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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而已,秩位上也将毫无寸进。想当年连亲王风无清也是不管政事的王爷,受辱之后一朝发愤,如今已是总理王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是何等风光。他虽然没有外人撑腰,却未必就无能至此。风无浩突然握紧了拳头,冷笑几声后便做出了决定。
三日后,祈郡王风无浩单独上奏,以自己成年多时却未协理政务为名,向皇帝请求委派差使。风无痕本来和这个十二弟并未有过深的瓜葛,但由于两人儿时经历有些相似,考虑再三之后还是准了他的折子,让其协理内务府诸事。另外,连亲王风无清虽然兼着宗人府宗正一职,但由于政事繁忙,平常视事次数也不多,因此风无痕便下旨由风无浩帮着处理一应杂务。
元宵过后,风无痕将海若兰所出次女和洛公主风霁云下嫁何蔚涛长孙何坚铭,本就富贵已极的何府上下欢腾不已。而皇长女风霁月早在豫丰八年便嫁予了鲍华晟之子鲍锋覃,尽管尚主之人向来都是留在京城任用,因此鲍锋覃在出任了三年县令和知府后便回了京。他虽然是年少得志,但早年也娶过妻子,只不过元配早逝。风霁月出嫁时虽是为人继室,但由于鲍家众人秉性才学向来为人称道,因此竟是人人羡慕。如今鲍锋覃已是堂堂内阁学士,并加了太子少保的衔头,隐隐已是朝中年轻一代的楷模。
这一次风霁云下嫁,何坚铭又是头一回迎亲的年轻公子,排场自然更加不凡。仅是大婚当日,来贺喜的宾客就几乎踏破了何府门槛,几位亲王也全都一个不拉地前来道贺,直把何府闹了一个热火朝天。何坚铭虽然出身书香门第,却是喜武不喜文的性子,去年的春闱中还中了武进士头名。因此,婚后三日,风无痕便下旨晋封何坚铭为一等侍卫,入勤政殿当值。这道旨意一下,何蔚涛便心中清楚,只要这个孙子争气,将来恐怕是要外放为将了。
第二十七章 征战
对于江南富绅送来的百万军粮,安亲王风无方自然是喜不自禁。如今大军屯扎在此,每日虽然没有其他损耗,但军粮却是不可或缺的物事。所幸这几年算得上风调雨顺,天灾极少,因此户部之内银钱充盈,就连各省的库银亏空也远远少于前几朝。正因为如此,在用兵之时,风无方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如今的战事不比以往,双方竟是都意存克制,零星骚扰不断,动辄上万骑兵的战事却几乎没有。
帅帐中,风无方仍在琢磨着那一张地图,脸色愈来愈凝重。自从五年前一帮罗刹商人来过之后,他才知道这张地图被人做过手脚。客图策零也确实是一代枭雄,一张地图竟是九分真,一分假,若是没有旁人比证,他还确实难以分辨。最可气的是有谬误的地方全在准噶尔那一块,其余的漠南漠北地形都是正确无误。每逢看到这里,风无方就不由暗自庆幸并未擅自进兵,否则若是有个差池,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启禀王爷,仇军门求见!”一个亲兵急匆匆地奔进大帐,单膝跪地禀道。
风无方头也不抬地吩咐道:“让他进来!”
