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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德王笑嘻嘻的道:“进来给父皇请安。”
“你几天进来一回?”
“三天一回吧,给父皇和母后请安,顺道回回功课的进展,虽然分府出居,但皇上说,最好不要耽搁了功课,所以还派了翰林学士到我府上讲课,每回进来,我都给父皇说说功课进展来着。”
“是么,父皇考较你不?”
“有时候考,有时候也不考。”德王狡黠一笑,道:“大姐知道,父皇自己的功课,嘿嘿,哈哈。”
这么一说,公主自己也是忍不住莞尔一笑。皇帝的书画确实还不错,不过,比起宣宗皇帝就差的远了。
就算是当今太子,在书法绘画上的成就也已经超过皇帝了。至于儒家的经典,皇帝更是学的稀松平常,自己水平一般,想再来考较别人,当然是难了。
不过,皇家的人似乎都对学习没有太大的兴趣,德王虽然这么说,不过,公主也只是这么一听罢了。
只是看他的神情,确实气质上比以前强了不少,几个月前,还只是个孩童模样,现在却是落落大方,笑意俨然,叫人看了觉得心里甚是舒服。
至于身形,虽然不曾长开,还是少年的身躯模样,但看身形还算硕长,特别是肩膀较常人宽一些,所以看起来就比较太子的肥矮身形就顺眼的多了。
“你最近在练武不是?”公主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开始发问。
“是,是在练武。”德王笑着道:“在宫中练武射箭可不大方便,由不得我的性子来。分府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叫人修了演武场,箭道什么的。”
“你年纪小,不要练坏了身子。”
“不会”德王努了努嘴,介绍身后的一个武官,笑道:“这就是庄小六,锦衣卫有名的武官,虽是残了一臂,但功夫还在,有他这个都督武臣当弟弟的教头,大姐总该放心了吧?”
庄小六,亦就是庄鸣,因积功已经位列都督,一品武官,是德王的王府护卫同知指挥,公主倒是见过了,因笑道:“你最近可不怎么进来,驸马常念叨说,庄某人虽残了一臂,不过打起马吊来,也就他能做我的对手什么的……得空了,多去找找他,免得老是他说嘴。”
说罢,公主便是抿嘴而笑,庄鸣也是面露笑意,只是公主待他虽亲切,但国礼却不可废,因急忙下马,躬身笑道:“回公主的话,最近是刚到德王殿下府中,所以忙了一些,请给太保带话,这两天,准去赢他的银子去。”
“他听了可未必服气”
说笑两句,公主倒是认真问起了德王的功课。她知道庄鸣是实诚人,因此便只问他。
“德王殿下真是勤奋。”庄鸣正色道:“四更就起,一个半时辰用来打熬力气,练射箭,天亮了骑马,练出几身汗来,再换衣服,吃早饭,然后开始背书。小人识字不多,不过知道,背的都是正经的经义。”
“除了这些,殿下还在学经世致用之道”有人在一边接口,笑着补充。
第597章 威风
庄鸣道:“孙锡恩指挥使经常带一些卫中的实例给殿下看,询问殿下的看法,十次倒也有九次叫殿下说对了。其实殿下没有怎么学习过,这便是英明天纵了。”
大约他是把德王当徒弟看吧,所以说起来的时候,神色格外的得意。
“读书要紧,身子骨更要紧。”做为大姐,公主正色劝道:“现在你自己一个人在外住,伺候的人虽多,但毕竟是不比在宫里头的时候了,凡事,要自己小心。”
这话就是真的说的很体贴了,原本,公主和太子说话就是这般的口吻,至于德王,倒也是头一回。
要不是适才对太子深为失望,此时看到这个弟弟倒也不会真的这般温和亲近了。
