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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那身影无声的叹了声气,容吟霜便要转身,谁知道,那道士身影却瞬间移动到她的面前,吓了容吟霜急急后退,差点跌倒在地上,只见那道士满是沟壑的脸上露出了异样的惊喜。
“你看得见我?”
那老道的声音嘶哑的很,目光诡异,却突然一变,对容吟霜说道:“你们是人是鬼?”
容吟霜本就对这突然闯入的老道很是排斥,又听他说话如此粗俗,不免难受,回道:
“我母子落难此道观,道爷如何口出恶言,我母子好好的,岂会是鬼怪?”
“啊,你不是鬼啊。”
那道士听完容吟霜的话,脸上又再次露出了惊喜。
大儿牵着幺儿来到容吟霜身旁,拉着她的裙子抬头问道:“娘,你在跟谁说话呀?”
“……”
容吟霜看了一眼大儿,知道儿子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忽然想起了她在水下快要溺毙时那青白水鬼的模样,容吟霜大惊,弯腰抱起两个孩儿就往旁边躲去,惊恐的目光盯着那正不断靠近的老道,刚才他站在院中杂草堆里,容吟霜根本没有发现,他竟然是没有脚的。
“啊——”
容吟霜实在害怕,吓得大叫,可是那老道突然靠近,他的脸几乎要贴上容吟霜,吓得容吟霜刚刚大叫的嘴又不得不闭上,贴在墙壁前欲哭无泪。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母子已然够凄惨了,如今还见鬼!
“嗯,虽然是个女娃娃,不过面相还行。”鬼老道自言自语的退后,对容吟霜用命令的语气又说道:“把手伸出来,我看看掌纹。”
容吟霜不知道这老道想干什么,想逃跑,可是在看到他空荡荡的双腿和飘在半空的架势,既是她再不情愿,也是不敢在这种时候忤逆她的,颤颤抖抖的伸出自己的右手,老道又说:“双手。”
容吟霜咬着唇,只好将两个孩子先放下,让他们抓着自己的裙摆,然后才将两只手伸了出去。
那老道便低着头在她手掌上看来看去,良久后才一边掐指飘逸,嘴里叨咕叨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容吟霜见他转身,抱起两个孩子就往外头跑,可是才刚出门,那鬼老道就又挡在了她面前,掐着指对她算道:“你少年家道中落,能遇贵人,享福七年,有一劫,渡过则享百年富贵,我看你掌纹未有凶相,应是无大碍的,夫妻缘浅,子孙缘倒是极深,总的来说是条清奇贵命,流落至此怕是就在应劫。”
容吟霜哪儿还顾得上听他说的对不对,她不住后退,鬼道士不断逼近:“你知道我为何会在此处不去投胎吗?”
强迫自己不再发抖,容吟霜小声的猜测道:“你,你可是有未解心愿?”
鬼道士连连点头:“啊对!我空有一身道术,却传承无人,叫我如何能安心投胎?”
“……”容吟霜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说道:“道爷觉得我……合适?”
鬼道士果断摇头:“不合适。”
容吟霜这才松了口气,却听那鬼道士又说:“可是旁人看不见我呀!”
