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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见差不多了,又甩亮火折子,点燃了手中柔韧多油的松木枝条。顿时,随着噼噼啪啪的油松燃起,一股松木的清香散了出来,稍稍抵消了一点遍布山谷的蛇腥之气。
绮罗和丁香对望一眼,从彼此的眼中汲取了勇气和力量,然后两人坚定的点点头,双手紧扣,默契的一起向着蛇群冲了过去。丁香挥舞着火把前面开路,绮罗舞动着枝条轻扫断后。
红冠群蛇惧怕她们手里的火把,一个个的纷纷暂避起来,但是红冠蛇密密的拥在一起,退却、拥挤中一些大蛇躲避不及,还是被火把燎到,发出吱吱的炙烤蛇肉之声。在噼啪的松油燃声和炙烤蛇肉声中,绮罗二人终于暂时冲出一条落脚之路来。
但是,山谷之中红冠蛇实在太多了,整个山谷之中仿佛到处都是红冠蛇,绮罗和丁香在蛇群中刚刚冲出的小路,在火把扫过后不久,群蛇又密密匝匝的涌了上来,两人完全陷入了红冠蛇群的汪洋之中。
两人认准了一个方向咬着牙的向前冲着,足足拼了半个时辰,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抬头看还是望不到蛇群的尽头,但是她们的油松树枝却只有一个人手里的一把了。
脚下是不断涌来的红冠群蛇,口鼻之间充斥着的是蛇群腥臭的味道,头顶上是毫无温度的日头,一阵山风吹过,身上早已被汗浸湿的衣服凉腻腻的紧贴在肌肤上,绝望蔓延上了绮罗的心头,她对自己坚持进山的主意十足的懊悔起来,丁香还这么年轻,就要和她一起葬身蛇腹了,想着这些,她哽咽着,满含着愧疚的说:“是我太自以为是,是我太自私了,一意孤行的带你来了这十万大山的险地。丁香,我对不起你。”
丁香也明白她们到了绝境,她大眼睛里含着眼泪,自责的说:“小姐你不要这么说,是丁香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夫人。夫人把小姐托付给了丁香,可是丁香不但没能好好的保护小姐,还事事依赖着小姐,让小姐处处为丁香操心盘算。”
“不,丁香,你不要这么说,你有工夫在身,拿了火把冲出去,再找人来救我。”绮罗说着一甩手中的火把扫掉了身边悄悄爬上来的几条红冠蛇,把手里仅有的火把送到了丁香手上。
丁香吓得惊呼起来,“小姐,这怎么行,别说这山里找不到人,就是能找到人,到时候怕是,怕是小姐早就,早就……”丁香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她一面说,一边手疾眼快的赶走了绮罗身边再次涌上来的几条毒蛇,坚定地说:“小姐,且看丁香为你开路,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安全的送出去。”
丁香说着把火把塞进绮罗手里,自己则身手从怀里又取出一直贴身带着的药囊,熟练的取出一个纯黑色的玉瓶,倒出一枚黑黝黝的小药丸来。
“我就不信这些蠢蛇能抗得了这密制的五步断魂散,来吧,姑奶奶今天喂你们吃个饱。”丁香决绝的说着,抬手就要把黝黑的药丸送进自己的嘴里。
丁香这是要把自己的血制成大量致命的毒药,和红冠蛇们同归于尽,好为她的小姐争取逃走的时间。绮罗明白了丁香的心思,心中焦急,一把打掉了丁香手中的黝黑的致命药丸,厉声喝道,“不要做傻事,我怎会用你的命来换取逃生的机会。”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九十章 仙鸣鹤翔从天降
“小姐,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要有一点机会,丁香都不会放弃,否则九泉之下,我怎么向夫人,向列祖列宗交代?!”丁香少有的坚持起来,说着她又取出了那个黑色的玉瓶。
“不可,……”绮罗大喝着,伸手去抢丁香手里的黑玉瓶。
