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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双这才发现他脚有些跛，走起路来一高一低。
“顺便把那个大虫子带过来给我看看。”冯双故意装出不认识吞天的样子，用好奇的语气道。
那将军却是不听他的，看向秦广王。
这个时候我还有自主权吗？秦广王心中暗骂这老实人虽然可靠，却少了几分心眼，狠狠点了下头，然后笑着问冯双：“您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还没想好。”忽然从自在心中取出一个小小茶壶，虽然尽是裂纹，是用非常拙劣的手法重新拼在一起的，秦广王却看出这正是自己刚刚丢失的那个茶壶。
“这是……”看见茶壶莫名到了冯双手里，这件惊讶比茶壶碎掉的心疼还要惊讶。
她那时应该被困在阵图中才对，竟然可以取走我的茶壶？怎么做到的？
这样的疑问在秦广王的心中盘旋，越想越是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和冯双正面冲突。
“这是我来的路上捡到的，还算好看，就送与蒋王爷了，还请您帮我挑一块风水宝地！”冯双把茶壶丢给了秦广王。
秦广王努力挤出一丝笑纹，却比哭还难看，心*的东西被碎成了碎渣，还说好看……这哪里好看了！
正要说些什么缓解尴尬，那跛脚将军虽然身有残疾，指挥能力却不掺假，这短短功夫，已经完成了任务，从阵下回来。
只见十万冥兵正驱赶着剩下的阴魂向远处退去，他身后牵着那只正得正欢却发现食物没有了，正暴躁得发狂的吞天。
“王爷……”
大将军刚一抱拳，就听冯双一声轻笑打断了他：“这虫子肚子里面好像有东西——”
说着枪尖极快的一抬，从秦广王身上移到了吞天身上。乾坤枪何等锋利，冯双微一使力，就把吞天的十个胃袋全部挑破，密集得可怕的阴魂和只剩一零星的藏魂息土，如果爆炸一样四散开！
秦广王老谋深算，在冯双枪尖离休的瞬间已经开始飞退，这时已经到了众冥将的护卫之中，指着冯双大喝道：“拿下他！在钟不二恢复之前拿住他！”
冯双在挑破了吞天肚皮之后，根本来不及去找卓英倥的所在，那位跛脚将军已经拔出长刀，劈向冯双。
这些冥界在地府各有司职，天生压制冯双这样的灵魂体，冯双虽然功力比他高，却不得不向后退却，不一会已经被逼得远离了秦广王。
这时其他冥将也已经冲了上来，冯双边打边退，多半的心神，却还是放在那些从吞天肚里飞出的阴魂上面。
“卓英倥……卓大将军……你到底在哪？”
冯双神识展到极处，却一直没有找到卓英倥的所在。
秦广王压制住想上前助阵的陈易，喃喃道：“怎么还不换真神？这位姑奶奶这些脾气变好了？竟然可以忍受被压着打？”
陈易最后可是死于冯双手里，对她怨气极重，不满道：“父王，让孩儿上去收拾她！”
“易儿，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清楚，我让这些冥将上前，只是想让他们永远闭嘴，不要把今天的发生的事情传到其他殿阎罗耳朵里。我们趁这个机会，快跑！”秦广王看着冯双，心里想起千年前的战斗，越来越不敢在此久留，拉着陈易就向缓缓退去的冥兵阵中行去。
陈易看着天上的冯双，暗道：“果然是我出生以前的事情吗？”
不过却没有更多机会求证，一股气势从那团阴魂中爆起，秦广王拉着他逃跑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感觉到那股气势，冯双心下大喜，只觉得这一日来受的惊吓折磨终于到了尽头。
一双有些懒洋洋的眼睛睁开了，他看清了周围的形势，看向远处战团的冯双，看似凶险，但是乾坤在手，现在还没有人可以伤到她，等她不在关注这里的形势，马上就可以取得优势了。