“是,我听大姐的。”
德王垂首下来,向着公主道:“适才父皇也是这么说,小弟一定会谨心在心,时刻也不敢忘怀。”
“有空我去你的王府看看吧……分府之后,我这个当姐姐的还没去过呢。”说起这个,公主倒是不胜怜惜,看着德王,道:“才这么大一点,非得叫你分府出去做什么?我真闹不懂父皇是怎么想的”
她确实是对政治不大明白,德王分府的原因是很明显的。而且,眼前的锦衣卫侍卫和官员明显也是逾制了一些,公主也是没有怎么在意。她心心念念,唯一的愿望,就是这个大家族的每一个人能平安幸福,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
其后数十天下,京师的情形倒是一切如常。
似乎,是天太热了,大家都没有精神扑腾了。只是在七月底的时候,内廷下诏旨,明诏宣布,恢复巡抚制度。
接着,就是大挑巡抚,派往各大重要军镇。
至于张佳木的京营改编改制的计划,因为文官的抵制,甚至用了封驳诏旨这样激烈的水段。京师之中,原本是要瞧一场大热闹,不过,很快就传出年富这个兵部尚书告病的消息。
这一告病,原本以为年富必定是会续假,然后致仕了事。
但休养了二十天后,年富居然又复职上堂,当然,之前的公务,暂且也没有理会,似乎年富也摞开手不管了,这样的情形,当然十足的诡异,只是,大家一时半会的都瞧不透,看不大明白。
至于户部,尚书赵荣原本就被架空,现在看看风色不对,已经很少踏张佳木的府邸大门,有事了,也多半派部下来回。
张佳木这里,又召集内阁会议了几次,内阁倒很客气,几个阁臣都对裁军和建新军的计划大表赞同,最低程度也是表示理解。不过,底下的群情激奋,内阁则是表示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是张佳木自己摆平。
至于出头的最厉害的,就是都御史韩雍、兵部左侍郎王越、户部左侍郎余子俊。当然,这几人只是代表人物,比如翰林学士崔浩,听说就是此事的设计者。
封驳回诏书的,就是调任御史不久的杨继宗。
景泰二年的进士们是主力,天顺元年的进士们也在上下奔走,张佳木要面对的,是整个文官势力。
这一次的战役,已经有不少人押在张佳木失败上了。宫中的宦官,已经在弹冠相庆。不管怎么说,张佳木对宦官的打压是不留余地的,从取消税关开始,到很多弊政的取消,现在又是巡防九城的步兵统领衙门接管整个京城的治安巡查,从五城兵马司到街面上的火夫铺夫,都听统领衙门的,里头还有锦衣卫和缇骑的人,整个统领衙门已经满编,数目有两万余人,这么多人,统领总兵官曹翼又派了几千人在邻近皇宫的街道坊市里,一遇到那些闹事的太监宦官,立刻就是捕拿。
拿了之后,罪小的当街打耳光,打屁股,罪大的,关到统领衙门的监狱里头,等放出来时,一条命就去了七成了。
三百斤重的站枷下,神仙也怕了。
这么不给宦官脸面,偏生皇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而现在宦官中没有站得出来的大佬,曹吉祥估计头都臭烂了,牛玉资历还不够,而且也不服众,蒋安是张佳木的人,至于刘用诚,资历实力是够了,但偏不出头,不管什么事,他只是置之不问,理也不理。
这么一来,可是把这些太监给得罪狠了,心心念念的,就是想着怎么对付张佳木。按仁宣以下,宦官集团已经在蓬勃上升,王振时到达顶峰。
就算王振死了,也有曹吉祥等超级权臣,皇帝也要给面子的超级大太监,可现在完了,太监们灰心丧气,居然指着一群书生给他们复仇,有时候想想,还真是觉得特别的丢脸。
可不管怎么说,看来张佳木威望受损的事也是不可避免了。
