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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怨。
嘉靖越来越吃不消了,第一次提及倒也罢了,可是有了二次、三次,都快成了祥林嫂,这还让不让人活?嘉靖也难,他倒是想干涉,可是无奈何又不愿意显得自己干涉过份,最后才想出这么个折中的办法。
反正是张太后生辰,把人都请来,表面上是竞赛,实则是让命妇们入宫见见儿子,就算有的人不能入宫,但是看看别人家的儿子,大致也晓得自己儿子在学堂里是什么生态,至少让他们放个心才好。
当然,倭寇使节的事,正好也办了,嘉靖正好不晓得该派谁去办呢。
嘉靖在暖阁小憩片刻,随即便启程去了慈宁宫,慈宁宫这边,王太后与张太后身边围了一群命妇,这些命妇叽叽喳喳,虽然晓得宫里拿出了办法,可是事情成不成还是悬在心里,直到嘉靖进来,众命妇连忙行礼,却都勾勾看着皇帝,如饥似渴。
大家千万不要误会,这个如饥似渴,自然不是情爱欲望之类的东西,而是想知道,这事儿能不能成。
嘉靖搬了凳子坐在塌下,坐在榻上的王太后已经牵住了他的手,道:“皇帝,你可来了,你若是不来,哀家还真不晓得该怎么说,怎么,事情交代了吗?那徐侍读怎么说?”
嘉靖笑吟吟的道:“成了。”
听拉他的话,所有人都吁了口气,永丰伯的王夫人喜上眉梢,道:“陛下有没有交代蛛儿入宫,哎,几个月不见他,说不想是假话,都说男儿大丈夫该在外头建功立业什么的,可是咱们妇道人家却不懂这么多,平时这么娇惯的人,连衣服都不会穿,吃饭都要漏米粒子,进了里头,肯定要吃许多苦,我这做娘的,心里不知多难受。”
嘉靖微微一笑:“朕可没有交代,只让他们挑选人手进来。”
王夫人顿时失望,却又无话可说。
张太后笑着安慰道:“其实嘛,也无妨,进去的都是这样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是什么样,自家的孩子就是什么样,这叫什么?这叫管中窥豹,其实也没什么打紧,只要在心里安生便好。”
倒是有个命妇突然道:“突然来了这么多少年俊杰,说实在的,永淳公主的婚事,也该上心了。”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王太后和张太后都打起了精神,须知这永淳公主的婚事已经一再拖延,先是否决了个陈钊,现在又否了个高中元,最后连最合意的谢昭也否了,眼看年纪越来越大,再不下嫁,难免被人取笑。
只是这时候,太后毕竟谨慎起来,就怕再出谢昭这样的笑话,所以虽然急,可是都压在心里,现在听了都不由动心,到时这么多世子都入宫来,不妨可以看一看。
那永淳公主端的是任性,不合心意的,宁死也不要,这一次索性把人叫到后宫,让她悄悄看着,看看哪个合适,索性就把这悬而未决的事解决了,皆大欢喜。
有了这个念头,王太后和张太后都打起精神,王太后道:“这事嘛,还得问问永淳这丫头。”
王夫人道:“哪能问她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会错吗?大伙说说,咱们还做闺女的时候,说要嫁人的时候,还都不是抵死不肯,最后如何?这世上的事,终究是逃不过生米煮成,女孩儿能懂什么?”
