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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强迫过他。那孩子自己也不是不愿意啊。”
我看着母亲。
“这个嘛,可就不好说了。从他的立场出发,你觉得他可以说不愿意吗?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养父母,收养了没有父母的他,让他在关爱下长大的养父母。你觉得以他的性格,有可能会去辜负这样的养父母的期望吗?”
“……”
“多半,他原本就是自己在压抑着自己。因为无法承受这个重压,他才失去了记忆。是他想要忘记一切的心情获得了胜利。即使他恢复了记忆,如果这个状况没有改变的话,还会重复同样的事情。爸爸,妈妈。”
我缓缓说道。
“你们可以给彻一个解放吗?”
父亲的眼睛闪动着光芒。
“我想,他的记忆多半是无法恢复了。就算万一恢复了,也请你们放弃他作为继承人好不好?就请你们认为,你们的彻已经不在了好不好?算我拜托你们。”
我深深低下头。父母沉默着。于是我继续了下去。
“我还有另外一个请求。虽然现在是七月,是个半截的时期。但如果可能的话,能尽快让我进入父亲的公司吗?”
“玲!”
父母同时叫了出来。
“你在说什么?”
“那太勉强你了。你的身体……”
“妈妈?”
我微笑了出来。
“我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控制身体,所以现在也可以象普通人一样地生活,或者说……”
我看着父亲。
“你不愿意要一个单手的继承人?”
那之后我们又认真谈了好几次,最后还是父母认了输。我开始繁忙起来。从二十四岁才展开了过迟的开始。
暂时我以实习的形式学习工作上的事情,在三点下班后则接受语言和法律的个人指导。不能不记住的事情多得好像小山一样。
八月,利用盂兰盆节的休假,我封锁了工作室。我不会再画画了,画笔和画布全部都被我扔掉了。
卓也,也就是彻给我寄来了问候的明信片。他说自己为了敬老日那天的马拉松大赛正在积极调整身体,还是那种让人怀念的微微向右上方斜的笔迹。
他那沐浴着阳光的笑容让我的心也因此而充满了幸福感。
彻。
在那个海岸看到了卓也的身体的瞬间,我已经如此确信。
那就是……彻,不会错的。他身体的所有线条我都一清二楚。
十六年来我每天都在看着。即使闭上了眼睛也可以画得出来。
所以我下定了决心,为了保护你那灿烂的笑容。
好像阳光和风一般的笑容。
那是在我们小的时候,给我蝉蜕之类的时候的你的笑容。
从什么时候起你开始不再露出这个笑容了呢?
自己身为养子的立场,将来的舒服,还有,我这个哥哥的邪心。这些挤在一起,从你的身上夺走了笑容。
原本你明明是个可以笑得如此灿烂的男子。
现在的你非常自然。在那片土地上扎下了根,被那片土地的人所爱护。在那片晴朗的天空下,好像柑桔一样生活得明亮光鲜。
说不定,那里和你所出生的土地比较相似吧?
你也许只是自动选择了返回你来我家之前的世界吧。
那里才是你原本应该生活的场所。
你挣脱了禁锢你的外壳,飞向了原本的世界。
我所爱着的彻。
曾经是我的弟弟的彻。
我试图告诉自己他已经死了。
他用匕首所撕裂的是过去的那个自己。
是我杀死了卓也。
失去了的东西已经无法返回。
可是,至少我绝对不要再次破坏卓也的这个爽朗的笑容。我发誓。
这次轮到我来保护卓也了。
九月初,我去见卓也。因为原本答应夏天的时候再和他去游次泳,最后却没有实现,所以我忙了半天终于挤出了一个周末的空档。
卓也在我约定到达的四个小时之前就等在了机场。他看起来又晒黑了不少。现在已经到了分不出前后的的地步。看到我的西服打扮后他相当吃惊。
“你换了发型啊。”
“是啊,因为我是从工作地点直接来这里的嘛。”
他眯缝起了眼睛。
因为吃晚饭的话还早了一些,所以我们来到饭店的咖啡厅喝咖啡。我向他询问起了里美奶奶的事情。
“她很精神哦。而且吵死人了。整天要我也教她电脑。”
“家里的人也都很精神。因为叶子下个月举行婚礼,所以看起来都很忙就是了。”
现在赶紧去减肥还来得及吧?我们一起笑了出来。
一边笑,他的表情上一边笼罩上了一点阴影。
“卓也。”
避开了我的视线,他说了一句。
“要出去吗?”
我们走到了和饭店有一定距离的小小的公园里面。还带着暑气的暖风吹拂着我们的身体,到处都能听见响亮的蝉声。
他走在前面为我寻找长椅。
“没关系,多走几步也好。我平时比较缺乏运动啦。”
让他费心会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卓也停下了脚步,低垂着脑袋,寻找着语言。
“那个……我以前曾经问过你吧。”
问什么?我用目光询问。
“就是问你彻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他和家人是不是处得不好?”
