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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做盘炒饭吧?于是着手淘米煮起饭来。在等待饭煮好的时间里,忍不住又打开电视,每一台都在报导台风的消息,看来雨势是愈来愈大了。
牒云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家是独楝别墅,肯定很容易淹水吧?不过还有二三楼可以躲,情况应该不至于太糟糕。但是我记得他说过他不会煮饭。更甭提作菜,连电子锅都不会用的人,他会不会正在饿肚子?
愈想愈觉得这个想法的可能性极高,于是不顾外面正是强风豪雨,我抓起车钥匙便往汐止的方向前去。三重地区还好,可是愈往东区,情况愈显得触目惊心,马路上满目疮痍一到处都是倾倒的树枝和吹落的广告看板及招牌,那很像是只会出现在东南亚或中南美洲国家的画面,一个颓废衰败的城市。
我尽量沿着高架桥走,可是连桥上都很难通行,道路两侧停满避而的小客车。还没有到汐止,水势漫延的程度已经不容许我再继续开车前进了。
于是我开始步行。雨滴又粗又大,打在雨衣上都觉得痛,而且在水里走路的感觉实在很糟,很荒谬的我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起阿姆斯壮,我想当他踏上月球的那一刻,举步维艰·大概和我现在的情况差不到哪儿去吧?过没多久,我甚至真的开始被迫游泳。在四线道的马路上游泳,这种经验怕是百年难得几回有吧?只是这水实在脏,塑胶袋、宝特瓶、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垃圾全都跟着我一起在水面上载浮载沉。
当我正想要放弃时,旁边突然有一艘橡皮艇划过,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大声地对我吼道,〃先生,你在干什么?前面淹大水,很危险,赶快回去!〃
我像是溺水的人看见浮木,连忙游到橡皮艇旁拜托他,〃我弟还被困在家里,我得回去找他。〃
这话当然是胡诌的,可是那男子丝毫不疑有他,问我道,〃你家住哪里?〃
〃就在前面,再过五个路日就到了。〃
〃那快上来,我带你过去。〃
〃谢谢!〃
橡皮艇上的两个人七手八脚的把我拖上去;另一个比较年轻的男孩子问我,〃台风天,你怎么放你弟弟一个人在家?〃
我拨了拨湿淋淋的头发,接过他的矿泉水仰头猛喝了一口,〃我到新竹出差,昨天才回台北,本来想等雨势小一点再回家,可是实在放心不下,我怕他一个人会饿死在家里。〃
〃不用担心这个啦,〃小胡子男人笑着说,〃我们从前天晚上就开始到汐止地区挨家挨户送便当,没办法啊,橡皮艇不够,没办法把人救出去,只能捡比较重要的,孕妇啦、生病的老人家啦,把他们先送出去,其他的只能等雨停再说。〃
原来他们都是志工队的人;把自己家里安顿好之后就连夜出门救灾。
正谈话间,橡皮艇已经来到牒云家门前。说门前其实是不合实际情况的,因为他家一楼已经整个被水淹没,连大门都看不见了。
我挨着二楼的阳台栏杆大喊,〃牒云!牒云,你在里面吗?〃
没多久,阳台上窗户打开,看到泡在水里的我,牒云的眼睛睁大了彷佛快掉出来,〃徐离?你怎么在这里?〃
小胡子男人为我接话,〃你哥很担心你,你还不赶快把他拉上去!〃
一语惊人梦中人.牒云回过神将窗台上早被风雨打得稀烂的盆裁移到地上,年轻男孩托住我的腰臀,双手递给牒云,好不容易才翻上阳台。
末了那个小胡子男人不忘递给我两个便当,〃晚上我们还会送东西过来,你们赶快进去,记得把门窗关好。〃
朝着他们的背影挥挥手,十秒钟的空白。
牒云拿着古怪的眼神看我。,〃你什么时候变成我哥?〃
〃不然我怎么说?〃这下换我拿着质疑的眼神看他。
半晌,我们两个同时爆出笑声。
他显然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来的?该不会是游泳过来的吧?〃
〃正是。我游到一半正想放弃,突然出现两名英勇的骑士自愿送我过来。〃
牒云趴在黑色的大床上,眼角嘴角全是笑意,〃钦,你觉不觉得我们刚才在阳台上的样子很像罗密欧与茱丽叶?〃
〃有我这么狼狈的罗密欧吗?〃脱下雨衣,我甩甩身上的水简直像只落水狗。
〃莎翁笔下也没有男的茱丽叶啊,就当我们这是新版的爱情故事吧。〃
〃那,亲爱的茱丽叶,可不可以赏我一桶热水?我快冻死了。〃
他笑一笑,一骨碌从床上翻起,从衣橱里找了一条毛巾丢给我,〃浴室里没电,我放了一文手电筒在洗脸台上。〃
扭开水龙头,我迫不及待的跳进热水里。在雨水里泡了快半个小时,我的腿都快冻僵了。
〃徐离。。。。。。来这。。。。。。〃
好像听见牒云在外面说了什么,可是大部分都被水声吃掉了。
〃你说什么?〃我将水势转小一点。
〃我说,你为什么会想要来这里?〃
为什么?我偏着头竟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因为担心我吗?〃
我一时语塞,默默地将身体擦干,套上向牒云借来的睡裤,出来时牒云正斜倚在浴室门外的墙上,他又问了一次,〃你担心我吗?〃
〃算是吧,〃我顿了一下,〃老师关心学生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微笑的表情背后藏着不满的情绪二〃如果你家淹水,我也会去看你,可不会是因为你是我的老师的缘故。〃
我知道他生气了,好像给了小孩子一包糖可是却不准他吃一样,任何人都会火大。于是我换了话题:
〃你家里没其他人在?〃
〃我爸到学校去了。〃
〃今天各级学校都停课。〃
〃谁知道?这里昨天一早就淹水了,我和我爸六点不到就忙着搬家俱,电视啦、音乡一日啦,搬完之后我爸说要把他和妈妈的合照搬上来,我就说椅子比较重要。那套椅子是明代的桃木椅,当初他费了好大心思才弄到手,结果他就生气了。〃
想也知道他会生气,对〃般人来说,死者的遗物合该比金钱来得重要吧?
