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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沈微行生,她生;沈微行亡,她亡。
此时的丁闲已如一抹幻影,所有玄术,都无法伤害她。
唯有对主星的伤害,会一同在她身上应验。
——从前的沈机慧,便是在如此性命相托的过程之中,故意报出了错误的方位,使得沈微行斗命落败。
如此自暴自弃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背叛,实在大胆到令人惊愕的地步。亦难怪沈微行不忍苛责。
此刻只是破阵。
斗命未始。
丁闲并不需要做什么,只是抱元守一,灵台澄明。
思绪之中,沈微行的一举一动,纤毫必现于她视野之中。
藤蔓缠上脚踝。
手腕。
沈微行并未抗拒。
忽然心中一悬,脚下一空。
沈微行被巨大藤蔓卷住四肢,吊起在空中。
但藤蔓之下,她已踏出的七步,却已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七星隐隐闪烁。
白日星辰。
陡然光芒射出。
山移斗转。
丁闲终于知道,为何沈微行敢夸口半个时辰内必破此阵。
宸宫出,天下归伏。
金、木、水、火、土。
万种锋镝齐鸣。
然后藤蔓忽然颤动,在空中爆裂而开。
丁闲感觉到沈微行借力跃起。
向住断崖上纵跃。
——贪狼既从断崖消失。
沈权凝的踪迹必定与此相关。
若贪狼不依诺言出来斗命,而是试图隐遁,还需提防他以权凝为人质,鱼死网破,拼死一搏。
丁闲忽然心中一惊。
“大小姐!”
落足断崖之前的一瞬间,沈微行拧身,错步,气尽。
自高空中如孤帆失索一般,往下坠落。
丁闲自盘坐中立起。
断崖之上,一阵可怖的嗡鸣声,令得四周群山,都开始战抖起来。
黑风卷起腥雾。
“杀人蜂……”丁闲头皮一麻。
她只听沈辰提及过某些山中会有此物,从未料及,今日会亲眼见到。
况且,照沈辰所言,杀人蜂不同于普通蜂群,蜂群甚小,一般三五十只已算可观。
但此地却分明有数以万千的杀人蜂,聚在断崖之上,甚至于,本以为是金关玉锁格的局头所在的一块木桩,此时看看,竟全是由游移不定的蜂群构成;此时蜂群遭沈微行惊扰而飞起,远远可见,局头之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白骨,已被蜂群啃得干干净净,未剩下一片血肉。
沈微行重重摔在地上。
丁闲已奔至她身边。
星命相联,丁闲直觉气血一震,但知沈微行并无大碍。
“大小姐,我们先撤再说吧?”
杀人蜂就在顶头。
要飞下来,亦不难,亦不远。
“不。”
沈微行咬牙站起来,“这也是阵法的一部分。”
丁闲想到她誓言。
“但自古至今,阵法中岂容有活物?活物经久受人操控,一时半会,又要如何破除?”
“贪狼先前就站在那里,为何杀人蜂不攻击他?”沈微行的眼神,仍旧落定断崖。
丁闲眼前灵光一闪。“万物相生相克,想必附近必有令杀人蜂不敢近身的植物!”
“找。”
杀人蜂已从断崖上,向住两人飞来。
要说不怕,也是谎言。
丁闲双腿打颤,头皮发麻,深吸气才可控制住自己内心恐惧,一棵一棵辨认谷地中的纷繁植物。
植被茂密。蜂行颇速。
“应该就在这周围。”她喃喃道。“是什么呢?……究竟是什么?”
沈微行点燃火折,掷向空中,瞬间有股股焦灼之味飘了出来。
更多蜂群越过火光,逼近了来。
沈微行出剑。
动魄如血光一般,护住丁闲周身。
剑光一个回旋之中,当头的十余只杀人蜂已被斩落片片,落在地中。
尾随而来的杀人蜂竟丝毫不顾同宗同种,分出数只,将落于地上或撕裂或烤熟的同类尸体,啃了个干干净净。
丁闲忽觉小腿一痛。
有沈微行未挡住的漏网之鱼,来到她身侧。
丁闲吃痛往前一扑。
杀人蜂绕了开去,又贴上丁闲肩膊。
沈微行剑至。
丁闲的一缕秀发被动魄削去。
杀人蜂被刺穿于剑尖之上。
丁闲下意识地回头。
却听沈微行喝道,“不要看,找!”
又有数只杀人蜂接近。
丁闲狼狈地抓起一把植物,往空中一抛。
杀人蜂竟向后一退。
丁闲福至心灵。
“是了,我知道了!”
她狠狠拔去种种植物野草,十指插入土中,将一捧泥土直接掷向蜂团!
杀人蜂嗡然而退。
“大小姐,蜂群恐惧的不是此地植被,而是此地的泥土!”丁闲拔掉更多植物,掘起泥土,涂在自己手掌,又去涂抹在沈微行的衣服之上。
杀人蜂在两人周围萦绕,却不敢飞近。
丁闲将泥土块一块一块扔出。
片刻之后,蜂群陆续退散。
丁闲长长出了一口气。
回头看沈微行。
身上不少被杀人蜂所伤的血迹。
“大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呢?”
“我?”丁闲错愕,“我只被咬到一口而已。”
“我说你的手。”
丁闲抬起手来看,方才发现,适才挖掘泥土拔掉植物之事,大概是用力过猛,自己的十指俱都渗出血迹。
不说时并不觉得痛。
被沈微行一说,丁闲陡然间才觉出那种十指连心的痛楚来,不禁嗳哟了一声。
“阵法已破。”沈微行沉声道,“那边有水,去洗一下手吧。”
“我不要紧。”丁闲倔强地摇头,“先进去找凝小姐要紧。”
“是我鲁莽了。若不借力上断崖,不至于这么快惊动蜂群。”
“迟早要上去,迟早要惊动。”丁闲答得利落,“现今没有藤蔓上抛之力了,我们要怎么上去?”
