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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派系之分可是明白得很。
这些人,是衡王大婚的时候,连请都没打算请的人!尽管陆禅大婚的时候这些人避嫌没去,但谁都知道科举的时候,陆慷一个招呼,这些人只怕立马就能点头哈腰了!
一念及此,谁能不忿?
有这些人在主持科举,他们这些湖南籍学子的科举,还有希望吗?
所有人目光落在苏默身上,苏默一如既往地沉静。面对这些目光,苏默很快回应:“诸位同学眼下只需要用心在巩固所学就好,至于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必要担忧。”
举子们想要说什么,但苏默却好像听懂了他的心声一般:“这是我说的。”
这是我说的……
这句话一出,众人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所有人看着苏默安安静静,平平淡淡说出来的这一句话。却莫名地感到了安心,这是苏默说的!
既然苏默说了,那就代表苏默已经有准备了。的确如苏默所言,他们,只需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足够了!
也仅仅只需要担心自己的文学功课是否准备充足就够了,那些阴私,苏默有办法解决!
“是非成败转成空,谁胜谁败竞未同。诸位,公道自在人心,正义从不会迟到!”苏默略一提音,道:“现在,我来为同学们讲解一下此次主考官的喜好。我观两位总裁,陈桑以及曹乃安所阅之卷。皆可看出其人喜好在于论点新奇,别出心裁的文章。此次会试依旧采用八股,但形式已经松动。阅卷之时更喜策论。此次诸位想要胜过其他举子,策论上多下苦工。”苏默说着:“此次逆转之处,在策论。以两位总裁之喜好,诸位行文当行文有实,新奇见解为此就算偏激一点也可。若是不能,那也要写得花团锦簇,文采飞扬。”
众人默默点头,随后,便开始一个个盯着苏默提问。
苏默自然是一一回答,樊解倒是听的入神,时而张张口,却最终还是闭了下来。
坐他一旁的曲溪此刻问道:“既然如此,不如公子也为我们示范一篇吧。”
众人这下顿时目光汇聚在了苏默身上,只是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说呢,瞧着有点质疑的意思。而且苏默这显然就是在猜题了,依着苏默的渠道,只怕早就找到了内幕消息,准备好了腹稿。这个时候让苏默示范,不就是让苏默难做嘛。
苏默果然犹疑了一会儿,稍待,却还是将自己写的策论给讲了出来。全文千余字卸载黑板上,一手略带簪花小楷味道的楷书写出,十分漂亮。
众人看着苏默的书法,知道内情的不由心下一笑。他们这些湘中学子自然是对书院中,苏默和文思卿的故事有过了解。之前苏默的书法水平很一般,可以说在书法出挑的书院众学子里头是排末尾了。但等苏默入学半年后,尤其和文思卿关系突飞猛进后,这书法的水平也是不断飞跃,但字里行间那股子神韵却怎么也带着一点秀丽女性的味道。实际上,这指的就是簪花小楷。而书院之中,书法最出色的就是文思卿,其簪花小楷极是好看,整个江左都是闻名的。
“国朝之制,首在用人。用人之策,在乎激励贤人,左迁庸人,革退贪厉脏渎之人。故三年京察不可废,厉行“四格”“八法”以正人心……“
果然,这是一篇十分犀利大胆的策论。京察,作为吏部考察天下官员的利器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所谓四格八法,只怕早就遗忘在了所有京官的脑海里。
“四格”为:守、政、才、年。每格按其成绩列为称职、勤职、供职三等。列一等者记名,得有升任外官的优先权。
“八法”为:贪、酷、无为、不谨、年老、有疾、浮躁、才弱。分别给以提问、革职或降级调用的处分,年老和有疾者退休。
这京察大计一出,只怕整个官场都要震动。同样,这样犀利的文章要是对了主考官的胃口也会得到另眼相看,给与认同。
一众举子没有记录抄写,这是在表示他们对苏默的尊重。
“苏默才疏学浅,能说与诸位的暂且也就是这些了。若是诸位同学想要讨论的,随时可以来浅云小居找我,那是我的住所,进门找我便是,无需通传。若是找不到方位,也可以让会馆中人帮忙。”苏默说着,朝着诸位行礼:“大比之日近在眼前,诸位同学。共勉!”