张太后也觉得王夫人的话有道理,道:“再说,也不是问她怎么样,只是告诉她一声,省的她发脾气。”
公主的事,大家倒不敢多说了,众人得了满意答案,俱都眉开眼笑,对后日的事充满期待。
张太后随即交代嘉靖,道:“陛下,既然到时候王公大臣们都要入宫,就要提早做好准备,这宫里该收拾的都要收拾一下,我和王娘娘打算把慈宁宫收拾下来,让神宫监好好打理一二。”
嘉靖一一应了,也来了兴致,道:“二位母后歇了吧,儿臣去寻红秀说说,这事儿,朕这兄长去说也好,到时候她看中哪个,只要家世不差的,朕便给他做主了。”
不得不说,女人一直是改变历史进程的伟大力量,男人们虽然在创造历史,可是却和背后的女人们息息相关,三言两语之间,许多事便已经定了。
……
武备学堂的格局虽然不及皇家学堂,却也可以用宏大来形容。
明武堂和讲武堂一样,都是学堂里中枢。
此时杨一清已经召集了所有的教习训了话,除了让人加紧操练之外,便是择选入宫的人员。
而在这时,却是有人来报,说是内阁那边送来了条子,现在的内阁又从三人缩编为了两人,不是杨廷和就是王鳌,不消说,这定是杨廷和送来的。
杨一清打开条子,里头只有寥寥几句:“杨兄共勉。”
这四个字是杨廷和的笔迹,杨一清重重叹了口气,杨廷和在内阁已经大不如从前,不过依然还是首辅,一方面,他选择了以退为进,所以近来并没有问什么事,而另一方面,也说明杨廷和对外界的事务很关心,自己刚刚入宫回来,杨廷和就已经接到了消息,而且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可见杨廷和在宫里的耳目很多。
共勉二字,与其说是鼓励,不如说是暗示此次定要成功,武备学堂的设立,从一开始或许只是用来恶心皇家学堂,可是现在,却又重新赋予了新的意义。
谁曾料到,当今天子对武备的重视如此高,甚至不在正德之下,这就意味着,两个学堂必定大有可为,如此大有可为的东西,自然要牢牢抓在手里。
杨一清眯着眼,将条子收起来,正色的叫来个差役,道:“去给杨公传句话,就说,尽力而为之。”
差役应命去了,杨一清眸光一闪,似乎想到什么,又叫来个差役:“把所有遗孤之后的名单都拿来,老夫要看,一定要功臣的遗孤,尤其是那些死在鞑靼、瓦刺人之下的武官,本官有大用。”
武备学堂的劣势是不似皇家学堂,收容了太多勋贵之后,而它也有自己的优势,就是这些遗孤。
杨一清打算在这上头,做点儿文章。
第三百九十九章:男子汉当扬眉吐气
千户所衙门,在这小巷里不起眼的建筑里,徐谦亲自登门造访,他是第一次来,看到这里的环境不禁皱眉,堂堂亲军千户所,想不到如此简陋。
老爷子徐昌慢悠悠地吃着茶,听着徐谦说起宫里的事,他不由撇撇嘴,道:“依我看,宫里的意思,是想挑起两个学堂的争斗,陛下这样做,有他的深意。”
徐谦挑了挑眉,不由道:“什么深意?”
徐昌瞪他一眼,才道:“老子要是知道,何必和你故弄玄虚?反正是深意就是了,皇家学堂许胜不许败,这是皇家学堂的第一道坎,至关重要,唯有在宫里大放异彩,才能惹来天下人的关注,更能得到陛下的垂青。”徐昌摇头晃脑地教授着心得:“人活着,靠人家提拔是不成的,得自己有自己的本事,得让别人晓得缺了咱们父子不成,没了咱们许多东西玩不转,只有这样,咱们徐家的日子才好过。别人看咱们徐家好,都以为是有了圣眷,以为徐家是靠着圣眷才有今日,其实他们错了,大错特错,姓徐的能有今天,靠的就是别人离不开咱们的本事,没了路政局,内库就要告急,没了如意坊,许多王公贵族们就得节衣缩食,谦儿,我们现在就要告诉别人,这大明朝没了皇家学堂,所谓的整肃武备,就是个笑话。你懂什么意思吗?拿出真正的本事,让大家瞧瞧咱们的厉害,压倒杨一清,将这皇家学堂办成天下武官的圣地,可保徐家几十年荣华富贵。”
这些话,徐谦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淡淡地道:“就是不晓得那杨一清有什么绝招,他的生源毕竟比我们好。不过此次入宫,幸好并不比武,这倒是我们的强项。”
徐昌笑了,道:“你不要怀着侥幸的心理,虽然现在没说比武,可要是人家不服输的时候提出演武呢?咱们徐家输不起,姓杨的难道输得起?他可是执掌边镇数十年的人物,若是被你这样的毛头小子压着,你想他会甘心吗?”
