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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有我心烦吗?」说完,郭珀又是一声叹息。
「你看你,又叹了一次,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可是爹的命令我能不听吗?」
「能,只要你肯,绝对能的。」
郭珀淡淡地看了飞羽一眼,摇摇头,又是一叹。
「太迟了。」
「可是……」
「别说这个了,你呢?最近在忙些什么?怎么从早到晚不见踪影的,若非你来找我,我可能都快忘了有你这号人物呢!」郭珀笑笑地道。
「忘了岂不更好。」他带若笑的表情未曾稍变。
「飞羽,不许你这么说!」郭珀重击桌面,发出好大一声巨响,连他自己也不禁吓了一跳。更何况是飞羽。
「对不起。」
被最近的杂务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郭珀也不免坏了他儒尔的修为,只因烦心之事实在太多。
飞羽轻轻地打断他的话,体贴地开口:
「我近来认识一个相好的女子,貌美如花,声音柔化人骨,又特会撒娇,小乌依人般的,美极了。」
「飞羽!」
「她名唤月娘儿,就是天上的月娘,是不是很可爱呢?那间上个月才新开张的醉月楼,里头美女如云,个个花枝招展,要不要我替你介绍介绍,保证一会解千愁。怎样,心不心动?」拥有玉面书生般外貌的飞羽手里持着玉扇,轻轻地搧呀搧,微笑的嘴脸一副浪荡败家子的德行。
「飞羽,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该收收心,改天我同父亲说一声,让他为你介绍好人家的姑娘。」
「别,我这人最不适合的就是好人家的姑娘,一瞧见她们正经八百、道貌岸然的模样,我就什么兴致也提不起来,你这岂不是存心让我活得了无『性』趣?」飞羽边说边往门边退后,摆好随时能落跑的姿势。
「飞羽,你明知我不比你合适,而且……」
等垂头丧气的郭珀抬起头时,早已不见飞羽的影子。
这小子溜得真比风还快呢!
「别走,我还没说完呢,飞羽!」
再喊也没用,飞羽早若他的名字般飞向远方,逃离少爷唯有对他才会发出的苦口婆心的告诫,索性让他的每一句忠告飘散在风中,置若罔闻。
***
「一、二、一、二,腰杆挺直一点。不对,动作再放柔些,不对、不对!这儿要再重复一次,再来,一、二……」
玉阶阁中庭空地上,一人持着爱的教鞭数着节拍,一人则踩着既定的舞步,扭捏地摆出每一个略嫌僵硬的姿势,频频遭受指正。
隔了一段距离,一堆人又闲闲没事地挤成一团,躲在门后偷看。
「喂,妳说,这折真的管用吗?」玉牡丹愈看愈忍不住地提出心里的疑问,愈看愈是不安。
「只要隔着纱帐,远远的望去,应该不致被视破才是,只要他的动作再轻柔些。」玉菊花说得也不怎么肯定,因为说实在的她也相当质疑;不过现在她们也只有相信玉嬷嬷的主意,死马当活马医,赌一睹了。
「哼,要是隔着纱帐,那我也可以,何必找个男人来假扮,我来就好,保证迷倒众生。」玉梅花放话,她觉得自己的条件肯定比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要好得太多太多了。
「是哟,迷倒众生,所有的人都被妳吓昏,倒成一地嘛!你要是害年纪大的、心脏不好的人被吓死可是一大罪过,要下十八层地狱的。」玉菊花中肯地批评,得到玉牡丹猛点头的附和。
「你们说我究竟哪里比不上那个臭小子了?」
玉菊花睥睨地瞥了她一眼。「全部。」
这还用得着说吗?玉菊花的表情这么说着,又得到玉阶阁里最老实的玉牡丹的点头肯定。
看了一眼愈来愈有架势的于「小姐」,玉梅花仍死鸭子嘴硬,一点也不想服输。
「可恶!」怒极的玉梅花将歪歪斜斜、无法对称的五官全拧在一块儿,看来真的比鬼怪还可怖数分。
只可惜她的姊妹们亦长得十分有特色,在看惯自己和彼此的脸之后,也见怪不怪,无法再吓着她们分毫。
于是气不过的玉梅花扑向玉菊花,用力之猛将老旧的门板撞坏,砰的一声,两具庞大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比门被撞坏所发出的响声更大。
在地上扭打的她们像是两头猛兽,被汗水弄花的浓妆看来更是骇人。
被声音吸引转头望去的于晓颉突然看到两头怪兽在对打,吓得他又快昏了。
「不要打了!」
玉桃花的破锣嗓子一吼,这场面就好象是阎罗王对着两个捣乱的小鬼斥喝般,教半昏的于晓颉想笑又笑不出来。
噢,他什么时候才能看惯这些独一无二的场面呢?
