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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么危险,她还是会担心的呀。
正文15碧波横霜
在柳千鹤移步的同时,阵法就已启动。
五行之阵,最主要的,在于变化二字。变,即是变化,而化,则是幻化。阵内虚实交错,变幻莫测,入阵者每行一步都必须经过深思熟虑,谨慎而行,稍有差池,阵法就会生变。所谓变则生乱,乱则转险,届时谁也预料不到究竟会产生何种异象,那时再要全身而退只怕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这也是为什么柳千鹤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的元香和天雪,但却无暇顾及她们的原因。
似有微光乍现。
阵内,凌瑄双目微闭,神色平静,右手斜握长剑,直指地面。
此剑名为“横霜”,是三个月前他初学此套“碧波”剑法之时,柳千鹤赠予他的,乃天山派十大镇派仙剑之一。剑身冷若冰霜,薄如蝉翼,通体莹白,散发着幽幽的银色光芒,恍若九天银河,故命名为“霜”。剑柄上系着一根湛蓝色的剑穗,顶端的流苏顺着剑身倾泻而下,垂于地面。
阵内气流暗涌,少年的白色衣诀翩飞,剑穗亦与之一同划出浅浅的弧度,神秘且优雅。
半柱香的时辰过去,凌瑄依旧面不改色,纹丝不动。他并不急于破阵,只是凝神静听。耳畔不断传来呼啸之音,时强时弱,时有时无,偶如狂风大作,卷起一方沙石,偶如微风轻拂,激得湖面漾起丝丝涟漪,一圈圈化开,直至趋于平静。
他丝毫不敢懈怠,仔细地判断着周遭的每一个方向,仿佛这并不是一次单纯的试炼,而是真正地对敌当前,唯有拼尽全力,方能全身而退。
与阵内的暗潮汹涌不同,从外面看去,除了凌瑄的衣诀和剑穗都无风自飘,其他的都与阵法未启动之时无异。
见他迟迟没有任何动作,躲在圆柱后的天雪急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不知不觉中,手心里已经布上了一层薄汗。她咬着唇,目不转睛地盯着凌瑄,大眼睛里写满了焦虑和担忧,似乎连眨都不舍得眨一下。
趴在她身边的元香亦是急出了一身冷汗。
柳千鹤毕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对于如此紧张的时刻,外表也能表现得从容不迫,不惊不扰。但眼前之人毕竟是自己的爱徒,面上虽看似镇定,实则掌下已经暗暗凝气,随时准备助他一臂之力。
就在众人屏息静待之时,凌瑄的手腕倏地一翻,“横霜”自他手中高高跃起,气势尽放,犹如一道闪电,划破苍穹。
耳边“轰”地一声,恍若电闪雷鸣。柳千鹤大惊,双眼刹时瞪大数倍。
他竟然只凭两指的剑气来控剑!
“横霜”乃是仙剑,凌瑄只用了三个月,能够控制自如已是很不容易,竟然还妄想在此危急关头用剑气来控制它!耗费了众多仙祖毕生心血才铸成的宝剑,岂是小小年纪的他便能轻易驾驭的?!难道他不知道,稍一分神,剑气便会反噬,直吞施气者之心脉!他不要命了吗?!
思及此,柳千鹤担忧之余,面有愠色,掌下迅速凝气,刚想出手强行将阵法暂停,却见“横霜”剑的周身银光大振,一时竟有剑气四溢之象!
那一瞬间,天地斗转,不知今夕是何夕。就连远在武场和后山的弟子,都能看到前殿里绽放出的强烈光芒!宛若一条巨龙,气势如虹,直冲云霄!
但那也只是一瞬,银光便消失殆尽。
待柳千鹤的眼睛重新适应,只见阵内的凌瑄身形快速地移动,仿佛是一条矫健的鲤鱼,在水中自由游摆,毫无拘束。白色的绸缎好似冬日里飘扬纷飞的雪花,随着他沉稳敏捷的步伐,幻化出各异的形状,扑朔而迷离。
指尖所点之处,“横霜”宛若一匹骏马,肆意驰骋,散发出的剑气游刃有余,招招精准无误,华而不虚。
还未待柳千鹤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几个架子上的蜡烛竟在同时一起熄灭!
凌瑄手势一收,“横霜”在半空中嗡鸣了几声之后,便飞一般地入鞘,“叮”地一声,清脆响亮,大殿内回声阵阵。
他上前一步,屈膝半跪在柳千鹤脚下,声音微喘,却依旧响如洪钟,“弟子莽撞,让师父担心,还请师父责罚。”
再多的担心也不及此刻的震惊。
真想不到,他柳千鹤当年做不到的事情,他的亲传弟子竟然做到了!得一佳徒如此,他做师父的感到骄傲来来不及,又岂会责怪于他?
伸手将凌瑄扶起,柳千鹤的嘴唇轻颤,竟是激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半晌之后,他终于爆发出大笑,这让看到“横霜”的剑光急急赶来的夜尘和向闻均是一头雾水。
“好!好!我柳千鹤的徒弟,理应如此!”一向甚少夸赞弟子的柳千鹤,这次竟毫不吝啬地赞叹道,满目皆是喜悦。
凌瑄低头,恭敬道:“弟子今日能有所小成,乃是师父教导有方。”
柳千鹤满意地点头,“你也无须过谦,为师只是稍作提点,若非你平日里刻苦修习,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本派已经多年未出像你这样的弟子了,为师当以你为荣!”
