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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多恨我?”
白夜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我只是要去找离,就算没有白夫人,没有你父皇,我还是要去找离的,我不能因为锁情针上刻的是你的名字,就把她丢在看不到的地方,你明白吗?”
他说他爱的还是我,但是他要去找离。
我真不明白。
“找到她,你就能爱她吗?”
“这辈子不行,等下辈子再爱她。我答应过她的。”
“那你答应我的呢?”
“……”
“你说啊。”
“对不起,小梨。”
“你不敢说了是吗?”
“……”
“你不敢说我可以说给你听。我写下的话我不会反悔,就算你这么对我,我也不会。可你呢?沧海桑田,此情不移,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还没有沧海桑田,你就想走了吗?你信誓旦旦说喜欢我的时候,想过有这么一天吗?因为别人几句挑拨,你就打算把我们的过去忘得一干二净,你对得起你的本心?你的心是怎么样的,你比我更清楚,你摸着自己的心说,你离开我以后,会比现在更快乐、更自由,你行不行?”
横亘在我和白夜之间的,仅仅是一道触目可及的门槛,只要他心一软,抬脚就能跨过。我一口气说完这些,就是要让他在进与退之间,再做一次决定。
黑夜沉寂,我们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仿佛等了一生之久,门缓缓地开了,白夜一身青衣,清癯的脸在月华中显得有些颓然,青灰色的眼中是一道道红色的血丝,可一眼望去,仍旧美丽绝伦。
他说:“再也不会有比在沧澜山更快乐自由的日子了。以后,都不会有。”
以后都不会有,这就是他的决定。
我看着白夜的微红的眼眶,遽然盈满了细碎的光,水波一样温柔。那一点温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眨眼,就随着他决然的转身烟消云散。
“白夜!”
我猛地清醒过来,怒吼着追了上去。
他走得并不急,但就是不肯回头,我也没有求他,闷着头一路走,终于,他停下来,忍无可忍地叫着:“我说了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白夜从来都没有这么样凶过我。
但我知道,他这么叫,是叫给自己听的,他心里不比我好受。
我们吵过无数次架,先低头的总是他,他让了我那么多次,我不介意抛开自尊,抱着一丝希望,挽留他一次。可我刚靠近他,他就厌弃地推了我一把。
我冷不防撞在了身后的山壁上,转头一看,竟然是那八个字——沧海桑田,此情不移!
呼吸一痛,我哑着嗓子道:“不能不走吗?我们好不容易躲开莲烬逃到了这里,为什么要放弃?”
白夜的目光变得阴鸷,“躲开莲烬?你别天真了,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他放任我和你在一起,不过是想拆散我和离!我不会接受他的摆弄,你趁早死了心!”
“我要不死心呢?”
我指着依旧新鲜的字迹道:“沧海还没有成桑田,你叫我怎么死心?!这可是你抓着我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刻上去的!你要是忘了当初怎么说的,站在这里,总该想起来了吧!”
“纪梨,我们都该醒醒了。”
白夜淡淡一笑,伸出手去,一点一点地、慢慢地,把那些字悉数抹平。
石灰纷纷扬扬地落地,顷刻间,唯一的证据也消失殆尽。他对着呆若木鸡的我,轻描淡写道:“你看,什么都没有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所有的承诺,都是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的。
希望,从一开始就没有。
“我要走了,你也走吧。”
“你走你的,别管我!”
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在孤单地坚持。
作者有话要说:不够虐?呵呵呵呵呵呵,别急,还没来。
48第九章 灰飞烟灭
落寞的背影消融在黛蓝色的夜幕中;像一粒尘埃没入大海,杳无声息。远处有流星拖着明艳的尾巴;坠落空旷的山谷,在夜空中留下一道伤痕。
我的眼底盛着两汪灼热的水;模模糊糊地晃动着;还来不及夺眶而出;便被呜呜的冷风吹干。夜静得可怕;屏住呼吸;可以听见山那头海浪的声音,一层一层,哗哗地;却激不起我心头的澎湃。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爬到山顶上去的了。我呼吸着稀薄的空气,俯览着整个沧澜之境;一面是汹涌的海,一面是巍峨的山,海上泡沫翻腾,山上暗香浮动,这么高的山,这么深的海,我没有一丝害怕。
那些痛苦的不痛苦的都已经过去,我蜷成一团,渐渐地平静。
星空如画,我一颗一颗地数着近在迟尺的星星,合上了眼。
我梦见自己终于回到了十年前,安详地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手边放着一本未看完的法术书,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我看不懂的符文。清晨的钟声响起,院子外是稀稀拉拉的匆忙身影,满树的梨花雪一样晶莹,骤然飘到了弯曲的道旁,碾作春泥,清甜的气息随着房门开启,一下子钻入了我的心肺。门口的那个修长的身影,像是六师兄,又像是二师兄,他向我伸出手来,唇角是一抹足以融化寒冰的笑。那微笑宛如最惊艳的时光,最温柔的岁月,最灿烂的相遇,最缠绵的回眸……“阿梨。”轻轻的一声呼唤,我掀开被子,朝那光华盛处走去。
师兄师兄,我知道这不是真的,可你能不能告诉我,怎样才能让时间停在你们消失前。
“小七!”
触手可及的幸福前,有人抱住了我的腰,将我生生截住。这一下极其用力,我吃痛着回头,看到一双暗红色的眼睛,幽怨又悲愤,是碧玉仙!
