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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道 作者:簌簌花微雨(晋江vip2014-11-06完结)-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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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待杨济时开口,初阳就取出半日紫道:“此次前往仙霞山,幸不辱使命初阳将药顺利带回,只需等月华再满之时与芸娘服下就可一剂而愈了。”
  杨济时与玉娘欲言又止;携手并至初阳面前便欲行礼,初阳怎肯受此大礼只能强将二人送回座椅。二人无法只得口中说道,“大恩虽不言谢,只不过后辈之礼不可不受。”说完;杨家儿辈依序上堂拜谢,并叙了叔侄之礼。
  初阳倒是极为不好意思,思来想去想起储物袋中师姐彼时送与自己的天女果还有十几颗。天女果本是清灵山独有的野果,它其中蕴含少量灵气与修行实无多大益处只是味道十分酸甜可口故此初阳和小狐也常以之为小食。凡人食用当然不会白日升仙但也有明目增忆之用,于是初阳取出分发充当见面礼,多余数颗就径直给了杨氏夫妇。小狐在一旁颇为不满地哼哼,但也没发作。
  众人虽不知天女果为何物,但见其晶莹剔透,食之异香满口,用后神清气爽,方知此物难得,纷纷道谢。初阳摆了摆手,随口说道:“无有好物,随意些许山果罢了,当不得这么多礼。”当夜筵开数席,欢声笑语中杨府中的阴霾可算得是一扫而空。
  此间事了,初阳本欲辞去,但杨济时夫妻二人以药效未知为由苦留,不得已初阳只得在杨府再做逗留。
  芸娘旧病一去宛如新生,虽是五旬之人但容颜未衰,初阳与之相处越久越知其清心玉映端是大家闺秀,且其心思巧妙非一般人所及。芸娘尝取初绽之腊梅以香露、盐梅腌渍,待得十数日后食用,则花色花形不变,而花香溶于露液,酒后饮用别有滋味。风鱼火肉更是独有秘方,风味悠长,更兼其他小菜莫不出彩,小狐初阳常常是一逞口腹之欲后难以动弹。
  若以为她只是独善厨艺,那也不免小看闺中女儿,芸娘于诗文多有佳句,于盆树插瓶也见解独到,荆棘乱草翠竹枯木随意搭配就有出尘之趣。初阳渐渐也知杨府今日之胜得芸娘之力颇多,心中甚为叹服。
  杨济时闲时为些子景,多与芸娘相商;为诗文,芸娘必是先睹之人;为九九消寒图,多与芸娘共赏。凡此种种,初阳观其二人鹣鲽情深,心中多半是为之欣喜,但有时被邀同行又觉自己有不识趣之嫌,不知为何心中又偶有艳羡之情。
  如此过了月余,初阳也察觉自己情绪有所差错,于是去意更坚只是一直未得时机。深冬季节,寒意更甚,天色沉沉数日后终是撒盐飞絮,一夜枝头梨花纷繁,阶下积雪数分之厚。如此天公仍不停歇,一连三日大雪,真真是天寒地冻人声寂寂。深夜初阳突然忆起书中所云断桥残雪,心中不胜向往,心想趁得此时无人留客不如就此留柬后不告而去。
  朔风紧,雪花舞,初阳随风而去只觉得身似水中一叶小舟,起伏不定。初阳抱着小狐未敢御剑惊世骇俗只是全力疾奔,终在天色将明未明之时进入了临安。
  钱塘湖畔人影全无,鸟声断绝,天云一色山水皆白,桃李竹柳不能辨识皆着白花,真个是粉雕玉琢。小狐在雪地跳跃前进后,又回头来好奇地看着自己留下的梅花点点,如此往复自得其乐。
  独立湖边远远望去,湖中倒影唯余湖堤数痕,湖心亭一点。初阳心中豪气顿起,揽起小狐借堤岸之力而起如飞鸟直落在湖心亭。
  轻拂浮雪,拾阶而上,湖心亭虽不甚高但也是湖中赏雪的佳处。到亭中,居然已有二人先至正铺毡对坐,旁有一童儿正红炉烫酒,一童儿正出食盒布置。听得脚步声,小童不惊犹自低头谨守本分,对坐二人却齐齐回转身来,看向初阳。
  两厢接目,各自都在心中暗暗赞了一声。初阳见过的美男子也不算少,更兼修仙之人多有飘逸出尘之感更是不同凡俗。但亭中二人,其一爽朗清举,风姿俊秀;其一温文儒雅,月明风清;更兼冠履精洁,身拥毳衣,望之则知不凡。
