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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以为然,“那不过是做给那些老古板们看的罢了。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的确是不像啊,从一开始,就在这男人的眼中看出勃勃野心,这人,哪里是那种遵纪守法的好孩子?世人无知啊!
不过确也如此。在这个世界,谁有凭多精力凭多时间细细审察、关注某人?谁不是以耳朵听的、和走马观花所得的,以此为凭,给人定案?
――只要你坚持说你是孔孟之徒,那你就是世人眼中的孔孟门徒。
不要以为我韩阿蛮又在胡言乱语,你看看陈茜不就是明证?世人被他骗得多深啊!
我叹气,“虽说不是,但你既然选择了这种形象,就该继续保持下去啊。”
“心爱的人就在身边,怎可能不动手动脚?”那人呵呵一笑,“你要有心理准备哦,我以后都会这样对你,不会在任何人面前隐瞒、躲藏。”
这人在说什么?他难道就不怕世人的唾弃?
把我吃惊的样子看在眼中,那人认真说道,“阿蛮,我不以为我们相爱是件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我不会隐瞒我们的关系--阿蛮,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昂首挺胸并肩站在太阳底下?”
昂首挺胸并肩站在太阳底下?!
是啊,我是多么愿意能和他光明正大的成双入对。--哪段感情不渴望得到世人的认同、承认、甚至祝福?只是,我们两个男人真的会被大家接受?
温柔的手捧起我的脸,那人深沉看着我,“阿蛮,让我告诉你关于我的一个小故事。”
“嗯。”
“从小,我就不喜欢吃葱蒜。家里人总是强迫我吃,并常常告诉我葱蒜对人体的诸多益处,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吃。他们强迫我吃,我自有法子应付:将它们倒掉、给别人吃……。总之我就是不吃。一年、二年、三年……时间久了,家里人最后也只有由得我去了,做给我的菜里是绝不会再有葱蒜。”
深邃的凤眼凝望着我,那人含笑,“这个故事就告诉我们,一件东西,只要你坚持,最后终会被周围人承认,即使无可奈何,却总是认命了。”
这家伙,在教育我呢。
心上涌起甜蜜:他是在认真考虑我们的将来,为我们的未来做打算呢!
“好。”我顺从的点头,依进他怀里,我说,“你说得对。我也想能光明正大的和你相依相守,所以,我们得自己努力争取。”
亲了我一下,他柔声说道,“这才是好孩子。”
双臂缠上他的颈,我笑得魅惑,“好孩子要讨赏呢。”
他的眸色加深,脸渐渐靠近,温热的鼻息喷在我脸上,他悄声问,“那,好孩子要讨什么赏?”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带着情欲。
“好孩……”
我话还没说完,门被猛地推开,随后出现老父那张吃惊异常的脸,“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唉,该来的,谁也躲不过。
退后一步,自暧昧的纠缠中抽离出来,看那人狠瞪我一眼,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转身,对老父微笑,“爹,你来得正好。我正想过去告诉你,我和他的真正关系。”
“真正关系?”老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因为太吃惊了,所以说起话来也有些费力,“他不是你朋友?……难、难道你们真如家中佣人所言……”
刚带他回来时,我并没对任何人提及他的真实身份,只说他叫陈茜,是我朋友。看他一身布衣一脸随和,谁会把他和那传说中的陈茜联系在一起?自然在家人眼中,他不过是个英俊的年轻人、阿蛮的朋友而已。
“爹,”回头看向那人,将那人的焦虑与不确定看在眼里,握起他的手,四目交接,那人绽开安心的笑,心上不由泛起柔情:茜,既然我们不隐瞒这段感情,要将它公诸于世,那,就先让我的家人知道吧。
“爹,他是我爱的人。阿蛮只愿与他长相厮守,不离不弃。”
老父倒抽一口冷气。
我再看那人,那人唇际挂着放心,眼底写满欣慰。我笑了,无视老父的震惊,我继续说道,“爹,韩家以后就靠小弟了,我,是不会有后了。”
“不!我不准!”老父咆哮起来,“我绝对不允许!!”
“爹,我早就是他的人了。”我平静说道,“这现下,天下间怕是无人不知我和他的关系。”
老父再抽一大口气。
再开口时,老父的语气已从愤怒与惊诧转变,变得带了四分小心翼翼、四分诚惶诚恐,还有二分的欣喜,“莫非他就是那个陈茜,陈大司空的侄儿,会稽太守陈茜陈大人?”
我点头,“对,就是他。”
闻言,老父立即拜下,恭敬有礼,“不知陈大人大驾光临,延庆失礼了。”
“爹,你这是在做什么?”
走过去,想将老父扶起,他却理也不理,仍是毕恭毕敬的在跟那人说话,“陈大人,我家阿蛮多亏大人照顾了,我……”
“他现在不叫阿蛮,”陈茜打断了他的话,淡淡说道,“他叫韩子高。”
“是是是。”老父一脸恍然大悟,“大人早给犬子改了名啦,看我这记性。”
那人走过来,当着老父,公然将我揽在怀里,问,“韩伯父可会反对阿蛮和我在一起?”
