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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霁惊得早已松开自己的手,她坐在青狐的肩膀上,抱着他的脑袋往下看,惊喜地发现那些群聚在青狐脚边的白蚁有渐渐退潮的趋势。
另一边的陈净隐也是相同的情况,他与林岳白怔怔地看着嚷痛的青狐,禁不住感叹道:“古有河东狮吼,今有巷角狐叫,皆非善类,此番受教了……”
陈霁脱下脚上的拖鞋,瞄准陈净隐的脑袋,直直砸过去。
“哎呀!”林岳白抬起头,怒道:“谁砸我?”
陈霁立即转过脸,对着大白蚁义愤填膺地问:“你想杀我吗?”
被青狐的嚎叫震得有些失聪的大白蚁好不容易辨别出陈霁的声音,一颗巨大的脑袋缓了三秒这才慢悠悠转过来,木讷地对准陈霁,“诶?”
“傻了……”陈霁将拳头握在嘴下,轻轻咳了一声,问道:“你想要什么呢?”
“想要什么?”白蚁的声音已经不复先前的热烈激昂,倒像十多岁的少女初历人事的迷茫,“……我只想让他活着……活着就行……”
“你这几十年一直都生活在这个幻境里吗?”陈霁问道。
白蚁迷惘地点点头,“叶济言告诉我,这个幻境是要用来迷惑敌人的,只要我乖乖守在这里,就能保护叶济申……”
“所以你就乖乖守在这里,一守就是41年,连外公去世了都不知道?”陈霁叹气,“你这样做,外公是生是死,对你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的……”白蚁匍匐□体,在它的四周,那些萦绕的白雾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心绪,纷纷缠绵而来,“在我心里……一直相信他还活着……和他最爱的两个女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两个女人?”陈净隐凑到青狐耳边,不满地嘟哝道:“太伯祖父怎么对得起太伯祖母?”
“……会是谁呢?”青狐压低声,猜测道:“难道是璋琼他老婆?”
“不不不!郁象太美艳,和太伯祖母完全不是一个类型!”陈净隐用力摇头。
“笨蛋!”青狐桀桀怪笑道:“白玫瑰和红玫瑰,男人的心头肉,永远都是得不到的那一个啊……”
陈净隐大惊,牛犊子般的眼在青狐与陈霁身上来回走了几圈,最后勃然大怒,几欲要揪青狐的衣领,“姑姑永远都是朱砂痣!即使被拍在墙上,那也是糊你一脸的蚊子血!”
“哎哎你想到哪了……”青狐摆着手就要解释,肩上的陈霁突然一颤,急道:“青狐!快看!”
场地中央的白雾越积越厚,在他们插科打诨之际,已经将白蚁逐渐淹没,等到陈霁发现不对劲,白雾里的白蚁已经消失了身影。
“去哪了?”青狐伸长脖子朝浓雾深处望去,陈霁居高临下,也搭了手朝前望。
林岳白忽然冷笑道:“管你是朱砂痣还是蚊子血,弄到现在这样,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问题,还提什么白头偕老?可笑!”
