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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小的偷儿并未放弃反抗,他竭力挣扎着。可是无论他如何挣扎,左手上的铁钳没有丝毫松动迹象。
林正海也反应过来,一摸身上,挂在腰前的家传佩玉不见了。再看面前的两人,王少勋抓着那个孩童的左手,左手里握着的正是自己的佩玉,只不过丝绦已经断了。
早有两个身穿短衣的汉子走了过来,一个捉住了跑在前面的那个孩童,一个接过王少勋手里的偷儿。掰开他的右手,一把小小的剪子捏在手心里,就是用它剪断丝绦的。偷儿这下不说话了,低着头瑟瑟发抖起来。
围上来的众人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几个小丫鬟“叽叽喳喳”地数落起偷儿来。
王琦真在林正海的后面,正好看到了王少勋捉小偷的全过程。看着这个瘦小的发抖的偷儿,那道绝望的眼神令她心里一颤,一下子觉得不忍起来。她对自家府里的那两个下人道:
“王三,王六,你们不要太难为他们,请老爷,请老爷……”
不懂刑律的她不知道该提什么建议,一时犹豫,说不下去。
“也是,在下也没什么损失,二位善待一下他们罢。”
林正海接过自己的佩玉,也对那个下人说道。
“是,小姐,公子,小的自会对老爷说!”
王六一躬身,连拖带拎地把那个偷儿押走了,现场又恢复了平静。
“林公子,谢谢你!”
王琦真福了一福,丹凤眼里露出欣喜的神情。她没想到林正海竟然会帮自己,作为受害者还那么大度。
“呵呵,王小姐多礼了!”林正海一拱手,“在下看那个孩子着实也可怜,这大冷的天,衣着如此单薄,不知他们的父母为何要让他做这等营生。”
一个小插曲并未影响众人的游兴,一群人继续走。因为刚才的缘故,王琦真带着丫鬟离林正海更近了。映着天上的烟花,她的脸上灿烂无比。
街上人来人往,走卖的小贩的吆喝声,儿童呼朋唤友的叫喊声,伴着“噼噼啪啪”的花爆声,再加上各色灯笼,渲染出元宵夜特有的景致。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看到这副情景,寿惠齐诗兴大发,摇着头吟哦起来,把眼前的情景描述得淋漓尽致。
“寿公子好文采!”
王少勋拍着手赞道,自己也吟出了一首:
“花萼楼门雨露新,长安城市太平人。龙衔火树千灯焰,鸡踏莲花万岁春。”
众人也是一阵拍手叫好。
走完了两条街,几个女孩都觉得累了,速度慢了下来。林、王二人见状,忙与众女商量,就近回去得了。虽有些恋恋不舍,但双脚不争气,女孩们只好同意。
登上早已等好的马车,四女回头再望,目标不一。花灯依旧明亮缤纷,三位公子站在百千盏花灯的海洋里,有如三盏最亮的灯笼。几双美目,一时间竟都痴了……
王琦真回到家里,洗脸,歇息,喝茶,很久才缓过劲儿来。但她心里却很兴奋,林公子帮自己,是不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捂着有些发热的脸,不敢看铜镜中的自己。过了一会儿,刚想要睡下,忽然想起那个可怜的偷儿来,又吩咐慧儿去前面问问情况。慧儿答应着出去了。
王琦真倚在椅子上,眼里闪着迷离的光。她仿佛看到那个人儿正在前面行着,动作是那么倜傥、潇洒,才学是那么令人高山仰止。想象着他初进得月楼时有些拘谨的模样,王琦真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引得刚刚走进来的慧儿吃了一惊:
“小姐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如此好笑啊?”
“哦,没什么,没什么……你问过了,那二人现在何处?”
“婢子听王六说,那两个偷儿已经交给衙门里的差人了,估摸着要被关进牢房里,谁让他们不长眼睛,竟然偷到学政大人的公子头上!”