〃搬照片很快吧?搬完照片再搬椅子不就得了?〃
〃不要。″
〃为什么?〃
他很不耐烦,〃他说要把照片放在我房里,我才不想天天面对一个死人。〃
〃那是你妈耶!〃我喝斥道。
〃我管她是谁,横竖我不想看到一张死人的照片挂在我墙上。〃〃你爸。。。。。。〃
他粗鲁地打断我,〃你有完没完?你是来看我还是来跟我讨论我爸妈的事?〃
他焦躁地从牛仔裤后面掏出一包烟。他真的生气了,和刚才的生气不同,也许这才是他的痛处。痛处。我充其量只能算是他心口上的一颗疣。
我觉得没趣极了,重新换上我湿淋淋的衣裤。
〃你干什么?〃
〃回家。〃
我打开窗户,爬上阳台,他变了脸色,动手拉住我。
〃你生气了?另刂气了,我跟你道歉。〃
他以为我是在为他说话的口气差劲生气。我能跟他解释事情并不是那样吗?
〃放手。〃
他被我严厉的眼神吓到,不自觉地松开手;我趁隙将另一只脚跨上阳台,正准备要跳下水,却发现他也跟着爬了上来。
〃你干什么?〃
强劲的风雨打湿他写着倔强的脸,〃跟你回三重。〃我楞住了,半晌只呐呐的吐出一句,〃神经啊你。。。。。。。。。。〃
斜睨我一眼,见我没有动作,他再扯扯我的衣袖,〃下来吧。下来嘛。〃
那天我在牒云家待到很晚,水势还是不见丝毫褪去的迹象,而电力也迟迟不见供应。我们俩个挨着窗户边坐着闲聊,外头一片漆黑,只见水色朝天边漫涨。偶尔几艘橡皮艇划过,带来点点火光;旋即又陷人寂灭之境。
不知怎么他兴致一起,突然说要帮我画一张图,我皱起眉头,想起他那些鬼画符般的抽象画,忍不住问,〃你该不会把我画成外星怪物吧?〃
〃不会啦,你相信我好不好?〃
〃现在这么晚了,又停电,太暗了吧?〃
〃有什么关系?〃他执拗地说,〃点上腊烛就好了。〃
他果真在房间内点满了烛光,又从桌上抓来笔和素描本,握住我的下巴又上又下的摆弄着姿势,我被他弄得全身别扭,〃好了没?〃
〃好了,好了,就这个姿势,别动。〃
我面向着窗外一只半浸泡在水中的招牌,只能拿四十五度角的余光看他手中的炭笔在纸上飞舞。他的神情很专注,漂亮的眼睛在盯着我的同时会紧缩成两道狭长而微扬的凤目,贝壳般粉色的指甲闪着油亮的光泽,挑染成淡茶色的卷发微落下几绺在眉闷,显得他脸部线条更加纤细。
〃你真的很事欢画图;你一拿起画笔,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不一样。〃
〃反正我除了这个也不会别的。一开始只是因为无聊,在课堂上一直听老师讲课也没啥意思,就自己在课本上乱涂鸦,没想到老师不但没生气反而还鼓励我多画一些丁〃
〃那后来怎么会开始画抽象画?〃
〃描绘实景就算再怎么像也比不上相机拍照的真实度吧?再说,〃他拿起橡皮擦在本子上修饰着线条,〃抽象画比较能加进〃些我自己的想像在里面。就好像看电影,好莱坞的影片因为充满了幻想才会这么受欢迎,而写实主义则因太接近现实所以显得残酷。好了!〃
他掸押本子上的碎屑,继而将它递到我手上。
〃这么快?〃
那是一张线条很简单的素描,轻轻的勾勒几笔,却能将模特儿的神采完整的呈现。是一幅很棒的作品。
〃好漂。〃我不禁赞叹。
〃你是在说人漂亮还是画漂亮?〃他促狭地笑问道。
〃看你平常不怎么爱说话,但是油嘴滑舌的工夫倒是挺不错!〃
〃哪有,我是讲真心话:因为人漂亮所以画才会漂亮。〃
那很像是在酒吧里把妹妹时所讲的话,想到那可能是他的职业习惯,我不知为什么就突然觉得那些话听起来份外刺耳了。
无意识地翻着素描本,在还没看清上一页画的是什么时,本子就被抢了回去。
〃怎么了?〃
〃随便翻别人的东西是很不礼貌的。〃
分不清他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只是单纯地在开玩笑,我的好奇心像猫一般被勾引起来,"里面还画了什么东西?〃
他仔仔细细将素描本塞到书架最上层藏起来,〃只是一些鬼画符。〃
〃那为什么不准我看?〃
他犹自背对着我,听见我的话,慢慢地将双手拉到身后打了结,微低下头,〃我怕你看了会被吓到。〃
我笑了,〃我的胆子没那么小吧?〃
〃那本素描本是我的日记。写实主义的日记喔!画的是我每一天的生活。〃
写实主义。。。。。。那是本残酷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