“共勉!”众人哗啦啦地齐齐回礼。
苏默走后,一众学子们纷纷议论了起来。话题自然是关于科举,对于苏默,举子们是心怀尊敬的。这位年纪并不比他们大的后进同学已经成长成了帝国中举足轻重的一员,而今苏默答应揽下来科举中那些阴私的事情,对于这些不甘心被潜规则侵犯的年轻举子而言,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而科举之中的黑幕,必然会和掌权的世阀发生冲突。光是这份勇气,他们便敬佩之。更何况,此次科举之中不少人都是南华书社的,南华书社本来就是亲近或者说本身就在苏默麾下的举子,其对苏默观感,不言而喻。
“诸位都不要议论纷纷了。既然苏公子已经答应解决那些问题,我们也不能辜负了苏公子的努力。现在,都用心复习吧!”曲溪朝着众人拱手,自己进了自己的房间。众人见此,各道共勉,纷纷退了。
时间匆匆而过,京师之中,除了福王登位宗正和陆禅的婚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大事。
竟是这个深湖似乎又再度安稳了下来,只是衡王入京后,却一直没有得到职司的安排。当初打着天子生日的名义现在也没人提了,似乎整个燕京都将衡王给遗忘了。至于衡王自己,也不大走动,仿佛在静静等候着什么。
朝廷上当然没有因为衡王的沉默而多加关注,一切都如常运转。至于最近朝廷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这一科甲子年的科举。三年一期的大比之日,对于全天下所有文人而言,在没有什么比这个梗重要的事情了。
自然,朝廷上下,对此当然是十分重要。
位于城东南的贡院开始检修,东府也正式下达了这一次甲子年科举的主考官任命。两位总裁,果然如苏默所言那般是礼部尚书陈桑以及协理詹事府詹事掌翰林院事的曹乃安,其余十八位考官,礼部翰林院的博学鸿儒入场。
京山伯府。
工部新修筑的京山伯府取用的是之前一位不世系的侯爵府邸改建的,作为侯爵府邸的底子,京山伯府的架子不低,倒也算得上是京中勋贵中不错的宅邸了。
按说,京山伯一个新晋的不世系伯爵,在燕京勋贵里头底层的人物,怎么也不可能得到工部如此郑重。
但架不住这位京山伯来头大啊,自己以武官的身份转任只有文官才能当的宣大总督。要知道,之前的宣大总督齐仁河可是兼了枢密院副使位的,要不是年纪太大根本不管事,只怕宣大总督的位置还能更加显赫几分。
故而,京山伯就算只是不世系的伯爵,就算这宣大总督的权势,工部也不会小觑。
更何况最最关键的,京山伯府的主人,那可是首相的亲家!
