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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偷来的幸福轰然倒塌。
如今的她,不会再有当初的心态,能过一段那样生活。
在华陵牵着她走过的那些幻境中,她一次又一次地看清自己,看清自己对华陵的痴迷,看清那一段痴缠数万年的孽缘。她连入魔都无法对那一段感情完全释怀,又该以怎样的心态随临渊去凡间过这简单幸福的生活?她终其一生,都无法回报临渊同样的感情。她已经自私过一次,不能再继续自私下去。
于是,她缓缓摇了摇头,哑声道:“临渊,我不能……”
“嘘!”一句话未曾说完,临渊伸出手指压住了她的唇,他挑挑眉,“薄青染,不准再说下去,本殿下也是要面子的,就此打住。”
薄青染心里酸酸涩涩的,她被他脸上的笑容和满头白发刺伤。她虽然什么都没能说出口,但她知道,他一定懂。他们在一起胡闹了数万年,他们有着最深的默契。
“临渊,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临渊摆摆手,“这事得归我今后的夫人管,你还是别问了。过些日子,我得去西天佛祖座前修身养性,短期内不会回来,我先回月重宫了。”说完,他当真离开,可走了几步,又突然回过头来。他促黠地挤挤眼睛,朝她一笑,那模样一如当年,他低声道:“薄青染,你真不考虑考虑,本殿下这样的人品相貌,错过了你可得后悔!”
她强忍住心中酸意,笑骂了一声:“滚一边去!”
临渊回她一笑,“你等着后悔吧。”之后,他摆摆手,径直离开。
这一次,临渊没有回头。
她看着他的背影,忍了又忍,终于将那种想要放声大哭的感觉压了下去。
耳边又一道炸雷落下,一个声音跟着出现在耳边。
“青染,你要进去吗?”
她猛地抬起头,只见天后眉头轻蹙站在她面前。天后还是如过去一般气度高华,令人望而生畏,可她看向她的目光里,再寻不到半分昔日的疼爱之意。
前尘旧梦一夜醒,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不觉恍惚,忘了答话,直到灵漪掐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
天后表情中并没有不悦,只是淡然道:“华陵在里面。”
她心底一颤,怎么会?!
这次仙妖大战,华陵仍是扭转战局的功臣,他会犯什么事,为什么被绑缚在诛仙台上,受九天玄雷击打这样的惩罚?
但很快,她从天后的目光中猜到了答案。
她猛地冲了进去。
天兵天将放行之后,天后娘娘看了诛仙台一阵,冷着脸转身即走。
在天后走后,之前已然离去的临渊却重新出现在诛仙台外。
他那一头白发实在刺眼,等在外面的灵漪看看他,又远远望了下薄青染已冲入诛仙台的身影,带着点烦躁不安问道:“二殿下,你什么也不打算告诉青染吗?”
临渊笑笑,遥遥将那个与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刻入心底,“告诉她什么?”
灵漪抓抓头发,“你明知道,去佛祖座前并不是去修身养性,而是……”
临渊回过头来,风流眉眼中一段清光流转,他接过灵漪的话,笑道:“而是要历经天人五衰吗?灵漪,我修为散尽,仙根毁却的事,不要告诉青染。”
灵漪因他话中的毫不在乎着急起来,“你想瞒她多久?”
那日华陵伤重,早不该是白泽的对手,她纵然精通疗养之术,却也束手无策。谁曾想,这种时候,一贯与华陵不对盘的临渊却会站出来,他背着天后和所有人,使用禁术,将一身修为硬给了华陵。
神仙虽脱离了凡人生死,却也仍在六道轮回之中,需得遵循天地规律。临渊擅用禁术,硬散了修为,毁了仙根,虽仍有比凡人漫长千百倍的生命,但最终也会同曾经的莫沅芷一样,步入天人五衰之路。
白发、失明、失聪、不良于行、记忆消失……最终灰飞烟灭。
面对灵漪的着急,临渊笑容益发的深,他道:“小乌鸦,因为我的事这么着急,该不会是想舍了七离上仙移情别恋吧?”
灵漪因他的不正经成功跳起脚来,“二殿下,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你……”
“我告诉她能怎么样,换她内疚歉意陪我走完剩下的日子吗?”
临渊笑着再将视线投向远处的薄青染。
他从来不愿认命,可感情一事,他是真的无能为力。
她不爱他,他也不愿让她委屈。
他最终无法给她想要的幸福,就只能放手。
而且,决定使用禁术,让华陵唤真正的薄青染回来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好了。
“灵漪,这事华陵不知情,母后也不会讲,你便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吧。如果可能,我会永远瞒着青染。”
永远永远,没有尽头,他不要她背负任何的愧疚。
有时候,一无所知的确才是最好的。
灵漪心头发梗,她还想说什么,却见临渊朝她眨眨眼,一派昔日的纨绔模样,“我还想看看青染,就这么看看就好,你别告诉她我来过。她……也不会发现的……”
她的心里眼里,更多更多的时候,本来就只看得见华陵,他一再强求,也没有更改。
所以,就现在这样,远远看着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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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方;没了兵卫的阻挡,薄青染也只能冲到诛仙台中心的结界外。
华陵被封锁在结界之中;他的手脚被加持了咒法的铁链牢牢绑缚;一道又一道落雷似永不停歇;不断地落到他身上。他脸色惨白;唇角也染有血迹,那些落雷每砸下一道;他就疼得皱紧了眉头。他始终一声不吭,一身气度傲然;仿佛不是在受刑。
只是;在看到薄青染的那一瞬;他愣了下,“青染,你来做什么?”