陈净隐瞥了眼陈霁的脸色,急得直捂林岳白的嘴。
“你们实在太像叶济申了……”消失的女声在背后乍然响起,惊得众人急忙回头。
白雾缭绕处,一个华服盛装的纤瘦女子亭亭而立,她的艳红裙子长及脚踝,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披散在背后,素白的脸小巧莹润,一条明黄的绣纹缎带横绑在她双眼上,将艳而不俗的丰润红唇衬得愈发殷虹,她悄无声息地站着,语调清透而悲凉,“我一直坚信,只要我守着这里一天,他便能安全一日,如今既然他已抛弃承诺,我也不必执守于此……既然你是他的外孙女,我有一事相求,请你务必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在《猫》里隐藏了近三十万字的大反派姑姑,今天终于有自己的名字了… …
☆、刺蘼
第十三章刺蘼
白雾消散的尽头,是一扇陈霁再熟悉不过的房门,她倾身向前,手指尖刚刚触到门上的锁柄,门板已经自行转开,她回头去望浓雾深处孤独伫立的女人,眼前一阵花白。
青狐将手搭在陈霁的肩上,轻轻推着她往前走。
房门被打开,一束白光从渐敞的门缝里透射出来,刺得他们同时闭上眼,再睁开眼时,一切恢复如初,她与青狐站在客厅的大门边,两个少年站在他们身后,低呼一声,一同瘫倒。
“诶?青青?你们要出门?”叶舟的手还握在门柄上,她的身后站着郑老太太和陈曜嶙,三位长辈皆是诧异地看向陈霁。
陈霁垂下手,笑道:“没有,我听到你们回来的声音,过来给你们开门。”
郑老太太从叶舟后头探出脑袋,瞥了一眼,笑了,“哎哟,这是怎么一回事?”
客厅里,陈净隐俯趴在长沙发上,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林岳白赤脚跌坐在地板上,神情恍惚,状若失神。
叶舟推门而入,笑道:“春光乍泄,少年热汗,这真是诗一样的鲜肉。”
青狐“哼”了一声,嘲笑道:“你这油嘴滑舌、误人子弟的本事,还真是十年如一日。”
陈曜嶙上前一步,把无论多少年过去始终喜欢吵嘴的两个人推开,他环视一圈客厅,眉毛微挑,扭头对陈霁笑道:“我怎么觉得这房子挺挤的。”
陈霁心头一跳,勉强应道:“要不您把这俩孩子赶出去?正在发育中的肉体最占空间。”
“……姑姑……”陈净隐从沙发上抬起头,有气无力地叫唤。
林岳白抹着汗津津的额头,冷冷看向陈霁,“过河拆桥。”
陈曜嶙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回到叶舟身边,“逛了这么久,老太太也累了,你带她去休息吧。”
叶舟眨眨眼,搀着老太太笑了,“行啊,我们俩去休息……今天家里确实多了些人。”
她们母女俩手挽着手朝老太太屋里走去,陈曜嶙吩咐两个少年随他进屋整理卧室,路过陈霁身边的时候,他顿了顿脚步,意味深长地笑了,“青青,不要怠慢了客人。”
“嗯……”陈霁抹着额头的汗,低头应道。
随着客厅大门的重新关上,一名红裙艳妆的女子静静出现在门后的墙角,她的眼被明黄缎带绑着,本该无法视物,却依旧固执地望向郑老太太和叶舟离去的方向。
陈净隐和林岳白唉声叹气路过身旁,竟无一人回头。
“你说爸爸妈妈是不是看到她了?”陈霁低声问身边的青狐,“净隐和岳白竟瞧不见她。”
青狐摇头,“这白蚁是幻兽,想让人瞧见的时候,他们自然能瞧见。”
陈霁点点头,“如果让外婆看到,指不定得打起来。”
“那可未必,”青狐朝红裙女子努嘴,“你看看她……”
陈霁依言瞧过去,即刻惊诧。
两行清泪从红裙女子的遮眼缎带下汹涌流出,她紧咬红唇,肩膀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呃……你还好吗?”陈霁伸手轻拍女子的肩膀,不善言辞地安慰道:“小三嘛,眼泪掉一掉,也就习惯了……”
“哇!”红裙女子忽然纵声大哭,吓得陈霁立即缩回手。
青狐探过身子,奇怪地问:“你这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还是睹物思人心有戚戚?”
“哇!”红裙女子忽然蹲□,将脑袋埋入膝盖,越哭越大声,“郑……郑唯心老了!她竟然老了!叶舟也长大了……她们都这么好……为什么叶济申却看不到这些?”
