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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引那伙人离开!”
刘愈没想到徐轩筑竟然会为了他拼死受伤,毕竟她刚在战场上摔断肋骨,伤还没好利索。还要冒着风险留下,即便她心中没有对他的爱,只觉得这份情义也足够了。
“这里不能久呆,那些人会去而复返。”
刘愈这次真后悔没有好好锻炼身体了,平日里懒散惯了,身体也没底子,饿了几日腿都发软。徐轩筑也好不到哪里去,受了伤还在流血,加上肋部伤骨被牵动,走一步路都会疼的闭眼。
“相濡以沫!”
刘愈说了一句,也不顾礼节,直接将扶住徐轩筑的肩膀,徐轩筑身躯一震,事急从权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二人彼此搀扶着走出门口。目光所及周围只是一个破旧的荒村。
突厥骑兵这一次的扫荡,使得潼关南北很多村落的百姓都出外逃难,人离了故土十有八九是回不来的,整个村子便如此荒废下来。
路是西北向东南的,不用说刘愈也能猜想到,往东南是往淮河方向,往西北是往关中。
徐轩筑望着刘愈,一切听他的主意,刘愈指了指南方道:“往野外去。”
不管是往西北还是东南,只要顺着道,就很容易被柳丽娘所带的淮王人马追上,往荒野里走虽然增加了额外的风险,却可藏身。
夜晚很安静,两个人刚进了草丛,便听到远处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可能柳丽娘发觉不对带人折杀回来。
正南边也不都是杂草,还有一间树丛掩盖下的茅屋。如此仓促下草丛并非良佳藏身之所,只好先进了茅屋,一进门便觉得浓重的灰尘味,家徒四壁,只有一个被木板围起来的“柜子”藏身,刘愈先将徐轩筑扶进去,自己退过身,将木板合上。
两个人近在咫尺坐着,看不清对方,尽量平复着喘息声。
马蹄声在茅屋外不远处的官道上停了下来,一个汉子问道:“公子,为何要折返回来?衣老大他们未必能对付的了那群娘们!”
“这还不懂?公子怕她们使的调虎离山之计。”
“公子!那边屋里发现我们运出来的棺木。”
然后马蹄声往刚才来的那茅屋方向而去。
一切又归于平静,刘愈知道这平静是短暂的,柳丽娘他们发现棺木里没有人一定会在周围搜查,届时插翅难飞。但此时能跟一个他爱过的人在一起,心中也有一份说不出的平静。
人往往并不恐惧死亡本身,只是恐惧人之将死时的孤独和悲凉。
“既然你拒绝了婚事,为何还要冒着性命危险来救我?”
人之将死,刘愈很想知道答案。虽然答案的结果未必是他想听到的。
“我……”此时的徐轩筑反而没有了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豪气,支吾道,“我从没想过嫁人,也不想害人,尤其知道那个人是你以后,更不能。”
刘愈苦笑,一句多么没有逻辑的话,什么叫“尤其知道那个人是你”,难道是别人她就嫁了?
“为什么?”
只有简单三个字的问题,却令徐轩筑像是下了好大的勇气挤出几个字:“因为……我喜欢你。”
这是多么令刘愈感觉复杂心情的三个字,一个悔婚拒绝了令他无比失落的女人却又冒死相救,在二人或许是在等死的时候她却又说出“我喜欢你”的女人,一个令他期盼已久却又哭笑不得的答案。
以前刘愈也想过,即便是徐轩筑逆来顺受的嫁了,婚后二人再培养感情也好,也没想过还没成婚,竟然会因为她喜欢自己而不愿托付终身。
“那你为何当日在河边却要那么坚决的走掉?”
徐轩筑已经说出了心中隐藏最深的话,其余的也不觉得怎样羞愧了:“那日楚儿带回来你的画,心中便有了你的影子,后来当得知救我的人便是你,心就更放不下。我从不敢奢求会有亲人,因为我会害了身边所有人,也不想让你勉强娶一个不想娶的人。”
刘愈稍稍明白过来,原来他和徐轩筑之间那条看不见的鸿沟,便是徐轩筑的心理防线。对于一个从小失去亲人被人说成是煞女的她来说,自卑和自闭已让她以为所有的人都厌弃了她。
刘愈不禁想骂自己傻,当日她在河边与自己有说有笑,说明对他还是有好感的。后来即便知道了他的身份匆忙离开,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他一眼。一个无情的人,如何会回眸一望?
