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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哥一见到赵梦婷,顿时像打起鸡血一样,连忙要冲上去,大叫道:“梦婷,我四处打听你的下落,想不到你竟在这里。”
他刚要向前冲,却被门里的徐谦堵住去路,徐谦道:“你和赵梦婷认识?就算认识,这却是我家……”
公子哥冷笑,作势要用扇骨打徐谦,不屑地对徐谦道:“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本公子是谁吗?梦婷乃是本公子的未婚妻,你是什么东西。”
徐谦这一下头大了,找了个小姐做丫鬟,谁知他娘的这小姐还拖家带口,把未婚夫都招来了。
谁知赵梦婷却是上前,看着这公子的眼神却是比看徐谦还要冰冷,那美眸中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值得玩味的冷漠寒彻心扉。赵梦婷启开樱口道:“谁是你的未婚妻,张公子不要胡说,你我确实有过媒妁之言,可是几日之前就已经解除了婚约。”
徐谦狐疑地看了赵梦婷一眼,又看这姓张的公子哥,一头雾水。
张公子哪里肯罢休,大叫道:“当日只是气话而已,况且……况且你爹牵涉到的是王公公的案子,所以……”
赵梦婷傲然冷笑,道:“所以你们见我赵家失了势,不但不愿帮衬,还想落井下石?”赵梦婷的嘴角扬起了几分讥诮,道:“到了现在却又寻上了门,张公子不觉得可笑吗?”
徐谦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这个什么张公子自幼就和赵梦婷定了亲,可是谁知赵梦婷的父亲被人栽赃,赵梦婷并不是首先寻徐谦,而是先寻到了张家,请张家设法营救。
按道理赵梦婷迟早都是张家的人,亲家有难,多少要帮衬一二。而这张家听说赵父吃的是王公公的官司,自然就产生了惧意,不但不肯,还说了一些重话。赵小姐在万念俱焚之下才寻到徐谦的头上。
无耻就无耻在这里,张家原本忌惮王公公,所以像躲瘟疫一样躲着赵小姐,等到得知赵父平安回来,赵小姐则进了徐家,顿时又觉得自己吃了亏,于是毫不犹豫地找上门。
赵梦婷的冷言冷语没有让张公子现出愧色,不但不惭愧,反而理直气壮,道:“无论怎么说,你是我的未婚妻子,现在却委身在姓徐的这种贱役家里为奴,我张家将来还怎么在钱塘立足?所以你非得和我回去,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一声贱役,把徐谦心底生出的火气唤醒,徐谦冷笑,道:“梦婷是我徐家的人,你算是什么东西,说带走就能带走吗?快滚!”
赵梦婷此时也是咬着唇,居然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徐谦的身后,这一对冤家平时闹别扭,甚至相互看不起,此时却是同气连枝。
可是赵梦婷微小的动作看在赵公子的眼里,令赵公子顿时恼羞成怒,手中的扇子向前挥舞,指使两个小厮道:“都死了吗?带赵小姐走,哪个贱役敢阻拦,就给本公子狠狠的打!”
两个小厮听了吩咐,立即捋起袖子来便要冲上去捉赵梦婷。
赵梦婷惊道:“你们敢……”她已有些慌了,徐谦只是个少年,哪里是两个小厮的对手?而且这个家伙一向油滑,一见到大事不妙肯定会开溜,她对张家既失望透顶又是厌恶,宁可在这里为奴也不愿意屈从,此时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可是这时候,她却出乎意料地发现徐谦居然稳当当地护住她。
两个小厮要近前的时候,徐谦竟是直接和他们厮打在一起,徐谦毕竟年纪幼小,被一个小厮提着要把他抛到一边去,这小厮尚还洋洋自得,谁知这时候徐谦已张口死死咬住了他的手腕,小厮吃痛到了极点,大叫一声,另一只腾出来的手便毫不犹豫地朝徐谦扇过去。
啪……
很清脆的巴掌声,在徐谦耳中像炸雷一般传荡,他的耳中嗡嗡作响,火辣辣的痛感传到全身。
他的眼睛红了。
平时他不惹事,见人也是嘻嘻哈哈,可是并不代表他可以任人欺负。
徐谦的脑袋几乎要炸开了,而这时候,那张公子的声音传出来:“哈哈,贼贱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今日教你知道本公子的厉害,瞎了你的狗眼,惹到了本公子,今日有你好看!”
