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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拳,是我替全国父老打你的,你服不服?”陈子锟正气凛然的问道,对周围剑拔弩张的架势视而不见。
张学良捂着脸,怒喝道:“都干什么,把枪放下。”
卫士们收起了武器。
陈子锟扭头道:“我和你张叔算账,不用动家伙。”
小北板着小脸,也收起了枪。
张学良摸了摸嘴角,出血了,讪笑两下,继续上前:“昆吾兄,你听我说……”
又是一拳打过来,“这一拳是替老帅教训你,你爹打下的基业,全被你个败家子糟蹋光了,你说你该不该打!”
张学良半边脸都肿了,苦笑不已。
陈子锟上前半步,又是一拳挥出:“这一拳,是我个人教训你的。”
张学良眼睛一闭,做好了承受重击的准备,可这一拳却擦着他的鬓角打了过去。
“汉卿,我打你,是想打醒你,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过下去了。”陈子锟真挚无比的说道。
张学良道:“打得好,全国人都骂我,可没人敢打我,我早想让人揍我一顿了,这样心里还舒坦一些。”
卫士们都松了一口气,少帅没发脾气就好。
这三拳不但没有激怒张学良,反而增进了兄弟感情,两人进屋,商讨起国家大事来,张学良说,日军兵临热河,迟早一战,这次自己绝不会退让,哪怕拼上性命也要和日本人决一死战,打出奉军的气势来,不过东北军丢了基地,弹药后勤全靠中央支援。
“如果蒋委员长不支持我对日作战的话,胜算很渺茫。”张学良叹息道。
陈子锟道:“蒋委员长那边我会去说,即便他不支持,国府还有很多有识之士支持对日强硬,财政部长宋子文就是其中一员,我来前和他谈过,如果你有抗日的决心,我们愿意将税警总团三万人调到华北前线听你调遣。”
关于税警总团的战斗力,张学良是颇有耳闻的,顿时精神一振:“真的?”
“君子无戏言。”陈子锟言之凿凿。
……
晌午时分,陈子锟带着老婆孩子到宣武门内头发胡同紫光车厂去探望宝庆一家,他谢绝了张学良派车派卫队的好意,连护兵都没带一个,一家三口坐了辆洋车就过去了。
胡同和十二年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车厂门口一个虎头虎脑小男孩正蹲着玩泥巴,眉眼酷似宝庆,看见客人登门,小孩瞪着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一口地道的北京话:“您找谁啊?”
陈子锟弯下腰,捏捏小孩的腮帮子:“你是虎头吧,我姓陈,找你爹。”
小孩撒腿就往院子里跑:“娘,有人找爹。”
杏儿端着簸箩出来:“哟,这不是大锟子了,啥时候来的?怎么孩子都长这么高了。”再一看,身边这位夫人既不是姚依蕾也不是林文静,更不是那个上海来的女人,眉眼却有些眼熟。
“这是夏小青,杏儿你忘了,当初我在附近租了个院子,你还去过呢。”陈子锟道。
杏儿拍拍脑袋:“想起来了,你看我这记性,那啥,赶紧进来,屋里坐。”
进了屋子,没看见宝庆的影子,杏儿说:“他呀,出车去了。”
陈子锟奇道:“都当老板的人了,怎么还亲自出车?”
杏儿道:“什么老板啊,瞎混,去年婆婆生病,卖了好几辆车,花了四五百大洋也没把病看好,今年初孩子又生病花光了积蓄,现在厂里就十来辆车,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出去跑跑,能挣一个是一个。”
说话间,宝庆拉着洋车回来了,短打裤褂,满头大汗,进门先在墙角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灌下去,跟饮牛似的,一抬头,正看见陈子锟笑吟吟站在门口,水舀子掉进缸里:“大锟子,你回来了!”
