,在整个战时,几家大户也舍不得吃!
第三堆就是精米了,这是碾磨得没有丝毫糟糠,色泽晶莹的好米。在战前,这样的一石精米大概在五两银子左右。
往常,朱沆这中等之家逢年过节也能吃一回精米。但今日,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将银子全部推了过去:“全部买陈米!”
伙计将一两五钱银子退了回去,身边一人也用心地拿起牙牌在背上刻了一个特殊无难以仿制的图形,这伙计才朗声道:“客官,这牌子写得清清楚楚。城内粮食紧张,为防止有人倒卖。故而,这良善之家拼着牙牌可以买两石陈米,一石良米,精米不限。这是您多出来的二两五银子。收好,这是您要的两石米,收好!”
朱沆扛起麻袋就走,两个儿子一路护送,虎视眈眈看着周围人。
但这会,没人管他,一个劲开始买粮。
有了粮食,人心就安定了下来。能有口吃的,能继续活下去,还能开始新生活。对于刚刚经历过惨烈围城战的贵阳百姓而言,这实在是再美好不过的事情了。其他多的,他们甚至不敢去奢望,只希望打下这泼天胜利和能保安全的几个大官人不要离开。
这几个大官人便是李枟、苏默和王三善。
三人就站在远处,静静看着苏氏粮行开了二十个窗口在卖粮食。同样的商铺,在城内还有五处。
每日发出去的粮食,就超过了五千石。
这等于过去整个贵阳城内一个月军需的用度,那会的窘迫实在让人心惊胆战,这会拼命地买着粮食。
“百姓们实在是被吓坏了啊……”李枟半带解释地说着,这些粮食都是苏氏之前购买好提供的。这次苏默不仅没有趁机将粮食价格死命地抬升,还如此定下“低价”。实在是让李枟欣慰不已,又生怕苏默反悔。
毕竟,城内别的没有,浮财倒是一大把。这会就算再将粮食价格翻番,也没有人会说个不字。
苏默点头表示理解:“之前已经和官署联络好了,这次粮米贩卖,以户口牙牌为准。尽量不让奸商再有剥削,而解除城内饥荒之苦。至于一些微末小利,于国计民生而言,实在不值当什么。”
李枟和苏默就这么说着闲话起来,王三善没有插话,在一旁瞥了一眼苏默,心下也是微微轻叹。
苏默和陆禅的恩怨,他岂能不知,岂能不晓。这两个堪称命运中宿敌的世家子,身份背景天差地远,气度胸怀和手腕,同样也天差地远。
只是,陆禅的背景和身份显然要好过苏默万倍。陆家顶级世家的身份,陆慷西府之长的权势,都比起苏默一个叛国贼之子的名头要强太多。
但在气度胸怀上,王三善却亲身感受到了。
苏默此次调集粮草五十万石,都是之前苏默从安彦雄手中敲诈得来的钱粮买的,事先就从湖广两广购买了。这里,王三善不由对之前听到的传闻感到嗤笑,之前陆家的人还造谣说苏默是索贿逼反了安家,试图将这脏水泼在苏默身上。
但眼下看了,才发现真相竟是如此悬殊。
苏默的确是拿了安家的银子,目的却是用来买粮食以防万一,为的,却是黔中百姓的福祉。要知道,哪怕两广湖广近年丰收粮食众多。这五十万石粮食凭空买了,那胆魄和胸怀,是陆禅拍马也难及万一的。
一个心胸狭窄,对自己百般打压。
一个心胸宽广,大家气度。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