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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在赵石摆手之中,几个小丫鬟都躲了开去,来到不远处,几个人偷偷探头探脑,却是叽叽喳喳个不停。
“那位就是……叫什么血虎的……赵大人?”相府的丫鬟自然消息便灵通一些,这在军中流传的绰号却是张嘴就来。
“可不是我家老爷还有哪个?”小丫鬟仰着小脸儿,满是与有荣焉的神色得意的道了一句,却是丝毫不想方才吓的魂不附体的情形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也不见有何特异之处啊,我还以为……还以为……嘻嘻,有那等吓人的绰号,应该是个凶的不得了的人物呢……如今一见,到是温和的紧……”
“哼,在咱们小姐面前,哪个男人还能威风的起来?”
“才不是呢,我家老爷在内宅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但你们是没见过外面那些将军们见到老爷时的样子,一个个都恭谨的不得了,老爷声音大一些,都能吓的他们不敢大口喘气呢。”
“行了,行了,知道你家老爷是顶天立地,侠骨柔肠的大英雄,这总行了吧……”
“啧啧,年纪轻轻,便官居三品,听书房侍候笔墨的杨小三说,相爷训斥少爷们的时候,提的就是他,说是把少爷们羞的那个样子……”
“小香又发痴症了,嘻嘻……人家喜欢的是女中巾帼,还是……嘻嘻,年纪大的,可瞅不上咱们这样的,想也不用想了。”
“就你们两个口没遮拦,也不知羞……”
几个丫鬟正是初长成的年纪,叽叽喳喳的也没个顾忌,不一时便说了个热闹。
那边厢,杨倩儿却是娇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故友相见,怎的大人也不给个笑脸儿,真是让人失望呢。”
也许是又想起了当初在巩义县时那个倒霉的清晨,已经端庄成熟了许多的杨倩儿言语之间又微微带了些刺儿出来,到也颇合赵石的料想。
赵石摇头淡淡一笑,以前的他不会和女子纠缠不清,如今的他眼界开阔已经非是当年可比,更不会计较一个女子在言语是上的稍许撩拨了。
“这个赵石可是高攀不起,若无他事,我还有些军务等待处置……”
杨倩儿眉头一扬,还待说话,却是她身边的文小方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语声轻柔的道:“打扰了大人游园的兴致,应该我们赔罪才是,夏日正好,繁花似锦,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大人若是有暇,何不为暂去尘俗之念,共游一番,以乐身心?”
杨倩儿皱了皱小巧的鼻头,微微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闺阁密友,两个人是总角之交,相互知之甚深,不用问也知道,这位好友对眼前这个人是与旁人有很大不同的。
赵石微微沉吟,便也答应了下来,不过之前的兴致确实没了,这些日子满脑子想的都是武学的事情,本来到了今日,算是理出了一个头绪,就等着后天跟大将军折木清见上一面,折大将军乃朝廷宿将,几乎一生都在军中渡过,在领军经验上可谓是绝无仅有的存在,这些条陈拿到他的面前商议斟酌,也就算加了一个保险,断无出纰漏的可能的。
放下心头一件大事,心情自然也就轻松了下来,也就来到了这后园所在,虽说经历日多,无论言谈举止,还是心性都变了不少,但这个喜欢安静的性子却还是保留了下来,若是旁人,有美人相陪左右,那是求之不得之事,但放在他身上,却和扰人清静的其他什么人也没多大分别,不过他也不欲过于得罪相府的大小姐,便点头答应了下来,权力越大,知道的越多,则束缚也随之而来,人皆如此,赵石自己也不例外的。
陪着两个女孩儿来到池边凉亭之内,几个丫鬟来去几趟,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炭炉茶瓯以及茶叶,手脚麻利的点火烹茶,不一时便闻到了袅袅茶香,赵石却是暗暗摇头,在自己家里,反而成了客人,好像这个一家之主有些名不符实啊。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几个丫鬟总是将目光若有若无的放在赵石身上,这让杨倩儿有些微恼,几个丫头没见识,给自己丢人,这个家伙除了人高马大的有一身的蛮力,其他还能有什么了?
