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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瞬,他的心不再飘摇;在那一瞬,四周一切喧闹欢腾都消失不见。在他眼中,只有那白衣广袖的少女渐渐走上断桥的清冷模样。
当江离的目光锁定景云,景云的心顿时停止了。随着江离一步步地走近,他的额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
江离在他两步之遥停下。“不知公子方才与何人在一起?”
她在和自己讲话!景云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请问公子方才与何人在一起?”江离重复了她的问题。景云心中百转千回,他知道像她这样的女子一定不喜欢花花公子,便说:“我一直一个人。”的确,出了天香楼,的确是一个人。
江离听了,转身便朝断桥另一头走去。
景云看着那抹白色的倩影渐渐隐没在人群中,收回目光,看着那些各色的花灯和涌动的人群,忽觉恍若梦境。
今天,在花街,居然在花街,他又见到了她。“姑娘,你不方便来这里。快些回去吧。”江离看着他,想起中午自己心中的疑惑,便问他:“不知公子大名?”
景云一怔,说:“在下景棠。”
景棠看见江离茶色的瞳孔猛地一缩。“你是景棠,不是景云!”
“是,在下景棠。”
第4章 飞袖
他才是景棠,那么早上那个是景云。
江离闭目,脑中画面一闪而过,立即转身离开花街。
皇上在写赐婚的圣旨!
“姑娘,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送你吧。”景棠紧紧跟上。“多谢公子好意,我一个人可以的。”江离的语速很快,步履也很快,似乎想快速逃离这里。
“姑娘,还是我送你吧。”景棠像一直甩不掉的八爪鱼,依然紧追不舍。
江离的脑中又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圣旨上盖上了玉玺。
“飞袖!”江离嘴里低喃一声,远在西市逛街的飞袖突然一怔,扔下东西就往皇宫跑去。
飞袖只花了一息的时间便到了宫门外。她将自己隐身,朝宫门走去。
飞袖还是被拦住了。不是守门的士兵,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头。
“仙子留步。”土地朝飞袖作了个揖。“土地爷爷,你拦我做什么?”飞袖一脸无辜,而脚下已准备开溜。土地笑呵呵地再次拦住她,说:“风仙子,这里是皇宫。皇帝乃天子,天界自是派兵保护,您没有玉帝的旨意,是不能进去的。”“土地爷爷。”飞袖抓着老土地的衣袖撒娇:“玉帝对我可好了,不会怪罪我的。”“不行。就算我放你进去了,里面的神将还是会把您赶出来的。你还是别为难我土地了。”
飞袖见说不通,便放弃。转身准备离开,却见一个公公手中捧着一个明黄的圣旨走出,身后是两列随行的小太监。
飞袖的瞳孔突然变成了血红色,她看见了圣旨里的内容。
飞袖心中大喜,手拈字诀,一道红光直冲向拿到圣旨。“不可!”土地爷一声惊呼,却已是来不及了。那道红光被圣旨发出的黄光反弹回来,重重击在飞袖的身上,飞袖倒地,现了身。“我的妈呀。”土地立刻施法将飞袖再次隐身,她才为被人看见。不然,可是麻烦不断啊。
“仙子,一切皆有定数。即便是满门抄斩那也是他们的因果报应啊,您何必为了他们逆天而行呢。”土地再次劝说,飞袖却是固执的站起身,对土地说:“不!阿姐算到他们日后幸福,便一定不会满门抄斩。我没有逆天而行,一定会有转机的。”飞袖说完便甩袖离去。土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飞袖身上的法术渐渐消退,她也渐渐现了身。她在想如何将圣旨的内容改了,却不料撞到了人。
“对不起。”她下意识的道歉,然后便想走开,却不料被人拦住。她这才抬头,看见一个相貌不凡的公子和一群混混似的仆从。想必这公子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
“对不起公子,我不是故意的。”飞袖再次道歉,毕竟是她撞到了人。
“是你呀,我记得你。你那一天在苏妈妈那里带走了你妹妹。”那公子走到她面前,“没想到这么有缘,不如我请姑娘去喝一杯?”
“多谢公子好意,小女子还有事情没有处理,怕是没这个荣幸了。”飞袖退回,与那公子把持距离。
“可是你撞到了我,我的清白之身毁在了你手里,难道你不对我负责吗?”那公子一脸戏谑地看着飞袖。飞袖无语了。那公子见状,笑容更盛:“我是虞府的虞绰祺,姑娘随我回去成亲如何?”
“呵呵呵。”飞袖突然笑了起来,弄的那几人云里雾里,然后一步上前,先是狠狠踩了虞绰祺一脚,然后挟持了虞绰祺。
“不许过来!”飞袖的手锁住了虞绰祺的喉咙,带着虞绰祺慢慢推到安全距离后,便一把推开虞绰祺,跑走了。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仆从们立刻跑上去将虞绰祺围住。
虞绰祺看着飞袖仓皇逃离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仆从们面面相觑,不知他是怎么了。
“去查一下她的住处。”虞绰祺交代完便摇着扇子大笑着走了。
另一边,圣旨已经快送到景家了。
“老爷,大少爷他,他不再在。”仆从小心翼翼地回话。“什么!全都给我去找!找不到就别回来了!”景老爷气的吹胡子瞪眼,仆人们不敢怠慢,立刻跑出去寻景棠。
景棠此时仍是紧紧跟着江离,一直到了茗香阁。
“多谢公子送我回来。家中只有姐妹二人,多由不便,就不情公子进去了,公子慢走。”很明显的逐客令,但他知道了她的住处。
“不知姑娘姓名?”
