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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他弯弯的眼睛里带着笑意,似是很满意他的作品。
“不错。”夜雪看着那画点点头。
“你喜欢就好,以后我还要画很多。”他低着头淡淡道。
夜雪心里自是一片清明,这沐容梨现在很明显是在想办法忘记以前的一切。既然梦已醒,万般皆散,他又何必将自己拘于幻境。不过再一想,对于作为折磨他十七年的心魔,夜雪却略感欣慰,心里暗暗骂了句,活该。
是夜,月影灼灼,瑟瑟风旋。夜雪跟着他去了那棵梨花树下,把以前那些画全部烧了,然后准备把灰烬埋在他们相遇的树下。
“我要将过去都埋了。”沐容梨眼中空洞地望着地上的灰烬。
“好。”夜雪点点头。
“那你刨坑来埋。”
“为什么你的过去让我去埋?”夜雪有些不悦。
“因为要埋得过去里全是你。”沐容梨的话里依旧波澜不惊。
“要埋自己埋。”
“你怎能欺负一个残废。”沐容梨说完坐回了轮椅俯视着地上的夜雪。
夜雪觉得自己的狐狸脸在抽搐,她看看沐容梨,他正轻轻拍着身上沾上的灰烬。很明显他只是不愿弄脏他那身新换的衣衫。无奈,夜雪用爪子刨了大概半个时辰,刨出了个足够连自己一起埋了的坑,一回头,看见他在笑,笑的暖若七八月份烤死人的太阳,夜雪心凉了大半,她知道大事不好。
转头一看,灰烬已无。“东西呢?”夜雪的狐狸脸抽搐地更加厉害。
“风吹走了。”语毕,恰又来了一阵风,他的长发伴着花瓣在风里飘舞,夜雪站在风里脸上盖着厚厚的一层泥土。
他笑着推着自己的轮椅走了,夜雪站在土坑里,用眼睛将杀了他几百遍。独自立在树下,一片花瓣落在她的鼻尖,略显清冷,这个世间自己已没了娘亲这唯一的亲人,等这一切结束,我又该何去何从?
夜雪在梨树精回来前就离开了那里,她的身后,明月照梨花凄凉。
****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前院的桃花渐渐开了,香味几乎将梨花的味道盖过。
夜雪整日忙于一边跟沐容梨交流作为一个妖的心得体会,另一边苦思冥想着能一举将沐容梨和他那师父送上西天的阴谋诡计。每日的心境总在两个极端中交替,夜雪常常想长此以往发展下去,自己恐怕也会变得精神错乱。不过沐容梨倒是对她的故事倒是听得十分入迷,对妖类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他说:“六道轮回,为人最苦,倒不如做个妖的好。”
夜雪答:“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根本不了解我们妖类要修行多久才能幻化人形。”
他又说:“有时候人还没有妖有人性。”
夜雪不可置否,盯着他道:“有时候人比妖还有妖性。”
最终这一人一狐终于达到共识,人和妖都是不安于现状向往着生活在别界的东西。
他又问:“夜雪,你什么时候才能幻化人形?”
夜雪摇头晃脑的说:“几天,几月,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有可能。”
他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可能性?”
夜雪有些无奈,只得告诉他:“这是一个凡人无法理解的复杂的修炼过程。”
他听完只是笑笑,没再多问。事实上这一切只与夜雪能否或是何时喝到他的血有关。
后来夜雪跟他讲过紫岳峰上的事情,只是隐去了娘亲的内容,他面上有些欣喜,但又很快黯淡下来,叹了口气道:“看来我这辈子是没机会去看看了。”
夜雪盯着他许久,告诉他:“只要我能化成人了,必定会你带去紫岳峰。”
那一刻他看着夜雪久久没有说出话来,不过夜雪清楚地看到他的墨瞳里闪过一丝亮光,他怕是从六年前就再也没有游览过任何地方。虽说有时候夜雪对他还是会抱有一丝同情,但说那句话的时候夜雪的想法仅仅是:把他杀了就带着他的尸体回紫岳峰去给娘亲陪葬。
当然他并没有想到夜雪会有那样的想法,他温柔地把手伸过去轻轻揉着她脑袋上的绒毛说:“夜雪,等你能化作人了可不可以就陪着我,反正我也活不长,要不了几年等我死了,你就可以自行离去。”
“好,到你死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夜雪答的不加思索,她想了想,又说:“就算你死了,我也陪着你。”
这句话自然是发自她内心的,当时的夜雪只是想着:我若是不陪你,你又怎会死在我的手里,然后再把你埋在紫岳峰上让你陪着娘亲,我便守着你俩。沐容梨听后沉默了很久,直直的望着夜雪那双青白色的瞳,他的心中有什么在融化,暖暖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过了一会,他突然回过神来,问道:“夜雪,你的双亲可尚在人间?”
夜雪愣了一会,咬咬牙,缓缓道:“不在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都死了。”
他看着夜雪,眼中流过一丝夜雪看不懂的光:“原来你和我一样。”
夜雪转瞬流过一抹讥讽:“你不是还有个疼你爹爹么?”
