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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军练兵副使,委之重任,看中的,也正是这一点。
种怀玉说完,眼角余光扫了周围一圈,见众人脸上神色变幻,嘴角慢慢翘起,也得意的不行,先拔头筹,这个彩头,咱们猛虎武胜军先拿了,嘿嘿……
不想,啪的一声脆响,脑袋上已经挨了一下,将他那点得意立即打没了踪影,种怀玉一惊之下随即大怒,转身瞧过去,娇小玲珑的一个人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侧后,瞪着眼睛,“中军大帐,夫……大帅面前,也敢胡言乱语,皮痒了是吧?”
见了这人,别说种怀玉如耗子见猫,便是张锋聚,不禁也感同身受般的一缩脖子,不用问了,在中军大帐,赵大将军面前,还敢如此放肆的,没有旁人,正是种七娘。
李金花有孕在身,只能留在长安,种七娘这里却又是嫉妒又是欢喜,嫉妒什么就不用说了,欢喜的自然是,可以随夫君出征,这回却再没人跟她抢了,也不出她的所料,顺利随军而来,虽没什么实权,只能呆在赵石身边,但也心满意足,自信有她护着,谁人也伤不了自家夫君就是了。
而方才,却是被赵石打发去寻南十八来中军大帐,南十八过河的时候,沾了水,这些时日又忙的厉害,却是感了风寒,喝了汤药,刚刚睡下,人没找来,先自回转,正碰上种怀玉侃侃而谈,对于这个花天酒地,油嘴滑舌的五哥,她向来不怎么待见,当即便一巴掌扇了过去,知道的这两人是兄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老娘在训儿子呢。
经这一闹,众将又都乐了,赵石皱了皱眉头,道了一声,“胡闹……”还想再说什么,却忍住了,对于家人这点上,他有些近乎偏执般的维护,于公于私都是如此,是优点,却也可能转变为致命的缺点,谁知道呢。
笑声戛然而止,种七娘也吐了吐舌头,安静了下来,有这样强势的夫君,母老虎的性子也无从养成。
“种怀玉所言,你们怎么看?”
“好像有些道理,就是有些想当然了,嗯……纸上谈兵,若照这么打,可不真成了孤军深入?”张锋聚开口反对道。
杜山虎等人点头,他们都是打老了仗的人,不是故意抬杠,确实在这一点上都保持了惊人的一致,当初东征,十余万大军,也不过是堪堪打到汾州,而今兵不过五万,其中还有数万没有经过战阵的新兵,一路过去,很可能便会身陷敌阵,不得脱身,那样的话,还谈什么一战而胜?全军覆没都是有可能的,所以,纸上谈兵四个字,用的很恰当,不是吗?
这次不用种怀玉开口,杜橓卿已经站了出来,他说话不疾不徐,很有条理,“河中河东金兵,尽在太原,大同两处,若西夏人能及时出兵,定使金人不敢倾力南下,以我五万精锐,尽可从容应付,避敌锋芒,歼其弱小,徐徐图之。”
显然,他与种怀玉两人是私下里商量过了的,不然难有这般默契。
杜山虎终于也开了口,他当然是站在张锋聚一边,“西贼狡诈万分,若想其出兵大同,还得咱们这里大胜才成……”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西贼不可待,虚无缥缈的猜测,想当然尔,更是用兵大忌,与纸上谈兵无异。
种怀玉接过话头,“西夏出不出兵都是一般,有猛虎窥视在侧,金人怎敢轻易调动大兵南来?”
