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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里。”“我是来……参……选……参选的!我要当……议……员……议员!”翁拳光慢慢的说道,一脸便秘又得了痔疮的痛苦表情,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洋词真是不好记住。
不过让他得意的是:听了这些,自己的“顶头上司”治安局局长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保持了整整一分钟,然后局长明显小心翼翼和一脸崇拜的问自己:“老翁,选举是干嘛的啊?给透透风?”
现在听说惠川堂的那白扇秘书居然连自己参选都要管,这还拿人当不当人看了?“论江湖辈分,那个什么秘书,还要称呼我为师叔呢!”翁拳光气得胸口呼呼的起伏,大叫道:“要是搁在二十年前,他敢这么对你说我,我当即就可以提了他来,按堂规,最轻的都要三刀六洞(三刀刺穿大腿外侧,自己动手),重的,我都可以按欺师灭祖大罪来弄死他!”“人家就是靠欺师灭祖起家的,在乎你堂规吗?”山猪看老大发狠,宛如对着空气打拳发狠,只能报以一脸无奈的苦笑。
想了一会,翁拳光再次一拳顿在桌子上,叫道:“我就是选!看你怎么办?这里又不是京城,你们说的话算屁!哎,不对,你们也就是在两根铁桩之间说话算话,有种把铁路捅我家里来!他妈的!”
山猪摇了摇头,俯身在老大耳边,梦呓般喃喃的问道:“老大,我们应该怎么‘选’呢?”一句话让翁拳光目瞪口呆:选举是报名了,但怎么选呢?谁知道?
愣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翁拳光重重的出了口气,挥手叫过山猪,道:“你去给我盯紧了姓方的小杂毛,看他到底是来干嘛的。”“这有什么用?”山猪有点愣了,接着脸色一白,急叫道:“老大,你难道想报复他?他们可是手眼通天的铁路公司,咱们惹不起的!大哥,您想好了啊!”
“谁要报复他?我这人很正直,山鸡我是了解的,他也了解我。至于方秘书,我就是想了解了解这位好朋友的品性,若是人品好,合我的口味,叫过来一起喝杯酒聊聊天也不错嘛。”翁拳光不满的说道,接着挥了挥手说:“天地会都被佛山那群混蛋给败坏了,谁叫他们造反的?这不是找死吗!皇帝后面是洋人!他们懂不?!
所以现在也不是老年间的时候了,江湖规矩也少了很多,大家都说在耶稣面前人人平等,这道理虽然有点怪,但是很时髦,平等好啊,时髦好啊,平等也是西洋来的不是?所以出去别介随便说我是那秘书的师叔,显得我们攀附权贵那样,平辈论交就可以。再说人家方秘书博学多才,山鸡当年也是一条好汉子,跟着虎牙大哥,两把砍刀生生的劈出了一条铁路,像你们这样的,要尊重人家,多和人家学着点,适当得降低点江湖辈分也可以的。”
“哦,巴结不上翁建光,现在降格巴结他心腹师爷白扇和打手山鸡也可以了。”山猪恍然大悟,有些郁闷,但是很快他摇了摇头,满心欢喜起来:“就我们这小县城的巴掌地方,若是可以巴结上铁路公司副总和山鸡,也不错的很啊。”
不得不连对方小弟都要巴结了,“很正直”的翁拳光看山猪匆匆出去,自己也无心盯着外面在打龙川神拳的徒弟们,他站起身,走过高台,转过屏风,就到了他的小香堂。里面不大,陈设着两个神龛,隔着屏风北面正对厅门的就是一座两尺高的关公像,前面干净得放亮的香炉里已经积满香灰,供桌上摆满时令瓜果,旁边还放着两截昂贵的鲸鱼油蜡烛。
之所以在大厅后面设个简单的小香堂,乃是因为龙川堂按天地会的规矩,经常动不动就要搬出关公像来举行各种仪式,比如收徒啊、结拜啊、判罪啊、开新生意啊。