“是,师父。”听他这么说,凌瑄也不再谦虚。
没有人知道这两年无数个日夜里,他有多努力地在修习术法,只为心底早已暗自立下的誓言。
夜尘和向闻在进殿看到那些架子之时,便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见到柳千鹤如此高兴,心里也不禁为这个小师弟感到欣喜。
夜尘微笑道:“恭喜五师弟,练成碧波剑法。”
凌瑄致谢,“大师兄过奖。”
向闻笑嘻嘻地凑上来,碍于柳千鹤在场,也不敢表现得太过兴奋,“五师弟,你这悄声无息地就练成了碧波剑法,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一声呢!”
凌瑄弯了弯唇角,刚想开口,只听大殿的另一头传来一声尖叫。
是元香?
几人几乎同时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柳千鹤当先悟出了端倪,眼神微闪,快步走到圆柱后面。见元香坐在地上哭,天雪又在一旁昏迷不醒,他心道糟糕。刚才所有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凌瑄的身上,却忘了角落里还躲了两个几乎没有修为的小丫头!
横霜剑释放的剑气虽不强,又被五行阵法隔去了大半,对于他们根本就是雨打在身上,无足轻重,可对天雪和元香来说却不是这样。
他当即出手封住了元香和天雪身上的各处筋脉,避免剑气在她们身上乱走。
元香的哭声渐渐停了,见柳千鹤面色阴沉地站在自己前面,再加上身上的疼痛并未减轻,不禁又吓得大哭起来,“爹,爹爹……”
柳千鹤怒哼一声,脸上的笑容已经褪去。不听劝告,随随便便擅闯大殿,受这点苦头已经算是轻的了!
跟着过来的凌瑄看到天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心下一惊,“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他想问的是,天雪为什么会在这里?
柳千鹤瞥了元香一眼,冷道:“你问她吧。”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元香见爹爹真的生气了,吓得立马噤声,缩了缩脑袋,喉咙里发出小猫似的呜咽。
夜尘上前简单地探了一下两人的伤势,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玉瓶,倒了两粒黑色的药丸出来,喂给了元香,“快服下,止疼的。”
元香二话不说就咽了下去,夜尘笑了笑,又往天雪的嘴里塞了两粒。食指在她的喉口轻点,药丸便滑了下去。
柳千鹤道:“夜尘,天雪的身子比较弱,等一下你先为她调理。至于元香……”
元香抬起头,吸着鼻子,两个小肩膀一耸一耸地轻颤,可怜巴巴地看着柳千鹤。
柳千鹤视若无睹,转过头,厉声道:“目无尊长,擅闯大殿,是该受点教训了!”
“爹爹……”元香委屈的声音响起。
柳千鹤只当没听见,拂袖离去。
见元香嘟着嘴,夜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温言道:“别害怕,你身上的剑气师父已经封住了,方才又服了调息丹,现下已无大碍,只要安心调养几日,便会痊愈了。”
说完他从地上抱起天雪,“只是天雪不会吐纳之法,身上半分灵气也没有,侵体的剑气比较多。幸亏师父出手得及时,否则……”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现在带她回去替她过气,三师弟,小师妹就麻烦你照顾了。”
向闻点头,“好,请师兄放心。”
出了大殿,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夜尘停下了脚步,“五师弟?”
凌瑄看着天雪,眸中似有担忧,“师兄,天雪她……伤得严重吗?”
夜尘看了眼天雪,又看了看凌瑄,摇头道,“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误伤了她,凌瑄心有愧疚,“那……可不可以让我和你一起去?”
夜尘微笑,“过气期间不能分神,若是五师弟愿意与我护法的话,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凌瑄点头,言简意赅,“好。”
正文16无师自通
无论是对习武之人来说也好,还是对修仙之人来说,在他们的体内,都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称之为丹田。它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在它的里面存在着一股气。这股气时常流走于人体的七经八脉以及各大穴道,若是运用得好,对修仙大有裨益,是以修仙之人通常称它为灵气。
而所谓的过气,就是运用自身的灵气替对方将七经八脉中四散游走且不受控制的气理顺,让其恢复平静,重归丹田。
过气其实并非难事,只是耗神些罢了。平日里也许需要大半日的光景,但这次有了凌瑄的帮忙,夜尘几乎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替天雪完成了过气。
有的时候他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个师弟,不仅在上山之前便已懂得一些术法,入门这两年更是勤于修习。就拿这套碧波剑法来讲,他时常深夜都会看到凌瑄独自一人在空旷无人的武场上练习,直至天明,这让他这个当大师兄的也自愧不如,望尘莫及。
凌瑄看着脸色苍白地有些过分的天雪,心下愧疚万分,若他早知天雪在场,就绝对不会用剑气来破阵了。
一旁的夜尘将他的神情一览无余,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放心吧,她已经没事了。”
凌瑄点头,“多谢师兄。”
夜尘微微一笑,“都是同门师兄弟,还这么客气做什么?况且天雪虽然不是本派弟子,但这两年相处下来,她几乎就是我们大家的小师妹了。我身为大师兄,救小师妹是应该的,再言谢岂不是显得生分了?”
“师兄说的是。”凌瑄道,又有些担忧,“天雪她什么时候才会醒?”
夜尘看了看天雪,眸中也稍显几分忧虑之色,叹息道:“照理说她早就该醒了,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平日里是怎么照顾自己的,身子那么弱,又没有任何根基,虽然长高了不少,但瞧上去比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要瘦,只怕还得睡上好一会儿呢。”
都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完夜尘的一番话,凌瑄垂下眼帘。
自从师父正式教他术法起,他就一门心思放在修习上,天雪每次来找他玩,他却几乎从来没有陪过她。前一年还好,元香还会时常带着她到处捣乱,又在师父发现之前逃之夭夭,就算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