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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挣脱了??阿Joe呢??」殷坚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何弼学整个人看上去像块破布似,身上的伤口仍在冒血,苍白的脸色再搭配上他过大、过亮却又凶气腾腾的眼睛,他必需承认,何弼学发起火来还挺有威严。
「浴缸里,扁人也是会手酸呐!!……他妈的……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被捅几刀还是会痛耶!!」何弼学撇撇嘴,领着殷坚离开这层公寓,留下一头雾水的众人。
「休息一下吧!!你的气色不太好。」一边瞄着副手席,一边驾驶车子,殷坚低声提醒。他们愈是想从幻觉中挣脱,愈是被困在里头,他不晓得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行跨跃记忆,是不是会造成何弼学的身体负担??
「我没事,这只是过去的记忆而已……。」何弼学微微一叹,其实他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他更担心的是殷坚,这家伙现在是无烟不行,他们在这里困得愈久,他担心殷坚会愈危险。
「阿学……??」
「原来,这就是失血过多而死的感觉啊……。」
不断的自记忆幻觉里跳跃,殷坚不知该如何表述这种感受,无预警的插入这段记忆,再强硬的用自裁的手段脱离,也许何弼学习惯性的跳跃思维接受得了这种思考方式,但他有着自己变得支离破碎的错觉。
每一段记忆里都跟原始的版本不太相同,也因为如此殷坚跟何弼学才能轻松的分辨出真伪。该死的CK仍然活着、只剩一团皮囊的高晓华谈笑风生、蒋佳玲躲过摔下楼惨死的命运、Lily男人运变得极好嫁进豪门,甚至连喵这个女学生都挽着男友出现在他们面前。
也许真的有人在玩弄他们的记忆,打算藉此将他们困在幻觉里无法清醒,但殷坚必需承认,这个方法真的够残忍、够让人无法抵御,一方面他跟何弼学都想早一步离开这个循环,另一方面心底却有小小的声音在催眠,再一眼、再看这些朋友们一眼,就算不是真的,但能看他们活得好好的、活得快快乐乐,这个渴望让他们明知是幻觉都不得不一段一段认命去经历。
「也许……是我们自己不想清醒……。」何弼学窝在沙发上苦笑。在这段记忆里,他们解决了管彤的事件,现在那只公狐狸正风骚的在镜头前卖弄,反正凡人的摄影机也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因为在这里可以弥补现实中的缺憾??」殷坚坐在他身旁,伸手揉了揉何弼学凌乱的头发。
他们太了解彼此,虽然殷坚看上去对任何事都冷淡、不在乎,可是实际上,他极度珍惜这些他仅有的友情,原本像被摒弃在尘世之外的人,意外的因为何弼学的关系被拖进世界里,空虚、贫乏的生命中瞬间冒出了许多热情、有趣的事迹,当那些不幸降临在那群朋友身上时,他其实十分自责,他比任何人更有能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失去生命。
另一方面,何弼学一直都像这群人当中的核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所有人总是不自觉得绕着他打转,他也习惯的将所有责任扛在肩上,就连殷坚的安危他都关心不已,虽然只是个平凡人,但在他可爱外貌的伪装下,其实是坚毅、强轫的个性,他多么希望这些不只是幻觉而已,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会尽一切努力救回所有认识的人,生命不该以这种方式消逝。
「我们不应该浪费时间!!赶快过到下个记忆片段。」何弼学深吸口气后挥个两拳,自己替自己加油打气。
「阿学,你如果撑不下去,不要逞强!!」殷坚按下他的手,虽然两人处在幻觉中一切都不是真的,但他就是知道对方是在硬撑,何弼学肯定有些地方不对劲了,只是死鸭子嘴硬不肯开口而已。
「我还OK,你该问问你自己!!有哪个男人会说自己不行的??」何弼学一脸欠揍样的哼哼两声,殷坚眉一扬,反手就从他后脑袋刮了下去。
「这回要用什么方法结束生命??」
「喂!!没有人连死都要耍花招的,给我正经点!!」
碰的一声,莫名的重物撞击在车身上,何弼学茫然的眨眨眼睛,他现在到了哪段记忆里??
「呃……何同学……。」殷坚望着自己手中的玉如意,真是好样的,就连在幻觉里他们都无比霉运,要撞的鬼真是没少一只。
「Shit!!」何弼学吓得惊叫一声,车窗外一个人头张着空洞的眼睛瞪着他。
殷坚将玉如意塞到何弼学怀里,钥匙一扭、油门一踏,车子飞也似的往前冲了出去。虽然他们的目的是一段、一段的记忆往前跨,但人总是本能的会想求生,突然间冒出一大群人头追着你飞,很难不逃跑啊!!