而那两个小厮也已拿住了赵梦婷,赵梦婷眼见徐谦被打倒,发出一声惊呼,大喝道:“张世荣,你放了他,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张公子却是摇着扇子笑了,冷冷地对赵梦婷道:“你这娼妇,到了这贱役家里几日就这般不知廉耻,你是我张世荣的女人,竟是帮着外人说话?”
他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隙,狰狞一笑,一步步走向徐谦,今日若是不好好折辱这贱役,怎么消得了他心头之恨。
走到徐谦身前,张公子冷笑道:“你这贱役……”
他话说到一半,瞳孔骤然收缩,徐谦已是疯了一样的扑在他的身上,张公子没有防备,被徐谦扑倒在地。
脸上红肿起来的徐谦坐在他的身上,赤红着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贱役是吗?今天就让你看看贱役的厉害。”
徐谦一手抓着张公子的头发,另一只手握成拳头,高高地提前,狠狠地砸在张公子的鼻梁上。
啪……拳头入肉的声音传出来,伴随着微微的骨节错位的咯响,张公子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如雨点洒下般的拳头没命地朝张公子脸上乱砸,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徐谦像是疯了一样,两个小厮吓了一跳,连忙放了赵梦婷前来拉扯,可是徐谦年纪虽小,却一时间怎么也拉不开,他的手攥着张公子的头发,两个小厮越是要拽,反而惹来张公子更大的痛叫,小厮吓得脸都白了,只好对徐谦拳打脚踢,而徐谦只认准了目标,专门去打张公子,一旁的赵梦婷吓得花枝乱颤,竟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勇气,举起一根木棒,朝两个小厮身上砸。
徐谦所有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他只记得,他不是什么贱役,他只记得自己是个人,是个泥菩萨也有三分火的人,谁欺负他,他就要打回去,他一直都不是个冲动的人,可是今日,他终于火了。
这些小厮眼见主人被打的上气没了下气,也都疯了一样猛扯徐谦的手肘,猛击徐谦的后背。
徐谦则是咬准了这张公子,用尽一切去捶打。
到了后来,他只感觉自己身上的气力都抽空了,浑身上下又酸又麻,耳畔模模糊糊听到赵梦婷的声音,也听到了一个声音大喝:“好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结众殴斗,小爷乃镇守太监府上二等护卫,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
后头的话,徐谦听不清了。
他最后一点的意识,只是在想:怎可么三等一下成了二等,莫非护卫也有晋升标准?
第一十五章:要玩就玩票大的
“叔父,幸亏小侄当时来得早,对方是三个丈八的大汉,眼睛有铜铃一般大,虎背熊腰,手臂能跑马,胸口能碎石,这等凶残之辈,小侄若是来迟一些,只怕徐兄弟非要被他们打死不可。还好我身有绝技,他们又见小侄威武,宛如天神下凡,这才抱头鼠窜,哎呀呀……小侄现在想起来,都是后怕得很,所谓江湖险恶……”
“好了,好了,你已经说过不知多少遍了,老夫现在就是担心谦儿,梦婷,大夫还没有请来吗?”
“老爷,已经去叫了,想必很快就来。”
“哎……怎么就惹到了清河的张家?那张家财力通天,是钱塘有名的士绅,祖上是有人中过进士的,况且打的那人有个兄长也是个相公,现在闹得这么大,肯定不好收场,不说这个了,眼下还是先尽力治好谦儿吧,但愿谦儿没事才好,否则老夫可怎么活?”