所以他淡然的笑了，看向四周几乎都是灰色的荒野，感觉着四时不在的逆风，神色由迷茫慢慢轻叹道：“钟不二，司空英卓，卓英倥，三个身分就让我有些乱了，双儿，你却经历了百世轮回，如果真的都想起来，还会记得我吗？”
那宁为天下敌的背景想到这个问题，忍不住的犹豫下。
如果冯双细看，会发现他虽然眉目仍是卓英倥，可是棱角却要更鲜明一些。
只有那一身酒气疏狂依旧。
所以，他还是卓英倥吧？
他狂笑几声，忽然伸手一招，地上正在努力回复伤口的吞天就飞了起来，到了他近前，惊恐的看着他。
他双手念咒，那吞天痛苦的颤抖起来，口器交合发生无声的嚎叫，却越来越小，化作了一颗血色的丹药。
这是它最后存留的一点精华，卓英倥轻轻捏起，吞了下来。
那五十万阴魂带来的伤势，瞬间愈合。
“卓英倥，你……”那几个冥将感应到了卓英倥的气息的，悄然的就逃了，冯双无心去追，飞向卓英倥。
“双儿，一会我带你走一条可能会很痛苦的路回去，也是时候让你知道自己是谁了。”卓英倥握紧了冯双的手，“无论看见了什么，千万不要松开我的手。”
☆、旧章十一旧途。下
一大片云气在空中散开，冯双看着黑沉沉的水面，四面八方都看不到尽头。
没有变化的灰暗，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如果不是卓英倥带着她飞，她纵然不会失去耐心，也会迷失在没在方向没有尽头的海面上。
一只古怪的黑鸟竭力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看它疲惫的神色，干瘪的肚子，却应该飞行了很久了。
它忽然的直直的落下去。
掉到水面上时，却连一丝水 花都没有激起，就沉了下去。
“那是沧海鸦。”卓英倥道，“它们住在弱水彼岸的九幽之地，当配偶死去后，便试图飞过弱水，去地府中寻找自己的配偶，可是弱水无限广大，它们却是永远不曾渡过沧海。”
冯双大讶：“这冥界不都是阴魂吗？怎么还会……死？”
“冥界无限广大，乃是地下世界的统称。至于地府，十殿阎罗，不过是仙界派来监管轮回的狗罢了。”
冯双默然，卓英倥提醒仙界时，总会有淡淡的嘲讽。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觉得疲惫。几日的飞行，已经耗尽了她的精力，反倒是卓英倥一直很精神，没有一点倦怠，冯双忍不住道：“你不会累吗？”
“我融合了一部分吞天的能力，只能这里有冥气，就可以吸收转化成自己的灵力。”卓英倥淡然道，忽然抱住了她。
有力的臂膀拥了她，她本就是灵体，可卓英倥也是灵体啊？这样奇妙的接触，已经超越了她的理解范畴。
本来想挣脱，但温暖的怀抱实在让人舍不得离开，与他没理由的熟悉，说不出的信任。一切都变成一种催人睡着的安全感。
“睡一觉吧，到了地方我再叫你。”卓英倥轻轻吻上她的唇。
冯双闭上了眼，有些生涩的不知道如何回应。
卓英倥忽然发觉怀中人竟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不由得怒了：“本将军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吸引力了？”
当下想叫醒她，竟然在这么庄严的时刻睡着了？不过看到她甜美安心的睡颜，又舍不得了。
也许……那场火后就没有睡过好觉吧。
他眼中闪过心疼，流过自己几千年的谋划，为她安排的苦难，每一点都想替她承受，可是这一切。又是对抗天道无可避免的步骤。
鼎立之时……希望你能明白我。
卓英倥漆黑的瞳孔愈发深邃，在弱水上无尽的飞翔，衣衫逆风发出猎猎的声音。好像心跳的节奏。
“这么一会功夫，竟然又看见了三次沧海鸦。”冯双醒来后，懒懒的蜷在卓英倥的怀里，再也不想自己飞行。