“赵大人海量,小女子是见识过的,且大人茶不如酒一说如今也传为佳话的,不过今日不知能偶遇大人,所以未有备下美酒,大人不要见怪才好啊……”
杨倩儿满脸促狭之意的说道,当初赵石初到景王府时闹出的笑话,随着赵石声名日响,也传了出去,她这么说,取笑的意思甚浓,却不待赵石说话,接着笑道:“说起这事,小女子到是想起一个笑话……”
“唐时,郎士元诗句清绝,但为人却是轻薄,好为剧语,每云:“郭令公不入琴,马振西不入茶,田承嗣不入朝。”马知此,语之曰:“郎中言燧不入茶,请左顾为设也。”即依期而往。时豪家食次,起羊肉一斤,层布于巨胡饼,隔中以椒豉,润以酥,入炉迫之,候肉半熟食之,呼为“古楼子”。马晨起啖古楼子以佇。
士元至,马喉乾如窑,即命急烹茶,各啜二十余瓯。士元已老,虚冷腹胀,屡辞。马辄曰:“马镇西不入茶,何遽辞也?”如此又七瓯,士元固辞而起,及马,气液俱下,因病数旬,马乃遗绢二百匹。”
说完这个典故,这位大小姐自己已是笑的花枝乱颤,不过赵石却是听的似懂非懂,不过他读书日多,虽然这话里文绉绉的很是艰涩,但终非初来时,对古文一窍不通了,大意还是明白的,不过又是一个文人编排武将的诙谐故事罢了,这时说出来,多数是讥讽他不懂茶中之趣,和那位马镇西一样粗鲁罢了。
旁边文小方连连拉扯自己好友的衣袖,但杨倩儿之作不理,听她说罢,文小方这里却也是莞尔,偷偷瞧了瞧赵石的神色,却未看出恼意,心中一宽之余,却也暗自佩服其度量。
旁边两人都不出声,杨倩儿笑了一阵,也颇觉没有意思,这才收了笑容,转动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儿瞅了赵石一眼,眼神中却微露欣赏之色。
虽说初遇这人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好印象,但不得不承认,眼前之人却要比她见过的大多数男人都要出色太多,在这人面前,她从来都不能保持平日般的自信从容,所以一见面,本能的便选择针锋相对。
不过这时却是微微有些后悔,片刻之后收拾了心情,这才正容道:“赵……赵兄,方才是小女子失言了,大人莫怪,咱们本是旧识,其实我也很佩服你这两年的所作所为的,可惜倩儿乃女子之身,不然一定要如大人般,沙场扬名,论功于行台之上的。”
“不瞒赵兄,家兄在羽林右卫任职,说起赵兄来每每都是赞不绝口,敬畏有加的,不若等赵兄闲暇之时,与家兄一晤如何?”
赵石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前倨后恭的杨倩儿一眼,大是觉得女人的心思真的很难猜测,随即微微一笑,却是摇头开了一句玩笑出来,“杨小姐夸的我可是有些脸红了,还是不见了吧?估计又是个喝茶的,和我这个喝酒的可不搭调……”
旁边的文小方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杨倩儿白玉般的脸上阵青阵红,这样的场面估计她连做梦也是不曾遇到过的,这时却是尴尬的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才好,比之当年在赵家庄时清晨那番闹剧给人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的。
不过片刻之后,却又觉得确实有些好笑,也跟着笑了起来,顺便白了赵石一眼,心道,原来这人也知道说笑的,到不如外表看上去一般的木讷。
一笑之间,却好似之前的芥蒂尽自消去,气氛也融洽了下来……
第六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453章 操琴
“赵兄为何不去川中?听爷爷说,此战功勋卓着者,今后必为大秦之翘楚,军中之栋梁,之后镇守一方,建衙开府,二十年之荣华富贵也就在这一年半载之间了……我爷爷那里可是从无虚言的……
不过听说陛下召赵兄亲自问对,许赵兄以领兵之权,为何却固辞之?赵兄可知,如今朝野之间,一些碎嘴的家伙说话可难听着呢……说赵兄是东征是吓破了胆,所以回京之后只躲在府中想过安稳日子了,其他的不一而足,赵兄难道真想在长安终老?”