进帐的正是当年被风无痕打发到西北军前的仇庆源,他本来自忖必死,逃得生天后便决心报答君恩,因此在战场上状若疯虎,极为勇猛,深得西北军将士信赖。风无方也知道他的来历,因此几次作战之后,便将他委任为前锋营统领,专司阵前厮杀之职。寻常将领对这一职务避之唯恐不及,但仇庆源足足当了九年这个统领,两年前才卸任,叙功已是晋升了一品建威将军的衔头,在军前也是实缺副将。
在沙场征战多年,仇庆源已经早已脱去了当年的脾性,那种公子哥儿侍卫的模样早已不复得见。只见他左眉处有一道深深的刀疤,几乎伤到了眼眶,显得格外可怖,而服色也从当年的白皙光滑变成了现在的黝黑发亮,间或可见几道犹如刀刻般的皱纹。他如今已是风无方最心腹的亲信,因此征骑探马之事向来交与他掌管。
“启禀大帅,刚才自草原上的探子来报,准噶尔人又开始动了。”仇庆源单膝跪下平平行了一礼,这才朗声报道,“属下命人分析了近期两个月的情报,发现准噶尔裹胁的部落不下于数十个,不仅统和了整个漠西蒙古,甚至连漠北蒙古的几大部落也受到了威胁。不过,似乎他们的贿赂和拉拢也进行得有所进展,已经至少有七个大小部落和他们结成了联盟,准备一起劫掠中原。”
风无方冷冷一笑,这才抬起头来。在西北二十余年,风无方早就不是当年风流倜傥的年轻王爷,一次次的沙场鏖战,已是将其淬炼成了百折不挠,善于审时度势的名将。他示意仇庆源起身,这才一字一句地道:“这八年来,朝廷始终未曾动过大刀兵,只是不断派人笼络漠南各部,更是派军深入了库尔腾部等部落驻扎,就是为了一次大战。准噶尔人距离朝廷过远,往往不服天威,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今次他们既然发动,那就最好,也免得我大军把他们挖出来。”
他又深深凝视了一眼壁上的另一张地图,斩钉截铁地下令道:“你去传本王将令,召各营统领前来议事!另外,派人知会奋威将军段致远,让他做好出兵夹击的准备。所幸当今圣上对我等无比信任,否则这次的事情怕是又要御驾亲征鼓舞士气。你告诉所有将士,今次若是能直捣黄龙,朝廷定将大大褒扬他们的功勋!”
风无方的八百里加急奏报一进京,顿时让不少朝臣心中大震。准噶尔之乱已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历代凌云君王每次出兵,耗日良久自不必说,就是取胜成果也是有限。宛烈皇帝风寰照的那一仗更是惊天动地,几乎灭绝了对方的根本,最终却还是让他们休养生息了过来,不得不说是一件最大的憾事。如今风无痕登基已有十四年,尽管由于推行新政而招致不少变数,但天下富足自是不争的事实,那么,对蒙古一战则是在所难免。
勤政殿内,端坐的几个大臣都是皇帝风无痕最信任的臣子,宰相鲍华晟、连亲王风无清、刑部尚书何蔚涛、户部尚书越千繁、兵部尚书卫疆联,还有一个则是新近从两广总督任上归来的左晋焕。由于深得皇帝信任,左晋焕时年不到四十岁便加了体仁阁大学士的职衔,下头竟是直接管着吏部和工部,圣眷之隆令朝臣无不侧目,就连其父左凡琛为了儿子的前程,最终也只得致休在家荣养,时不时在后头威儿子出些主意。
“安亲王的折子你们也都看到了,如今真正的大战怕是不远了。”风无痕扫过一众臣子,话音变得无比肃重,“我凌云历代君王经略蒙古多年,却始终未曾将其驯服,究其根本,不外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一点。若是此战能成功,漠南蒙古自不必说,其他漠西漠北各部也应该能收归朝廷辖下。朕准备在那几头设立重兵,一来作震慑之意,二来也好管理一些民政,如此一来,将来他们再想作反就难上加难了。”
几个资深的老臣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住地点头。和风无痕相处多年,他们对这位皇帝的秉性习气已是有了深刻的了解。要说宽仁吧,偏偏杀起贪官污吏来毫不留情;要说酷烈吧,对一众功臣子弟和朝廷重臣都是体恤有加,比起先帝竟还要优厚几分。久而久之,他们这几个人也就息了心中那点不切实际的想头。只有踏踏实实做出实绩来,皇帝才会叙功加官进爵,如今早已不是凭门第论定功勋的时候了。