安静看着又一只黑色大鸦敌不过距离，落在了海里。忽然叹了口气。
每只都是孤独的一个，迎着冥界永远的逆风奋力飞翔。
“它们平时飞行在九天之上，我们贴海而行，看见的当然都是力竭的……这里和九幽越来越近了。”卓英倥只说了一句。
“我们不能帮他们吗？”冯双弱弱的问。
卓英倥想了一下，摇头道：“不可以，那是它们的梦。它们就是到了地府，发现与*人生死相离，还是会死的。”
冯双听罢。不由得怔怔出神。
“我们和它们很像，也在向着飞不过的沧海努力飞越。”卓英倥抚着她的青丝，微哂道，“千年，双儿。终于可能爬上岸看一看了。”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冯双身子一僵，他脸上那冷漠的笑容。隐藏在平日那个醉醺醺外表下有一个冰冷的灵魂。
有些陌生，却又觉得他本应就是如此。
忽然想起刚刚梦中所见，有一位绝美的女子，对着一身血腥的男子用了“欺天”道术。
她看不清他们的相貌，只看到半身的罪孽转移到了那女子身上，天上劫云密布，随时都会落下来。
那就是天双门发明这道术的祖师吗？冯双想起那个梦，泪水就止不住的流下来。
卓英倥站起身来，轻笑道：“到了，你的苦海。把那只小龟召出来吧。”
冯双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小玄武，正是那阵图中的那只。
秦广王跳得太匆忙，根本没机会带走那画框，它就留在了那里，被卓英倥擒住了，交给了冯双。
却带着冯双到了一座很大的岛，冯双不由奇怪，在一片大海上飞了不知几多日夜，到了陆地，却说是我的苦海？
她心神一动，颤声道：“苦海天劫？”
卓英倥点点头，一枪忽然把那只玄龟洞穿，一个透明的虚影飞出，被他拍入了冯双的识海中。
“四尊已齐，白虎被我捉起来挖回家的路，现在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卓英倥带着冯双到了大洞前，幽深看不到底。他执枪在洞边轻扣几下，看起来石壁一样，竟然有金铁交击之声。
“咣、咣”的声音在洞中穿出很远，过了很久，底下传来一声充满怨恨的虎吼，一只白色的大虎跃出大洞，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卓英倥，充满着憎恨、愤怒、畏惧等等情绪。
“挖好了吗？”卓英倥似乎看不到这大猫的眼神，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冯双注意到白虎提了下嘴，这只将要扑击的动作，却又迅速的压制了下来，只是点了点头。
“它不会说话？”冯双惊讶的问题，她感觉到了这只巨兽体内澎湃的金系力量，正是西方精金之主，甚至有可能是真身，而不是投影。
“在这里挖了八百年坑，爪子都磨没了，忘了怎么说话是很正常的。”卓英倥看似宠*的抚着白虎，忽然乾坤枪一闪，竟然把它扎了一个通透。
金色的虎血溅了冯双一声，她皱眉道：“为什么突然杀掉它？”
这白虎困在冥界劳作了八百年，早已丧失了锐气，此刻被杀，也只是低低呜咽了几声。就闭目不动。
“自然是为你凑齐五尊，重开自在心。”见冯双竟然有悲悯之色，卓英倥忽有一丝怒色，“你不要怜悯他们，这世间没有一个人对得起你，杀他们……应该笑才是。”
可是想起过去种种，他的脸上，却满是凄苦，哪里有半分笑意。
“我要如何想起过去？”冯双问道，她才到的元婴重天。还是靠生生造化丹这样的外力，想要激发苦海天劫重拾前世，却还需要很久。
“跳下去。我们回家。”卓英倥温柔的抓起她的手，跳下了大坑。
冯双却发现，这坑中落得很慢，是卓英倥带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