七月底的天气,换后世大约就是九月中旬。天还是很热,白天的时候太阳光仍然很强烈,只有在凌晨或是傍晚的时候,太阳的威力变小了,空气中也出现了冷森森的凉意。用百姓的话说,就是早晚凉了,快立秋了。
当时北京的外城还没有修成,所以每年都会调集大量的班军前来修筑外城的城墙,工程也是断断续续的,一直到嘉靖年间,才正式把外城的数十万军民也笼罩在了城池之内,永定门取代了正阳门,成为北京最南的城门。
这会儿,天气虽热,河南和山东一带来的班军却是奉旨在城外修筑城墙,竟日不得休息。这是个极苦的苦活,要烧制城砖,打土坯,制糯米,调和米浆,然后抹灰勾缝,拉线崩直,全套活计学下来就得几个月才算熟手,不过,工部早就派了大批匠人来,反正大明匠户很多,当年战乱时,能活命就成,也不大在意,谁知道近百年后,匠户还是匠户,而且吃的是猪狗食,做的是苦力活,匠人之中,只有少量的天才可以摆脱困境而出人头地。而一般的工匠,却只能在皮鞭和木棒之下,苟延残喘以度余生。
明朝的军户就简直是贱民一样了,不然也不会有大量的军户逃走。不过,匠户是比军户还惨的存在,也就是比那些终生不能上岸的贱民要强一些罢了。
就在正阳门南十余里的地方,宛若灰蛇的城墙慢慢的蜿蜒曲折,犹如灰中草蛇,渐露痕踪。
这是一项大工程,终明朝数十年的努力才全部完工。当初修北京城时,是动用了几十万民工匠人加军人,断断续续的修了二十年,连修补增益外城的城墙,修敌楼,当然,主要是修皇城和宫城耗工最久。
整整二十年,才修成了这么一座城市的雏形。
尽管它不如唐的长安浩大壮美,也不如宋的开封充满着商业的活力,但无论如何,它仍然是一座大气磅礴,伟大之极的雄伟大城。
张佳木从自家府邸中一路出来,身上却是穿的正经的武官袍服。平时,他要么是蟒服,要么是飞鱼,总之就是锦衣卫高级武官的标准打扮。今日却是乌纱圆领,玉带官靴,胸前则是武官一品的麒麟补子,远远一看,就能叫人认出身份来。
原本他也可以穿着侯爵或是驸马的服饰,那就又比武官的华美漂亮和尊贵的多,只是今天的场合不同,所以他绝不会穿戴。
至于佩刀,也是上头特别颁赐给他的绣春刀,长而锋锐,轻巧而漂亮。因为他独一无二的身份,这柄刀是皇家内用的工匠花费几十天的时间特别打造的,从刀锋到护手,都很考究,刀柄上还缠有金丝,当然,这些都无损于它的锋锐,普通的绣春刀,都是精钢打造,比总旗以上的武官佩刀只强不差。
至于锦衣卫各层军官用的绣春刀,按品级高级,材质和用工也是不同。当然,张佳木的内卫兵杖局自己出厂长刀,制式相同,一般的锋利。
张佳木这柄,则是用纯钢加各种合金打造出来,锋锐异常,可以说,是一柄不折不扣的神兵利器。
他的武器,在显眼的地方悬挂着,再配上正经的一品武官的袍服,骑在高大神骏的神驹乌云之上,果然是有一种以前没有的威风。
“瞧着大人没有?”
李瞎子等人跟在身后,京营兵制改革他们也是被任为帮办大臣,现在事僵在那里,一群人不能回任,也没有新职,京城里的权贵们不急,等消息就是,他们却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过,急是急,却是没有人敢在张佳木面前抱怨半个字。
有时候,人有没有威望,有没有真正的统治力,就是看顺境逆境时部下的表现了。
当然,张佳木的部下们交出了一份还算过的去的答卷。
这会儿,李瞎子看着张佳木,对身边的众人笑道:“咱们大人,喔,不对,是咱们太保,还真是象个太保的样儿了。”
“胡说八道”
刘勇跟在一边,也就他有资格喝斥两句,他板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