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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谦冷冷看他:“王大人,可不是徐某人说你鸡奸,这可是你们吏部的人状告,怎么能叫血口喷人?再者说,本官没有和你说话,你给本官住嘴!”
他说住嘴的时候,陆炳已经跨前一步,恶狠狠的瞪了王康一眼,王康一下子瘪了。
第二个差役侥幸对了徐侍读的胃口,众人立即明白过来,再不迟疑,这时又有个胖差役道:“大人……小人也冤枉。”
徐谦打起精神:“你又有什么冤屈?”
胖差役道:“这……这姓王的无耻之极,他……他恬不知耻,竟是勾搭了小人的妻子。小人不服,他便命人将小人打了,今早的时候,小人不敢来,王大人扬言,说是要……要……”
徐谦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道:“要什么?”
胖差役道:“要烧了我的屋子。”
徐谦满是疑窦的道:“你是说他和你妻子勾搭成奸,敢问你现在贵庚几何?”
胖差役毫不犹豫的道:“年方四十。”
这年方四十的话让徐谦的感觉良好,都已经是大叔了,居然还用的是方字,意思是说才四十岁,似乎显得自己还很年轻一样。
徐谦脸色古怪:“那么令内贵庚几何?”
胖差役道:“三十有九。”
徐谦不禁惊讶,道:“这姓王的,口味这般的重?”
虽然不晓得徐谦这口味重具体的意思,不过大致总还猜得出来,胖差役忙道:“王大人说,就好这口。”
“真是混账王八蛋,无耻之尤!”徐谦大义凛然的咒骂:“亏得还是读书人,连正德朝的刘瑾都不如,刘瑾再坏,可曾听说过他勾搭别人妻子吗?”
这一句骂的王康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对王康的公审大会还在继续,可见王康平时的人缘实在不怎样,有告他鸡奸的,有说他露阴的,还有说他逼着人家去内宅男女通吃的,徐谦不由感叹,人民群众的想象力……啊,错了,应当是大明朝公差们的想象力实在无穷,这要是在后世,放在某岛上,不去做人民艺术家兼编剧实在可惜。
=文=这一桩桩令人发指的罪行,看的让人咋舌。
=人=待书吏将撰写的案卷呈送上来,徐谦震惊了。
=书=太坏了,太无耻了,人怎么能坏到这个地步,人怎么能这样的没有廉耻。
=屋=他深吸一口气,随即道:“来,将这些苦主带下去,待会让他们签字画押。”
差役们总算松了口气,如蒙大赦,一个个逃也似的跑了。
白纸黑字、签字画押是肯定要的,谁都抵赖不掉,出去了也别想反悔,你都把吏部主事都死死得罪了,反悔来得及吗?你不反悔人家要整死你,你反悔人家还是要整死你,索性不如咬咬牙,一起把这姓王的整死吧。
因此这些人画押起来很痛快,争先恐后、盛况空前。
可是留在堂里的某位大人可就惨了,不过算他倒霉,枪打出头鸟,谁叫他是头?
王康的态度,其实很微妙,他本来打定的主意是随着徐谦怎么折腾,自己大可以死猪不怕开水烫,无所谓了。只要外头的毛学士听到了消息,肯定会亲自带人来捞人,自己索性不说话,看徐谦怎么表演。
结果徐谦的表演过于投入,徐谦领了衔,其余的这些差役们反了水,然后一个个编排,这些家伙胡扯出来的事迹,让王康有恨不得拿块豆腐撞死的冲动。
最重要的是,人家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第一次被王大人侵害的时候是在哪里,是几月初几,外头还雷雨交加,王大人如何在值房里唤了他去,然后如何制住他,如何威逼利诱……
第三百八十八章:人神共愤
皇家学堂传出来的消息显然是一种胡闹,用胡闹的态度对待吏部,这还了得?
