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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师父的话,唐枣却是不动了。可这般被抱着亲着,心里的委屈便一下子涌了出来,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重羽正亲着她的眼睛,突然感到唇上一阵濡湿,便立刻反应了过来,一睁开眼睛便对上了小徒儿泪眼汪汪的双眸。
怎么……哭了?
重羽大惊,随即便移开的双唇,伸手擦着她的泪珠子,有些慌乱无措,忙柔声道:“是为师不好,别哭啊……”
上次在榻上,他亲了这么久、亲得这么用力,也没见她哭,如今只不过是亲了亲脸,倒是哭了。小徒儿一向是乖巧懂事,重羽根本没机会好好的哄过一回,如今哭了,一时更是心头紊乱,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唐枣哭得难受,嘴里喃喃着:“徒儿不喜欢……徒儿不喜欢这样的师父……”
不喜欢?
重羽动作一顿,完全的怔住了,小徒儿不喜欢与他亲近吗?
趁着重羽发愣,唐枣立刻从师父的怀里出来,也不顾身上湿哒哒的,伸手擦着眼泪一个劲儿的往外面跑。
重羽看着小徒儿远去的背影,身上哪有半分的情|欲,原是燥|热难当的身子似是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小徒儿这么乖,这么听话,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不喜欢。
可如今却是真的:她不喜欢。不喜欢到自己一亲她,她就会哭。
·
映月轩内,扶月正沐浴完毕准备上榻休息,便见外头传来一阵声音。宮婢尚未来得及禀告,一个全身湿漉漉的小姑娘便狼狈的跑了进来。
扶月吓了一跳,看着眼前的唐枣,不仅全身湿透,而且还哭得稀里哗啦的,完全是一副……刚刚被欺负过的模样。
可这魔宫之中,敢欺负她的人,却只有一个。
扶月的心“咯噔”一下,也不顾自己赤着足,便走了过去。见她双眸红红的,有些心疼,没问出什么事儿了,只道了一句:“先把这湿衣服换了,不然冻坏了可就麻烦了。”
不过是这师徒之间的事儿,且尊上这性子,也难怪会惹哭她。
扶月替她换了一身衣服,带到美人榻边替她梳着头发,玉质的梳子一下一下理着她的长发,见她抽泣声渐渐小了起来,才小声问道:“究竟是何事?怎么哭成这样了?”
唐枣低着头没有说话。她知道扶月喜欢师父,所以这件事她不好对说。师父亲她摸她,还让她背艳本……她怎么能够告诉扶月呢?
见她不言不语的,分明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样。扶月向来是直性子,欲再问,却见有宮婢进来,说是尊上来了。
来得可真快。扶月弯唇。这些年,她对他有心,可他却始终未曾正眼看过自己,如今头一回来她这儿,竟是为了这颗小枣子。说是不羡慕不嫉妒,那都是假的,不过好在如今她渐渐放下了一些。
一听师父来了,唐枣忙抬头看着扶月,眼神有些不安,活脱脱一只受了惊的小鹿。
“尊上来了,你……”
“扶月,我、我现在不想见师父。”唐枣小声道。她就这么哭着跑出来,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师父呢。
扶月面色一顿,见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遂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玉梳放下,道:“好吧,我出去同尊上说说,让你在我这儿住一晚。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嗯。”唐枣点头。
扶月起身走到外头,见院子里重羽正一袭白袍卓然而立,许是来得太过于仓促,竟连头发都未曾梳起,这般披散着,看着愈发是清俊撩人。
她早该想到的,小枣方才这副模样,分明是沐浴的时候……扶月弯了弯唇,走上前道:“尊上,小枣已经睡下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若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睡下了?这话重羽哪里会信,方才她明明哭得这么伤心,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可能睡着?重羽的眉头紧拧,看着眼前一身薄衫的扶月,道:“那我明日再来。”
扶月有些诧异。她不是不了解尊上,以他的性子,如今妥协的这般快,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看着眼前稍显落寞的男子,扶月含笑,心想着:居然也有这么一日。
重羽垂着眸,想了想,又抬头朝着扶月的寝殿看去,有些不放心,便对着扶月叮嘱道:“好好照顾她,我明日一早便带她回去。”
“尊上放心便是。”
见重羽走了,扶月瞧着他的背影,看着像是被遗弃的孩子,竟是这般的可怜。扶月看了一会儿便回了寝殿,见唐枣还是呆呆的坐在榻边。如今长发披散着,模样看上去更是娇小了不少。
扶月过去,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淡淡道:“尊上已经回去了。”
唐枣一顿,而后抬眼看着扶月,翕了翕唇,小心翼翼问道:“师父他……有没有生气?”
扶月笑了,“傻枣子,该生气的人,不应该是你吗?”虽然小枣未曾告知她,不过如今看着,大概是何事她还是估摸的到的。
这三年小枣的确是乖巧听话,事事顺着尊上,不过却只是站在徒儿的立场上。如今若是在感情的事情上,小枣再这般温顺,怕是尊上会被宠坏了。
从来都是男子宠着姑娘家的,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好在……这小枣子还算是有分寸。
若是这么轻易就被吃到了,她委实替小枣子担心呢。
扶月坐到她的身侧,执起她的手,感觉到她的双手有些冰冷,便轻轻捏了捏,道:“你若信我,便按照我的话行事,保管尊上以后不敢随便对你发脾气,也不敢随便欺负你。”
这会儿听着扶月的话,唐枣才觉得脸颊有些烫,轻轻摇头欲反驳,道:“师父他没有……”欺负二字还未说出口,便因扶月的话而生生止住。
“上次我同你说我喜欢你师父,完全是开玩笑的,你不必介怀。”
“啊?”唐枣的嘴巴微张,愣愣的看着扶月,不敢置信道,“开、开玩笑的?”