徐昌的话让徐谦顿时恍然大悟,是了,自己一直怀着侥幸的心理,总是想着按规矩来,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在这个规矩中渔利,可是却忘了规矩的制定者不是自己,你按规矩来,人家会按规矩来吗?
徐谦冷冷一笑,道:“他没规矩,那么咱们也不按规矩来。”
徐昌笑了,突然奇怪地看着徐谦,道:“你这家伙越来越像爹了,以前你是书呆子,现在满肚子都是阴谋诡计,哎……其实爹还是听想念你做书呆子的时候,那时候你什么都不想,每日之乎者也,也没这么多坏主意,更不会想到去坏人的规矩,莫非这是天意?咱们姓徐的合该发迹,所以让你开了窍?”
徐谦苦笑以对,他能说什么,以老爷子的认知,也只能这样的思考,这个秘密他一直藏在自己的心底,自然不能向人提及。他沉默了一下,才道:“那么儿子去做准备了,先把人选拟定出来,今日好好操练一下,明日让他们歇息一天,后日便进宫。”
父子二人道别,徐昌站起来,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学而报,你有没有在京师开办的打算?你那叔父写信来,说是若是可以,可以让赵梦婷北上。”
徐昌问这问题的时候注视着徐谦,一动不动,似乎也在看徐谦的态度。
徐谦笑起来,道:“赵小姐要来,那好极了,不过京师凶险,却非其他地方可比,办报的话,时机未必成熟,毕竟在江南那里,说错了话倒也无妨,无非就是和人对骂而已,可是在京师说错了话就不同了,不过咱们可以折中一下,先在京师办个学报,暂时以文章和故事为主,不要搀和进时事,想来不成问题,这件事,爹来安排吧。”
徐昌苦笑:“那爹再问你,赵梦婷来了,住在哪里?”
徐谦不由咋舌,懊恼地道:“不妨住在家里怎么样?”
徐昌叹口气,道:“果然有乃父之风,吃了碗里还看着锅里,就怕稚儿那边不肯,她可是有身孕的,你自己悠着些。”
徐谦气势如虹地道:“我一没偷二没抢,怕个什么?”
口里这样说,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他可不是古人,毕竟还是有那么点现代人思维,若是按照古人的思维,或许不会有什么负担,可是……
徐谦苦苦一笑,不过他本是乐观的性子,过不了多久,就将这麻烦抛之脑后,坐轿到了学堂,召集教习们先是开了个会,这些教习倒是一个个跃跃欲试,徐谦最后道:“皇家学堂自然不会输武备学堂,不过要及早做好准备,此次入宫的名额只有二十人,大家集思广益,拿出个名单出来。”
众人商量了一通,倒是拿出了一份名册,徐谦看到陆炳、王蛛都在,并没有说什么话,倒是在名单的末尾看到了齐成二字,请了周泰来问,道:“这个齐成,是不是那个屡犯学规的家伙?”
周泰解释道:“此人虽然屡犯学规,不过平时操练倒是用心,卑下觉得他可以试试。”
徐谦点点头,道:“那么就是他了,也不能全都挑好的去,总得选一两个差的,省得别人说咱们不能一视同仁,这二十人要麻烦周教习亲自调教一下,明日再让他们歇一歇。”
周泰点头,应命去了。
两个学堂的事在朝廷上层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期待,对于贵族们来说,多少都有亲戚在皇家学堂里,心里生出期待,想看看这皇家学堂到底鼓捣出了什么名堂,至于那些家里有人入了学堂的自是不必说,做娘的都是一整夜的睡不好,做爹的表面上淡定从容,心里却在打着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