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谢昭微微一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涉及到了镇守太监,难保那王公公不会反咬一口。”
苏通性子最急,拍着大腿道:“怕什么,便是有镇守太监撑腰又如何?哼,公道自在人心!”
谢昭苦笑道:“只是可惜杨公子没有来,他若是肯一起出面,又有杨家撑腰,事情就好办得多了。”莞尔一笑以后,道:“不过以我的猜测,这徐谦定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否则又怎么有人拼着得罪王公公也要戳破此事?这里头肯定别有内情,徐谦这小子狂妄得很,本来谢某不愿和这等人计较,可他敢惹到我谢昭的头上,那事情就不好说了。这一次我得来的是确凿的消息,我们什么都不必说,只要将这消息散布出去,闹个满城风雨,到了那时,自有御使、按察关注。”
不出几日,这漫天的消息便传遍了杭州上下,徐谦是争议人物,又涉及到了镇守太监和换籍,多少会惹人关注一些。
其实一开始,相信这流言的人并不多,可是当有人得知南京户部那边有个文吏已被按察关押,并且提刑审问,大家这才意识到事情似乎并非只是空穴来风。
紧接着又有消息说,浙江科道御使朱政派人下了条子前去镇守太监府上过问此事。镇守太监府那边自然是一点回应都没有,给这位科道御使大人吃了个闭门羹。
其实这种事也好理解,御使突然过问,这就意味着有人开始关注此事,而且一定查出了什么证据。至于下条子给王公公,更能证明这些人已经掌握到了什么,否则绝不会因为子虚乌有的事而在王公公头上动土。
而王公公的意思也没有出乎大家的意料,对于督察御使的询问,他选择了沉默,懒得搭理。
这样的行为很符合一个太监的身份,事实上,这确实是王公公最好的选择,承认不可能的,反对?你又如何反对?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太监或许可以权势滔天,可是毕竟在清议之中属于弱势群体,人人喊打的对象,没必要纠缠进去。
这种风雨欲来的气势,压得所有人透不过气来,随即,都察院御使会同几个按察抵达了钱塘县,直接住进了县衙。
虽然杭州和钱塘本是一体,可是入住钱塘县县衙的意思却很是明确,那便是决心把这件事当成大事来抓了。堂堂科道御使,突然盯上了这件看上去并不大的事,当然不会简单。
没有上头的支持和默许,又或者掌握了什么惊天的证据能把许多人拉下马,单单只是对付一个徐谦,未免有些杀鸡用了牛刀。
此时,月朗星稀。这巡按御使已经在衙中睡了,招待了一天的苏县令并没有松一口气,在他看来,御使突然驾到,而且还是科道御史,自己断不能出丝毫差错。
他回到自己的书房,显然并没有去睡的意思,而是沉吟片刻,随即低声吩咐了门外的一个家人,道:“去把黄先生请来。”
黄师爷连忙到了,向苏县令作揖道:“东翁还不肯睡吗?”
苏县令看黄师爷衣帽整齐,苦笑道:“你岂不是也没有睡?黄先生,请坐罢。”
黄师爷深看了苏县令一眼,欠身坐下,道:“东翁,京师的信已经到了吗?”
苏县令颌首点头,抚案道:“本官头痛的就是这个,恩师他老人家在信中说,眼下时局扑簌迷离,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苏县令说到这里,低头喝了口茶,随即脸上露出嘲讽之色,道:“一个个读的都是圣贤书,一个个讲的是仁义礼孝,人人都要做至诚君子。可是依我看,那些道貌岸然的所思所想是争权夺利,那些振振有词的也在争权夺利,那些栽赃陷害的为的岂不也是权利二字?风云际会啊,本来以为不太平的是京师,谁知道连这杭州也是如此。”
黄师爷肃然道:“东翁慎言,朝廷的事,和东翁毕竟离得太远。”
苏县令平时虽然沉稳,可是在黄师爷面前,终究还是显露出了自己有些书生意气的一面,他不由喟然叹道:“慎言便慎言吧,本官请你来,是有事要和你商议,恩师虽说让我静观其变,可是涉及到了徐谦……哎……我倒是想狠下心来,可是终究修行不够,总是觉得……这样做未免有些对不住自己良心。”
黄师爷沉默片刻,道:“良心二字与大人早没干系了。胡大人这么说,是为了大人好。”
苏县令却是摇头:“你这话未免太露骨,我叫你来,还是要交代你一件事,你去寻徐谦一趟,就告诉他,御使这边已经有了铁证,而且这件事干系不小,他的功名保得住保不住是两说,眼下最紧要的是保住性命,不过他毕竟是谢学士的门生,只要抵死不认,至少还有回旋的余地,若是一旦承认,那就有人要杀鸡儆猴了。”
说罢,苏县令叹口气,道:“可惜了这么个才子,真是可惜。”
黄师爷愣了一下,深深地看了苏县令一眼,心里摇头:“东翁还是差了火候,还差那么一点点,这也难怪……难怪要将他下放到这里来,他要磨砺的地方还多着呢。”心里这样想,口里却只能应承下来:“既如此,那学生就去走一趟罢。”
第一百零二章:赶鸭子上架
黄师爷领了命,连夜赶到徐谦家里去,远远看到徐家灯火通明,竟是人影幢幢,黑夜之中,不知听到多少嘈杂声音。
黄师爷吓了一跳,心说有人已经等待不及,不等在官面上动手,而是要在官面上做足文章,暗地里来个杀人灭口。
黄师爷这样的人什么世面没见过?比这更黑的东西他也有过经历,一旦涉及到了权争,什么仁义道德和规矩都是狗屁。
他心里又惊又疑,总觉得事情有点小题大做,不过是对付个徐谦,有必要如此吗?
