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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停了下来,掉转车身,停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她。
他总是在那么远的地方等她,她总感觉无论怎么走近,他总是在远处等她,好像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直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他不说话,就停在原地,看着她。
苏晓很想霸气的扭头走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脚不受身体控制的,就向他那边过去了,一步一步挪到他面前去,她垂下头不看他,头别到一边去,表情各种失落。
白袖伸展,雕玉般的修长手指,轻轻拉开她的衣领,他的墨眸落到她脖颈上的齿痕上,那里刚才结痂,深红一片。
他从衣袋里摸出一盒乳膏,打开盒盖,用手指晕开一点,抬袖敷在她脖上的红肿处。清凉的感觉压盖住了火辣的疼,苏晓转头,他也看她,四目相对。她才看到他眸底的柔和,虽然只有那么一点,但是却很深。他的动作很平稳,指腹轻轻游走在她的伤口四周,能感觉到他细致的皮肤,厚软的贴在她脖子上的细腻。
无论她有多愤怒,他总是一个动作就能把怒气都抛到九霄云外去。
起风了,她看着他单薄的衣衫,心上又隐隐的疼起来,“你……今晚泡个热澡再睡吧。小心受凉了。”
他淡淡一笑,还是看不出情感,抬眸看着她。“好。”
他们一起走到医馆门口,上了马车,一路上没有再多说什么。苏晓觉得很累,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到了苏府门口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的头。正牢牢的靠在祝维摩的肩上。
她有些脸红,挣着起来,匆匆跟他道别,他在她下车之前,慢慢的说,“晓晓。只在我身边,信我一人,就好。”
苏晓愣了一秒。弓着身子定在车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副“听错了”的表情,怔怔的盯着祝维摩的眼睛,根本不相信他会对她说这样听起来像是祈求的话。苏晓觉得不是她要死了。就是他要死了,不然他怎么会突然说这种奇怪的话?
她想重新进去。问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忽然听到车下面小六的声音,“还不下来,在那车上做什么?”
小六回来了!苏晓一想到他带来了大哥的消息,心里就各种鸡冻,头也不回的跳下车,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跟祝维摩说。她一下车,马车就徐徐的驶走了,她意犹未尽的看着那车走远,心里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祝维摩没说出来的话,到底是什么?他说那话的口气,就好像断定她一定会背叛他,不信他的样子。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小六回来了,说那些话,不会是和大哥有关吧?
苏晓心里压上来一块重重的大石头,许久没有敢跟小六说话,怕听到什么她不想听到的消息。小六一直站在苏府大门口,抱臂侧肩靠着门墙,曲着一条腿,定定的看着她。见她的心还挂在那走远的马车上,表情很复杂的样子,他的眼底情绪也如漩涡般深邃。
两个人沉默良久,小六看着苏晓,苏晓别开脸看着马车消失的街口,彼此之间的距离明明只有几步,却像隔着千山万水。
门口的守卫都已经觉出尴尬来,不知道该怎么自处,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终于还是小六先走下门前的阶梯,过来拉起苏晓的手往门里面进去,也不说话,只是大踏步的往里面疾走,苏晓几乎要用跑的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喂,小六,你干嘛突然这么暴力,慢一点我跑不动了!”苏晓在后面喊,小六也不理她,拉着她一路飞奔回到她的院子里。
进了院子,小五和莲心已经等在里面了,莲心坐在石凳上,表情原是很纠结的,似乎还哭过的样子,一见苏晓被小六拖了进来,她就从石凳上起身来,转过身去,抬袖子低头,那动作好像是在擦眼泪。
小五站在莲心旁边,一直看着苏晓,眼底明亮,双唇紧闭,似乎是知道什么,但又不愿意说出来的样子。
苏晓心上的石头越发的重了起来,她挣脱小六的手,一边揉着红肿的手腕,一边冲小六大声喊,“疼死我了!你个暴力男,这么用力干嘛!”
小六欲言又止,转头和小五交换了个眼色。小五低下头去,不再看小六。小六转过头来,跟苏晓说,“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伤到你,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苏晓的神色有些恍惚,她别开脸去,不看院子里的任何一个人,也不知道看了什么,一边低声说,“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要遮遮掩掩的,直接说出来!”
