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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说。你们一个是我七哥,一个是我九哥。如果能让你们快乐开心,那是最好的。不过呢……」崇义偷偷看了看秋海棠的神色,拖长了声音,「在宫里,九哥可能只听得进一个人的话。」
秋海棠睁圆了眼睛。
「我啊!」崇义跳上桌子,晃着双脚,俏皮地以指点着自己的鼻尖。「就是我。」
「说吧,你想要什么?」秋海棠的眼睛里已经开始发亮。虽然母妃是个可以信赖可以依托的人,但毕竟九九的生母也算是因樱妃而死,九九对樱妃会留有心结。如果是这个平素与九九走得比较近的弟弟说话,他也说不定真能听得进去。
「呵呵……」崇义笑得开心,很开心。看吧,又是一只大肥羊。
【第七章】
这不是崇德第一次来雪樱阁,却是头一遭住在雪樱阁。无视自己的抗议,从昏睡中清醒一直到现在,崇德只能面对这间散发着阵阵原木清香的朴雅小屋。
流樱背对着崇德,默默地倚在窗台,望着窗外的景色。一阵清风拂卷,树上飘落几片树叶,秋天已经到了。
当年入宫第一次见到皇帝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季节吧,流樱的思绪又飘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初秋。叶子也刚刚开始掉落,满园的花草也正繁盛,自己当年比崇德小些,比崇义大些。时光如流水般,自己稍不留意,便如白驹过隙,倏然而逝了。不知是不是幸福会让时间加速,过去的这十几年,生活恬淡而满足,但竟然不能如开始的那五年留给自己那么深刻的记忆。现在每每想起,那深烙于心间的伤痕还会隐隐地发痛。
流樱闭上了双眸,细细地听那轻风拂叶的细小声音,人,最难得的便是心境祥宁。
「你说,人活在世上,争来夺去的究竟是想图些什么呢?」流樱幽幽地叹。「你既然已经醒了,就不如跟我聊聊吧。」
崇德没有说话。平静的外表下,胸口好像有一股气流翻卷沸腾,久久不能平息。为什么一夜总是可以让人生的变化如此之大?
十年前的那夜,自己亲眼见着七哥和三哥因为母亲下的毒而猝死,又亲眼见着盛怒之下的父皇差点将几乎发疯的母亲掐死。如果不是当年流樱的一句「算了」,西夷摇光也许用不着再在冷宫里受几年苦楚,疯狂而死。
十年后的昨夜,一切发生得是那么突然。以为早逝的七哥突然压住了自己,居然还是化身为一位青楼女子的身份。崇德想放声大笑又想放声大哭。这多么年来,日日的思念,日日的愧疚,日日的悔恨究竟是为了什么?
流樱再叹了一口气道:「难道你当真就那么恨他了不成?你们以前明明曾经是那么的亲密。」
「……您早就知道秋海棠就是七……七哥了吧。所谓的簪子……您和他共同设计好的吗?!」崇德咬着牙,被出卖的愤怒烧灼得他透不过气来。
「你说呢?」流樱静静地回答。
「您……」崇德愤怒地坐起身,怒瞪着流樱,「您为了自己的孩子,竟然也会做出这么下流卑劣的事情来吗?这就是你爱自己孩子的做法?还是说,这是您对我母亲的一种报复方式?」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流樱摇了摇头,转过身来看着崇德。秋日的光芒柔柔地映照在流樱的脸上,模糊了五官的轮廓,几乎变成透明的白皙肌肤在晕辉的映射下,分辨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崇德的心怦怦地加快了速度,头一次,面前的容颜让他想起了另一张相似却又不同的面孔。有点酸,有点涩,有点苦,也有点甜,身上似乎还留有他温暖的手抚过的痕迹,就在那一瞬,崇德惊恐地发觉,自己的身体燃烧了起来。
「你的母亲西夷摇光已经逝去好多年了,这个你比我更清楚。」流樱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窗外,「我是很讨厌她,但是从来没有恨过她。说起来,你的母亲也算是个不幸的女人,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也不爱她的男人,她只是妄想用不应该的手段把她的男人夺回去。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男人不是她的,从始至终都不是。就算杀了崇歆和我,朝旭一样不可能爱她。至于你,我虽然不喜欢你的母亲,但我对你终归是不错的。我教你的内功,是连在我身边长大的崇义也没有教过的,当然,教了他也未必肯学。」想起调皮的崇义,流樱忍不住笑了一声。
「昨夜的事……对不起!」流樱很诚恳地说。「虽然我不知道歆儿会这样对你,但毕竟我跟他同谋欺骗了你。」
「崇歆是真的很喜欢你,很爱你。你们从小腻在一起,比亲兄弟还要亲密,我以为他对你的心意和你对他的是一样的。可是我忘了,那个时候你们都还小,特别是你,或许你根本就还不清楚喜欢和爱的区别。所以我答应帮他骗你,让你去找他,跟他接触,让你们慢慢地培养出成熟的感情……没想到,歆儿那个孩子竟然会这么沉不住气,真是令人想不透。」
「别……别说了!」崇德的耳根也红透了。樱妃说这些干什么?为自己的孩子说媒?「我,我是男的!」崇德低吼出声,「而且我跟他还是亲兄弟。」
「我知道。」流樱面色沉静。
「您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帮他做那种事?」崇德捂住脸,半是自弃地大声吼着。
「因为……我无法拒绝。」流樱再次喟叹。「他只喊了我两个字,我便怎么也拒绝不了了。」