宝庆喜出望外,两兄弟有说不完的话,眼瞅正午时分,当家的吩咐杏儿:“去胡同口买只卤鸡,又卖熏鱼的就跟人家买点猪头肉,再打四两酒,我和大锟子好好整一盅。”
杏儿道:“胡同口的卤鸡能吃么,家里现成的活鸡现杀也来得及,你陪他们唠着,我去做饭。”
夏小青起身道:“我帮你。”
“哎哟,那可不成,您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别介,又不是外人,我手脚麻利的很,能帮到你。”
夏小青一点不摆架子,到让杏儿很高兴,两个女人一起做饭,俩男孩一起玩耍,陈子锟和宝庆在屋里抽烟唠嗑,虽然两人身份差距极大,一天一地,但是谈的还是很投机,宝庆说起这些年的生活来,总体感觉是一年不如一年,苛捐杂税越来越多,粮食越来越贵,拉车的生意也越来越难干了。
“不行就搬到江东去,我照顾着你们。”陈子锟道。
宝庆笑笑:“一辈子没出过北京,也不想出去,这儿就是我的家,再苦再累也是家啊。”
忽然院子里一声枪响,惊得陈子锟箭步跳了出去,就看俩孩子傻呆呆站着,地上丢了一把小手枪,枪口还冒着青烟。
夏小青和杏儿也从厨房奔过来,俩女人各自抱起孩子仔细检查,没有伤口这才放心。
地上那把枪,正是被夏小青没收的PPK,不知道啥时候让小北偷了出来,刚才拿给虎头炫耀,结果不小心走火了。
夏小青这个气啊,走火不要紧,万一把人家孩子伤了,拿什么赔,恨的她抓起小北就是一顿胖揍,陈子锟却笑道:“没事,下次注意,关上保险再玩。”
“还有下次!”夏小青狠狠剜了他一眼,继续猛揍儿子,小北知道自己犯了错,也不敢求饶。
打完了孩子,饭也差不多做好了,两家六口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其乐融融,和和美美,就跟老北京走亲戚串朋友一样。
吃完了饭,又聊了一会儿,陈子锟说下午还有事,一家人告辞离去,叫了一辆洋车,直奔天坛怀旧去了,想当初两人在天坛卿卿我我,青涩的爱恋时光,想起来不禁感慨万千。
天坛附近有不少摆摊的,耍把式算命唱曲儿卖大力丸的都有,忽然陈子锟看到一块幌子,上写“胡半仙”三字,上前敲敲桌子,“半仙,还记得我么?”
时光荏苒,胡半仙竟然没怎么见老,依然一派神神叨叨的神棍形象,微微欠身道:“可有日子没见您了,挺好的吧。”
陈子锟道:“托您的福。”
“今儿想算点什么?给夫人算?给公子算?”胡半仙透过墨镜打量着夏小青和小北。
陈子锟忽然想到在宝庆家里的那番对话,灵光一闪道:“我算的这个,有点大。”
“多大?”
“我想给咱中国算算命。”
“那得加钱啊。”
“你算的好,钱不是问题。”
“那你问吧。”
“我想知道,十年后的中国什么模样,日本鬼子撵走了么。”
“十年后啊……”胡半仙眯起眼睛,掐起了手指,“山河破碎,朝廷偏安,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陈子锟心中一沉:“那二十年后岂不是亡国灭种了。”
胡半仙笑了:“二十年后是铁打的一统江山,新皇登基,太子监军,二十万雄兵征高丽。”
陈子锟也笑了:“胡半仙,信不信我砸了你的招牌?”
胡半仙道:“二十年后再砸不迟。”
陈子锟道:“照你这么说,五十年后岂不是国富民强,我中华雄踞世界之林?”
“非也,五十年后,家徒四壁,一穷二白,山河变色,百废待兴。”
“嘿,你还真能扯,那八十年以后呢?”