毫无疑问,这丫头最敬重的还是她那位爷爷,之所以问出这么一番话来,也不是因为听了什么传闻,而是和爷爷下棋时说起国朝大将来的时候提起了赵石。
也是杨感年纪渐渐衰老,又见儿孙们也没个能继承家声的,心灰之下,将几个儿子都赶了出府,外放的外放,留京的也在府外别居,几个儿子知道不得老爷子喜欢,又对他怕的厉害,也就不常回去,到是将老爷子的孙子孙女送到府上伺候左右,不过当中还就是这个灵慧聪敏的孙女最得杨感欢心。
老人家年纪老迈,话也比以前多了许多,下棋之余,到是每每跟她说上些朝廷大事来当做消遣,不过这里面隐隐约约的心思嘛,几个儿子却都知道一点的,只是杨倩儿自己蒙在鼓里罢了。
前些日子大捷出来,朝野上下一片喧腾,下棋之时,爷孙两个便说起了国朝诸将,老爷子虽然年纪老迈,但心思可是一点不见混沌,说起这些大将来往往都是一针见血。
爷孙两个聊的兴起,最后却是提起了赵石这个已然是大秦年轻一辈中的翘楚的羽林将军,其实如今要说起国朝大将来,想绕过赵石去已经很难。
赵石的年纪在那里摆着,这几年的经历更是堪称神奇,乡野之间传颂的自然是君臣际遇,由此而青云直上的文本,朝堂之上,又有不同,只一个拥立之臣的名头就已经让人羡慕的眼睛发蓝了的。
至于军功和官职爵位,那更不用提,再加上赵石如今还是外戚的身份,试想国朝以来之良将,也再没有一人能在如此年纪便到得这般位置的,不知详情的总要酸溜溜道上一声果然是京城里面好做官,知情的则是只能说上一句,此人崛起如此之速,这中间的万般际遇还是其次,其人的本事手段也真正让让人侧目的。
便是宫里传出只言片语,说是他当着圣上的面,拒受兵权不去川中效力这一条,圣上竟然没有发那雷霆之怒,这份荣宠试问国朝百年,除了开国时那几位,其余谁能比得了?所以若要论起当今大秦的大将们来,总是要算上他一份的了。
说起赵石,这位在宦海之中沉浮了一生的老人也难免露出些羡慕的神色,这个杨倩儿记得很清楚,记得更清楚的是爷爷稍稍点评了两句之后,便也不再说些什么,但她却是忍不住追问了几句,不过也多数都是听那些年轻士子或者是各家的年轻人说的,无非就是如今若想建功立业,就去川中前敌,而赵石在这个上面就显得有些特异了起来。
尤其是当初三十万金兵叩关,赵石却是请命应援,可谓是迎难而上,而如今川中捷报频传,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可是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军中将领们十个里到有八个想去川中阵前走上一趟的,到了这个时候,这位羽林军中数一数二的猛将却是没了动静,宫里还传出其拒受兵权的事故来,如此一来便让人有些不解了。
同门下平章事杨感当时只说了一句话,“识进退,明大势,可堪重任也……”不过之后却是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杨倩儿也不知爷爷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虽说言有未尽吧,但这一句之褒,份量可是有些重了,试问朝堂上下臣子无数,能得这位四朝元老重臣说上这么一句的又能有几个?
所以,如今见到赵石,虽是初时有些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