  那厢见初阳容貌秀丽,双眸如神,只身形瘦弱倒有不胜衣襟之感,且衣着单薄颇令见者怜惜;怀中小兽神异无匹,目光炯炯若通人意。
  二人大惊喜,齐齐起身相迎道:“只说是雪淹人迹,不想除我二人外更有痴人。”当下请初阳同座共饮。初阳亦不作态,三人入座互通姓氏,爽朗者自云余杭钱氏,温文者自称山阴张氏,共学一师;初阳亦自陈吉州江氏,客居于此。
  其时,炉火正好,美酒正佳,三人连饮三大白方才罢手。初阳酒量不佳不敢多做停留,拱手道:“家中尚有他事,不得多做停留就请辞去。他日若是再遇必得与二位痛饮。”二人挽留不成,只好任其辞别。未离十步,张生见初阳衣着不挡寒雪径直脱下毳衣,命小童急追相赠,并转述其言道:“雪中相遇,便是有缘,区区一裘,何值一提。”张生远望见得初阳收下,方才安心回座续饮。
  转过数弯,初阳抚弄小狐道:“赠衣之恩,该当如何是好?”小狐低低叫了几声就不再理会。“若是在余杭逗留,不知小狐意下如何呢?”小狐又叫了几声,这次声音倒是多了几许兴奋,初阳也就当它同意了。
  心中计定,初阳不复多思,顾盼四周无人,辄如乳燕振翼直往孤山。
  孤山山麓多植寒梅,乃昔时和靖处士隐居之所。妻梅子鹤世人皆谓高洁以之为美谈,然又有几人舍得下俗世利禄与之同归?正如今日雪漫天地,恰是寒梅共雪清,但有几人起踏雪探梅之心?初阳心下嗟叹,亦不过一人独行其间。
  人行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回响林间更显孤山空寂。梅枝被雪多有不胜重负,红梅映雪却分外多姿,暗香浮动只在若有若无间,初阳又不免笑自己轻狂,以己之心妄自度孤梅之想。想寒梅不与桃李共芳尘,怎肯轻易失高洁?独放冰雪间,素心不问人。
  人来也罢人往也罢,与梅何干?孤寂也罢,繁华也罢,自吐芳菲。若是一味逢迎那寒梅何以为寒梅?由花及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人间纷乱更胜于花之竞艳,又何必叹花无知己。放开心怀,跳出心绪纠缠,初阳便能感受更多细微之美。
  趺坐梅下,耳听雪粒簌簌,轻轻跌落枝头花间,声声切切倒似梅之密友;眼见白梅与寒雪不分你我,亲昵无间。小狐昂立初阳肩上,似欲嗅梅又似在听风语,灵性愈加不同。
  若以梅为生之色,雪为死之色,则生死如此相依相近;若梅为生之高洁,雪为死之孤寂则反而言之梅为生之孤寂,雪为死之高洁又何尝不可,生死如此互为倒影,宛如双生。心念流转,气息随动,水木之息忽然大盛,恍惚间,初阳似乎身已不在,与梅林相合,与冰雪同欣。
  雪犹自翻飞,梅犹自独放,只是初阳已被冰雪掩盖融入这银色之中,只余一雪堆罢了。初阳沉浸其中不得自拔,两仪异物在她不注意时又开始缓缓运转与天地灵气相接应。
  不知过了多久,如一剑劈开蒙昧,初阳猝然惊醒,抖落积雪却见天际一轮红日正欲挣脱束缚,喷薄而出。红日岂可久困,奋力一跃就成新天地,红妆素裹分外妖娆。初阳心中震荡,昨日所得便如这初生之日一般不可困顿,筑基二层的门槛得此铺陈一跨而入,果然眼前又是全新的天地。
  心神激荡,愉悦不已,初阳不禁清啸出声,小狐亦在旁相合,只觉得清梅枝头频频点头,寒雪层层应声而响。小半时辰后一人一狐方才收声,畅快非常相顾一笑,心意越发相通。梅林还是昨日之梅林,初阳已不是昨日之初阳,只不过恐怕孤山往后就要多了一段妖异怪谈了。
  小狐跳入怀中,初阳乘兴往白堤断桥而去。红日渐渐高升,垂枝慢慢有水滴落。信步而行,因着贪恋这湖光山色初阳想要就近寻一落脚之处。
  由断桥缘湖而东,临湖一带多有酒楼茶馆,虽然大雪多日,但仍有不少人开轩面湖观赏这难得的雪景。另有精舍处处,多是显贵人家别墅,借宿数日或可长居难得。稍稍离湖前行,方见客店,上前一问其价不菲,初阳向来不曾在意黄白之物,今日方知囊中羞涩是何意。
  摸摸袋中银钱,暗暗盘算了一番,初阳忍不住苦笑,想来除却法术,自家居然难以存活于世。肩挑手提苦力自不消说,账房幕僚非己所长,琴棋书画也非为大家,思来想去只有医术还勉强过得去,初阳暗道难不成自己要去药馆安身立命?