“唉,也是……不过慧儿,明天你让王六跟衙门里的差人说一声,也不要太难为他们了,毕竟只是两个半大孩子。人家林公子都不计较了,让他们也别太较真,平日里也不见他们对这些偷儿上了心去。前些天扫地的桂花婶跟我说,她在街上被偷儿偷去了荷包,官差理都不愿理会,可见这些偷儿都是他们自己纵惯出来的。”
“是,小姐,明天婢子就去说。小姐,平日里你从不过问这种小事的,今天怎么了,是不是跟林公子有关?”
“你个小妮子,还不服侍我睡觉,问这么多干什么?”
王琦真羞红着脸,嗔怪起来,逗得善于揣摩她的心思的慧儿嘻嘻笑,忙替她铺被宽衣。
第二天,王六回报那两个偷儿的消息给王琦真。
事情没有原先想的那么简单,这事情连知府梅大人都惊动了。知府大人连夜调派府中捕快差役,任务只有一个:把绍兴城里的大小偷儿全部抓进牢房!
一时间,热闹喜庆之中出现了稀奇的一幕:众多捕快差役满大街小巷追捉小偷,弄得各处鸡飞狗跳,一地鸡毛。不知内情的观者无不拍手叫好,称赞知府大人英明果断,捉拿了这些害人精。
事情的结果是,整个绍兴城里的大小贼窝都被一锅端,除了几个见机跑得快的,众多偷儿悉数被捉,府衙牢房登时人满为患,贼才济济。据说这次知府大人要彻底整治这些偷儿,还街市一个洁净太平。
听到这个消息,王琦真也没办法了,就把这事放在了一边。
又过了两天,听忙里偷闲回到家里的父亲私下里说,这次梅知府不知道发了什么癔症,竟拿街市上的小偷开刀,说什么整治绍兴府的治安环境,要让所有来到绍兴的外乡人都感到这里是一个好地方。
“怕是想让上头的大人们知道他这个知府当得足够称职吧?”
王佐铨通判不满地嘟哝着,对女儿说的放过那个偷林正海佩玉的偷儿的请求不以为然:
“女儿你放心好了,这些偷儿就像臭水沟里的苍蝇,谁能赶得干净?过不几天,知府大人的兴头过了,自然就会把他们放了。再关下去,官府哪有那么多的白饭给他们吃?哎哟,我这腰哦,整天坐在那里审来审去,腰酸背痛不说,嗓子都要哑了。王三,吩咐厨房里给老爷烧点薄粥,整天鸡鸭鱼肉的,把老爷的嗓子都弄痛了!”
“爹,您说知府大人这样做,是不是因为林公子?”王琦真说道。
“哎呀,对呀,早不捉晚不捉,为何要在林公子的东西被偷后再捉?嗯,一定是了!女儿,你提醒得对,旁观者清,古人诚不欺我也!不行,我要再回去审那些偷儿,让林公子知道,我这个通判也是恪尽职守的!”
不愧是官场老油子,明白过来了,王佐铨不再赖在家里,马上起身出去:
“王三,记得把煮好的粥送到衙门里来,老爷我今晚要学那包龙图,连夜审案!”
王琦真笑着送父亲出去,嘱咐慧儿对偷儿的事留点意,自己便绘画去了。她决心要画一幅最好的画儿,赠送给林正海公子。
一番精工细描,一副《孔雀开屏图》完成了。看着栩栩如生的孔雀,王琦真满意地笑了,让慧儿赶紧拿去城里最好的书画店装裱好,两日后定要取货。因为已经得到消息,林、王两位公子这几天一直在接受绍兴府众多官绅的宴请,一时无法推脱,但决定三日后必回杭州。
当然,她也知道,在这几天里,二姐夏婉婷曾两次邀请林公子进府下棋,据打听消息的王二说,林公子每次都要在夏府驻留半日。这让王琦真很不开心,但自己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请他进府,父亲忙得首尾不顾,也没说起要邀请二位公子的事情。
夏把总府上,夏婉婷的闺房里。
捻着一颗棋子,夏婉婷迟迟没有放下。眼前的棋局里,仿佛还跳跃着“他”的气息,那文雅中透着执着的脸庞,那落子时叱咤风云的雄姿,那嘴角浅浅的笑意,都是那么清晰地停留在面前,令她脸热心跳不已。
“小姐,林公子说,要是明天天晴,他邀你去游赏兰亭。你说,去是不去?”