「坐好!!」殷坚急喊。车子冲出高坡,人头仍不断猛力撞击着,失控的打滑两圈后摔落土坑里。
「坚哥??」张正杰干涩的嗓音自远方传来,殷坚茫然的望着他。又一段记忆??四周飘散着干干冷冷的气息,昏暗的长廊,来来往往面无表情的陌生人,一股莫名的痛楚纠结在心口。
「学……学长的亲人都不在台湾,如果……如果你觉得太难受,那还是我自己进去就行了……。」张正杰最后哽咽的无法再继续。一旁的管彤拍了拍殷坚肩膀支持,他可以陪着他面对这一切,身为女性的殷琳则坚强的握了握丛云及张英男冰凉的手,也许还有奇迹。
这不是何弼学的记忆,在他的记忆中绝不可能出现这一段,殷坚发觉自己无可抑制的微微发着颤,这不仅仅是他最不愿想起的过去,这根本是恶梦,一个循环了无数次几乎让他崩溃的恶梦。
「小侄子??」殷琳关心的轻触他手臂,殷坚遭电击似的闪过一旁,随后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的长长呼出口气。没想到那段过程影响他这么深,就连明知是假的也能让他失控至此。
「我没事……。」殷坚深吸了几口气,硬是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推门进去。
「你们可能要有心理准备,……并不是太……好看。」法医找了找号码牌,在冷冻柜前站定。
管彤靠向殷坚,他预计后者会需要他的支持,但意外的是殷坚却冷静如常,沉默的等待着法医将冷冻柜拉开。
冷森的寒气窜出,殷坚眼前的色彩有一瞬间完全退去,跟着又渲染似的恢复,殷坚苦笑,他果然还是没想象中的坚强。
法医摇摇头,对于年轻生命的消失,他永远抱持着同情,伸手拉开装尸袋的拉炼,里头躺着身上布满刀伤,大量失血后异常惨白的何弼学。
「殷坚……。」面对一直不言不论的殷坚,管彤担忧的叫唤一声,后者仅仅是皱皱眉,凑在何弼学身边仔细打量着。
「何同学……别装死!!」殷坚凑在何弼学耳边冷淡的说着,管彤跟法医同情不已的对看一眼,许多人都有这种不愿接受事实的反应,他们并不责怪殷坚。
突然间,死寂的停尸间传出不协调的喷嚏声,法医跟管彤两人张口结舌的瞪着从装尸袋中挣扎着坐起来的何弼学。
「God……这在干嘛啊??好冷……。咦??我的衣服咧??」
「喂!!殷坚!!你最好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裹着毛毯,何弼学无视其它人惊恐的眼神,大步大步的追问着殷坚。
这肯定不是他的记忆片段,废话!!谁会这么不幸的“记得”自己死成这付德性??没有心跳、呼吸这就算了,反正殷坚每天都是这样过活的,但是浑身都是深可见骨的刀伤,眼睛睁大点眼珠子还会掉出来,他妈的这是在开玩笑吗??
「你不要管,往下一个记忆跨跃就对了。」殷坚不愿正面回答。他该怎么回答??因为我的失败,所以导至你死了一回又一回??还是要说,嘿!!不好意思,你命中注定就该死得这么惨,是我不愿接受事实的一次又一次让时间倒回,将你硬是从阴间拉回来??不管是哪个答案,殷坚都说不出口,这是他的恶梦,恶梦没必要跟别人分享。
「殷坚!!」何弼学强势的将人拉住。他才是那个死得像破布一样的人,这总有资格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让你知道这段过去,我很抱歉!!你本来不该知道这些事情!!因为这些根本“不曾”发生过!!」殷坚甩脱何弼学。后者噢的一声惊叫,就说动作不能太大,太大眼珠子会飞掉啊!!
「在你这段记忆里,我死了很多次??」换穿上借来的衣裤,何弼学尽量想办法遮掩身上的伤口。鲜血流干,肤色灰白得可怕,深可见骨的刀伤伤口,以这种模样在大街上东逛西逛,即使何弼学的五官仍旧纯良可爱,只怕还是会吓死其它路人。
「嗯……。」殷坚静静的应了一句。明知道只是幻觉,这段记忆对他而言仍然沉重,虽然何弼学活跳跳的在他身边蹭来蹦去,但是那个残破的模样,再次勾起了当初认尸的那段感觉,心里头空空洞洞的令他浑身不对劲。
「嘿……你撑了很久??」何弼学拉住殷坚,语气温柔充满关心。他相信殷坚一定咬着牙力挽狂澜,事实上他也成功了,否则自己不会仍然活得好好的。
「我以为我可以一直撑下去,……可是……我差不多崩溃的想跟你同归于尽,我甚至准备亲手杀了你……。」殷坚苦笑。何弼学突然一把抱着他,流尽鲜血的身体却不冰冷,也许,这是殷坚拥有的最温暖、最珍贵的情人。
「谢谢。」何弼学低低的说了一句,这一句也是殷坚哽咽在心底的话。表面上,是能力高强的殷坚在保护着何弼学,可是在最私密柔软的内心,是何弼学在保护着殷坚。
「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本来就不是活人,我也已经死掉了,现在该怎么往下个记忆迈进??」思维跳跃的厉害,何弼学的情绪也快速转换的可怕。
「我大约已经掌握了怎么转换记忆片段了,只要静下心来,不需要用到“自杀”这么强烈的手段就可以轻松跳跃过去。」殷坚简单的解释,其实前几次他早想告诉何弼学,可是后者似乎玩的很过瘾,千奇百怪的诡异想法不断冒出来,给他足够的时间,搞不好何弼学可以玩出一百种不同的死法。
「喔??只要静下心??好啊!!我们去找副棺材来躺躺,这才是生同寝、死同穴的最高境界啊!!」
「何同学……你能不能不要老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小学~~~~你的朋友摔下楼了!!」何士玮焦急的嗓音突然传来,何弼学眨了眨眼愣了一下,瞪着身旁那人忍不住泛红眼眶。前一次看见何士玮,他像个植物人似的躺在医院里,生灵已经让固伦和静公主吞食了,而身躯最后甚至还让殷司夺走,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了自己,介入了自己的生活圈,也许何士玮就不会遭遇到这些事,一想至此,何弼学内疚的又是一阵鼻酸。
「哥……。」何弼学紧紧拥着对方,他好想念、好想念何士玮。
「小学……怎么了??你的朋友跟着那个女人跳下楼了啊!!」何士玮轻拍了拍何弼学的背脊,一直都知道这个小堂弟有些黏人,但像这样激动的表现还是让他很惊讶,活像两人经历了什么生离死别似。
「能再见到你真好……。」何弼学在放手前,再次拥了拥何士玮,这是他的真心话,记忆中的何士玮永远那么美好。
碰的一声重物残忍的撞击在金属物上,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