“如果我对你无意,怎会当日在战场上见你有危难,如发了疯一样去救你。活了两辈子的人,以为什么都看开了,偏偏却又割舍不下,就像我一位老友说的,我这人就是太执着。你我之间并非郎无情妾无意,恰恰是郎有情妾也有意,对方却不知道,却还要一味的去为对方考虑。你说是不是挺悲剧的?”刘愈一笑,继而语气变得坚定,“放心,这次,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再放弃你。”
徐轩筑没想到在此时能得到刘愈一个近乎于承诺的回答,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对方,但仍能感觉到彼此的情意。刘愈伸出手,揽住正在发颤的徐轩筑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慢慢搂向自己这面。两个人靠在一起,享受着一刻的温存。
“公子,那小子几天没吃没喝,被人抬着也走不远。我们顺着路去追很容易追上。”
柳丽娘冷喝道:“往哪追?东南西北,你给指条路!”
“这个……”那汉子犹豫了,“我们顺着道过来没遇上,应该是往西南吧。”
柳丽娘冷笑道:“那小子能让几万凶残无比的铁狼卫葬送的不明不白,还能让你这呆头呆脑的揣度到他的花花肠子?四下搜搜,说不定根本就没逃,正躲着听热闹呢!”
魔鬼!这是刘愈最直观的感受。如果柳丽娘没那么聪明带着人追出去多好。
“南边还有几间屋子,都进去搜搜!”
柳丽娘的声音靠近过来。随着屋门打开,刘愈和怀中的徐轩筑都平静下来。
“咳!咳!”众人进门被灰尘呛得直咳嗽。
“这屋子多久没人住了!”一个汉子抱怨,“连件像样家具都没有,还说什么圣天子百姓丰衣富足,呸!”
“好像有血腥味,那边有几块木板。”
刘愈的心稍稍紧张起来,脚步声逐渐靠近过来,连怀中的徐轩筑也抬起头望着他,等待最终结果的来临。
“吱嘎!”木板被掀开一块,光亮漏进来,原来外面已经到了黎明。
柳丽娘侧进小半面脸,当看到刘愈和徐轩筑,先是一愣,但当看到两个人搂在一起,脸上却又一笑,那一笑笑的意味深长,不是冷笑更不是阴笑,倒好像是一个姐姐看到自己的弟弟有着落一种发自心底安慰的笑。
总之这笑容让刘愈看的不是很懂。
“这里没有。”柳丽娘退身出去,喝道,“应该是往东南方向而去,如果不能先官兵之前抓到人就将功亏一篑。那些死伤者的马也不要带走了,轻装上阵,别再耽搁!”
柳丽娘的话很好使,她说没有也没人再上前查看。一行人出了门,脚步声之后是马蹄声,逐渐远去,最终到不闻。
“她刚才没看到我们?”
徐轩筑带着一脸的不解,与刘愈搀扶着出来,路旁还留下一匹“死伤者”的马,就好像柳丽娘特地为他们留下的,马上不但有马鞭和兵器,甚至还有干粮和水。
“快走吧。”
刘愈扶徐轩筑上马,自己也一跃而上,二人共乘一骑,不但怀中如玉,且耳鬓厮磨,不似赶路倒好像在谈情说爱。
徐轩筑也出奇的娴静,虽然缰绳是共同把着的,但身体的重心完全靠在刘愈的怀里。任由刘愈将她的身体揽在怀中。
一路上刘愈都忍不住去想柳丽娘那颇有深意的笑容,身为淮王的探子和间谍,为主人卖命是她的使命,偏偏,她却可以为了一个从来都对她冷言冷语甚至连话都懒得说的男人放弃了原则。难道,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柳丽娘?