“——爬上去。”
☆、(34)命运星辰
丁闲讨厌爬山。
先前本应该听从沈微行的建议,去洗一下指甲中的泥土什么的。
现在再手足并用往上攀登时,痛楚大概会少一些。
纵然沈微行已经多番助力,半拖半拽,丁闲上到断崖之时,还是有脱力之感。往下一看,自己竟从如此险峻垂直之地爬了上来,直觉头晕。
沈微行已在检视断崖地形。
“这不是金关玉锁格……”她喃喃道,“此处是以人力炸开,原本应是完整的仙人指路格局。为什么呢?”
丁闲略一思索,“仙人指路福泽后世,而金关玉锁得利眼前。贪狼贪狼,自然逃不开一个贪字。”
“说得好。”
断崖下,一个戴住斗笠的人影,盘腿坐在一处极险的石梁之上。
“当日倒不曾留心你。小姑娘,你叫丁闲?”
“不错。”丁闲不敢站直,趴在断崖边往下喊话,“我同凝小姐情同手足,你斗命必败,快快将凝小姐交出来,大小姐或可从轻发落你。”
“我斗命必败?”贪狼怪笑道,“若非你找出泥土乃是克制杀人蜂的关窍,现今沈微行已是一堆白骨。”
丁闲心中澄明如洗。“你想要离间我们么?——大小姐若不顾我,直接穿过蜂群,受得伤恐怕还比现在少些。”
“嘿嘿,杀人蜂有毒,被咬上一口两口或没关系,你以为照沈微行的伤势,她尚有多少精力,能与我相斗?手下败将,不过重蹈覆辙而已。”
丁闲抬眼看了看沈微行。
沈微行以眼神示意。
丁闲便再接口,“你擅改地形,又以杀人蜂为屏障,只说明一个问题——沈门六十余日追索,你早已精力疲竭,所以现在苦苦拖延,希图回复精力,能够恢复与大小姐再战的实力。——你若直接开口,要我们许你休息,以沈门气度,必无不许。又何必如此逞强呢?”
一面说,一面沈微行已然找到下崖之路。
几枚粗藤,可以缓缓滑落。再上一小段险坡,便可踏足贪狼所在的石梁之上。
至于贪狼会否察觉,端看两人修为,究竟谁更深厚了。
贪狼既用杀人蜂之术,那沈微行也无需客气。
要斗命便斗,不斗,拿剑对着脖子,亦可将沈权凝寻出。
贪狼果然中计,与丁闲斗口不休。“堂堂沈门,这些天派出了多少人马,不过如此结果。若是沈盘出山,与我一对一相斗,不靠他国师的煊赫权力,谁嬴谁输,还是五五之数。他却是个懦弱的缩头乌龟,只懂派女儿前来送死。”贪狼忽然□,“今次我若嬴下此局,你猜,我是要沈微行留下个膀子呢,还是要她留下你?”
“留下我伺候凝小姐也罢。”
丁闲话一顿中,忽见沈微行已然轻巧地踏上石梁,赶紧扬声转移他注意,“凝小姐近日可好?”
“凝儿自然好,好得很——沈微行!”
贪狼毕竟是贪狼。
沈微行在石梁上行出十步,贪狼忽然睁开眼睛,向后一翻,正面对沈微行刻意掩藏的脚步。
沈微行停步,将动魄回入鞘中,“若你再晚片刻察觉,现今已经是个死人。”
贪狼冷哼一声,“原来沈大小姐不禁是玄界后起之秀,更还是个杀手。”
“偶尔客串又何妨?”沈微行不是没杀过人。“现今你的杀人蜂奈何不了我,我亦偷袭你不成,我们便在此石梁上立局相斗,如何?”
贪狼的神色终于凝重起来。
“相斗可以,今次我要先定筹码。”
“有何不可?你定,还是我定?”
“你是我手下败将,你要挑战我,自然是由我来定。”
“请说。任何条件,我都接受。”
贪狼身上袍服一振。
如山涧中有风呼啸而过。
“若我嬴,则沈门从此之后,再不可与我作对,亦不可打扰凝儿。”
“若你输了呢?”
“我将沈权凝还给你。”
“很好,我签。”沈微行想也不想,便应允了。
丁闲在断崖上看得心惊。
沈微行如何能够确保,若她落败,沈门从此之后再不来打扰?
片刻即明白过来——讲到底,此局沈微行必须嬴。
她有必胜的决心,必胜的自信,以及——不得不胜的立场。
沈门绝不能,亦绝不会,再输一次。
石梁漫漫。
沈微行在贪狼面前十步的地方,盘坐下来。
隔着断崖,星辰之力只是稀微。
贪狼撮唇呼啸一声。
一只白色猿猴,肩膀上驮着一只白色鹦鹉,自丁闲身侧窜了出来,直奔石梁,乖乖蹲伏在贪狼身后。
丁闲虽未见过,但已听说——这便是贪狼斗命时的副车了。
猿猴灵智,鹦鹉巧舌。
虽不如人类,但却永无需担心背叛。
丁闲不如猿猴灵活,亦不敢坐在那么窄的石梁之上。小心翼翼顺着沈微行下去的途径,绕在藤蔓上下到崖底,再艰难地爬上来,寻了块靠石梁的山石坐了下来。
“命局已开。”
贪狼缓缓闭目。
一团黑芒将他周身包围。黑芒不停扩散,向住沈微行而去。
沈微行双掌结印。
正宗沈门嫡传的紫微光华从周身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