“……”
“你速去城外十里亭,亭后有一坐坟院,坟头画着八卦圈,你将坟掘开三尺,里面有我的金钱桃木剑与铜葫芦,还有一本问道册,是我亲手所写,分为符咒篇、镇魂篇,你先取来,我再传你法门。”
鬼道士一副我很嫌弃你,但也没办法的姿态让容吟霜觉得很无辜,也很无语,可是,纵然此刻借她个胆,她也是不敢跟他抬杠的,转身就要去抱大儿和幺儿,却听那鬼道士说:
“你自己去吧,速去速回。这座道观有我在,可比外头安全多了。”
容吟霜说什么也不想把两个孩子留下,只见那道士手一挥,破旧道观中金光一现,大儿和幺儿就突然睡了过去,容吟霜大惊:“你干什么?大儿,幺儿,快醒醒。”
鬼道士飘到她身前,说道:“你放心吧,只是两道睡觉的符,你快去,我时间不多了,你的两个儿子睡这儿,我再给他们加一道金刚罩,就算地府恶鬼全都爬出来,也伤不到他们。”
容吟霜还在犹豫,但心里也知道,如果这鬼道士真的想害死他们娘儿俩的话,不至于那么折腾他们才是,鬼道士又飘到了她面前,阻断了她的目光,说道:
“速去速回。别磨蹭了,时辰越晚外头可就越热闹,到时候我怕你受不了。”
容吟霜又看了安然睡在草堆上的儿子一眼,终于走出了道观,往西走去。
十里亭她去过,相公带她出城游玩时在那里歇过脚,却是不知道亭后有座孤坟,而埋的竟然还是个道士。
想起经年种种,相公待她如珠如宝,半点不让委屈,如今两人却是阴阳相隔,而她也不知怎的,竟突然能目视那些诡异之物,往十里亭去的路上,官道两边的坟园里总会立着几个鬼气森森的东西,他们统一的脸色惨白,容吟霜不敢正眼去看,只好埋着头一个劲的往前冲。
终于来到了十里亭,亭后并无去路,她只好从草堆中经过,各种杂草刮在她的手上,身上,难受极了,她却不能打退堂鼓,大儿幺儿还在那鬼道士手里捏着呢。
终于拨开了层层杂草,容吟霜看到了那座孤零零的坟,坟前石碑上却是刻着一个八卦图,无名无姓,也不知是谁给他立的坟。
根据那鬼道士的指使,她将他坟前三尺地挖开,果真看见了一个长形的油布包裹,看来替他立坟之人还有将此物取出之心,否则不会这般细致妥贴的将东西包了埋入地里。
将包裹打开,便看到了一把有些年头的木剑,没有剑鞘,剑身黑亮,通体符文环绕,还有一只铜葫芦,在剑和葫芦之下,确实压着一本书籍,没有书名。
四周漆黑一片,容吟霜抱着东西站起了身,方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张青白惨死的脸,七孔流血,眼白翻出。
“啊——”
吓得跌坐在地,容吟霜背靠着鬼道士坟前的石碑,用手掌捂住了眼睛,却又不敢真的闭上,再睁眼时,那恶鬼正迅速向她扑来,慌乱之中国,容吟霜摸到了那把剑,手起刀落,剑身自那恶鬼肩头砍下,发出金光,恶鬼咆哮狰狞,不过片刻就化为须有,落下了几块硬物。
容吟霜吓得不住喘息,额头被冷汗浸湿,用手背擦了一次仍擦不干净,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桃木剑,又咽了下口水压了压惊,这才倚靠着身后石碑站了起来。
将散落在地的包裹捡了起来,剑她是不敢再放进去了,直接拿在手上防身,正要离开,却眼尖的看见先前那恶鬼消失的地方多了些东西,大着胆子走过去一看,竟是一些铜钱,她将钱捡起来看了看,又见脚边散落了很多,心下觉得奇怪,原不想捡这诡异的钱财,可是,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身无分文要怎么让孩子们吃饭呢?