就在绮罗和丁香争持不下之时,突然,东方传来一阵阵优美的“哦一一哦——哦”的啼鸣声,平缓而又有韵律,这声音听在绮罗耳中犹如天籁之音,上天是公平的,没有任何一种东西可以肆无忌惮的横行,都会有相克之物。漫山遍野的群蛇出洞,终于招来了它的天敌——优雅的鹤群。这就是她们此刻的救赎,绮罗紧绷着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丁香听了这从天而降的鹤鸣叫声,也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她又一次挥退了伺机而动群蛇,抱住绮罗喜极而泣,“小姐,太好了,我们有救了。”“是的,是的。”绮罗连连点头,向着东方鹤鸣声传来之处望去。远远的,东侧群山的上空深处,浮现出一排黑芝麻粒般的小斑点,正迅捷的向着她们所在的山谷处飞来,随着鹤鸣声越来越近,成百上千只仙鹤神迹一般出现在绮罗她们的头顶天空之上。不大一会儿功夫,整个天空就被白色的鹤群铺满了,发现了猎物,一只只仙鹤优雅的俯冲了下来。蛇群听到近在咫尺的鹤鸣声,顾不上再攻击绮罗主仆,纷纷惊慌失措的扭动起来,但是成群结队的蛇群攻击人时是一大优势,遇到天敌就成了它们致命之处。漫山的红冠蛇们拥挤着,扭动着,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一条条的都成了仙鹤们猎物。这种以优雅著称的动物,捕起猎物来一点也不比鹰差,长长的喙、颈、腿完美的配合着,精准的啄住蛇的七寸,牢牢地压住它甩动的尾巴,尖长的喙轻轻一划,取出蛇胆吞入肚中,一系列动作,不过眨眼间就完成了。
神兵天降般的鹤群的一条条吞噬着红冠蛇,不到一刻钟,满山遍野的红冠蛇就都横尸遍地了,只剩下蛇的腥臭依旧弥漫了整个山谷。
完成了使命,鹤群中排头的大鹤长鸣一声,长颈伸向前方,双足向后笔直延伸,随即它挥动双翅,悠然的腾上天空,然后先向右旋转,而后悠哉游哉翱翔高空,后续鹤群的仙鹤们也都一只紧接—只,向右旋转,直腾高空。成百上千只鹤的鹤群恰似飘摇于飓风中的鸿毛,轻盈飞舞;又如海中的巨大漩涡,缓缓升腾。开始大小如麻雀,转眼间有如蝴蝶,不久后就像飞蛾,最后小如蚊。从排头依次掉头向东,敏捷地变成一缕长长的细丝,之后加快速度一路向着来处飞去。绮罗和丁香,从鹤群赶来时的喜极而泣,目睹了鹤群啄蛇优雅杀戮的目瞪口呆,直到蛇尽鹤走,看着一排排的仙鹤气定神闲的远去。蛇群来的如此突兀、凶猛,消失得又是这么彻底、不可思议,她们怔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死蛇腥臭的血和肉拌着山风灌入她们的鼻端,充斥了她们的大脑,绮罗才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她一拉丁香的说,“咱们走吧。”丁香也从震惊中缓过来身来,她毫无疑义的附和道,“走!”两人一旦反应过来,都想尽快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谁也没有再多言,二人摒住呼吸,刻意忽略脚下的蛇尸,不辨方向的狂奔起来。奔出谷口,翻上山梁,又狂奔而下,直到再也闻不到那股恶梦般的腥臭之味,两人才彻底的放松下来,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主仆二人刚才只想逃离那地狱般的山谷,刚才奔跑中根本不认地形,不辨方向。稍微喘息了一番,平复了下劫后余生、大悲突喜的心情,才认真地打量起周围来。
她们现在处身在一处半山腰,地势相对平坦,下面是一个峡谷,喘急得河水奔流而过。往上看,郁郁葱葱的原始林木茂密的丛生着,隐隐约约的看出参天古树覆盖着的是刀削般的峭壁,没有边际。
绮罗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丁香最关心的却是绮罗,她大眼睛骨碌碌的在绮罗身上转了几圈,“小姐,你没事吧。”
绮罗听了丁香问话,双手撑地,身子后仰,笑着说,“我没事,就是这鞋底上沾着些那些东西,心里感觉不大舒服。”绮罗说着翘起右腿,嫌弃的抖了抖脚上的鞋子。
丁香想起刚才的情景,禁不住又打了个寒颤,心有余悸的说,“对,对,这鞋子不能要了,幸亏咱们准备的还有,小姐你等等,我这就去找东西打些水来,好好洗洗,把这身上的衣服全换下来,扔了!也扔了这浑身的霉气!”
