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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政的艰难,将直接动摇到了整个政权的稳固。
庞大的西方、北方乃至东北方的军事压力让军事支出高涨不已。而对经济问题的越发脱离掌控,也让帝国在财政收入的情况,每年递减,难挽颓势。
故而,陆慷一罢工。光是下半年数万官员,皇亲国戚的钱粮都发不出!
满朝之中,更是无一人对这个炙手可热到烫手的位置有丝毫兴趣。
而让苏默为天子感到可怜的,是满朝之中,除了寥寥几个低微到毫无存在感的声音外,竟是无一人力挺启兴帝。
最好的状况,也就是一帮子人打着爱国忠君的旗号大喊和棋,于是表面上天子在短短不过一两月的情况下,便退缩给了陆慷一个太子少师的名头,而实际上,眼下东宫缺位,后宫诸位娘娘连个肚皮隆起的都没有。
整场令外人眼花缭乱看不出所以然的政治变化中,苏默却通过各种渠道获得了残缺的消息,最后,自行脑补出了中枢这一场纷乱的闹剧。
除了无尽的心寒和不屑,苏默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
心寒的,是陆慷此等权臣世宦的强大力量和对皇权的强大威胁。而不屑的,则是刚刚登基一年多的天子显然在权力场上依旧未有找到做天子的感觉,既不会使用皇权的强大威力,也缺乏一颗帝王的城府心性。
苏默陷入到了沉思,但文思卿却没有丝毫不耐,这个聪慧的女子更多的,则是迷醉眼下苏默这副神态认真的模样。
有人说,男人进入工作状态后是最帅的。
叫文思卿言,那换个直指核心的说法,就是当男人展现出专注的时候,无疑是最有魅力的。
苏默的目光渐渐恢复到了这云海雾霞的美景上,歉意地对文思卿一笑。
文思卿对此并未介意,而是缓缓道:“苏郎,其实,这件事情上,思卿也有一点观点。”
苏默迅速接下:“那就说吧,我心里可没小气到连你都装不下!”
文思卿抿嘴轻笑起来:“其实,这整个变化之中。官家尽管吃了大亏,甚至连颜面都丢脸,但对于官家而言,未必是坏事。而对于陆家而言,陆家越发强盛,陆慷本人更有望西府之长的位置。但实则,否极泰来,盛极而衰。使用陆家的,我却以为是后者。”
苏默畅然大笑:“思卿娘子这是开导我呢。”
虽然这么开着玩笑,但苏默的神态,却是认真无比。文思卿很清楚,前一阵子衡州城内沸沸扬扬的杨家谋逆案主导者看似是衡州府知府彭兴水,但真正操刀的,其实是湖广巡按纪皓然。
至于和陆家有老大过节的苏默和纪皓然有什么关系,文思卿不猜也知道这位在如园内和苏默熟稔的老大哥该是如何亲密。
再接下来的,那就更不难猜了。
湖广巡按代表的是天子的意志,不然,巡按如何能有比拟巡抚的权力?大事上奏,小事自处。等若是让湖广巡按有了先斩后奏的特权,犹如天子钦差!
故而,在启兴帝和陆慷两个人的对立中,苏默无疑是在启兴帝一方的。
文思卿眼眸温柔,不过提及正事,却很快便略带严肃了起来,他需要好好组织词汇将事情清晰地表达出来:“官家身为天子,无论是在哪一个权臣面前,甚至面对一堆权臣。他都天生地处于不败之地,无论权臣再如何折腾。三百余年的华朝正统让任何权臣都难以去改朝换代。曹魏司马~晋那种乱世烽火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
苏默对此不可置否,灭明的可是李自成那些流民,建州鞑子不过建了个趁手的便宜。
文思卿继续道,只不过这一次斟酌词汇显然更加用心了:“故而,面对陆家,乃至江南八大家。这一次失败只会让更多的人看到天子的弱势,从而,他们能过看到机会。在权力的大卖场里,有的人赢了,当然就有人输了。天子要翻本,就需要苦心继续经营自己的基本盘。这也意味着更多的人将因为帝党的身份而获得权力,这部分天子从缝隙之中挤出来的权力。”
“比起前代,乃至国朝初年,甚至往前五十年的官家,近年的官家显然日子更加难过。疆域外的挑战更加具有威胁性,疆域内的纷争则更加激烈。同样,身处这样局势下。对天子掌控朝堂的能力也越发有了挑战力!”