“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为这种事情寻死觅活,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他气急败坏地抱紧我,不让我有任何想不开的机会。我把脸埋进他滚烫的胸膛,才知道自己全身的热已退尽,从来都没有这么需要有人把我从冰窟里捞出来。我倒在碧玉仙怀里睡了一会儿,喃喃道:“没事的,神农鼎炼成的魂魄,想死,没那么容易……”
而且,我也没想过要用这种方式结束。
晓光如约而至,我摇摇晃晃地走下了山巅。
我回到房里,一连躺了好多天,却再也没做梦。
白夜留给我的琴完好地摆在桌案上,那是他用来补偿我的东西,裂纹的杉木,精细的雕工,轻轻按响一根弦,清雅细润,震起了空气中的微尘。
我摩挲着琴面的凹槽,白夜用篆书刻上了它的名字:春宵。
我没来得及告诉他,我还是喜欢涧泉鸣玉。
碧玉仙看着我把春宵投入了火中,火上,正煮着小狐狸最爱喝的鸡汤。
“你回青丘吧,这里太闷太清苦了,不适合你。”
他说不,沧澜山风物正好,正适合他的修行。我忽然想起来他是天上的谪仙,修行了万年之久,碧玉馆,不过是他的洞府之一。也是个寂寞无聊的人啊,只是,芸芸众生,美女如云,何必守着我这么一个了无意趣的人。
“虽则如云,匪我思存啊。”碧玉仙摇着一把羽扇,一派悠闲地指挥他新收的小妖前来挖我埋下的青梅酒。
“呵。”
“小七,你不要除了发呆便是冷笑。”
“……也许过个千年百年,我就会好起来。”我想说或许我永远也好不起来了,可这世上哪有什么永远。
春去春来,花落花开,镜子里的我又变回了当初干瘦的模样,连头发都枯黄得失去了光泽。
有一回,我去镇上买衣料,遇见成衣店的小伙计正往小门上贴对联,我离得近,便搭了把手,把对联扶正,那艳红的纸上赫然写着“年年花有信,岁岁人不离。”我着魔一般念了好几遍,总觉得那几个字会渗出血来。
后来我就做下了病,只要一躺下,“沧海桑田”“年岁不离”就会在我眼前流着血出现。触目惊心的红让我夜不能眠,时常翻来覆去一整宿,眼皮酸痛到不得不睁开,只好木愣愣地望着水色的床帐,心里一片空茫。
碧玉仙替我配了好几副安神药,我睡着了,却到处走。
很多很多的血字,一个一个地出现。我淹没在血水中,没有人拉我上岸。好几次醒来,我都发现自己躺在悬崖边上,一翻身就会粉身碎骨。
这个时候,我总觉得有人在身后注视着我。
我跳下山去,凭着感觉一直往北边的杏林里追,却什么也没追到。我想,我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幻觉最离谱的那天,我在河边洗澡,在水中见到了白夜的倒影。
苍白修长的手指陡然握住了我的手腕,我尖叫一声,以为撞上了不祥的东西。一股蛮横的力量把我往岸上拖去,我还没能把身体裹严实,就以一种仰面朝天的姿势躺在了浅滩上。尖锐的石子划破了我的脊背,我哆嗦着抽气,另一具挂满了水珠的身体压了上来。然后,我嘴上一麻,耳边就只剩下急促的喘息。
颈上湿湿的一片,河水是冷的,眼泪是热的,我听见他说,小梨子,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抱紧,我们都忘记了身外的一切。没有欢喜,也没有悲伤,只有火热的纠缠,和细细的呜咽。
他说他对不起我,也对不起离,他不能再这么想着我了。
所以,这是最后一次。
那些残留的感情,在狂风骤雨的欢爱中烧成了灰烬。
我拖着酸痛的身体清醒过来时,身边已空无一人。白夜来是未来,走是未走,仿佛一个无关紧要的谜。迟钝如我,忽然明白了那把琴为什么要叫“春宵”。春宵春宵,真是一个好的名字,只是不得长久。
那晚之后,我再没有失眠。很多事情都是一阵一阵的,那些激烈的血字,在真正的别离之前,简直不值一提。
又是一个花香满溢的早晨,飞絮扬扬,我照例坐在镜台前发呆,却听见外面有争执的声音。我起身探了探头,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人突破了碧玉仙的阻拦,悲悲切切地向我扑了过来。
“……怎么回事?”
白樱抽泣道:“他要取下锁情针。”
“哦。”
这难道不是值得庆祝的事吗?从此白夜不用再想我,他能自由自在地去爱他的离,他早就该把那害人的针器取下来了。
“锁情针是不能取下来的,它本来……就是一种蛊咒……”
“如果取下来呢?”
“九道天雷,灰飞烟灭。”
我怔了怔,旋即苦笑:“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挑明这一切的人不是你吗?你的目的达到了,应该高兴才是。”
“他会死的!他不能就这么死!你劝劝他、劝劝他……”
灰飞烟灭没什么不好,这样就可以不用对不起任何人了。他取下那些针就能解脱,那么我呢?空有一副长生不老之躯,我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我把白樱从地上扶起来,幽幽道:“千雪在哪里,我要见她。”
我真正想见的人当然不会是千雪,她虽然离开魔界那么久,但作为血君,想见上魔帝一面,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不希望他就这么死了吧?毕竟,灰飞烟灭是没可能再回去做你的夜君的。”我就这么单刀直入地告诉莲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