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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火!”监斩官一声令下,行刑官举着火把向刑台走来。刑台下早已堆满了干柴火,为使柴火更快点燃还淋上了火油,刺鼻的气味令狄雅宁感到非常不舒服。
只是……狄雅宁心中冷笑。云纱,你以为加了火油就能更快烧死我吗?
姚雪笛的加入无疑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不管今天淋上多少火油,这场火绝对烧不起来!
随着士兵的逼近,警戒线外的百姓也群情激奋,都在大声喊着“烧死她!”之类的口号,那阵势俨然是在对待一个祸国妖女,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人群中,唯独那几名被狄雅宁帮助过的贫民拼命地大叫“不可以!”,无奈周围的环境太吵闹,没有人听到他们的喊声。
她们奋力冲击着上百名士兵围成的警戒线,想冲进去为狄雅宁辩白,但每次都被身强力健的士兵推回去,带队的队长气势汹汹地喝令她们,看得狄雅宁心中暗急。
“姚阿姨,快阻止她们!”狄雅宁轻声说道,她知道雪笛能听见。
雪笛闻言,把注意力从其他百姓身上拉回来,但好像来不及了。
那个认出她的小女孩借着身高优势,从警戒线的空档中钻了进来,她冲向行刑官,想阻止这场火刑,但由于她实在是太小了,还没接近行刑官就被拎了回去。
“看好你的孩子,别让她乱跑,再敢扰乱秩序就把你们都关起来!”副监斩官凶巴巴地道。
小女孩吓得大哭,扑倒母亲怀里死活不撒手,年轻的母亲抚着她的背安慰她。
雪笛上前劝解道:“妹子,杀人的场面还是别给孩子看比较好,会在孩子心里留下阴影的。”
年轻的母亲想了想,觉得雪笛说的有道理,她回头看了狄雅宁一眼,内疚地抱着孩子离开,临走时对雪笛说了声谢谢,要不是她提醒,她差点让孩子看到这种恐怖的场面了!
只是她刚挤出人群,就听见周围一片哗然。带着疑问再次返回,身边的人都对刑台指指点点。
意外突生,火把在靠近柴火的那一瞬间竟然离奇熄灭,任他们怎么折腾也点不起来。
清凉的秋风掠过法场,带着尘土袭向场上的人群,不少人低下头揉眼睛,没有人注意到刑台上的狄雅宁,长发被大风吹得凌乱不堪,但腰部以下的天蓝色长裙却纹丝未动。
狄雅宁低着头,笑了!“姚阿姨,谢谢你!”
“不用谢我,小事一桩。”雪笛顾不上那对母女去而复返,她只是聚精会神地盯着刑台。
狄雅宁冷眼看着行刑者来回跑动,在刑台下不断更换燃料,除了柴火,还有破布、报纸,什么材料易燃就上什么,但火总是莫名熄灭,最后直接把她全身都淋上火油、烈酒,整个过程中,狄雅宁神态自若,这不禁令行刑官微微侧目。
但凡是上了这刑场的死刑犯,无一不是哭天抢地,可狄雅宁实在是太冷静了,仿佛即将被烧死的根本不是她。
火刑的设置本意是为了洗刷受刑者身上所背负的罪孽,让受刑者死后能以清白的灵魂进入六道轮回。但是,如果火焰无故熄灭,说明受刑者本身并无罪孽可烧,绝非戴罪之身,这是上天示警。
假如主事者一意孤行,仍要将此人处死,上天定会降下灾难,尸横遍野,以儆效尤。
古时有元杂剧,名为《窦娥冤》,窦娥冤死的那天正值炎炎夏日,六月的天却飘起鹅毛大雪,如果说这只是个虚构的故事,不足为据,那么二十年前的大海啸可是真切发生过的。
被巨浪吞噬的三万遇难者、被灾后瘟疫夺去生命的两万百姓,还有被大火烧死的两千民众,血淋淋的教训无时不刻在提醒着奥帕依大陆上的居民,这里不是你们祖先生活的那个科学至上的故乡,而是一个有神族存在的异世,神族的权威不是可以随便挑战的!
上天已经提醒你们,此人蒙受不白之冤,该怎么做,你们看着办!
这个想法在法场上的百姓脑海中一闪而过,人群中很快出现了一片质疑之声:
“诶……你们看,都浇了火油了还是点不着,太邪门了!”
“是啊,我活了五十多年,从没见过这种怪事。”
“那些事真的是雅宁公主做的吗?”
“无缘无故的,一个小女孩怎么会变得那么歹毒,连生母都杀?太不合理了!”
“千皇后心地善良,在她的教导下,雅宁公主不应该是如此狠毒的人才对!”
“会不会是千皇后憎恨先皇和云皇后,所以给公主灌输仇恨,她才变成这样六亲不认的?”
“瞎说,凭借千皇后的能力,要真恨死他们,直接动手不就得了,根本不需要利用孩子?”
“没错,若不是为了孩子,千皇后早就离开彩蝶国了,区区几道宫墙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说,雅宁公主是被冤枉的可能性很大!”
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舆论一下子倒向了狄雅宁这边,小女孩的母亲见状,希望之火瞬间重新点燃,她放下孩子,对着人群喊道:“大家看,火苗无故熄灭,这分明是上天示警,雅宁公主是无辜的!”
第14章 殊死一搏:命悬一线(下)
“有位好心的姑娘经常到我们九环街送吃的喝的,如果没有她,九环街至少有好几十个人都会被饿死,那位姑娘不肯透露自己的姓名,我们一直不知道恩人是谁。直到今天,我们看到刑场上的公主,这才知道她就是那位好心的姑娘!如此心善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出那等天理不容的事情?云皇后那个抢人丈夫的女人,她的话能信吗!”