一旁的紫竹乖巧地轻声问道。
过了半晌,夏婉婷放下手里的棋子:
“紫竹,公子说没说过,还邀请了其他姐妹吗?”
“没听他说过。怎么了小姐?”
“没说啊……我怕,我怕别的姐妹要说闲话。”
“闲话,会有什么闲话?小姐,婢子看林公子对你,对你很好哩!”
“死丫头,别乱说!”
“真的,小姐,婢子看得没错!昨天夫人来问婢子,婢子也是这么说的!”
“啊,谁叫你这么说的,紫竹你个死丫头……”
夏婉婷羞红着脸,扑打着紫竹,手里软绵绵的,心里甜蜜蜜的。
“嘻嘻,”“哈哈,”主仆二人在房间里嬉闹成一团……
冬日的太阳懒懒地挂在天上,阳光落在身上少有暖意。远处的黛山,近处的瘦水,还有树上的枯枝黄叶,展露出一片衰败景象,却映衬出一个幽静的境界。
这里是绍兴城西南三十多里外的兰渚山下,有东晋著名书法家王羲之的寄居处。相传春秋时越王勾践曾在此植兰,汉朝时设驿亭,兰亭由此得名。东晋永和九年,大书法家王羲之邀请了四十一位文人雅士在兰亭举行了曲水流觞的盛会,并写下了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集序》,王羲之被尊为书圣,兰亭也因此成为书法圣地。
两辆马车停在了山下,几个男女走下车来,踏着一地阳光向山上慢步走去。正是林正海、王少勋携夏婉婷主仆来游赏兰亭来了,后面跟着几个拿着各式物品的童仆。
“小姐你看,那上面有一座亭子!”
紫竹指着一座斗拱飞檐的亭子叫道,小脸被风吹得通红。夏婉婷则薄纱蒙面,面容看不真切,只有一双眼睛闪着亮光,好奇地左看右看。在心仪的男子面前,她想要开口说话,又想保留一分矜持,心里矛盾纠结了许久,后来才慢慢放开些。
“这就是兰亭,传说是王羲之作《兰亭集序》的地方。”
林正海在一旁说道。多日在一起,他已经跟这对主仆很是熟稔了,说话自然随意了许多。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向之所欣,俯仰之间,以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看到书本上记载的兰亭真实地出现在眼前,王少勋也雅兴大发,背诵起著名的《兰亭集序》中的名句来。
且看且行,一行人走到了兰亭前。亭子不大,亭中竖着一块石碑,碑上写着大大的“兰亭”二字,为大清朝圣祖康熙皇帝御笔所书。恭敬地礼拜了石碑,众人走进亭子里。几个童仆把手里的各色食盒在椅子上放下,把各样食品拿了出来。又是乘车,又是走路,大家都有些饿了。
进食了点心,收拾好,众人又开始游赏起来。
亭前一条弯曲的小溪引起了王少勋的注意,他问林正海:
“正海兄,这难道就是著名的流觞曲水吗?”
“我看应该就是了。王羲之在《兰亭集序》中说,‘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急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你看这周围的地形,与之非常契合。”
王少勋点头表示赞同,不由感慨起来:
“当年王右军与一班文人墨客饮酒于此处,那是何等风流慷慨,挥洒自如。今人重游,还能找到那般豪情满怀否?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啊!”
“少勋,你又发悠古之思了!我倒以为,真正的豪杰,能经得起时光淘洗的才是值得崇敬之人。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