其实两边人说的都有道理,一边年轻气盛,不怕行险一搏,一边久经战阵,用兵谨慎,不愿轻易置身于险地,这番新老将领之间的争论,注定是没有任何结果的,还得赵石来拿主意。
赵石此时挥手止住他们的话头,做出了决断,“好了,说的都不错,不过当务之急,却取了解州,等到了解州城里,再做其他计较。”
“王览,胡离。”
“末将在。”
赵石瞅着两个当年出身庆阳府显锋军,后作了自己护卫,一步步的走到今日,现在重归自己麾下的心腹,命令道:“予你二人两千骑军,朔汾水而上,不须走的太远,过闻喜,曲沃,到临汾而止,探明敌情,即可回转。”
“木华黎。”
“末将在。”
“我予你两千骑军,过汾水,转向向北,到吕梁山为止,与王览,胡离一样,探明金人各处虚实,还有,把那些学军都带上,让他们见见血……”
“王胜保。”
“末将在。”
“予你一千骑军,往绛州方向,不须走的太远,到绛州城下探一探,就可以回来了。”
“蔫狼。”
“末将在。”
“安生日子过的太久了吧?竟然胖了这么多,今日给你松活下筋骨,你随王览两人一起过去,他们到临汾即回,你不成,带上些机灵的,往汾州方向走,看看汾州虚实,速来回禀。”
“记住,探明敌情为要,但我也不束你们手脚,所过州县,能打便打,但切记,不得硬来,损伤重了,回来要受我军法,明白吗?”
“明白。”
“是,大帅。”
几个人凛然遵令。
一番措置下来,却是将一多半的骑军都派了出去,正是杜山虎等人熟悉的套路,赵石用兵,一般都是骑军为先导,扰敌耳目,将雷霆一击藏在身后,把握战机的能力,几乎无人能及。
“其他人随我取解州,种怀玉,你们几个给我打起精神来,这一仗,我要用猛虎武胜军,解州兵力不多,虽是攻取坚城,但算不得什么大仗,若打的太过难看,我看你这个副指挥使也不用干了,让贤吧。”
到底没经过什么战阵,种怀玉不自禁的有些心虚,但嘴上却不软,立即大声道:“请大帅放心,末将定不负所托。”
……
大秦咸宁六年八月初,赵石率部攻解州。
一如预料,大军未至,解州守将吴达已率亲信东逃而去,这人虽然贪生怕死,不过到也聪明,并未向北逃窜,不然的话,即便未被秦军骑队追上,也得被上官砍了脑袋,往东,经河东,再到河北,到是还有一线生机。
事实上,这人确实逃过了一劫,带着搜刮而来的金银细软,到了金国南京,换个名字的话,大家也许更熟悉,就是燕京,而那里,却正有个赵石的熟人在,就是如今的南京都检点李任权,继当年降夏的任德敬之后,大秦最有名的叛将,李任权自叛秦降金,很得金帝赏识,被委以南京守备重任,正风光的时节。
再说吴达到了南京,费了老大功夫,转了不知多少弯,这才拜于李任权门下,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好运也用完了,当李任权听闻赵石率兵犯河中,眼前这个家伙竟然不战而逃,却是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立即勃然大怒,将吴达连其家眷,尽都砍了脑袋。
说吴达倒霉吧,其实有比他更倒霉的,不是旁人,正是留守在解州的解州知州于云成。
解州之战进行的颇为戏剧化,相比当年魏王率军东征,在解州城下打的那一场惨烈的硬仗,这一次却是分外的不同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解州在当年那场大仗中,着实伤了元气,十年前那一仗,不但守军尽殁,解州百姓也是伤亡无数,至今也没缓过气来。
不过另外一个原因却是,攻城的人也换了,攻城的方式也就大不一样。
猛虎武胜军初战,身后站着那么多观战的,领兵的几个人都是慎之又慎,伤亡什么的怕吗?说实话,怕的很,但最怕的还是在其他各部面前丢人现眼,对于这支队荣耀渴望到极点,也骄傲到极点的年轻军伍来说,没有比丢人这种事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惩罚了。