“但无可置疑的,是官家将因初次受挫而获得更多的支持,这个支持可能是去烧冷灶的,也可能是来自陆慷敌对一系的,更可能是那些面对局面,尚未分辨明白,此刻终于能明白的,忠直大臣的!”文思卿眼下格外冷静:“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越是国势维艰,越会出现真正为国为民的忠臣!”
第五十八章:为悦己者容(下)
“反观陆慷,尽管力挫天子伸出来的利剑,更是在和天子的初次对碰之中,让天子尝了一个软钉子,从而获得了更多的利益节点。但实际上,他也同样将会被扣上不尊天子,权臣叵测的帽子。各种压力将纷至沓来,也许他会在强劲的支持之下登上西府之位。但眼下辽东局势糜烂,中原饥民遍布。这时候的西府之长,无疑是一个比财相更加烫手的山芋!这般吹捧,无疑有捧杀之嫌!”
文思卿冷静而敏锐的分析,让苏默终于对他最渴望关切的中枢局面有了清醒的认识。
也同样让他发现,这位姑娘,真是有那“自以为是的”资本!
至少,在这纷繁复杂的权力场里,能够看得如此明白,一针见血的,并不多见。
对此,苏默却并未有太大的欣喜。
“令尊与陆慷具为一党吧!”苏默良久道出一句。
苏默不笨,联想前面拉文思卿父亲文国权下水的那一句话,再对照文家家族内部要求文思卿和苏默断绝关系的现实。很容易就看出文家在权力场上的站队。
这次,换做文思卿沉默了。苏默看过去,文思卿显然神情十分痛苦,倔强地不让苏默看到表情,虽是只露出一个侧面,苏默却能感受到身边人儿的那股子心中颤动。
文思卿今日细细为苏默讲解朝中政事,无疑便是想要讨取苏默的欢心。都道是女为悦己者容,对于一般人而言,文思卿光是身上这幅皮囊,便能让人视若珍宝。但文思卿是个聪慧的女子,他知道苏默十分优秀,优秀到尽管眼下遭受到了陆家的强大压力。但苏默依旧对任何女子都有致命的杀伤力,夏达且不提,也不说柳心蕊,就说……她的好闺蜜顾诗晓。
故而,文思卿想要在这场别开生面的明争暗斗之中居于主动。甚至为以后的生活打下铺垫,那就得找到正确的切入点。
比如苏默眼下依旧迷惑的朝中政局,出身显宦之家的文思卿耳濡目染,显然有着很强的政治触觉。
只不过,哪怕文思卿再怎么“为悦己者容”也只能改变自己,却无法改变她家族的态度,甚至都无法改变她父亲的政治立场。
见到文思卿的为难,苏默很快就心软了下来:“今年的山茶真美啊,过些天,我们就去山下赏花吧,我和衣大哥仇天他们约了时间,这么久大家都很少集体碰面了,你也正好过来,热闹热闹。省的一个人在家里冷冷清清,也怪不好的。”
苏默的话没有受到期待的回应,文思卿缓缓地将头靠在苏默肩上,苏默很感觉到女孩儿那份紧张带来的战栗,但随后,却击碎了苏默的期待:“还不行呢……柳姨娘上了祝融峰,却每晚都要回来。”
苏默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啊哈,我就说说。以后,我们就鸿雁传书吧,就是麻烦顾姑娘了。”
“没事呢,诗晓和我是好姐妹,前几次都拜托她传信了。只是你那情况不好,一直都没能将信送出去。”文思卿叨叨絮絮说着,就这么说着闲话,聊着碎语却让文思卿安心无比,什么也不管了。
于是文思卿没看到,苏默的心结一下子郁结了起来,好似层层叠叠又打了不知多少个结。