想起幺儿先前对她说肚子饿,她就是再害怕也顾不得了,小心翼翼的将散落在地上的钱全都一枚一枚的捡了起来,一共有三十二枚,也就是三十二文钱,虽然不多,但对于此时的容吟霜而言也算是雪中送炭了,将之小心藏入了荷包,然后才拿着鬼道士的东西,按原路返回了道观之中。
☆、第3章 传道
气喘吁吁的埋着头奔跑而入,看见大儿和幺儿依旧好端端的睡着,她这才敢完全蹲坐到了地上,等气才稍微缓过来一些,她才用目光在这陈旧的道观中四处观望,却没有发现那鬼道士的身影。
再回头时,吓了一跳,他从地下窜了上半个身子上来,正撑着下巴研究容吟霜带回来的东西呢,长吁短叹,似乎感慨良多。
“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拿来了,你把孩子身上的什么符咒解了吧。”
那道士看了一眼容吟霜,挥挥手道:“就真是睡觉的符,明儿一早就醒,保准比今儿还精神。”
容吟霜摸摸两个孩子,的确是熟睡的样子,但因为天气有些闷热,所以,两个孩子额头都冒着汗珠,她从观里寻了一块小木板,继续坐到他们身旁给他们扇起了风。
鬼道士对着那堆他生前拥有的东西感叹结束之后,就看见容吟霜正在扇风,手一挥,两个孩子身旁就突然有些小风,凉凉爽爽的,倒确实是没有刚才热了。
“看来你跟这剑还真是有缘。还没歃血,它就愿意替你收鬼,天意啊。”
那鬼道士施完了法术,就对容吟霜说了这么一番话,容吟霜先是不明白,后来看见那剑,又想起自己荷包里的三十二枚铜钱,这才明白了那道士说的是什么意思,赶忙把腰间的荷包拿出来,递到鬼道士面前,说道:
“我,我原不想捡的,可是……我还给你便是,一文不少,总共三十二钱。”
鬼道士看着她手里的荷包:“三十二钱?只是个无品的游夜鬼,真埋汰了我的剑。”
容吟霜举着荷包,递也不是,收也不是,尴尬的不知所措。却见那倒是对她挥了挥手,说道:
“行了,反正他们还在睡,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容吟霜知道这是个有法术的鬼道士,这几日她接连遭了不少变故,如今觉得这诡异之事也没那么不可思议了,横竖她的处境不会比现在更差,不过就是见鬼,她现在可是连死都不怕了,还怕见鬼吗?低头看了看没送出去的荷包,容吟霜决定还是先放在地上,这终归不是她的东西。
也不知那道士施了什么法,不过片刻的时间,竟然就让观里变得不那么热了,容吟霜又担心两个孩子着凉,就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给他们盖在肚子上,这才站起身,准备出去。
还没走,就见那道士又穿墙而入,指着地上那一堆东西说道:“把那些也一起拿出来。”
容吟霜这才明白,原来鬼是碰不到属于人间的任何实质东西的。
将包裹抱着走到了院子里,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就那么傻站着,过了良久都不动,鬼道士才终于忍不住回身骂道:
“你倒是跪下呀!你不跪,怎么拜我为师?不拜我为师,我怎么传你本事?”
“……”
容吟霜的嘴长得老大,简直怀疑自己耳背了,这个鬼道士在说什么?
“跪下!”
猛地一喝,容吟霜吓得跪在了院子里,这要寻常人看见了,定会觉着诡异的很,一个狼狈不堪的女人,发髻散乱,衣衫不整的捧着东西跪在空无一人,杂草丛生的院子里,莫不是疯了吧。
可是,只有容吟霜知道,那道士正跟她说什么。
“我乃玉清山毋道子,玉清正宗二十八代传人,你手上捧的是金钱桃木剑和玉清宝葫芦,葫芦能收妖,剑能杀鬼,也能超度冤魂,每个被它超度的,都会有对应的金钱留下,所以才叫金钱桃木剑。曾经这把剑在我手里,打出过千两黄金,你今晚打出了三十二钱……不过也还行了,这把剑向来认主,只要主人还活着,它就会一直跟着你,守着你,今晚它破例帮了你,说明你们之间有这缘分,快歃血吧。”
“……”
容吟霜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捧着剑,不知道干嘛。
鬼道士像是在忍耐着什么,用无比嫌弃的语气对容吟霜说道:“用你手上那把剑,割一下你的右手掌,以后这把剑就是你的专属道剑了,还磨蹭什么呀?你知道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吗?你知道它是多么珍贵的宝贝吗?快呀!你们歃了血,结了盟,我还有事儿说呢。快快快。”
容吟霜从来没见过什么人要人拜师这般热衷的,不过,她正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