“不,处得很好。至少我们非常喜欢他。”
这并不是谎言。
“你呢?”
卓也转过头来。
“你和他之间怎么样呢?”
我说不出话来,卓也用直率认真的目光凝视着我。
“为什么,你要问这种事情?”
我反问。
卓也垂下脑袋,没有回答。他黑黑的脸孔上染上了红色。
“……你。”
那是个小到让你几乎无法听见的回答。我又问了一次。
他好像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中挤出来一样说道。
“因为,我喜欢你。”
然后他一口气继续了下去。
“所以,我才刺伤了你。”
我的心脏几乎都停止了跳动。
“卓也……”
“我全都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
他睁开了眼睛,紧紧凝视着我。
那是我在这十八年的生命中片刻也不曾忘怀过的、彻的眼睛。
“你恢复了记忆吗?”
这时候应该对他说恭喜你,太好了之类的话吧。但是我的喉咙抽搐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组织出了语言。
“那么,你什么时候回神户?”
“不,我今天只是来见你的。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之后,我第一个想到就只有来见你。”
他的声音中渗透着几分无奈。
“我想见你。”
我拼命说道。
“你不是彻,你是卓也。那个时候彻已经死掉了。”
卓也顺着我的话问道。
“那么你对此就毫不在乎吗?没有任何想法吗?”
“不在乎?你说我不在乎?那小子就等于是被我杀死的,我为什么……”
“可是我已经象这样重生了。重新活过来,站在你的眼前不是吗?”
他抓住了我的双腕。
“我已经恢复了记忆,然后,我也知道了你的事情,知道你是什么人?所以我才来了这里,想要对你道歉……”
“不用了,你不道歉也没关系。”
“不光是这样。那时候的我不了解自己。所以自己欺骗自己,让你痛苦,所以我……所以……”
不要说了!
“卓也,你只是找到了记忆中的自己而已。现在的你和他完全是另一个人。”
“我看起来不是彻吗?”
“看不出来,那家伙……”
“藤坂!”
“那家伙不会象这样叫我的。”
我拼命说道。
“如果是彻,如果是彻的话更好吗?但是,作为彻的我,和作为卓也的我,都是一个人。是我毁了你的手腕……”
他的话断在了一半。然后,他咬紧嘴唇,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一样抬起了面孔。
“我爱你。”
“卓也。”
我的声音在颤抖。
“而且,卓也也爱着你。所以,我们是一样的。”
好像火焰一样的眼睛。
“你在这里的时候,对待我比在神户的时候更加温柔。比那之前的十几年都更加温柔。而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爱着你。非常非常地爱你。”
“卓也。”
我尽量努力说得冷静一些。
“你就那么随便使用爱这个单词吗?”
“对你的话我就是可以使用。我都想起来了,我当时有多么嫉妒稻叶……”
他注意到了我的脸色。
“你……那时就知道?”
没错,我那时就知道。
“你明明知道还……”
“我能叫弟弟怎么办?”
我反问他。
“弟弟?”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你是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的弟弟。”
骗人!我的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着。骗人!你在骗人!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也是兄弟,而且都是男人。要拥有恋爱感情反而比较奇怪吧?”
骗人!
为什么要拒绝他?现在放走这个机会,也许就永远不可能获得幸福。
彻。掉转了脸孔,低垂下脑袋强忍着不哭出来的彻。
咬紧的嘴唇,颤抖的拳头。
拜托了,彻。不要露出这种表情。
你的笑容,只有这个,我无论如何多不想……
彻没有哭。
他抬起脑袋,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不会放弃。”
很冷静的声音。
“我有属于我自己的,追逐着你的时候的回忆。那是过去的我自己,没有那么简单就可以抛弃。我的心意不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东西。就算你不爱我,我也爱你。今后也永远都会是这样。”
他放开了手。
“我不会回家的。请替我向大家问好。”
“卓也。”
“你还会来见我吧?藤坂。”
他露出了好像耀动着光粒的笑容。
完败。
即使在彻离开了公园之后,我也久久站在那里无法动弹。
我已经半点也不剩下去爱他的资格了。
我苦笑了出来。
然后,返回了饭店。
在前台有一个给我的留言。是来自松的。
我有不好的预感。
结果,那是一个通知,我的父母所搭乘的飞机在海面坠落的通知。
父母的遗体最终还是没有找到。
我因为葬礼和公司的善后工作而忙到了半死。虽然说是儿子,但是刚刚进入公司一个月的我当然不可能顺利担当父母的工作。于是从公司建立去就在这里工作的一个专务升任了社长,而我则保留着以前的位置,暂时仍然在公司积累经验。彻的事情也被端到了会议上,但我表示他还在其他地方疗养。我不想让他和大家见面。虽然在告诉他父母去世的消息的时候,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哽咽的声音,但他最终还是表示不去参加葬礼。
在母亲的行李的残骸中混杂着为了叶子的婚礼而定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