最后那句话把被千兮榆的死讯打击到的百姓一下子震醒了,是啊,云纱是什么人,彩蝶国上下谁不清楚?
第三者从古至今都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货色,彩蝶国是封建君主制的国家,不禁止男人三妻四妾,但这不代表第三者就是合法的。
一方面,狄莫钧身为一国之君,虽然有权三宫六院,但也不能带头宠妾灭妻,因而他废掉对国家功德无量的发妻千兮榆,改立空有美貌的云纱为后的做法毫无疑问是昏君之举!
另一方面,千兮榆嫁入皇室的时候,狄莫钧发誓此生绝不负她,所以云纱介入他们的婚姻属于第三者插足,丝毫没有洗白的余地。尽管她上位后用贤良淑德的面目示人,但见识过狄莫钧假面具的百姓才不会轻易被她骗过去呢!
怪谁呢?既然她为了取得孙家的助力,让彗星以大公主的身份抢走狄雅宁的姻缘,就得老老实实承受第三者的骂名,抢了千兮榆的丈夫、狄雅宁的父亲,夺了属于她们母女的一切,就不要再假惺惺地扮好人!
千兮榆之死,百姓们并未亲眼见证,他们只能从宫里发布的消息得知前因后果,证人是禁卫军,但皇宫早已是云纱的天下,皇后让他们诬陷雅宁公主,他们岂能不从?所以禁卫军的证言可信度并不高。
疑点太多、证据不足,按理应该先彻查此案,有了确凿的证据方能做最后的审判,可皇室二话不说就把狄雅宁送上断头台,有没有想过她是彩蝶国的皇室血脉?有没有考虑到她是深受百姓们爱戴的千皇后唯一的骨血?难道一国公主可以这样随便处死?
眼看午时将过,火刑看样子是无法实行了,监斩官派人致电皇室宗亲,询问是否暂缓执行,那边回复:改为绞刑。
百姓们怒了!也彻底醒了!千皇后之死尚有疑点未查清,皇室就迫不及待要处死她的女儿,如此草率实在可疑!上天有警示,他们还是不依不饶,这分明就是想让雅宁公主含冤而死!
当初千兮榆落难,刚刚从大海啸和瘟疫中恢复过来的百姓们无力阻止,到了今天,千兮榆唯一的骨血命悬一线,他们还在呐喊助威,真不是东西!
他们不想做那忘恩负义的混账,于是纷纷要求释放狄雅宁,彻查千皇后之死,监斩官眼看警戒线守不住了,又匆忙致电皇室宗亲,就在警戒线即将被突破之际,一群禁卫军上前支援,局面勉强被控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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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皇室宗族接到法场传来的消息,思虑半晌,决定亲自去主持行刑。
“一定要趁现在定下她的罪名!”宗长对身旁的其他三名长老道。
“一群贱民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有必要那么慎重吗?”大长老对宗长的决定不是很赞同。
二长老提醒他:“大哥,这群贱民的确掀不起什么风浪,也阻止不了我们行刑,但如果任由他们到处散播狄雅宁的美名,日后很有可能发生暴乱!”
“千兮榆真是该死!”大长老愤愤道。
“她已经死了。”三长老拍拍他的肩膀,“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铲除狄雅宁,不能让她威胁到我们!”
“走。”宗长带头向法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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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场
火刑台被撤走,狄雅宁又被推上了绞架,整个过程依然很淡定,行刑官语带威胁道:“我们知道刚才是你耍了花样,但你别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再搞小动作,宗长定会让你生不如此!”
生不如死?狄雅宁心中暗笑。她倒是要看看,到时候是谁让谁生不如死!
面对头上那个充满杀机的套索,狄雅宁毫不畏惧。不管是火刑还是绞刑,其刑具都摆脱不了植物的影子,她在千兮榆的影响下,多少会些木系巫术,只是平时没机会使,今天就以她的性命为赌注,试试这神奇的巫术!
当她得知云纱准备以火刑将她处死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一个计划,原本是让身后的木架断裂,缚住她双手的麻绳自动解开,百姓们见到熟悉的木系巫术,定会以为是千兮榆的亡魂显灵在保护女儿,这样她弑母的罪名就站不住脚了,百姓们自然会相信她的清白。
而姚雪笛的出现使得计划更加绝妙。
当年为了压制名声大噪的雪笛,奥帕依的统治者集体发出禁令,反对发扬驭风术。大海啸过后次年,为了防止瘟疫进一步蔓延,各国统一焚烧死者遗体的时候引起了一场大火,造成近三千人死的死、伤的伤,当时的巫师也束手无策,雪笛用驭风术抽干起火区的空气,斩断火源与氧气的接触,没有了助燃剂,大火很快就被扑灭,雪笛再一次拯救了奥帕依,却依然没有得到认可!
拜他们所赐,除了奥帕依的一些高位者,知晓驭风术的人并不多,雪笛为此郁闷了很久,但今天她却无比庆幸,因为没人知道驭风术,发生在狄雅宁身上的异象在不知情的百姓眼中就成了上天的手笔,对上天怀有敬畏的百姓们自然不敢多想,心中的天平自然偏向狄雅宁。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扑灭大火的人是谁,但千兮榆不可能不知道,她把这个真相记录在《驭风心得》中,因而狄雅宁在点火令下达之后,感受到腰下的气流骤变,当即就明白这是雪笛的手笔。
经过刚才那一出“上天示警”,云纱想让狄雅宁含冤而死的计划依然宣告破产,那么接下来这出“亡母显灵”无疑会让受过千兮榆恩德的百姓更加恼怒皇室的做法。
第15章 殊死一搏:驭风之权(上)
“姚阿姨,这次我自己来。”
人群中的雪笛默默点头。
狄雅宁的头被套在绳索里,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