“江离。”江离抛下这两个字便进了茗香阁。景棠原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一个飞奔而来的少女推到一边。
那少女跑的飞快,说了声“借过”,身影便没入室内,景棠只看见她依稀的面容和那身火红的衣裙。
景棠自嘲地笑了笑,想着那少女也许就是江离的妹妹,不过性子似乎相差了十万八千里。随后便听见有人叫他。
景家的大厅里跪满了人。公公用他尖细的嗓子高声宣读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花家二小姐花子月端庄贤淑,容貌秀丽,已到婚嫁之年。朕念花景两家世代交好,特将花子月赐婚景家大公子景棠。钦此——”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山呼万岁,众人跪拜。
“景公子,恭喜了。”公公将圣旨递与景棠。
“多谢公公。”景棠嘴上这样说着,可脸上并不见喜色。他转过头,看向同样一脸忧虑的景云。
“姐姐,来不及了。”飞袖皱着秀眉,一脸焦急。
“会来得及的。不会算错的,她会嫁给景云的。”江离安抚她,转移话题,“梦泽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哦,我去看一下。”飞袖立刻打坐闭目,感应梦泽的下落。半个时辰后,飞袖醒过来,一脸气呼呼的样子。
“怎么了?”江离拿出帕子给她擦汗。“蜀山大弟子李拂生,以为梦泽是妖怪,将梦泽打成了重伤,现在还在救治。怕是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了。”
“好了,别气了。等他来了,你好好教训便是了。”
第5章 花朝节
二月十五,花朝节。
那一天,江离终于见到了苏若凝。
那时,苏若凝坐在宝马香车内,桃红的纱帘飘浮,透出里面佳人若隐若现的倩影。马车前后共七十二名少女,手持花篮,排成两列缓缓向前走着。这七十二名少女各个都是倾城之貌,苏若凝的容貌远在她们之上,想来是早已倾国了。
马车行到花神庙后,苏若凝被侍女扶下马车。
她生得形容袅娜纤巧;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一双秋水眼,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世上竟真有这么美的人,怕是连嫦娥姐姐也要在她面前失色了吧。
飞袖心里正想着,看见江离已经随人流进去了,便也急忙跟上。
江离和飞袖刚进花神庙,就被几个人拉进了结界。
“牡丹姐姐,水仙姐姐。是你们啊。我还以为遇到妖怪了呢。”飞袖拍拍胸口,吁了一口气。
江离还是那个平静的样子,没什么别的表情,只是问道:“两位姐姐可有什么事?”
牡丹看了看结界外的苏若凝,说:“怎么是个妖精来祝寿,若是个花妖也就罢了,怎么还是个狐狸精,你们也不拦着。一会儿让百花姐姐看见可如何是好?”
“这是官府定的,何况这狐妖上了人身,我没办法抓她出来。”江离表情淡漠,说,“我随你们去见百花姐姐,希望可以克制住她。”
“那我呢!”飞袖急忙追问。
“你去跟踪赤狐,如果她有什么异动,就出手。”
苏若凝跪在百花神像面前,一脸挑衅地看着凡人看不见的百花真身。
“百花仙子,是否很生气我这个狐狸精脏了你的百花神庙啊?”
百花仙子的手被紧紧握在江离的手里,江离捏了她一下。百花克制住心中的怒气,狠狠地说:“知道还不快滚!”
苏若凝妩媚地笑,款款起身,对官府的人说:“小女子还想在花神庙转一圈,以示诚意。”那些官老爷哪里抵得住狐狸精的狐媚术,纷纷点头说好。
苏若凝再次挑衅地看向神像,提群朝庙内走去。
飞袖手中寒光一闪,一柄匕首出现在她手中。江离见状,立刻从神台上飞下来,将飞袖拉到角落。
“阿姐啊。”飞袖眼睁睁看着苏若凝的身影消失,又气又急。
“你知不知道现在人很多,你想让别人以为你是妖吗?”
“我怎么会是妖!她才是!”飞袖争辩。
“你想清楚,她现在是苏若凝,已经在这临安城待了好几年了。我们才是刚来的。只要苏若凝大喊一声‘妖怪’,你还能怎样呢?杀了那些凡人吗?”
“我……”
这是,花子月突然出现了,她一下子窜到江离面前,说:“江姑娘,今天中午给景家太夫人办寿辰,我自然要去了,所以我想请你给他们泡茶,可以吗?”
“可以啊。”江离同意。“阿姐,我有办法了。”飞袖说着便朝庙内飞奔而去。花子月怔怔地看着飞袖离开的背影,喃喃道:“好快啊。”随后又问江离,“那位姑娘是你的妹妹?”“嗯。她叫飞袖。”
飞袖进了庙内,远远看见苏若凝用手摸摸这摸摸那,眼中杀气顿起。她将自己变成小厮的模样,再戴上收敛仙气的玉镯,低头疾步走到苏若凝面前。
“苏姑娘,今日是我们太夫人的寿辰,大少爷派我来请你到府上为太夫人表演祝寿。”“什么时候?”“就是中午,姑娘快一些吧。”苏若凝算算时辰发现来不及了,便急急得往外走,边走便说:“你告诉你家公子我马上就到。”“是。”
看着苏若凝上了马车离去,飞袖渐渐现了真身。随后,她身后又出现了许多女子。
“飞袖你真聪明,这样就把她赶走了。”芍药上前夸赞。
“把她碰过的全都扔出去!”飞袖正想说什么,便听见身后百花仙子盛怒的声音。
芍药和飞袖一起走到百花仙子身边,说:“姐姐不要气了,不过是一只狐狸精,看我们怎么收拾她。”
这时,江离走了进来,说:“这些东西摆在这里也有十几年了,早该换新的了。只扔她碰过的怎么够,全扔了才对。”
“当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