“老爷,怪只怪我,是我……”
徐谦的意识慢慢地苏醒,耳边许多人都在说话,他的手指神经反射地动弹了一下,便苏醒了过来。
眼眸张开一线,便听到邓健兴奋地道:“醒了,醒了,我就说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皮外伤,可话又说回来,如果当时我来迟一步……”邓健如老夫子一样摇头晃脑地道:“那就后果不堪设想了,万幸啊万幸。”
徐昌连忙冲到榻前握住徐谦的手,老泪都快要流了出来,道:“谦儿,如何?”
其实徐谦方才不过是热血上涌,情绪过于激动,打架的时候他不觉得痛,反而现在觉得浑身都痛了,不过他没有龇牙咧嘴,而是很轻松地笑了笑道:“爹,我没事。”
徐昌这一次出奇的没有拿出铁尺来教训徐谦,这也是格外开恩了。
徐谦的眼睛扫视了屋子里一眼,随即问:“那姓张的混账呢?”
邓健凑上来,道:“自然被我赶跑了,不过那小子不服气,临走时还说等着,到时候还要来算账。”
赵梦婷就像犯了错的孩子,轻咬着唇站在一边不敢靠近,可是看向徐谦的目光却是多了一抹温情。
徐谦冷冷地道:“他要和我算账?是我要跟他算账呢,他真以为我这么好欺负?”
邓健忍不住道:“其实……我说句公道话,和那张公子相比,徐兄弟还真好欺负一些,不过……这事要不要和王公公招呼一声?”
邓健总是以为徐谦和王公公有什么特殊关系,其实只有徐谦自己知道,他和王公公不过是相互利用,遇到了事就找到王公公头上,只会让人看轻。
徐谦不理邓健,目光镇定地看向徐昌,道:“爹,是福不是祸,今日这件事肯定不会善了,张家的大名,我也有耳闻,他们在钱塘是数一数二的士绅人家,与其等他们来收拾儿子,倒不如让儿子先下手为强。”这番话实在不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小毛孩子说出来的。
邓健在旁不禁咋舌,收拾?张家这样的家世,谁能收拾得了?
徐昌也满是犹豫,道:“实在不成,我们搬去江宁去住罢,张家实力雄厚,既然招惹不起,还是走为上策,他们家可是有世代的功名,就前两年在清河那边建起的一座宅子都花费了两千多两银子,这样的人家……”
老爷子是个很现实的人,充分贯彻了打不过就跑的思想。
其实方才徐谦已经醒来了有些时候,他一直都在假寐,为的就是琢磨这件事,他和徐昌一样,也曾想过一走了之,可是这个念头冒出来,他心里就钻心的痛。
窝囊了两辈子,难道还要继续窝囊下去?
如果今日见了这个就逃,还奢谈什么读书?谈什么求取功名?谈什么做老爷?
可是……怎么对付张家呢?
徐谦道:“爹,我已经想过了。”他深吸一口气,用着很凝重的语气道:“我不走,我的籍贯就在钱塘,将来就算要考秀才,还是免不了县试这一关,终究还是要回来,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张家那边肯定会再想法子对付我,不过邓兄弟出现,他们知道邓兄弟是王公公的人,定然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所以以我的估计,他们会慢慢寻找时机,与其这样等,不如我们先给张家一点颜色看看,办法,我已经想好了……”
徐昌脸色沉重,犹豫良久,目光落在徐谦身上的伤口上,忍不住道:“这些事到时再商量,我再去催一催大夫,让他来给你看看。”
徐昌说再商量,可是徐谦知道他的为人,老爷子已经下了决心,决心陪着自己和张家周旋。老爷子这样的人最是欺软怕硬,像是张家这种本地的豪绅,绝对是不敢招惹的,可是这一次有了这么大的勇气,为的都是自己。
徐谦的心里不禁暖洋洋的,这个世界有冷有暖,却也不全是悲催。
徐昌已经走了,屋子里只剩下邓健和站在一旁俏脸微红,带着几分愧色的赵梦婷。
邓健连忙凑上来,道:“徐兄弟,方才……”
徐谦朝他温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