“大公子的尸身我们并没有找到,但是却找到了这个。”小六把一只箭头和一块残碎的绒布交到苏晓手里。那箭头是从血肉里拔出来的,上面还有干了的血渍,血色发黑,表明这箭头淬过剧毒。她拿到鼻下闻了闻,一股腐臭的烟熏味,这毒叫断肠,毒烟熏在箭头上,基本上见血封喉。箭头的背后,有个暗标,刻的是“祝”字。
再看那块碎绒布,上面染满了紫红色的血迹,边角上还隐隐看得到半个“瑾”字。这个字苏晓再熟悉不过,那是她点着灯,熬了一夜,一针一针绣在送给大哥的冬衣上的。那一夜吹了一晚的北风,窗隙上呼啸而过的风声似乎还在她耳边回响。
眼泪,一滴一滴的滚落出来。
莲心转过身来,正见苏晓掉眼泪,她要上前去安慰,小五却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莲心的眼眶瞬间又潮红了,只好又转过身去,默默垂泪。
苏晓握着那两样东西,似乎已经足够说明大哥不在了,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不甘,不信,都说兄妹之间会有心灵感应,她总觉得大哥还在,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而已。
小六上前来,把她手里的两样东西收回去,放进衣袋,再把她拥进怀里,抱得很紧,将下颌抵在她的头上,“哭吧,哭出来或许好受一些。”
“哭有什么用,大哥也不会再回来了。”苏晓在小六的胸前蹭干净眼泪,抬眼看向他,他一脸的疼惜,也深深的看着她,他眼底的痛不比她浅,惹得她的心也痛了起来。
她轻轻推开小六,她知道这个时候她才是唯一一个不能倒下去的人,如果她垮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因为她的软弱而受到更大的伤害,因为她就是他们的一切。
苏晓深吸了好几口气,把涌上来的眼泪逼回去,“这也不能说明就是祝府的人做的,栽赃陷害这样的把戏,总是有的。”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但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要再和祝维摩来往。”小六笃定的说,不带一点犹豫,果断决绝的语气让苏晓没有反驳的余地。
爹爹给的三个月期限,本来已经很局限,如果不跟祝维摩见面,根本就没有治疗他心疾的机会。可是大哥的事,她真的没有办法完全相信他,他在她面前从来没有透明过,一直都像个迷,她永远看不清谜底。就算不是他做的,这事一旦和祝府染上半点关系,她也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大哥的血仇,她是必然要报的,如果祝家真的害了大哥,她一定要祝家血债血偿。
苏晓的心一下子左右为难起来,她想见他,又不能见他,不知道该怎么样自处,整个人全都乱了。
“你们,让我想一想。”苏晓慢慢的踏步往前走,失了魂一样。莲心看着心疼得不行,过去扶她,小六一把将莲心拉过来,上前去打横抱起苏晓,把她抱进了房间去,放在了火盆旁的卧榻上。莲心和小五要跟进来,他反手将门关了,把他们挡在了外面。
莲心转头看小五,小五跟她点点头,莲心垂下眼眸,在门外说了一句,“照顾好小姐。”就转身,示意小五跟她过去说话。小五向紧闭的门扉看了一眼,就跟着莲心绕到莲心的房间门口去了。
小六听他们的脚步走远,落下门栓,返身走到苏晓面前,苏晓已经从卧榻上翻身起来了,盼着两条腿,坐在卧榻上,眨着眼睛看着他,“你这是干嘛?”
“软禁你。”小六拉过一个凳子来,拉到火盆旁,随意坐下,抱臂看着火盆里的火舌疯狂的舔舐着黑炭,卷起一层一层的火浪,扑打纠缠。
正文 108 二主人
苏晓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小六隔了片刻,忽然转头过来问她,“你恨我吗?”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苏晓也看他,从小一起长大,她一直以为自己很懂小六,很懂莲心和小五,很懂小四,可是后来她发现,到这一步了,他们其实比她知道的还要多,还要丰富,还要深邃。
“小四去了哪里?”她问他,“我已经好久没见着他了。”
“前些日子收到暗号,像是去了龟兹,很快回来。”小六伸手向火盆过去,搓着双手,“你既然知道关心小四,就不能关心一下我的想法吗?”
苏晓解开盘起的两条腿,换了方向顺势躺到卧榻上,两手枕在头后,“如果我和祝维摩来往真的让你那么反感,我听你的好了。这段时间,我每天就去医馆一个地方,剩下的时间就窝在家里跟容嬷嬷学礼仪,好吧?”
“医馆的事,我听莲心说了。你可以去,但不能和祝维摩接近,我陪着你。”小六知道拗不过她的,她要是发起牛脾气,九头马都拉不回头。
苏晓叹了一口气,“小六,你说大哥他……中了箭的时候……会疼吗?”她一边说,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静静的,没有声音。
小六探手,用暖热的手掌,擦去她眼角的泪,“还记得小时候,我练巨剑手上磨出了许多裂口,一入冬就疼得厉害。大公子看见了,就对我说,疼是一件好事,证明你还活着,还有心。因为他这句话,我才活到了今天,活得像个人。像我自己。”
“大哥总是这样,保护我们每一个人,我们却没有能保护他。”苏晓闭上眼睛,不敢看眼前的现实,她想着如果大哥还在,如果还可以再抱大哥一次,握一次他的手,或者不那么贪心,只要能听他叫一声她的名字,就已经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了。生死之事。又再一次扼住了她的咽喉,从小时候的夫子开始,娘亲。赵姨姨现在是大哥。她真的再受不了失去任何一个她爱的人,对生命的珍视越发变得可贵,她想治愈所有的疾病,只为能保住别人的夫子、娘亲、姨娘、大哥,让他们不用体会她这样的绝望。
这就是她从小学医的萌芽。也是她一直坚持到现在的缘由,这个想法只会越来越强烈,几乎要成为她生命里的唯一追求了。
“小六,我跟祝维摩要成亲的事,你也听莲心说了吧。”苏晓不睁开眼,低声问他。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小六只说了这么一句。
是吧。她之前还天真的以为,他们是有可能在一起的,但是就仿佛诅咒一般。每一世的她和祝维摩,最后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力,走不到一起。就像梁山伯和祝英台注定要相遇相爱,她和祝维摩注定要分开。这或许就是她的命运,是天定了的。就算反抗,也还是一样的结局。二十一世纪如此。重生到这个时空,也还是如此。
“我只想治好他的心疾。”苏晓说,至于别的,她忽然之间不敢奢求了。
小六质问,“若真的是他害了大公子,你也还是这么想?”
苏晓摇头,“不会的,我……信他。”
“你太简单了,就因为这样,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