“不不不,小人怎会?”老父连连摆手,一口否认,“既然大人瞧得起我这不成器的儿子,那就让小儿继续跟着大人吧。”
我头痛起来,老父前后态度转变得也未免太快了些。虽然唯利是图是我们家的优良本质,但也不必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啊。
我心知肚明:陈茜本就对我家人不大有好感,现在见了爹这个样子,哪里还会尊敬他?爹啊,你刚才既然反对,就应该反对得久一点,这样,他为争取你的同意,怎也会使尽手段来讨好巴结你啊。你得的好处只会更多,还会迎得他对你的尊敬。而现在,以后可能只会是爱屋及乌了。爹啊,你又是只看眼前利,不思长远事了。--爹,你真的很笨!
那人挥挥手,淡淡吩咐,“下去吧。”完全一副打发不相干的旁人的口气。
“是。”老父连连点头,立即退了出去,还替我和他关好了房门。
唉。看着这样的老父,我完全无语了,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抱着我,头埋在我胸际,那人不语。很久之后,才听到他闷闷的声音,“我不喜欢你的家人。”
叹口气,轻敲他头一记,我无奈的说,“不用你说,我也看得出来。”虽早已看出,但听他亲口说出来,仍是有些不接受,但……唉,老父的表现实在很难让人尊敬、欣赏啊。
“来之前,我还一直在想: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生出我的阿蛮来?见面后,当真让人失望得紧。”抬起头,那人认真说道,“阿蛮,这样的家庭能生出你这样的孩子来,实在是个异数。他们不知积了多久的福才修到有你这样一个家人。”
“笨蛋。”狠敲他头一记,我道,“不准在我面前说我家人的坏话。他们纵有一身缺点、千般不是,也仍是我的至亲。”
沉吟片刻,那人说,“阿蛮,我有个预感--为了他们的利益,你终会被他们所出卖。他们,极有可能会拿你去换一些他们所渴望的东西。”
“也许吧。”我淡淡道。看似不以为然,实际上心里真的很认同陈茜的话。
这样的乱世中,亲情往往就较平时来得淡。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且活得好,牺牲骨肉血亲仅是稀疏平常事。而且从我家老父及小弟的性格来看,客观的说,发生这样的事,是极有可能。
老父性格懦弱,贪婪自私,偏又目光短浅,只看得到眼前利益,从不为长久做打算。只看他当年想趁侯景之乱发财却又在变乱生起时不敢奋勇搏一下反而要逃回山阴即可知道。当年在乱军中,不是我一次又一次站出来,挡在他前面,用自己换取他的生存,他焉能活到现在?
而小弟,那个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他的性子我还不明白?这个世上,小弟最爱的,只是他自己。任何阻碍他发展路的,统统叫做绊脚石,统统得除掉。反之,只要是能给他好处的,哪怕对方是杀父仇人,身有血海深仇,小弟仍能含笑与之相处往来。这样的性子,在乱世中,原是好事。只是若把有些手段使在自家人身上来,未免会叫人心寒。所幸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足够的诱惑让小弟做出伤我心的事。
见我久不语言,那人以为我并不相信他的话,急了,慌忙解释道,“阿蛮,你可别跟我呕气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的家人真的……”
掩住他的嘴,我笑容可掬,“我们不谈这事了。好不好?”
我也知道,避而不谈,并不等于它就不会发生,但是,仍让我暂时逃避一下吧。毕竟,当背叛发生在自己全力守护的亲人身上时,我心里并不好受。
“……好……。”
半晌后,那人开口问我,“如果有一天,有人欺骗你、出卖你、背叛你,你会如何?”
“那就要看是谁了。”
“如果是为你所信任的普通人,比如朋友或者身边下属等,会如何?”
我淡淡道,“我会亲手杀了他。”生平最恨欺骗、出卖、背叛。对于此种人,绝不原谅,也绝不手下留情。
“那如果是你家人,你,会如何?”
“到那时再说吧。”
“不许敷衍,说!”
凝神思索一会儿,我笑,“若真如此,定会割袍断义,再不往来。”
“为什么不亲手杀了他们?”
“他们再怎么不对,仍是我的家人。对他们,我下不了手。”
“那又为什么不原谅他们?”
“因为我是一个很极端很偏激也很绝烈的人--既然你为了你所想要的出卖了我,那,从此以后,你就和那东西一直呆着吧。阿蛮,在被欺骗、出卖、背叛那一刻起,就被你所舍弃了,就跟你再没有关系了。”
那人叹息,“真是刚烈。”
又过了很久,那人小声问,“如果是我欺骗、出卖、背叛你,你,又会如何?”
“如果是你欺骗、出卖、背叛我,我,会如何呢?”重复他所说的话,我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发现,连自己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韩阿蛮一向快意恩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绝不含糊。对于曾欺骗、出卖、背叛自己的人,是绝不会心软,更不会手下留情。但当把那对象换成是他时,却真的为难了……
抚着他的脸,看他认真执着索要答案的眸子时,连自己都迷惑了,“会如何呢?--我也不知道。”
没有再追问我答案,那人只是紧紧抱着我,纠缠、沉沦……
和陈茜在山阴呆了十数日后,匆匆返回军中--边境告急,北人来犯。
同年,陈霸先率兵击退北人进攻,因功,被梁帝封为陈王。陈茜因战功显赫,被梁帝封为长城县候。
时天下大权皆在陈氏之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民间流传着一首奇怪的童谣:
可怜巴马子,一日行千里。
不见马上郎,只见黄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