话刚说完,又一道落雷响起,直劈向他胸口。
薄青染见他猛地咬紧了牙关。她心里也像被落雷劈中,她记得,在华陵的心口处,有一道又一道深深浅浅的伤口。她不由忆起那些日子的满手血腥,她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反胃得厉害。好不容易将干呕止住,她望着他,反问道:“应该是我问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吧?”
华陵目光一闪,口气一贯的强硬,“你回去。”
薄青染见他神色,便知自己猜中了,她不由冷笑,“我为何要听你的吩咐?”笑间,她眼神一凝,手上光芒一闪,竟直扑结界而去。
瞧她那架势,分明是想毁掉结界。
只是她倾注全身之力的一击,在击中结界时,却像击到了一层无边无际的柔软之上,她掌上力道被这层柔软牵引着,化为无形。结界毫发无损,反倒是结界当中华陵因这一击变了脸色,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薄青染不信邪,再一掌过去,结界依旧完好,华陵的表情也更加痛苦。她的攻击,好像都落到了华陵身上。
她停下攻击,愣愣看着自己的双手,片刻后,她猛地抬头直视华陵,“这结界是你设的?”
说话间,落雷不断,华陵眉头皱紧又舒展,他迎着薄青染的视线,道:“是我亲手所设,你若想毁掉结界,落到这个结界上的每一分力道,都会转移到我身上。”
薄青染一双手死死握成拳,嘴唇轻颤,她的声音也抖得厉害,“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满身杀戮,有任何惩罚我可以自己承担,不需要你替我担下!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因此感激你吗?不可能的……”
华陵隔着结界远远望向她,沉若寒潭的一双眼中,有着再未掩饰的专注和深情。她被那种眼神注视,只觉前尘旧事牵连不断,她脑子里不断有他的声音他的模样,也有自己对他的爱慕仰望,挥不去抹不掉。
她只觉心里难过压抑到了极点。
华陵的声音断断续续,从结界之中传来,混在雷声里,明明应该被淹没,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青染,我并不要你感激我,我爱你,却伤你至深,事到如今,我总要想办法偿还一些。虽然你不愿意,可我别无选择。”
她捂住耳朵,拔高声音道:“住口!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她一点都不想再听……
这惩罚,华陵是代她受的。他亲手设下结界,也是捏准了她的脾气。她不会愿意领他的情,甚至以她的冲动,还会在诛仙台大闹,惹出更大的祸事。于是,他将结界所受的攻击转移到自己身上,他要封断她所有的路。
她只能够这样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些本该落到她身上的落雷,一道道击在华陵的身上。
她被迫承他这个情。
本来,他们可以彻底了断的。
她因为爱他遍体鳞伤。他爱她却不懂爱,不会爱,同样伤了自己。
他欺骗她,利用她,负她。她在幻境中、现实中杀了他一次又一次。
本来他们可以就此扯平,从今后尘归尘、土归土,再无相干。她哪怕一辈子在凡间轮回,也觉得潇洒惬意再无牵挂。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拽着她,让她斩不断这孽缘。
“华陵,到今时今日,你还是这般恶劣。”
“的确,我从来如此。”华陵竟然笑了笑,眼中一段黯然浮起,又迅速隐去,转而化作坚决。“可是青染,这一次,请你原谅……对你,我无法放手。”
薄青染一颗心痛到极限,各种怨恨、不甘、痛苦、迷茫都在心中叫嚣。但更可悲的是,她仍然在意他,她差点就像过去一样,因他一句话沉沦。她差点就心软。可是,她必须强逼着自己不再管那些可怕的落雷,也不去看华陵的脸色,转身往外走。
“我们之间恩怨已偿,谈不上什么原不原谅。既然你要代我受这罪,便受吧,我绝不会对你不舍,绝不会……”
她不允许自己不舍。
她不能放任自己再与他纠缠不休。
她会硬起心肠的。
诛仙台外,灵漪仙子独自一人等着她。
“青染,天帝天后原本的决定,是将你剔除仙籍,在诛仙台受刑后贬谪下凡,华陵以战功相抵,代你受过。他虽不至被贬下凡间,但诛仙台的刑罚却加了倍。”
“哦,这样啊。”她冷冷往前,不去管满心的疼意,只想让心更冷一些,更硬一些。“他要受多长时间的刑?”
灵漪仙子瞅她一眼,明显对她过度平静的反应不解,“七七四十九天,你打算怎么办?”
薄青染觉得眼前景物一抖,片刻后才重新迈开脚步,“再长也是他自己选的,与我何干?”
华陵受罚的七七四十九天里。
薄青染一直呆在灵漪的连霞山中。
她想躲开曾经熟悉的一草一木,渐渐将一切遗忘。
第一个七天。
她陪着灵漪收拾苗圃,整理丹房,时光平静,她心神却时常恍惚。
她强迫自己专心于手上的一件件器具,可有时,她却忍不住朝着诛仙台的方向发愣。
第二个七天。
连霞山莫名下起雨来。
她望着阴沉沉的天,总想起诛仙台上的层层乌云,也想起华陵身上的伤。
九天玄雷之威,纵然是上神之体,也难以承受。华陵旧伤未愈,受刑前又与白泽激战一场,他真受得了吗?
第三个七天。
苗圃和丹房都收拾妥当,她帮着灵漪摆弄满园的仙草。这些仙草最是娇贵,一不注意便失了灵气。
灵漪再三叮嘱她要仔细,可她越是想凝神静心,就越是坐立难安。那些刻意要忘掉的过往开始同她做对,拼命地往她脑海里钻。她时时想起当年的一切,想起她目光总是追随华陵时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