“疼我的爹爹?”他苦笑一声,接着道:“他不过是觉得有愧于我娘亲,我娘只是他的小妾,却在怀上我时遭人陷害被下了药后,早产下我便死了。我自小受尽冷眼,只有拼命让自己比别人优秀他才会多看我一眼,然后我身子废了,他便把我这废人送到沐雪山庄来,只不过是怕我丢他的人罢了。”说完他又叹了一口气,儿时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起来。
“你这个没娘亲的可怜虫!〃这是伴着沐容梨长大的声音。
沐容梨不是没有娘亲,他的娘亲在生下他不久便因病离世了,不过,一直伺候着他的吴妈告诉他娘是被别人害死的。他从来未见过娘亲,就连一幅画像也没有见过,从生下来到四岁,沐容梨的爹爹只去看过他三次,儿时的他一直和吴妈住在后院里。
沐容梨有三个哥哥,大哥与二哥长他三岁,都是草包,他们的娘亲是他们爹爹的正房妻子,沐容梨从小别受尽他这两个哥哥与那大娘的欺辱,他的三哥长他一岁,精通医术,他和沐容梨一样,娘亲早死,但吴妈告诉过沐容梨,沐容棠的娘亲的死因也大有文章。
从四岁开始,在吴妈的教导下,小容梨便开始研习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不知是何原因,那些东西小容梨一学就会,一点就通,吴妈对此惊叹不已,常常泪眼婆娑的说一定是小容梨的娘亲的在天之灵保佑着自己。于是在那年的除夕家宴上,小容梨成功的以一首诗赢得了爹爹初次的赞赏。后来,他爹爹便特意为小容梨请了夫子前来教导,那些夫子皆是对他赞叹不已,从那时起,小容梨的爹爹看他的眼神里终于有了那么一丝温暖,小容梨与吴妈也搬进了前院里。
一切看似都在苦尽甘来,但,有一件事,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改变。从记事开始,他的梦里便有一个人和一只狐狸。
梨花树下,一抹红影,乌发银丝,辨不出是男是女,蓦然回首处,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觉得他在笑,那笑竟是融化心肺,小容梨一晃神,便醉在那笑里。可是突然,那人摇身一变成了一只狐狸,一身墨黑,尾有白斑,他惊恐地望着小容梨,然后一道银光闪过,那狐狸便死在了一把剑下,而那剑竟是握在自己的手中……
夜夜都被同样的梦魇给吓醒,小容梨不敢告诉吴妈,他怕,吴妈是自己身边唯一的亲人,她若是知道了自己心肠如此歹毒定会离去,若是连吴妈都离开自己,孤家寡人那个词定会在自己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小容梨最怕的就是孤身一人。
所以,这个秘密,他一直憋在心中。
所以,除了每日读书外,他满脑子都是梦中的事。他对梦中的那一切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但久而久之便发觉,那人与那狐狸就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久久的住在自己灵魂的深处。
其实,没有人知道,比起狐狸,沐容梨更讨厌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我始终坚信一个人的性格形成与星座什么的没有太大联系,但绝对与个人的成长经历有关,所以坏人并不是本身坏,换句话说是被逼坏的,不过逼他的是谁就不好说,也有可能是自己。所以我不大会写那种极端的大反派,一般大反派都很悲剧的……到现在都没挖出来个反派,肿么办啊~~~~
☆、回年少,瘦了梨花
夜雪仰起头看见他目光涣散好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小心翼翼的问他:“那你想念你的娘亲吗?”
沐容梨苦笑一声,摇摇头道:“我连她的长相都不清楚,又要如何去想念?”
夜雪低下脑袋,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那夜沐容梨睡得很早,夜雪窝在青山给自己用软软的毯子做的窝里继续研究着阴谋诡计,而这个窝,偏偏却在沐容梨的房间里。夜雪常常隔着纱帐望着他的面容,接着就只剩下一声长叹。总是在谋划复仇大计时想起那夜树下的美人,然后便是心乱如麻。
在沐雪山庄里,沐容梨不管走到哪里都将夜雪带在身边,一路上一人一狐便受尽了山庄里所有人的注目礼,于是,沐雪山庄上上下下都知道最讨厌狐狸的四少爷现在最喜欢的却是一只黑狐狸。
夜雪并未在他人面前说过话,这一点沐容梨也很同意,毕竟没几个人能接受一只会说话的狐狸,期间,夜雪私下里没有再见过梨树精,只是在庄子里偶然遇见过几次,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偶尔用妖力问候几句而已。看着她跟在沐容棠身边一脸温暖的样子,夜雪脸上也会露出一丝难得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沐容梨倒常常带着夜雪去那棵梨树那里,有时他吹着玉箫,夜雪就躺在一旁晒太阳,或是聊聊天,看看日落。温和的春天倒也过得十分温和,草地上铺着一层白色的梨花瓣,微风拂过,扬起一片,夜雪看着他,眼中却是越来越迷离。
沐容梨靠着树干坐在树下,微微闭着双眼,一泻而下的墨发上沾着点点花瓣,宛如夜空中飞舞的雪片,卧在他腿上的夜雪轻笑道:“沐容梨,我的名字给你好了。”
他却并未睁眼,抬起一只手轻轻抚着夜雪的狐狸毛,夜雪也不再多说,安静的合上双眼享受着一时的宁静。但每每到了事后,夜雪心中又是一阵挣扎:既然是仇人,就应该有个仇人的样子,整天对着那样的沐容梨,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为什么他会是自己的仇人,又为什么这血海深仇只要自己承担,他却在一边与自己相处甚欢。
可是想来想去答案就是,夜雪也只能发现一切都是自找的,当初她大可以回到山里谋划一个惊天动地的大阴谋诡计,然后在今年腊月初八浩浩荡荡的回到这里,把沐容梨和他师父杀的魄散魂离,只是当初为什么会留下来她自己也说不清楚,那份坚持到底是什么,她不懂。
她和沐容梨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