于是,种怀玉亲自阵前调度,几个领兵的国武监同窗纷纷请战,阵前士卒,有些紧张,但士气却也不低。
解州城池不高,却也绝不算矮,还有取自汾水的护城河,虽然城上人马见秦军大队人马蜂拥而至,呼号奔走,看上去很混乱,但实际上,在威望甚高的解州知州于云成辖制之下,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尤其麻烦的是,此人官声不错,城中百姓相助守城的也不在少数,这么看来,却真的是不软不硬,一块很好的试金石,嗯,或者说是磨刀石更准确一些。
照赵石自己的意思,这就是一次练兵,虽然残酷,却能让猛虎武胜军快速的成熟起来,些许人命在他眼中,也就变得更加微不足道了。
之所以说戏剧化,根子却还在种怀玉这里。
在杜山虎等人或好笑,或轻蔑的注视之下,这位战场初哥绕着带着自己的下属,绕着解州城足足转了有三四圈,近三万猛虎武胜军实在是没法围而攻之。
这位脸皮到也厚实,直接请令,要调杜山虎一部万人往城西佯攻,赵石应之,杜山虎郁闷的领兵去了。
本来种怀玉转了这几圈下来,城上守军就已经有些慌了,大呼小叫的好不热闹,等到杜山虎分兵而出,城上更是乱象纷呈,不说也罢,于云成到底是文官,科举出来的,于战事上真的是一窍不通,这边分兵欲攻西城,他立即命人增派人手上西边城头,看上去很不含糊,其实就秦军这点人马,两边攻城已是极限,根本不可能四面环攻,没必要如此惊慌失措。
战后让杜山虎差点气歪了鼻子的是,他这边佯攻做的有模有样,派人挖地装土,准备填埋壕沟,又命人架设云梯,一应手段,都使了出来。
但按照张锋聚的话来说,怎么看,猛虎武胜军这边才更加像是佯攻。
先是数百人离队,举着盾牌向前,还没到一箭之地,城头上的箭矢已经稀稀落落的射了下来,数百人稍有骚动,随即便被领兵军官压制了下来,接着不为所动的靠近上前,终于引得城上箭雨大作。
这数百秦军表现出了良好的战场纪律,在箭雨之下,坚挺的呆了一刻钟,这才徐徐退后,除了一人不慎为流矢擦伤了胳膊之外,并无一人伤亡。
张锋聚等人在阵后看的有些莫名其妙,过后隐约明白,这估计是试探一下吧?怎么弄的这么……别扭?佯攻都比这做的好……
确实是试探,只因种怀玉根本不知道守城箭矢如雨而下到底是个什么情景,这才谨慎的派了人去踩了踩,才算真正长了见识,也有了个直观的印象。
接下来才是让张锋聚等人长见识的地方,猛虎武胜军要说旁的地方还有稚嫩,初战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它的辎重营真的已经很可怕。
之后,种怀玉一声令下,杜橓卿这里辎重营下属的工程营便动了起来,许多已经准备好的袋子被拿了出来,掘土装袋,专业的就是专业的,不一时,便已经多出了数百装满了土石的袋子。
同时,一些古里古怪的独轮车已经被工匠们熟练的组装了出来,这种车子,下面带着单排的两个轮子,上面的板面足有一人半高矮,板面上面,铺着厚厚的牛皮,板面长长的,下面轮子两旁留下空当,下面至少能站六七个人。
工程营的兵卒二话不说,将装满土石的袋子整齐的码在板面上,准备停当之后,几个人藏在板面下面,推着这古怪的车子,来到阵前。
聚齐数十辆之后,领兵官指着城墙一处地方,一声令下,数十辆车子在人力推动之下,快速的向城墙方向而来。
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看到别开生面的一幕,任城上箭下如雨,也无法伤的车下之人分毫,这分明就和撞车差不多。
顺利来到壕沟下面,更奇妙的是,车子停下,下面的人使劲的摇动一个把手,上面的板面竟然分为了两层,上面那层被顶的竖起,依次将板面上的土袋倾倒入护城河中,然后掉头,迅速离去,不光阵后观战的张锋聚等人看的目瞪口呆,连城上守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