丁香说着,一跃而起,四周打量了一番,跳上一棵古木,摘下它肥厚又宽大的叶子,向着谷底的河水奔了下去。
不一会儿,丁香就捧着一叶子的河水回来了,绮罗配合的甩掉鞋子,挽起裤腿,就着清凉的河水冲洗起来。
突然,绮罗的左腿毫无预兆的瑟缩了一下,一股微微的麻痒顺着脚踝慢慢的蔓延了上来。
丁香发现了绮罗异样,紧张的问,“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绮罗脑中嗡的一下子,她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恐惧,故意轻松的说,“没什么大事,可能是刚才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现在就是有点麻麻的。”绮罗说着一阵头晕,她晃了晃头,脸上强撑出一抹安慰的笑容来。
“什么?”丁香却没有被绮罗的笑容安抚,她失声惊叫一声,扔了手里盛着水的树叶,一把抱过绮罗的左腿仔细查看起来。
只见绮罗左脚踝外下侧有一点针鼻大小的蛇牙印记,经过凉水的冲泡,泛着幽绿的光泽,在绮罗白皙的皮肤上显得特别明显,丁香稍一犹豫的瞬间,那个浅浅的蛇牙印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得肿胀了起来。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九十一章 福祸相依毒迷离
“小姐,你不要再乱动,我这就给你拿解药驱毒。”丁香说着伸手探入怀里,脸上一滞,她摸索一阵就是不见拿出平日里贴身放着的药囊来。丁香的脸色刷的一下子白了,脑中瓮的一声,瞬息之间她忆了起来,在她和绮罗小姐为了彼此想舍弃自己的性命救对方的争执中,药囊遗失了。
丁香的第一反应就是,赶快回去找,但是她的腿刚刚抬起来,又颓然的放下。方才她们一直急跑,方向不辨,一时间之间找不到那个山谷了,退一步讲,就是能找到山谷,群蛇这么多,早就不知道被那条吞进肚子里,化成一滩血水了。
“小姐,这,这可怎么办才好?”丁香急的双手握紧了拳头又张开,眼泪啪哒啪哒的掉了下来。
“不要着,着急……”绮罗勉强张开嘴,呓语着,声音越来越低。她的头也越来越晕,勉强维持着的那抹浅笑越来越淡,丁香焦急的呼喊声越来越远,她流泪的面容越来越模糊,终于她再也支撑不住,头一软,倒了下去。
看到绮罗晕倒,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浅,很快的就惨白一片了,丁香又六神无主的大叫起来,“小姐,小姐,……”
丁香泪流满面地呼喊着,忽然头脑中灵光一闪,猛地伏下身子,凑在绮罗的伤口处疯狂的吸了起来,暗沉的泛着幽绿光泽的血液被丁香大口大口的吸了出来,直到丁香吸进去又吐出来的血渐渐恢复了鲜红的颜色,她才停住,满意的擦了擦嘴角沾染的血渍。
丁香站起身来,脚下一个打晃,她又稳稳的站住,找了块柔软茂盛的草地把绮罗安置好,才对着绮罗轻轻地喊:“小姐,小姐,你醒醒。”
丁香吸去了大部分毒血,暂时止住了蛇毒蔓延之势,绮罗嘤宁一声醒了过来,她勉强张开干裂着的嘴唇,轻不可闻的说:“丁香,我,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丁香赶紧点点头,忙不迭的说:“是的,小姐会没事的,丁香不会让小姐有事的。”
丁香说着扶着绵软着身子的绮罗坐了起来,自己也盘膝在她身后坐好。她深吸一口山间清新的草木之气,双臂慢慢的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