扶月点头,眸色含笑,容颜妩媚,却一字一句清晰道:“我心里的确是有人,却不是你师父。”
就算以前是,现在……也不是了。扶月敛睫,她不能再自欺欺人。
扶月……喜欢的人不是师父而是别人?唐枣惊讶了一下,眼睛睁得大大的。虽然想问那人是谁,却觉得太过于唐突,便没有问。不过,听了扶月的话,唐枣的心里却是莫名松了一口气。
师父不喜欢扶月,而现在,扶月也不喜欢师父。
可是,她心里这么开心是为什么?唐枣皱起了眉头,疑惑着有些想不明白。
“怎么样?要不要听我的?”扶月问道。同为女子,她自然是站在小枣这边,虽然知道那她兄长定然会帮着尊上的,如此她愈发是想要试一试了。
她才不能让小枣一直被压着。
如今唐枣的心里乱糟糟的,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身边有扶月帮她,这是再好不过了,哪里会有拒绝的道理。唐枣的心情好多了,看着扶月撩起一丝笑意:“嗯,我听你的。”
……她才不要一直被师父欺负了。
重羽回到了承华殿,心情低沉的不得了,想起方才在浴池内欺负小徒儿,心里后悔极了。他一直以为,小徒儿这么听话,他做什么她都会乖乖配合的。如今他知道了自己对她的心思,一心想着欺负她,却不曾为她想过。
他没有想到,她会哭。
重羽看着空荡荡的宫殿,烦躁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见角落里那只乌龟缓慢的挪动,便皱着头过去,伸脚将它翻了个底朝天,然后大步朝着寝殿走去。
糖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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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羽一夜未合眼,一心等着翌日天明。好不容易见天色微亮,想去将小徒儿带回来,却担心她此刻还睡着,便在榻边又足足坐了半个时辰。
之后便是按捺不住了。他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若是小徒儿还生气着,他便好好哄着。
事实上,唐枣昨夜也睡得不是很踏实,心里头乱,身边又没有师父,又适逢萄萄和司竹离开,她更是难寐。醒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往身侧看去,没有见到一脸睡容的师父,而是扶月,她才想到,自己昨晚跑到了扶月这儿。
唐枣攥着身下的被褥,心里想的都是师父。
这三年,每日早晨醒来,她见到的第一个人都是师父,然后便是起身穿衣,替师父掖好被褥,最后替师父准备早膳。
今日,倒有几分不习惯。唐枣撇了撇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在映月轩和扶月一同用早膳,唐枣的眼睛却时不时朝着外头看去。
昨日她知道师父让她背的是艳本,又在伺候他沐浴的时候将自己拉下了浴池欺负她,她其实是很生气的。可一夜过去,她心里的气消得也差不多了,一心只想着:没有了她,师父的早膳不合胃口该怎么办?
唐枣眉头皱拢,扶月美眸含笑,伸出青葱玉指戳了戳她的额头,道:“争气点!”
听言,唐枣忍不住笑了笑,点头道:“我知道了。”
昨夜听了扶月的话,她愈发觉得有道理。虽然如今师父待她不错,可是……若是师父能再对她好一些,那便更好了。
——不然又骗自己让她背艳本了。
想起这个,唐枣闷闷的撅了撅嘴,心中有些不快。
重羽来的时候,小徒儿正和扶月在用早膳。明明不过是一夜未见,他却觉得是分开了很久似的,一双眸子更是牢牢的盯在小徒儿的脸上,舍不得挪开。
平日小徒儿穿着皆是浅绿色的襦裙,如今这衣服倒像是扶月准备的,一身红色的襦裙衬得她的脸颊娇艳欲滴,好像是院子里盛开的芍药。
可唐枣却是垂着眼没有看师父,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着,看着有些拘谨。
这气氛委实怪异,扶月起身轻轻咳了一声,走到重羽的面前,道:“昨夜小枣都对我说了,如今小枣也长大的,一直住在承华殿有些不方便,便想着搬出去……”
未听扶月说完,重羽便按捺不住走到唐枣的面前,低头看着她的发顶,声音温和道:“搬出去?小枣,告诉为师,你想搬出去吗?”他只想这小徒儿只不过是生气了,扶宴也说,姑娘家闹闹脾气很正常,可如今……却要搬出去。
是不想和他住在一起吗?
若是往常,唐枣自然是摇头。可昨夜她都和扶月说好了,都听她的。
唐枣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重羽一愣,宽袖之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心头的怒气陡然升了起来,可面上却是看不出来,语气不急不缓平静道:“想搬就搬吧,为师都听你的。”
师父居然没生气?唐枣感到很诧异,呆呆的低着头,过了很久才听见扶月的声音,“好了,你师父走了。”
走了吗?唐枣闻言抬头,望向窗外,刚好瞧见师父离去的背影,她鼻子一酸,有些想哭。
“师父是不是生气了?”唐枣后悔了,虽然师父欺负她,可是她不想搬出去住,她还是想和师父在一起。
似是知道了唐枣的心思,扶月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道:“好了,别难过了,很快就没事了。映月轩旁边还有一座空着的阁楼,虽然不大,却适合你住。你暂且搬到那儿去,有我在,正好有个照应。”
“嗯。”唐枣闷闷的应了一声,可满脑子都是师父方才的声音。
——师父一定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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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月轩不远处便是听雪居,唐枣听了扶月的话便搬到了这里。
这听雪居里头皆是打扫的干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