两个字?竟会有如此大的魔力吗?崇德狐疑地抬起头看着流樱。
流樱苦笑了一笑道:「每个做父母的都希望可以看到自己的儿子可以建功立业,开枝散叶,有骄人的业绩,有令人艳羡的家庭。我也一样,希望歆儿可以幸福快乐……就算,他不是我的亲生。」
咦?!崇德睁大了眼睛。难道七哥并非樱妃所生,可是他们的样貌明明就是那么的相似。而且当年樱妃是难产,为了生崇歆吃了许多苦,这是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所以,我才会在崇歆中毒后,恨下心来把他送走。一半是因为宫里的条件无法完全祛除他体内的毒素,另一半也是为了让他和你分开。」那时候崇歆的意图就已经表现得相当明显了,敏感如流樱,又怎么会看不出崇歆心里不断滋长的禁忌爱苗。
「歆儿的个性过于闲散,他也早就言明对帝王之位毫无兴趣。醉心武功与医理的他,可能更适合做个江湖的侠客。与其留在宫里争来斗去,不如放之江湖快乐逍遥。所以身为七皇子的崇歆和已是太子的二皇子一起中毒身亡了,现在世上才会多了一个艳名远播,却没有一个入幕之宾的秋海棠。」
「这事,父皇也知道吗?」樱妃的想法实在匪夷所思,让自己的儿子放弃有如囊中之物的龙冠,诈死去受江湖的风雨,这是令人无法想象的举动。
「朝旭?他自然知道。」流樱抿着嘴笑起来。「他爱崇歆的心情和我是一样的。我们都认为只要他可以幸福,名声和地位并不重要。」
「连强要自己的弟弟也不重要?!」只为了他的幸福,那自己的立场和尊严都可以不顾,这就是樱妃和父皇的爱儿之道吗!
「这件事,朝旭并不知情!他甚至还不知道歆儿已经回京了。」流樱歉然地看着崇德。「我以为分开十年,你们重拾当年的情谊还需要时间,可是我并没有想到,十年的等待也可以让一个人积蓄出让人意想不到的热切,冲昏他原属不错的头脑。我以为他会慢慢地引导,慢慢地激发你的感情……」
「却没想到他会像只野兽,丝毫不理会他人的感受,忽视他人的自尊而为所欲为吗?他这样叫我以后有什么面目见人。他这样,当我是个什么?可以任意摆布的妓女娼妇吗?!」崇德抓起枕头,恨恨地砸在地上。
「就这些吗?」流樱很平静。
「什么?」
「只是想到你的自尊受到了伤害,只是觉得你的人格被他忽视?没有恶心得想吐?没有一想起他就感到厌恶和污秽?!」
崇德愣住了。是啊,为什么没有这样的感觉呢?照理说……为什么自己只有伤心和愤怒呢?
「你一直在记挂着他吧。」流樱步行到崇德的床前,轻轻坐下,明澈的双眼与他直视,「不然你也不会一直不肯选妃成亲,不会一直戴着他送你的太极石。」
「我……那是……」
「是什么?」
「我跟他不一样!我,我是当他是我最尊敬,最崇拜的兄长。而不是他的……那种奇怪的感情。」崇德涨红了脸,用力地握紧了拳。
「你觉得这种感情奇怪吗?」流樱将崇德别过去的头扭回来,「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
崇德缓缓地垂下眼帘:「这种感情,男人和男人,又怎么会有结果。」
沉默了良久。
「知道崇歆喊了我什么,让我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吗?」流樱的眼里带着淡淡的哀伤,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舅舅!他喊我--『舅舅』……」
「……为什么……」崇德有些反应不过来,舅舅,不是……「娘…娘娘?!」崇德惊呼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满脸惊愕地看着流樱。
「就是你想的那样。」流樱站起身来,头转向窗外。「崇歆不是我亲生的孩子,当然,我也无法生孩子。」流樱自嘲地一笑,「自从崇歆的亲生母亲难产去逝,我这个亲舅舅就舅代母职。」
「您……难道不会有人发现?难道父皇他……」
「他逼我的。」流樱垂下眼帘,淡淡地说:「本来我和小雪的容貌就有九分相似,小雪入宫只有一年,她又不大会说汉语,平常听到她声音与她交好的没有几个,只要换了宫里的侍从,便不再会有人发觉了。」
「为什么会这样……」崇德的头疼得厉害,曲起双脚,崇德把头埋进了双膝之中。
「崇德……」流樱将手轻轻放在了崇德的头上,「你会不会因此觉得我和你父皇很污秽,很败德,你会不会觉得很恶心,很排斥?」
埋在双膝里的崇德摇了摇头。为什么会恶心,会排斥,除了震惊也只有震惊了。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男子心甘情愿地身着女装,扮女人扮了二十年。
「父皇……是喜欢男人的吗?」等了很久,崇德才出声发问。如果是这样,那自己的母亲曾经做出的努力根本是徒劳,愚蠢而悲哀。
「只是我刚好是个男人罢了。」流樱苦笑了一声,「至于是不是只喜欢男人,你看你父皇的十六个子女不就知道了?如果要说什么,只能说我和他之前大概是宿世的孽缘。」
「娘娘,如果不是父皇留下您,您会不会得到幸福?」崇德抬起了头,有些同情,有些困惑。
「我不知道。」流樱微微笑了笑,「不过我的人生将会完全不同,这是肯定的。如果我今天不是站在这里,那么我应该是坐在东瀛的皇宫里做我的天皇,我也会有若干个妻子,还有几个孩子。那样的生活是否会让我觉得幸福我并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我现在的生活,十分满足。」
「即使是要以女人的身份活着?」
「即使是以女人的身份生活!」流樱毫不迟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