吏部这边已经炸开了锅,人被抓了,一时半会也没见放出来,而这学堂加强了防备,一队队的校尉杀气腾腾地在学堂外头布防。
这是想做什么?这分明是绑架朝廷命官,想造反啊!
下一步该怎么办?
大家都傻了眼,难道还要带着人去把人捞回来?要捞回来不容易啊,总不能带着兵去抢人吧,这徐谦是疯子,大家可不是疯子,要冷静,要淡定,嗯……这是一定的,咱们是朝廷命官,君子还动口不动手呢。
不过毛纪听了消息,先是震惊,拍案而起,大呼道:“这是造反!”可是随即,他猛地身躯一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搓了搓手,一下子激动起来。
这是作死啊,真是天欲让其灭亡必令其疯狂,他不死谁死?大明朝最忌惮的是什么?最忌惮的是挟兵自重,徐谦犯了大忌。再加上绑架朝廷命官和差役,还有路政局的案子,怎么看,这姓徐的都是在找死。
本来这姓徐的有圣眷在身,一个贪墨的案子未必能将他整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年头有的是原地站起满血复活的案例,说不定今天倒霉罢了官,明天起复就连升三级,可见要整人,必须要做到斩草除根,断不能姑息养奸,不把这姓徐的一棍子打死,毛纪总觉得不安心。
可是现在,这个傻子居然送货上门,还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似的,这不正好成全了毛大人?
毛大人很激动,不过他还觉得不够,连忙召五城兵马司的指挥过来,五城兵马司有指挥五人,听到学士相召,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赶来。
毛纪今日异常的心平气和,扫视了五位指挥一眼,道:“皇家学堂的事听说了吗?”
回话的是东城指挥:“是听说了,这姓徐的忒也大胆……”
他还想添油加醋的说一通,毛纪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多说无益,你们既是兵马司,这个事就该你们管,你们立即带几队军卒去学堂交涉吧,王大人乃是朝廷命官,万万不能有什么差池。”
这几个指挥顿时傻眼,这种狗屁烂账的事让他们来负责,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要知道那徐谦可是个愣子,什么事都敢做,听说在学堂里还死了个差役呢,兵马司只是负责治安和救火事宜,总不能拿着刀片去砍人吧?就算是去砍人,在天子脚下,那徐谦要耍横,人家那是不怕死,兵马司凑这热闹做什么?
只是毛学士发了话,无论如何也要走一趟,众指挥商量了一下,便各自点了几队官军往皇家学堂去了。
到了皇家学堂才晓得人家早有准备,百来个校尉各自挺刀拱卫在附近,一见到来了人,便听到有人拔刀而出,高喊一声:“列队!”
紧接着校尉立即集结,片刻功夫,便密密麻麻地列好了队伍。
还是那东城指挥上前交涉:“我等要见徐侍读,还有,王大人可在学堂里吗……”
话才问到一半,陆炳便站出来,冷冷地道:“徐侍读不见任何人,这里是皇家学堂,谁敢擅闯,格杀勿论!看什么看,你哪个衙门的,敢来皇家学堂撒野?”
东城指挥呆住了,他突然意识到,愣的不是一个姓徐的,这皇家学堂上下人等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还真是嚣张啊,天子脚下,有这么嚣张的吗?人家这口气压根就没把兵马司放在眼里。
若换做是哪个草民敢这样造次,东城指挥早就抄家伙砍人了,不过面对这些森然的校尉,他反而不好造次了,真要打起来,打不打得不过是一回事,问题还在于天子脚下动了刀兵,往往都是各打五十大板,皇家学堂倒了霉,兵马司怕也要大换血。
如此一想,五个指挥又凑起来商量,商量的结果就是你们继续发疯吧,大爷不奉陪了。
立即回吏部复命,毛纪听了这消息,不怒反笑:“果然没有错,这皇家学堂还真是疯了。既然如此,尔等立即上奏,要据实禀奏,把这皇家学堂的张狂都写上去,其他的事,老夫来办。”
毛纪只是走个过场,表面上是给皇家学堂最后一次机会,实则是堵住最后一个漏洞。
而现在……终于可以开始了。
他立即派人四处联络,随即各部院和各衙门纷纷递上了奏书。
雪片般的奏书递到了内阁,杨廷和和王鳌俱皆震惊。
杨廷和不由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道:“好,好啊,好大的胆子,竟然劫持吏部官员,皇家学堂好大的威风,王公,你怎么看?”