陈霁陪她蹲在墙角,“外婆常说外公是一个没福气的人。”
“不应该是这样的!”红裙女子哭得分外伤心,“他费尽心思逃出来,为的就是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可是……可是……你看看他,他还是死了……死的这么早……甚至看不到女儿成长、嫁人、生子……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陈霁叹气,“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公平呢?如果真要计较命运公平与否,我心底也会不服气,甚至任何人都会有他们不服气的地方,这样的执念是一辈子都没办法理清的。”
“可是……”红裙女子抬起湿漉漉的一张脸,“起码要活着啊……”
“活不活,不是我们任何人能决定的,我们唯一能决定的,是在这有限的时光里,尽量让自己活得公平,活得有价值。”陈霁的声音很轻柔,“我相信外公在做出决定时,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红裙女子哽咽道:“那他……是怎么死的?”
陈霁摸摸鼻子,回忆道:“听说是外公用自己的命换下妈妈的平安,顺便救了我爸爸……妈妈虽然总是笑,但只要一提起外公,她的心里就会落泪。”
“……叶济言骗了我!”红裙女子忽然咬牙切齿,怒道:“我原先是寄名在叶济申手下的护宅妖怪,只要有我在,叶济申无论住在哪,他的处所都不会被他的敌人发现,有一天,他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离开房子,一走便是几日,音讯全无,直到几天后,叶济言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她告诉我,只有将我自身都融化为幻境,叶济申的行踪才能被彻底隐蔽,他才能平安归家……”
“你居然信了那个坏女人的话,”旁听至今的青狐对叶济言印象深刻,忍不住插嘴道:“如果不是她死了,我真想亲自会会这个女人,一往情深,诡诈多谋,蛇蝎心肠,真可怕……”
“你爱外公吗?”陈霁忽然问。
女子毫不避讳地点头,“我爱他,但他一生只爱郑唯心一人。”
陈霁苦笑,“爱而不得的人的心智最是迷惘,最容易让人有机可趁。”
“那个时候,我完全感受不到叶济申的气息,我日日守着郑唯心,可是就连她都见不到叶济申,我越来越担心,叶济言虽然心术不正,对她哥哥却一向敬重有加,我这才信了她……”红裙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落寞,“我亲手将自己的躯壳融为雾水,化进幻境,此后人世相隔,孤寂数载,我舍弃一生修为,只为换他有家可归,可如今……如今……”
陈霁伸出胳膊,将纤瘦的女子搂进自己并不宽阔的胸膛,“既然你一直误把我当成外公,这样……”她低头抚摸她的柔亮黑发,九曲回肠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心里是不是能好过一些。”
红裙女子在陈霁怀里咬紧丰润的红唇,拳头紧攥着她的外衣,将那柔软的布料捏出细细密密的皱褶,她拼尽全力地忍耐,却还是止不住口中绝望的呜咽。
陈霁抬起头,与站着的青狐相望,后者的眼里清波流动,千言万语,湮为无声。
卧室的房门被推开,露出郑老太太渐显老态的身体,她一步一步朝蹲在角落里的陈霁走来,笑道:“你怎么蹲在这?和青狐吵架啦?”
陈霁惊讶地发现郑老太太一出现,红裙女子便消失了,她略微木讷地仰视老太太,惊得有些合不上嘴,倒是青狐开口解释道:“我在给青青讲故事呢。您不是进屋休息吗?怎么又出来了?”
“我做了一个梦,醒了,就出来喝口水。”郑老太太笑道:“你给青青讲什么故事?也讲给我听听。”
青狐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道:“我告诉青青,从前有一只蚂蚁,爱上了一头大象,有一天,这头大象要死了,有个神仙告诉蚂蚁,只要它能把通往象冢的道路清空,这头大象就不会死,于是这只蚂蚁开始与时间赛跑,它日以继夜地搬运着道路上的沙砾,终于在大象来到象冢前清空了道路,于是大象得救了。”
郑老太太哈哈笑,“那只蚂蚁呢?后来和大象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吗?”
青狐摇摇头,笑道:“它累死了。”
郑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