「不要分心,你又跳错了!再重头跳一遍。」
「啊,又要?」不会吧!他早上只吃了一碗薄粥,又连续跳了不知多少个时辰的舞;真希望刚刚自己真的被吓昏了,也好过重新跳一次,他快没力了。
「快点!」?的一声,长鞭挥在地上,玉兰花当真以严师自居,非教徒儿成材不可。他可是她门下的第一弟子,她得好好地磨练、磨练他。
「妳们还不快滚,再让我徒儿分心,看我不一鞭挥在你们身上才怪!」玉兰花朝着其它姊妹们的方向挥了一鞭,威吓力十足。
「哎呀!」
众姊妹假装娇弱地尖叫,一哄而散,那副尊容可能是向效颦的东施学来的,简直入木三分……可怕哟!
「别理她们,腰再低一点,没跳成这一曲不许你吃饭。」
「什么!」太不人道了,他怎会答应这档差事,真是自讨苦吃,这回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快点,一、二、一、二……」
***
「玉、玉嬷嬷,咱们买这么多水、水灯作啥?又不是中元节,倒、倒不如买米、米比较实在吧!」一想到饭香……噢!她好想吃饭啊!说着说着她口水都快沾湿衣襟了。
说话必定口吃的玉海棠,待她说完一句话后,玉嬷嬷已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好了。
并不是牠的动作太俐落,而是玉海棠短短一句话说得太花时间,玉阶阁里早已习惯的姊妹们总是会很有耐心地慢慢听完,或很心急地自动代她接完语尾,相处久了自会有一定的默契。
「我自有我的打算,一个月后见结果,咱们就赌这一回了!输,就一块儿等着饿死;赢,咱们就有用不尽的财富,再也不用只吃地瓜、啃野菜,仅是素斋;那时会有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吃也吃不完,还可以倒掉喂狗吃,呵呵呵!」
玉嬷嬷掩嘴大笑着,问题是她的手根本掩不住全开的血盆大口,一请到食物,连身为玉阶阁头头的玉嬷嬷口水也几乎要奔流而出了。
只因玉阶阁的姊妹们真的饿太久了。
***
「哎哟,痛、痛!」
胡乱洗完澡、吃完饭,只想着要睡觉的于晓颉,全身稍稍一动,强烈酸疼的肌肉便发出痛苦哀鸣,疼得他的眼泪迸出,噙在眼角。
柔柔地扬起手指轻拭,这动作就是这些天来被强迫训练出来的成果之一,看来真有几分女子的娇柔,惹人怜爱。
他想起今天玉兰花激他的话,说他不能、学不会,他便偏要办到,他自信很快便能教她刮目相看,一定!
他于晓颉别的没有,有的就是他这年轻、灵敏的身躯,就不信他办不到!