“八十年后啊,北平的这些个老户,个个都是百万富翁,全北平的房子换成大洋,能把花旗国都买下来。”
第五十九章 故人之子
算卦的时候,不少闲汉抱着膀子在一边听,胡半仙说一句,他们就哄笑一阵,夏小青也跟着笑,唯有陈子锟不笑。
胡半仙说完,抖开折扇笑眯眯看着陈子锟:“信不信由你,卦资十元,概不赊欠。”
陈子锟当真就掏出十块钱钞票给他,然后在众人侧目中带着老婆孩子离开。
“分明是个江湖骗子,你还给他钱,傻了吧你。”夏小青道。
“其实我倒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陈子锟道。
“你也疯了?”夏小青柳眉倒竖。
陈子锟停住脚步,回望卦摊,胡半仙已经收摊离去,手持幌子,背着马扎,一步三摇,将背影留给众人。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其实胡半仙说的不过是一个浅显的道理,盛极必衰,否极泰来,唐宋元明清以来,历朝历代莫不是如此,走吧。”
夏小青却不挪窝,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跟上去道:“那你说,一百年后啥样啊?”
陈子锟道:“啥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北平的房子肯定买不下花旗国了。”
“那能买下哪里?”
“哪儿也买不下,房子就是房子,是给人住的,又不是印子钱,放出去能翻番,还买下花旗国,那不是胡扯么。”
一家人说说笑笑回了顺承郡王府,稍事歇息,又驱车去了紫禁城,现在这儿已经是故宫博物院了,带小北到皇帝家里转悠一圈,也算见了世面。
陈子锟还有重任在肩,在北平不能多耽搁,次日便启程前往天津,张学良亲自到火车站相送,正在月台上话别,一列货车进了站,尽是闷罐车厢,站长跑来报告,说是沈阳发来的专列,车上拉的是大帅府的东西。
张学良顿时变了脸色,喝道:“不许接收,贴上封条原路发回去!我家的东西,我自会回去取,用不着小日本惺惺作态!”
陈子锟赞道:“汉卿有志气。”
张学良苦笑:“我也就这点志气了。”
……
火车到天津,转汽车去沧州,沧县地方官员倾巢出动,前来迎接陈委员长,黄土铺路,净水洒街,万人空巷齐来迎接。
章县长和陈子锟去年有一面之缘,这回自然以委员长的老朋友自居,穿着簇新的马褂一同坐在汽车里,出尽了风头。
张各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今天是个双喜临门的好日子,一来是国家给燕忌南授勋,二来是燕忌南成亲,他人虽残,但是为国断臂,是全沧州人民的骄傲,更是张各庄父老的荣耀,本来他爹燕怀仁考虑到传宗接代的大事,想给儿子找个能生养的女人娶了就行,哪怕是寡妇啥的也能凑乎,哪知道信儿一传出去,全县的媒婆都来了,差点把燕家的门槛踩破。
最终燕怀仁给儿子选了一家县城书香门第人家的闺女,十八岁,念过书,没缠脚,燕忌南自己也满意,挑了良辰吉日成亲,正好国府的青天白日勋章这天也发下来,张各庄村口搭起了戏台,请了一个戏班子连唱七天七夜的大戏,周围几个庄的百姓全来蹭戏听,张各庄比过年还热闹。
陈子锟代表国府向燕忌南授勋的时候,现场气氛达到最高潮,燕忌南身穿军装,精神抖擞,虎虎生风,陈子锟将中华民国最高荣誉——青天白日勋章挂在他胸前,小伙子眼中含泪,用左手向大家敬礼,台下一阵叫好,其中一条汉子,正是去年和陈子锟交过手的章金鹏。
日本占了东三省,中华儿女同仇敌忾,两个村子之间的矛盾早就烟消云散了。
县政府给燕家颁发一块金字牌匾,上面四个遒劲的大字“满门忠烈”搞得大伙哭笑不得,燕忌南只是残了,又没死,何谈忠烈,不过听说这四个字是县长老爷定的,大伙儿也就不敢说啥了,满门忠烈多好啊,跟天波府杨家将似的。
……
江东省城,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走到省政府门口,径直往里闯,被门岗拦下:“站住!这是省府,别处要去。”
青年一口地道的北京话:“我不是讨饭的,我来找人。”
“找谁?”
“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