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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欧有些呆呆的看着修鲁卡淡笑着的脸，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今天的修鲁卡看上去没什么不同，却又好像有了些不一样。
修鲁卡难得的显得兴致不高，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挨着里欧躺下来，头枕着他的肩膀，两只手拉过里欧的一支手臂抱在怀里，有些没精打采的小声嘀咕：
“嗯……有些不舒服……”
里欧看着修鲁卡，那声可怜兮兮的抱怨就在耳朵边，却又好像根本没听进去。以往每次的担忧、不安、心疼全都没了影子，只觉得思绪依然停在卡住的地方，然后静静地等待着某种东西一点一点渗进来。
修鲁卡蹭了蹭里欧，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到温柔的安慰不免有些奇怪的抬起头。
“里欧？……”
里欧好像被卡住后因为振动而突然恢复正常的钟一样惊醒过来，翻个身搂住修鲁卡的腰，掠过带着奇怪和询问神色的蓝眼睛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着。
“嘘……乖，再睡一会儿吧……”
修鲁卡感觉到了里欧的态度有些奇怪，但是实在没什么精力去研究，听话的又闭上眼睛。
房间里一片安静，里欧好像哄小孩一样，用几乎是生平最最小心翼翼的动作轻拍着修鲁卡的后背。
而此时里欧的心里，正翻翻滚滚的陷入一片水深火热——有个声音在激动的、兴奋的大叫着，而另个理智的部分絮絮叨叨的在念：可能吗可能吗可能吗？……这怎么可能！……
* * *
接下来的一天里，里欧生平第一次彻底的、深刻的、完全的、永生难忘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内心的挣扎’。
整整一天，里欧看上去心不在焉，沉默而迟钝，修鲁卡很奇怪，然而在问了几次却只得到漫不经心的简单回应后终于还是放弃，然后演变成带着新奇的好奇感偷偷观察这位老大——平时精的像猴子一样的里欧大人呆呆的样子可是绝对值得好好欣赏一下的。
只是，没人知道，里欧这种看上去单纯的走神的外表下，内心里正在进行一场天翻地覆的革命。
所谓‘内心的挣扎’，可以确切的解释为思维上完全分成了两个人，就像现在的里欧。
一边在兴奋的喊叫：“太棒了！太好了！我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另一个却在冷眼唱反调：“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这种事情也想得出来！？”
“这是可能的，为什么不可能！”
——难道你见过？有点常识好不好！？
“这怎么可以用常识来判断！他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并不说明有可能吧？愚蠢！
“不，只要不是不可能，就一定是有可能的！”
——……
“而且……他的样子……症状……所以，一定就是这样！”
——你自己说不能用常识来判断吧！？
“这是两回事！”
——那好，做了那么多次，要有早该有了，怎么可能就刚好是现在！？
“这种问题根本没有意义，对于修鲁卡，可能性是无限的，懂吗？”
……
……
晚餐的时候，修鲁卡明显的没有什么胃口。用勺子扒拉着盘子里的炒饭，艰难的吃了几口，越吃越觉得有可能要吐出来了。
抬头看看里欧，他依然显得有些魂不守舍的一口一口吃着自己的饭，观察了一天除了新鲜没看出任何所以然来，让修鲁卡感觉有些无趣。
最后，终于忍不住。
“里欧，我吃不下了，先回房间了。”
里欧应声抬起头，有些茫然，然后看了看修鲁卡盘子里几乎没怎么动的饭。
“有没有事？要不要等一下，我马上好了，一起回去？”
修鲁卡摇摇头，淡淡的笑，“没什么，你慢慢吃吧。”然后起身离开了餐桌。
里欧看着修鲁卡离去的背影又开始有些失神，脑子里翻翻滚滚的就是：可能！不可能？可能！不可能？……
用完餐后，里欧从餐后的水果中点了两颗鲜嫩诱人的苹果带回房间。
修鲁卡正披着毯子坐在床上，里欧在门口把苹果丢过去，修鲁卡却只接到一个，另一个滚在床上。
“感觉还好吗？”里欧走过去坐在床边。
“嗯……”修鲁卡看着手里的苹果，再次确认自己真的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一下子这段时间累积的隐隐不安终于爆发出来，他懊恼的用力抓乱自己的头发，大声叹了口气。
“里欧……我到底怎么了……”
里欧伸臂抱住修鲁卡，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乱七八糟的。忽然，修鲁卡抽紧身体轻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里欧问着，已经下意识的把手伸进了修鲁卡衣服里面。
“疼……”
里欧的手轻轻抚摸上修鲁卡腹部柔软的肌肤的那一刻，纷乱了一天的思绪忽然之间不可思议的安静了下来。触手之处是熟悉的仿佛自己身体一部分的触感，但其中又传递着一种别样的温暖和欢欣。什么都忘了，只剩下掺杂了甜蜜的满满的温柔。
“乖……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修鲁卡的状况终于缓和了下来。里欧于是将苹果削好了皮切成块放在碗里递给修鲁卡。
修鲁卡摇了摇头，实在是不想让任何东西进到胃里。
“不行，晚饭已经几乎没吃什么了，一定要补充养分才行。”
修鲁卡犹豫着接过碗，一脸的为难。