内阁毕竟还是讲理的,这种事肯定很不好看,王鳌纵然想要包庇也是不成。况且这件事发生,已经惹来了官怨四起,若是还站在徐谦的一边,王鳌现在本身就遭人非议,怕也抵不住。
王鳌道:“事关重大,应立即入宫禀奏。”
杨廷和端起茶来,慢悠悠地吃了一口,好整以暇地道:“怕是迟了。”
“嗯?”王鳌不解。
杨廷和道:“拿竹竿子捅了人家,就不许别人暴跳如雷?”
正说话之间,有人递了一个条子进来,杨廷和看了一眼,随即道:“老夫果然没有料错,午门那边闹起来了,维之亲自带着大小官员三十余人请命。”
“请命?”王鳌故作糊涂,其实事情到了这份上,被人抓住了痛脚,肯定是要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很明显,这一次毛纪是亲自上阵,堂堂内阁学士,未免有点太掉价。
不过这毛纪似乎是不咬死徐谦不罢休,非要来点花样不可了。
杨廷和吁了口气,道:“王公,事到如今,老夫也和你直说了罢,徐谦胆大妄为到这个份上,已是尾大难掉,是该给点教训了,老夫听说你和他近来走得近?走得近本也无妨,你德高望重,多少人都在巴结着你呢,可是老夫有一句话相告,这个人不简单,王公小心玩火。”
这是杨廷和对王鳌第一次表现出了不客气,不客气就不客气吧,反正这里只有这师生二人,你能如何?
王鳌也慢悠悠地吃了口茶,却微微一笑道:“介夫……”杨廷和的字,王鳌是许久没有称呼过了,他继续道:“那么老夫也不妨实言相告,这个毛纪志大而才疏,能入阁无非是因缘际会而已,这天下最忌的就是无能二字,无能之辈高踞朝堂,迟早要现出原形,你何必与他厮混?老夫在玩火,你又何尝不是在玩火?”
杨廷和不禁愕然,他吁了口气,摇摇头,喃喃道:“多说无益,成败也就在今日了,说再多也是闲话。”
内阁里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吐露半字,可是二人在暗中也是在咀嚼对方话里的意思。
“看他如此气定神闲,莫非是有什么后招?”杨廷和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弹劾的奏本。
“他如此胜券在握,真有必胜的把握?”王鳌气定神闲地吃着茶水。
杨廷和心里又想:“是了,他的脾气,老夫最是清楚,他气度非凡,岂能用常理度之?越是遇到这样的大事,越是心里没底,就越会如此,他表面如此,想来此时已是七上八下了。”
“杨廷和这个人,外宽而内忌,此时是真要动手了,他动徐谦,最后却是冲着老夫来,看来此次,他不会留什么情面了。也罢,索性见个真章吧。”王鳌在心里道。
这尴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便有太监急匆匆地过来,道:“陛下有旨,请二位立即至暖阁觐见。”
二人没有迟疑,立即起身,随着小太监往暖阁去。
在暖阁外头,黄锦阴沉着脸在这儿等待,看来事情闹得太大,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黄锦听了消息,心里也是忐忑,他和徐谦有太多私下的关系,虽然未必和徐家父子之间有什么感情,可是一旦这父子二人垮了,到时候彻查下来,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黄锦过来给杨廷和与王鳌行礼,道:“陛下久候多时,二位大人可要小心着回话,陛下不高兴呢。”
“是吗?知道了。”杨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