“世子,您就放心好了。这后续到的匠人,在下一定为世子寻齐全,保准不用你担心!”说话的是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丁谦,丁谦品阶在正五品,算得上是文官中的中上层了。但面对京山伯世子陈彦鹏却不敢小觑,这位京山伯的世子近来可是在京中名声极广。
无他,有陆慷撑腰的陈家着实是京中新起的一号权贵,背景实力大得惊人,自然是无人敢得罪。
只不过,偏生之前的陈彦鹏在苏默身上被狠狠打脸了。
一曲临江仙让文坛为之赞誉,一个《三国演义》以及文墨坊后续小说也让整个燕京的公侯百姓全部对临江仙瞬间知晓。
同样知晓的,还有陈彦鹏如何被苏默打脸的故事。
第十五章:由是哉
这样的八卦自然是最为惹眼的,也让陈彦鹏的脾气一下子变得极其糟糕了起来。身后没有背景只能在五十余岁的年纪爬上营缮清吏司郎中的丁谦当然不想去触霉头,小心翼翼地奉承着这位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年轻权贵。
“知道了!”让丁谦大大松一口气的是陈彦鹏今天的心情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坏,点点头的陈彦鹏放过了丁谦,自顾自地走入了府内。
放在寻常时候,陈彦鹏可不会这么早就回来。比起边塞宣大的苦寒,京师这边可以作乐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酒楼瓦肆青楼红馆,有的是可以寻乐的地方。而且比起边塞女子的保守,燕京这里的南北班子显然就要出色许多。南班色艺双全,那些歌舞出挑文辞出色的女子足可让陈彦鹏为之倾倒。至于北班女子,也有容貌顶尖,身段妖娆的姐儿,入了青楼红馆,每日享受得骨头都要酥麻的陈彦鹏此然是对此十分喜爱。
再说了,陈彦鹏自从入京后,就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么多同学士子的吹捧。
以往陈彦鹏在边塞的时候能够遇见的文人本来就少,能够在乡试里头中举成为士大夫的,更是少。故而,能见到这些同学,陈彦鹏每次都是十分高兴。
高兴归高兴,相处之后给陈彦鹏的感觉却只能是扫兴。
无他,陈彦鹏是将门之子,武夫之后。对于一向鄙薄武人的士大夫而言,陈彦鹏的出身显然是个硬伤,哪怕这个武夫是个手握数万雄兵的边镇总兵,对于文人而言,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抗拒就是抗拒。故而,陈彦鹏窝在边塞的文人圈子里面,总感觉自己不入流,不能取得认同。
直至陈彦鹏随同父亲入京,其父由宣府总兵官转任宣大总督,位列二品。其妹加入豪门为陆氏妻,至于陈彦鹏,更是因为文采的确出挑,被京中大儒刘玄赞为状元种子后,所有在京举子纷纷预感,此子必夺状元之位!
至此,陈彦鹏每每在京活动,都能获得一大帮子的同乡举子,他省士子邀请,及至一大帮子的举子们言语逢迎,姿态巴结。
完全改天换地的待遇让陈彦鹏心醉,同样也让其洗刷掉了初次相遇苏默时的羞辱和愤怒!
“临江仙又如何,这次让你连三榜同进士都拿不到,还不一样将你打落凡尘!”陈彦鹏心中想着,畅然大笑了起来。
心中这般想着,陈彦鹏对苏默的恨意是越发浓重了。不然,这一回他也不会提前归家。没办法,陆氏那边可是好不容易才安排好的见面呢!
陈彦鹏早早归家,在下人的服饰下换了一套体面的衣裳。随后,不多时,一个面色白净,衣裳华美的中年男子到了陈家。
见了来人,陈彦鹏很是礼遇,开口道:“陆叔叔。”
被唤作陆叔叔的来人名作陆钊,陆钊微微颔首对陈彦鹏还算客气。陆钊姓陆,却不是什么陆氏族人,而是陆慷的门房,燕京陆家大宅的三管家。虽然是个三管家,却是陆慷名副其实的亲近人。不然也不会被派出来给陈彦鹏办理这么隐私的事情。
只听陆钊扫视了一眼陈彦鹏的打扮,又扫了一眼跟在陈彦鹏身后下人提着的几个小箱子,缓缓点头:“老爷的嘱咐我前几日都安排妥帖了,今日带陈公子过去,记得规矩些。”
陈彦鹏自然是忙不迭应下,这一次科举能否逆天,可都是陆氏在运作呢。
见陈彦鹏听话,陆钊也是松了口气。他带着陈彦鹏从小门走出,出门后便上了一辆铺着灰布的寻常马车。
只见马车从东城绕着往南而去,目标正是燕京崇文门内的顺天贡院。
此时的贡院早已经锁闭,来来往往都是值守的军士。
只不过这一架马车虽然普通,上头却是盖着西府枢密院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