天地会素来崇拜关羽,流传的“读圣诗”中有一段记载说:初赞圣人第一忠,列代流传有遗风,异姓结拜同信义,万民供养住九重。二赞圣人本超群,徐州失散困曹营,上马金来下马宝,美女红袍汉寿亭,闻如兄住河北地,封金挂印奔古城,秉烛达旦保皇嫂,赤胆忠心第一人。
三赞圣人武艺高,赤兔马来偃月刀,过五关曾把六将斩,立斩蔡阳城壕,忠肝义胆难尽表,弟兄相会古城壕。一般天地会首领结盟拜会的盟誓单,开端就会说:“自古称忠义兼全,未有过于关圣帝君者也。溯其桃园结义以来,兄弟不啻同胞,患难相顾,疾病相扶,芳名耿耿,至今不弃”等句。
洪门兄弟入会的会场,分为外部、中央、内层三区,入会仪式,会中叫做“作戏”,会员出席叫做“看戏”。会中举行仪式的秘室,是在内层,称为红花亭,室中设关圣帝神位,额名为“忠义堂”。洪门掌所用的木斗,叫做木杨城。在后世流传的木杨城诗内就有“木场城内有关公,金花宝剑在斗中”等句,此外还有“木场城内有关公,歃血为盟尽姓洪”;“万姓弟兄来结拜,木杨城内有关公”;“木杨城内观音佛,外有关公显威灵”等句。
原来龙川堂也是有“忠义堂”的,专门供奉关二爷和用做刑场啥的,但是这不是新建了西洋小楼嘛?翁拳光舍不得在自己这么漂亮的小楼后门那里加盖一座土儿吧唧的平房当“忠义堂”,简直好像大便不通堵住菊花那样,不得已只好变通。因此翁拳光就在座位后面摆设了小香堂,不仅搬进搬出关公像比较方便,而且关起大门来,这大厅就是现成的“忠义堂”,随便翁拳光怎么给看不顺眼的人三刀六洞了。
只不过今日翁拳光走到小香堂里,没有像往日那样恭恭敬敬的给关二爷上两柱香。他也没说话,就静静的站在关二爷对面,一人一泥塑静静对视了好久。然后翁拳光双手抱臂,一脸激愤的表情开口了:“我说关老爷,您吃我香火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我哪天没有给您三上香?哪次瓜果三牲少给您上过?我自己连带我教的徒弟,谁对您不恭敬过吗?
为了您,我还和神甫争辩过拜关公是引人向善的,不是迷信。你知道我冒了多大的风险才给你争面子的?要知道,你在洋教眼里和通缉犯一样的!”说到这里,翁拳光歪了嘴,用力拍着自己胸脯叫道:“你说!我都收留你这通缉犯了!您凭良心说,我够不够江湖义气?”
说罢他咬牙切齿的手指着关公鼻子叫道:“但是你怎么对待我的?虎牙老四那个欺师灭祖的玩意,从生下来就不是好东西,在龙川就天天拍老师的马屁,被我仗义砍出龙川后,他搞输血!灭风水!甚至拿炸药炸掉整整三村人的祖坟!你劈死他了吗?他荣华富贵了!他发达了之后,别说一毛钱,连封信也不给这些老弟兄,就算不给我,也应该给老师遗孀的音信啊,他难道不知道老师儿子都抽鸦片倾家荡产了吗?送本诗集来什么意思?吹嘘他识文断字了?我呸!这种绝情寡义的败类、帮会里的叛徒、满清的毒草、人间的渣子,你管过吗?”
说到这里翁拳光跳了起来,又狠狠踩地,好像此刻翁建光正趴在他的脚下,他叫道:“这该死的欺师灭祖的王八蛋现在荣华富贵!关二哥您是不是近视啊?需要我给您配副洋人眼镜吗?”一通发泄之后,翁拳光指着关二爷一脸嘲讽的说道:“我明白了,您也不懂西学,所以还是用青龙偃月刀,老大!大刀早过时了,您老土鳖了,您老0ut了!现在流行左轮枪啊!”说罢翁拳光一手抚着自己下巴自言自语道:“想想,现在给我来钱的东西,一个是火轮船,一个是皇帝车,这哪个也不是古董啊。”
越想越气,翁拳光指着关公塑像一脸狰狞的叫道:“好,我再最后给你一个月机会,要是你不能让我发财或者让翁建光暴死,那拜拜吧,我也不拜偶像了,我把你搬出去扔了!让你尝尝被人抛弃被人羞辱的滋味!你以为给你烧香的那香烛白捡的啊,每个都是我流血流汗赚的啊!想通了的话,晚上托梦给我,过时不候!”