“乖，来，吃一些……”里欧靠近修路卡，“或者……让我来喂你？”里欧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唇已经几乎的贴上的修鲁卡的耳朵。
修鲁卡忍不住耳朵一颤，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耳朵烧了起来，想也没想就拿起块苹果放进了嘴里。耳边传来里欧的轻笑，呵的修鲁卡脖子上痒痒的。
一边吃，一边偷偷的看里欧，修鲁卡觉得里欧看上去有些不同，似笑非笑的表情后面似乎正蕴含着什么奇妙而甜美的东西，还有那好像满满的承载着某种情绪的凝视，除了一贯的和煦之外，还多了一种让人怦怦心跳的东西……
修鲁卡忽然发觉，这样的里欧看上去异常的帅气和……性感？里欧向来在骨子里很沉稳、很成熟，修鲁卡认为里欧从心里还一直当自己是个小孩所以做什么都很温柔仔细很小心翼翼，而像这样散发出一种属于优质男人的吸引力还是第一次。
修鲁卡认为这样的里欧棒极了，可是也觉得奇怪——而且是太奇怪了！
“里欧，你今天有些不一样。”
“嗯？”
“今天一天你都在走神，而且刚才……还……那么……”
“呃……有吗？”
“里欧……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对不对？你今天一直在想什么？”
“……”
两个人互相凝视着，然后同时意识到已经碰触到一个关键的问题。片刻的沉默后，里欧暗中吸了口气，然后有些故作轻松的……
“修鲁卡，你不觉得你最近的状况有些异常吗？”
“你说我的身体？确实有些不对劲儿，”修鲁卡露出狐疑的神色，“怎么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原因？”里欧的凝视有着不一样的温柔和暖意，修鲁卡却有了种‘不太妙’的预感。
“没，我也不知道……”
“修鲁卡……”里欧开始显得有些紧张，吸了口气，修鲁卡睁大了眼睛，不自觉地将警觉提升到百分百。
“修鲁卡，我在想，你……是不是……是不是……”
“怎、怎样？”
“我是说，是不是……那个……”
“……”
“那个，怎么说呢，让我想想……”天啊，全世界的准爸爸都这么难吗？
“里欧！”
“我是说，你的这些症状，以常识来说……很像……”
里欧搓搓手掌，手心里有些湿。
“很像、有了……小孩……”
……
……
“啥？”修鲁卡一脸茫然。“有了……什么的？”
“我说，我认为，你，有了宝宝，我们的，我和你的……”
“停！停停停停停！”修鲁卡翻身坐起来和里欧直直的面对面，“你、你、你你……呜……”打了结的舌头最终还是嗑到了牙齿上，一下子疼得眼睛水汪汪的。
“我、我怎么可能有那个……什么的，里欧，你开玩笑的是不是？”
“修鲁卡……冷静，乖，听我说……”里欧拉住修鲁卡抱进怀里，轻声安抚。
“这、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修鲁卡用力挣脱出来，继续瞪着里欧，“我是男的是吧，那是女人的事啊！”
“可是，你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我、我就算变成龙，也是公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人类也好，魔族也好，你不同于任一边不是吗？你长翅膀的时候，也没有人能预料到不是！？”
“那不一样！……而且，我只是……吃坏了东西而已。”
“吃坏了东西会这么久？想想看都几个月了，你一直食欲不佳，胃口变差，还会肚子疼，虽然这一点和常识有些不一样……”
“你放、放……”修鲁卡涨红了脸，总算忍住了一个脏字没说出口，“说得好像你有经验一样，凭什么就听你的！”
里欧笑了，“这是成年人的常识，就算没经历过也会知道，你也很快会知道了嘛……”
“你、你！”修鲁卡脖子都红了，“……那你说，那么多次，要是的话，早就、早就……”
“一定是哪次与众不同的吧……”这个问题可难不倒里欧，“微小的差异就会导致不同的结果，想想那次在那个湖里、或者那个奇怪的森林的那棵树，还有那个有流星坠落的晚上，那天还正好是满月……这些从时间上都吻合……”
“那又怎样，就算到阿贝卢神殿的魔法阵上去做，不可能的就是不可能！里欧，你今天一天就一直在七想八想的想这种无聊的东西吗？”
修鲁卡狠狠的瞪着里欧，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咬牙切齿，像极了乍了毛的幼豹。往日里一直是调皮但很温顺的小猫，发怒了原来是这个样子，里欧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虽然小爱人的排斥和抗拒给希望的熊熊火焰浇了一小瓢冷水，让里欧略微有些失落，但距离打败冒险专家还有很长的距离。
“修鲁卡，冷静一些，”里欧握住修鲁卡的双手，很耐心，很耐心，“你看，我们无法否认，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虽然让人吃惊，但是……”
“我很冷静！你说这是最合理的，可是，里欧，你怎么就知道魔界人的体质到底怎样？谁都知道，就算是魔族中最强的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
里欧有些无奈的叹口气，“修鲁卡，那么你又对魔界、对你自己了解多少呢？”
“……”
“我、我、反正比你知道的多！”这句话说出来，修鲁卡自己都听着没什么底气，十四岁之前生活在魔界时，读一读魔界历史曾经是一项不错的消遣，但对于魔界基本常识之类的，修鲁卡恐怕还不如对人类了解的多些。
“好，你知道得比我多，可是你也不是全都知道吧？你的老爸们不都说过，你是个完全无法预料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