  连连摇着头,不知如何是好的初阳抱着小狐沿街随意而行,突然听得有老翁嚎啕之声,不禁愕然,举目四望方知声音来自路边一竹篱人家。
  近前一看,则其中木植甚繁且枝头积雪多已扫除,远近各有几陇空地,更可望见数十株绿萼梅独傲群芳,而中有一老叟抱一枯木大哭,旁有一老妪苦劝不止。初阳见其状可悯,忍不住入内近前相问。
  原来,连日严寒更兼大雪,一株罕有的重瓣西府海棠居然冻死,已是枝干枯死,黯无生机。老翁本是惜花如命,见此情形自是涕泪俱下,嚎啕不已,任凭自家老妻如何相劝也不为所动。初阳无奈只得分出神识,细细探查后发现其实这株海棠尚有隐隐生机,于是开口道:“这位老丈,这株西府海棠还未死绝,或可挽回不必如此悲伤。”
  老叟闻言大喜过望,未及收敛悲态就急急问道:“真的?不是骗我吧?”再上下打量初阳后疑惑道:“这般年轻,莫不是老婆子请来哄我的?”
  初阳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能说:“我只是路人听闻你哭声动天,方来一探究竟的,何必哄骗与你。”
  “那这棵西府海棠真的还有救?”老叟也不顾其它,紧紧拉着初阳问道。初阳点了点头,蹲□指着海棠的根本部说道:“老丈你且看此处尚有生机,显见还有转机。”
  老翁俯□,仔仔细细地观察后,皱起眉头说:“似有似无,小哥你可有办法确保此株海棠复生?”
  初阳想了想说:“倒是能试上一试,不过就算复生后可能也十分孱弱,需要极为细心地照料方能回复旧观。”
  “真的?能复生就已是极好,哪还奢望其它。老婆子上茶请小哥小坐。”老翁破涕为笑,殷勤地将初阳请入草堂。“老朽久居本地,左右皆唤我秋翁,敢问小哥姓名,家居何处?”初阳回道:“小子吉州江氏,秋翁只唤我初阳就是。最近才慕名来到余杭,倒是还未有定所。”
  “初阳?名字甚好,倒像是与花木有缘之人。我信你,不知小哥如何救治海棠?”秋翁急不可耐,秋家婆婆陪坐一旁,举止从容倒有几分大家风范。
  “我家祖传草木之术,每日辰时前来施救如何?”初阳暗想自己何来救治之法,只不过是以水木之息培育生气,最后辅以少许木灵气助其生芽罢了。
  秋翁闻言,转身对自家老妻说道:“老婆子,草堂尚有空室,我欲留初阳此处小住你意如何?”婆婆也不开言,只笑眯眯地看着初阳,直将初阳看得颇为羞涩才点了点头道:“初阳小姑娘甚好,就留在此处稍作停留吧。”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连小狐都仰起头望着婆婆似乎她脸上有特殊之处。初阳不觉呐呐,低声说道:“家中大人恐女子不便远行,故向来扮作男子,倒不是故意欺瞒。我如此装扮已然行过数地,无人看穿却不知婆婆何处看出?”
  秋家婆婆笑道:“我今已年近古稀,阅人无数,若是男女也不能分辨岂不是枉自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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