说罢,翁拳光走过去,把关二爷旁边的周仓摆了个方向,让它面朝西,叫道:“去!赶紧给你主子买把洋枪回来再说。”然后嘴里一边念叨着:“你知道这鲸鱼油蜡烛是进口的吗?有多贵你知道吗?我现在降低你的待遇!省得您老给我浪费钱,我这里可不是天主堂的孤老院!不干活没饭吃!”
一边把关公前的两个烛台一手一个握住,转了个身摆在和关公侧对的另一个神龛前。这神龛里赫然摆着一个小点的圣母玛利亚塑像,前面一样瓜果满台,唯一不同是下面有个垫子。翁拳光此刻收了在关二爷面前飞扬跋扈的表情,闭目长长的吐出了刚才那股火气,做了一个虔诚的苦逼脸,小心翼翼的把蜡烛点燃,然后双手合十跪在下面的垫子上。
跪地先凝望了圣母一会,翁拳光从台子上拿下一串念珠套在手上,这是为了计数念玫瑰经的遍数的,然后打开一本简体版的天主教专门拜圣母的《玫瑰经》。心里却又想起翁建光赠他诗集羞辱他的事情来了,咬牙切齿道:“老子也不是文盲了!”说罢瞪出两个眼珠子、磕磕巴巴的念了起来。
“欢喜三端吾主耶稣基利斯督降诞,献天主圣母童贞玛利亚,我献此经,敬祝尔神圣共庆之喜,尔至圣灵魂,所受尔子耶稣,诞生于尔,至净至贞之胎,以救世人。尔至喜至敬,裹以裳衣,置于马槽,伏身拜为真天主。此时群天神奏乐于空中,赞美天主,庆贺世人曰:天主受享荣福于天,良人受享太平于地。求今我虔祈圣母,转祈圣子耶稣,赐我甘贫之德,使我轻脱世缘,乃得纯心奉事吾主。阿们。”
念完之后,翁拳光闭目低头喃喃道:“圣母,你看到了吧,我已经把关老二的香火给撤了,摆到您面前来了!我算想明白了,那个家伙是土鳖神,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提着那土鳖刀,连把枪都没有,肯定打不过您这种洋神!以后我坚定的跟您混了,谁懂西学谁发财!圣母啊,让我发财吧!另外请您替我把翁建光收了,想到他一日不入地狱就要为害人间、做这么多恶,我就很痛苦啊!若是他暂时还不到下地狱的日子,求圣母保佑我能和方秘书以及山鸡称兄道弟,义结金兰更好,就让我发点小财吧,阿门。”
046、你太小看国人了
在翁拳光语重心长的批评关二爷的时候,方秉生已经和陆站长走出了火车站,前面停了一辆精致的西洋大马车,车门口张其结已经等在那里了,这个留着辫子的西洋通换了一身放光的黑色燕尾服,打着领结,手上提着高高的大礼帽,一见方秉生他们出来,立刻笑容满脸的拱拳道:“方先生,陆站长,请这边走。”
“哎呀呀,怎么好意思让您等我们啊?我其实已经叫了站里的车去接您的。”方秉生一个箭步冲前,满脸惊喜的拱拳说道。“这怎么行?您怎么说也是远道而来,这里我是主人!龙川发展一日千里都是你们铁路的功劳!作为本地工商界的人,我也深受你们恩惠!其实一直想请陆站长吃饭聊表近年来的谢意,但是他太忙。这不,今天幸好遇到您这个贵客,一起请了,我面子真是太大了,我运气真是太好了!感谢神!”张其结侃侃而谈,口才果然不赖。
既然对方这么客气,一心想摸底的方秉生也不再推辞,笑着上了马车,满肚子狐疑的陆站长紧随其后。他知道自己昨日才抵达龙川,虽然洋药行会举办了又是鞭炮、又是条幅的欢迎,但他估计张其结应该不会知道自己来的真实身份是鸦片党的助选者,因为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