“原来文思卿传信出来过,但顾诗晓为何从未提及此事,之前更从未找过我?”苏默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在古代,两个时辰相当于后世的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差不多一个下午的时间,二百四十分钟的时间,读秒的话更有一万四千四百秒。但对于迫于强大压力,十天半个月也未能有一次见面的人来说,四个小时实在太过短暂了。
就这么互相依偎着身子,对着山外云蒸霞蔚的美景,从朝廷局势官家和陆家,到衡州乡土的山茶花和月季花,再到商景兰的八卦,从仇天倒霉地进了小黑屋罚抄书还有顾诗晓年幼时的调皮,好多好多,就这么靠着山石,任由山风吹乱了两人的发丝。
及至天色渐暗,短暂沉默后,两人都明白这一次见面后,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找到机会了。
最后还是苏默送了文思卿回了紫盖峰,一路上山路上的漫步细语自然不必细表。直至在一处隐秘~处,见到了接应的一名二九年华的俏丽丫鬟。
苏默一礼,谢过了此人,直至目送着文思卿安然回了院落,这才松了口气,回自己的天柱峰。
此刻,某个角落里,一双阴狠怨毒的眼睛越发细细眯了起来,藏在其中的愤恨,犹如九幽地狱一般,藏着幽深的怨毒。
“柳姨,要说去观花,我却觉得月季更是讨喜。就如东坡居士所言,花落花开无间断;春去春来不相关。牡丹最贵惟春晓;芍药虽繁只夏初。惟有此花开不厌;一年长占四时春。花亦如人,要晚辈觉得,还是月季花更衬柳姨。”陆禅陪着柳如君,一路从祝融峰走下,举止优雅,谈吐不俗,一时间笑语连珠,让柳如君对这速来有跋扈名声的陆禅,也不免刮目相待。
柳如君年岁已经近三十了,但岁月留下的痕迹非但没有在柳如君身上减去一份美艳,反而更让这韵味风流的美妇犹如一颗熟透了的苹果,越发娇艳了起来,此刻听了陆禅的话,柳如君也是轻笑了起来:“花中皇后,陆禅你倒是选的好名头,若是我不答应,只怕你在山下长春园的布置,就白费了吧?”
陆禅讪讪着:“真是什么都逃不过柳姨的慧眼。”
被戳穿了心底打算,一脸恭顺守礼的陆禅很是“羞涩”了起来。这让原本对其有些成见的柳如君也有了改观。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陆禅绕了一大圈子,话题谈天说地,却还是不着痕迹地夸着柳如君,很是讨了柳如君的欢心。
何解?
如柳如君所言,月季花是有个花中皇后的美名,故而,这看起来就是拍马屁的地方了。但实际上,大家多知道比较俗气的别名花中皇后。却没多少人知道月季花还有个长春花的雅名。
恰巧,柳如君就是这个少数。长春长春,永葆青春便是。柳如君哪怕再精明城府,也是个女人。是个女人就免不了爱美之心,而青春美貌,则是女人最渴望永葆的东西。
陆禅这么不着痕迹又看似无心的讨喜,柳如君能不喜欢才怪了。
只不过,一想到文思卿,柳如君便轻叹一口气,虽是并无它意,但这眉眼流转,却让陆禅小心肝儿不争气地剧烈跳动了起来:“家里还有些事,就不去和你们年轻人凑热闹了,不过下次有机会,你倒是多来走动走动。”
陆禅心下欢喜好似要炸开一般,竭力忍住失态,笑道:“谨遵柳姨命。”
就这么风向变来变去,这几日陆禅费了的泼天功夫总算收到了成效。显然,在文思卿的禁足令时期,陆禅得以找到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在所有人无法接近文思卿的时候,他得以破格进入,而且还是得了柳如君长辈同意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