想到这里,他的神情变得猥亵起来,悄悄灭了手上提着的灯笼灯火,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根猫在院墙下听。
“怎么会到这个地步?谦儿现在是有功名的人,都已经中了试,现在却来翻旧帐,这算什么事?”
“现在怎么办?看这架势,分明是有人要整咱们徐家啊,哎……都说不要读书,不要读书,读书人的东西,岂是我们看得明白的?”
“徐勇,你休要胡说八道,现在埋怨有什么用?眼下最紧要的是如何解决!二叔,你怎么看?”
这个二叔的声音对黄师爷来说却很是耳熟,回答的正是徐昌的声音:“路是我选的,事情闹出来,也不是我们徐家的错,既然有人要整,那么只能拼命了,谦儿说得对,我们都无路可走了。难道你们以为徐家重新被打入了贱籍,你们还能拿回从前的差事?到时是上又上不得,下又下不来,这是取死。”他发出冷笑:“对方是御使,我们徐家与他们地位悬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是有人想要徐家死,咱们不会束手待毙。”
在这庭院里头,十几个徐家人凑在一起,有徐昌、徐申这样的长辈,除此之外,还有徐寒、徐勇这些小辈。
本来徐昌听了邓健报信,兴匆匆地带着一大家子人赶来,谁知道到了钱塘才发现又出事了。
事情比他预想中严重,徐昌的脸色拉得很黑,此时十几人围拢着他和徐谦,一开始确实有几句埋怨,不过很快所有人意识到徐家满族都在一条船上,便立即同仇敌忾起来。
其实对于徐寒、徐勇这些小辈来说,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倒还不觉得恐惧。可是像是徐昌、徐申这样的老人精却是知道问题的严重。
徐谦坐在中间,眼观鼻鼻观心,他倒是想插嘴,只是长辈面前实在没有他说话的份。
徐昌眯着眼,道:“不成了,事情到这个地步也只能闹,那御使既是要找渣,反正已经没了退路,那我们也不必客气。我在衙门里公干,多少知道一些事,官老爷最怕的就是聚众闹事,有一句话叫做法不责众,再加上谦儿这边也不是没有后台,王公公甚至是致仕的谢学士都可以是帮手,他们现在不出来说话,那是因为没有说话的借口,若是我们闹出一点事来,事情一旦闹大,御使毕竟是清流,到时谢学士或王公公肯站出来,倒是要看那御使如何收场。”
徐昌不愧是老吏,将来是要入东厂的角色,虽然怕官,可是兔子惹急了也要咬人,他的这个对策倒很是老辣,闹事确实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可话又说回来,闹事不是谁都能闹的,你就算能纠集百来号人,可只要官府铁了心,定性严重,便是打死几个平息事情也不是没有。
而徐昌之所以选择闹事,是因为徐家并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毕竟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些能说的上话的人,只有在这个前提之下,闹事才管用。
徐谦这一日其实都在想办法,只是一时没有什么好主意,毕竟他眼下的牌只有这么多,玩不出太多花样,现在听老父的一番对策,却也觉得可行,忍不住道:“只是要闹就必须要有决心,决心不够,到时虎头蛇尾,只怕又要添加一桩罪名了。”
徐谦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的徐申和徐寒、徐勇这些人的身上,这话分明就是向他们说的。
徐申倒是有几分顾虑,毕竟他是有家业的人,还不至于拿身家性命去冒险,可是当着亲戚的面,却又不能拒绝,正在踟躇之间,倒是徐勇和徐寒这些人爽快,纷纷道:“谁皱一下眉头便是狗娘养的,人家欺到了头上,难道连闹事都不敢?”
狗娘养的三个字等于是直接把徐申绑架住了,徐申心里只能苦笑,却是七上八下,最后还是表态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打定了主意,既然没有了软弱的可能,徐申又道:“要闹,就得有声势,凭我们这些人不成,不如回乡去再多叫些人来,法不责众嘛,事不宜迟,必须及早才成,今夜就要出发。”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徐寒自告奋勇道:“我和徐勇连夜赶过去,明日晌午之前就能把叔伯兄弟们一起叫来。”
眼下……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众人商议之后,送徐寒和徐勇走了,因为赶的是夜路,所以还给他们准备了一些干粮补充体力。
而这时,在外头悄悄打探的黄师爷隐约听到了他们的一些话,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心里不由想:“这徐昌不愧是个老吏,能想出这种铤而走险的法子,虽然冒险,却也不失上策,若是做得好了,怕还真有翻盘的可能。”
心里这样想,倒是觉得这一趟来得却也值得,他只是代自己东翁传个消息,却能得到徐家的感激,就算徐家落难,也牵扯不到苏县令头上,他连忙现身,呼唤一声:“徐老哥在吗?”
徐昌出来,见到黄师爷好一阵惊讶,夜半三更县里师爷来访,实在是稀罕事,连忙将这黄师爷请进来,黄师爷也不打马虎眼,直接将御使到达县衙的行踪一一说了,最后道:“御使这次似乎掌握了一些实证,看他样子似乎是势在必得,苏县令托我来,是让你们小心提防,御使出面,绝不会心慈手软,你们及早做好应变准备吧。”
黄师爷说罢,也不和徐昌、徐谦商量如何应对的法子,能帮的也帮到了,接下来就看徐家自己,保持一些距离并没有错。
这一夜无话,只是辛苦了徐谦,他本身就有心事,再加上和四个堂兄弟挤在一起睡,虽说小小屋子里还有床铺和地铺之分,可是有人打鼾,有人手脚不干净,总是将腿脚架在他的腰上,使他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捱到天明,徐谦才真正睡过去,这一觉倒是睡得香甜,却到了晌午被人吵醒。
他醒来的时候,院子里头正闹得厉害,就像烧开的沸水一样,甚至还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