他赌气地想着,气呼呼地想着明天,明天一定要让玉兰花称赞他几句不可,否则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倔强的于晓颉哪想得到,玉兰花之所以会以话激他,摆出一副不相信他办得到的模样,乃是得自玉嬷嬷的真传。
此乃激将法,对付像于晓颉这种脾气冲但也直率的人最是有效,他正一步一步迈向玉嬷嬷而好的陷阱而不自知。
卡擦——
「咦?」好象有什么声音。
听是听到了,可是没什么体力起身的于晓颉还是躺了回去,打算去梦他的周公。
卡擦!
这下子被吵得睡也睡不安稳,也许是什么东西倒落在地而发出的声音,不将它放好,它还是会继续因风吹而作声。
不论如何,为了能睡个好觉,于晓颉无奈地起身,打算一探究竟。
他掀开棉被,才一下床,便被窗户突地打开给吓着。
「啊!」玉阶阁果然是鬼屋!
于晓颉还没叫完便被捂住嘴巴,只能呜呜的出声以示不平。
叫到一半被迫停止很痛苦耶!
「嘘!别出声。」
是人不是鬼!那这人来他房里作啥?他和玉阶阁的姊妹们一般,孑然一身,就算将他们拿去榨干,恐怕也榨不出什么油水,很穷的;不过也许梅花可以挤一挤那饿了很久也消不去的肥油。
于晓颉瞠大双眼,睁至极限,两颗大大的眼珠子骨碌碌地在夜里发光,像是猫儿般,闪烁着奇妙的光辉;除了些许恐惧,更甚的是抑不住的好奇,对这名夜袭者的好奇。
飞羽笑了,笑意到达眼底,和平日总是笑得虚浮的笑意不同,他笑得兴味盎然,好似感到很有兴趣。
为了躲藏,他冲进这幢屋子,以为这儿是没人居住的空屋;想不到居然有人住在里面,而且还是个有对漂亮眸子的美人。
四只眼睛彼此互看,渐渐变成互瞪,一眨也不眨,好象在比谁耐力好。
愈看愈是有趣,猫儿眼浓浓不服输的眸光勾起飞羽的兴致,若能逗逗她,在明亮的地方看清她,岂不更好?
他最爱看逞强不肯服输又极具挑衅的眼所发出的光辉,神采奕奕、充沛满溢的生命力,教看的人也不由得为其感染。
飞羽略微上扬的丹凤眼笑玻Р'地微微玻ё牛追傻暮煅尢一ū阕阅撬椿晟闫堑捻蛹渖涑觯萌擞兄朱拍康脑窝#莘鹂吹搅嘶镁酰坏谙∪院芘Α⒑芘Φ夭晃亚康鼗氐伤挥蟹⒕踝约貉鄣椎牡囱橙肓私谘矍暗乃校豢吹靡磺宥!
许久没这么开心的飞羽缓缓地朝于晓颉压近,同时屋外的嘈杂声也愈靠愈近。
于晓颉感受到热得足以烫伤人的湿润印上他光裸的额际,按着他便失去意识。
第三章
三月春日到来,在这而降吉福的节日,「曲水流觞」也随之来到,官与民皆至渭水边洗擢濯,为祓除不祥。
这日,原本只有繁盛柳树的江水畔挤满人潮,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举行祓禊仪式后,就坐在环曲的水渠旁,在上游放置酒杯,任其顺流而下,杯停在谁的面前,谁即取饮,彼此相与为乐。
夜幕低垂,川边灯火通明,大伙儿游兴正炽,水酒亦吞落不少;忽然间,狂风自黄土高原吹来,飘着浓郁花香及黄土的风吹灭不少油灯,使江边顿时失色不少。
「谁呀,快掌灯!」
少了灯火的江边只见一轮明月高挂天际,其实别有一番风趣。渐渐适应了黑暗,文人雅士们正想阻止满缀的灯火遮掩月华光彩之际,忽见点点星火自江水上游飘下,众人皆为此奇特的景象吸引。又是哪户人家有如此雅兴,愿与众人同乐?
飘近的星火原来是浮于水面上的水灯,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