黎明的旷野上,远远的可以看见许多的火把,徐轩筑稍兴奋道:“是女儿军的援军……啊,疼!”这一兴奋牵动了伤口,却未露太痛苦的表情,相反脸上还挂着几分羞笑。
“驾!”
刘愈加鞭策马,本不该再去想柳丽娘,可偏偏那个本该应该摒除在脑海之外的影像,好像天使与魔鬼的融合体,记在了脑海的最深处。
第四十二章 当官散财
徐轩筑此行入长安所带侍卫不多,除了随她入城的,城外驻扎的也只有一百多人。这也是外将回京述职的规矩,将调兵不调,亲卫只是负责将军的安危。
刘愈失踪的消息是在第二日柳丽娘带人过关卡杀了几个官兵后才传回的京城,柳丽娘是淮王的谍报人员,天子脚下朝廷的眼线更多,当得知刘愈失踪,皇帝不想张扬,一方面让韩升带一部御林军追截,另外还将此事知会了刚刚拒绝了婚事的徐轩筑。
徐轩筑听闻消息后念郎心切,只是派遣侍卫去城外通知随军驻扎在城外的侍卫,本人则带着二十多侍卫一人两骑先行星夜赶来,一路上换马不换人,终于在第三日入夜后追到了柳丽娘的人马。
一个伤员一个病号,骑马不便只好共乘一辆马车,浑然不管马车外护送的一百多女儿军侍卫。
短暂而美妙的时光就好像新婚燕尔出外渡假。刘愈不过是身子虚,吃喝一通睡一觉体力便恢复过来,徐轩筑的情况要严重许多,本来断骨就未愈合,这次又受了剑伤,有刘愈在,换药的事情反而是他这个大老爷们来做。当率军而来的吕楚儿将药瓶和布交给刘愈,一众侍卫眼神都怪怪的。
刘愈靠着软被睡了一上午,正朦胧间韩升所带的御林军也赶至。
见到刘愈和徐轩筑的模样,韩升面上升起“原来如此”促狭的笑意。有了一众大老爷们的御林军相护送,刘愈也不好意思再赖在马车里,所幸恢复的七七八八,也就骑着马走剩下的路。
四日后才回到长安城,此时已是四月十三,殿试已过。
边关局势也稳定下来,随着各路援边兵马出征历练的几名皇子公主也相继回到长安城。一方面那些新科进士等候任官派官,另一方面,皇帝册封皇子和公主爵禄业已临近。
一场举国的祭祀大典也即将拉开序幕。
回到长安城刘愈先回了一趟定国侯府,此时老爷子刘兆也从潼关回来,见到刘愈,刘兆的神情并无异样,冷淡道:“据闻最近你少有在家中过夜,徐家那边已经拒绝了婚事,你更加应该收敛心性!”
刘愈听这话很不爽,像是赖他“不收敛心性”才被拒婚。
儿女多了,一碗水就难以端平,尤其是这种古板封建的父亲,哪个儿子有出息就向着哪个儿子,现在孙子也有好几个了,那些不长脸的小儿子他更加懒得去管。
你懒得管我还懒得理呢!之后刘兆说了一大堆训斥的话刘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刘愈出门后便去看望了韩家姐妹,几日不见,韩家姐妹憔悴了许多,见到刘愈一人拉着他一只袖子“呜呜呜”哭个不停。刘愈不禁将怒火转嫁到负责照看她们的蔡迎奴身上,蔡迎奴很无辜的叹口气道:“知道你出了事,她们就没一天好过。”
“那你为何将我出事告诉她们?”刘愈怒道。
“不……不怪蔡侍卫。”韩小艺抽泣着道,“是……有人来传话,我和妹妹……偷听到的。”
刘愈心说居然还冤枉了这个八婆女。见到韩家姐妹难过的样子,刘愈的心像被人揪着,使尽了软磨硬泡的工夫,才令两个小丫头破涕为笑。她们几日没休息好,刘愈先在床边看着她们睡下,才走出门,蔡迎奴一直在门口守着。
“你不是在等我给你道歉吧?”刘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