这几年皇帝不断提拔寒门世子出任要职,京城的各大名门世族都是颇有微辞,可皇帝对左晋焕这样一些世家子弟的提拔也是同样不遗余力,让他们找不到好的理由劝谏。再者,一道袭爵令使得大多数王公贵族都对子孙严加教导,京城纨绔子弟的数目顿时少了许多,看上去风气便是一肃。在对待犯禁的人这一头上,九门提督徐春书也是手腕严厉,就连一些皇族子弟也有被他亲自送到宗人府处置的。一旦有谣言传出,各处的细作也能迅速查到后头的人,因此如今的京城竟是勉强可算铁板一块。
鲍华晟见其他人只是不作声,便只能轻咳一声,打破了沉寂。“皇上,西北大营汇集了诸多精兵强将,也确实该有一个了结了。如今西南暂时无事,朝廷大可将精力全数集中在西北,力争一战而定。如此一来,以后便可腾出手来处理西南诸部。这些地方都是天高皇帝远,那些部族首领往往自恃兵力,对抗天威,倘若不能将他们收归朝廷管束,将来恐怕遗祸不小。”
这话自然算不上是什么高屋建瓴,不过身为宰相总揽全局,并非一定要事事标新立异,有些事情反倒是先持中庸之道的好。鲍华晟心中清楚,他这老调重弹一出,必定有人跟在后头反驳。果然,左晋焕毕竟还是有些年轻气盛,见其他人都还在思索,便摇摇头道:“皇上,尽管西北西南各部都是小国寡民的情形,但他们和中原体制不一,若是强行用兵力收服,怕是难收其心,将来反而会引起别样纠纷。”
他见风无痕露出会意倾听的表情,不由自信更足了一些。“若是他们肯主动归顺,那则是最好,若是不肯归顺,自然便得动用刀兵。不过,在此之后,应该令他们将世子候补全部送入京城国子监,令他们学习中原礼制体统,如此一来,他们将来承袭爵位时,自然便会向着中原一统。除此之外,朝廷也可准许各族平民入中原居住,这样几代下来,他们便可融入中原,不复有华夷之别。”
左晋焕的这些话不啻是石破天惊,中原儒学向来是只尊华夏主君,对于华夷之别强调极深,所幸在座诸人虽都是儒家学子,但对于那等偏激的一套并不在意,因此面目中只是微露讶色。连亲王风无清第一个附和道:“皇上,微臣认为左大人所言不错,历代先帝对于各族不外乎怀柔或是打压几套办法而已,羁索之策用多了,也就只有些许效用。以前各部的民众即便想迁入中原,也会受到其主的钳制,如今我朝兵力强盛,自然不惧他们那一套。只要大批异族进入中原,他们的传统就不攻自破,百年之后,兴许就都改称汉人了。”
风无痕含笑点头,看向左晋焕的目光中满是赞许。他放下了手中奏折,这才站起身来,眉宇间已是神采飞扬。“儒家虽然屡屡提醒华夷之别,但对于朕来说,华夷皆为朕之子民,只要宾服王道,其余皆可不计。夷夏混居又如何,几百年之后,谁知他们先祖何人?西北西南诸部中,不乏珍贵矿脉,这些外族人拿了这些东西进了中原,生活只有更加富足,又何须限于一隅之地?朕并不奢望开疆拓土,不过,将祖宗基业发扬光大总是能做到的!”
下头的几个大臣相视一笑,齐声应承道:“臣等定当竭力辅佐皇上,开创升平盛世!”
第二十八章 骨肉
风浩嘉进上书房一事就在群臣的目光都放在西北时,悄无声息地办妥了。他是皇后嫡子,身份自然不同,因此即便再低调,真正办起事情来却是觉得顺畅非常,几天下来,他仿佛觉得自己真有那么几分处理政务的天分。冷眼旁观的风浩容却没有这般乐观,最终还是忍不住辗转在皇后海若欣面前露了个底。
“母后,那些官员办差倒还是经心的。儿臣原以为满朝都是欺上瞒下那一套,其实并非如此,一件事情吩咐下去,人人都是殷勤巴结,敢情吏治还真是被父皇整顿好了。”风浩嘉坐在坤宁宫中,神色振奋地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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