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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问,因为深知允华的话代表着什么。那发生在月辉身上的不幸绝对是——
“他竟然在月辉身上下了毒。”允华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叹了口气道。
“无法可解?”我皱眉。
“没有。那个混蛋原本的用意是要月辉离不开自己,所以解药就是他那下贱的……东西,当他死了后,这世上就没有其他东西可以解月辉身上的毒了。”允华摇摇头。“而鲜血是唯一能治标的东西。”
如果有解药的话,他们应该早就拿到手——无论用什么办法——给月辉解毒了。然而能让他们如此愤怒的只能是那种无法可解的药。
“动物的血不可以吗?”即使那样子,我还是不相信一向善良的月辉就这样子吸食别人的鲜血。
“开始的时候可以。可是越到后来,月辉就需要越多的鲜血来解除身上的痛苦,到了最后动物的鲜血对他体内的毒已经没有任何的作用了。”允华握紧拳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然而就我所知,单是吸食鲜血是没有可能拥有那种神奇的能力。”我淡然道。明白了当初在月辉身上发生的事情,说不震惊是骗人的。但是允华一定还隐瞒了什么。既然他要我的协助,那么我想我应该有权力知道当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允华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我,过了好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问题,他才又缓缓地开口了。
“那时候侍候月辉的侍女叫娥珥,她很得月辉的疼爱。”
允华说这话的时候,我竟然在他眼中看到深深的愤恨,像是要把我撕成碎片般的愤怒!
“那个女人是那个混蛋最小的女儿,我们原本药斩草除根的,但是月辉却决定要留下她,甚至让她陪伴在自己身边。我和风珏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过了些日子,娥珥倒也没有异动反而小心翼翼地照顾身体还没有复原的月辉,我们也就放心了。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竟然趁着我们出战的时候,暗中和敌人串通,让对方偷袭我们的大本营,不仅让我们的后方损伤严重,还月辉掳走了!”
“为什么要留那样的女人在月辉身边?你们明知道那女人信不过为什么还要让月辉胡来!”我忍不住了。他们怎么可以来月辉的安全来开玩笑?
“你该死的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允华竟然发飚了,他一掌打向亭子外的瀑布,那诺大的水流竟然在那一瞬间逆流了,与山上激涌下来的水流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在山间回荡,扬起的水花象是一刹那下的豪雨笼罩了整个半山!
“月辉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作为要挟要我们留下那个贱人,只是因为她该死的和你有这一张八分相似的脸!”
是因为我?我震惊地站了起来。怎么可能是这样子?月辉今日无可挽回的异变,竟然是因为他心里一直牵挂着我——这个一直以来没有帮助过他半分的妹妹!
“后来……”那是我的声音吗?我几乎不敢相信那沙哑的声音竟然是从自己口中发出来,就象我不愿意相信自己无意中竟然成为了伤害月辉的帮凶。
“那个贱人比她的父亲还要狠毒,她竟然……”允华瞪着我,那种凶狠的眼神让我不禁产生一股寒意。
“我和风珏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群赤裸的、被吸干鲜血的尸体,而趴在他们身上正在吸食鲜血的月辉身上布满了伤痕,还有那些死有余辜的混蛋的痕迹——他应该是被那十多个男人给——轮暴了!”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允华。那样悲惨的事情竟然发生在我的孪生兄长身上,但是为什么我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为什么!那么美丽高贵的月辉,怎么有人能忍心下手这样去伤害他!
“月辉他……”我哽咽着,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月辉是那样高傲的男子,如果说出卖自己的身体去迎合那个混蛋城主是为了救允华和风珏,那么在面对那么多男人的蹂躏后,他该怎样面对这个世界。我心疼地垂泪,恨自己当时竟然没有能陪在月辉身边。虽然不能为他做些什么,至少能陪着他啊!
“我和风珏到现在都认为月辉太过仁慈了!”允华依然怒气难平,“他只是吸干了他们的鲜血,让他们的灵魂在地狱间徘徊而不能超生,他们应该魂飞魄散,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你是说月辉利用他们的鲜血,将自己的怨气化为……”我终于明白了。在经历那样的屈辱后,月辉利用自己的怨气产生的能量,借助鲜血的力量成就了那种以血为生的妖术。
“我从来没有认为月辉做错了。在那种情况下,一切——都是没有选择的!”允华沉重地叹了口气。
“告诉你这些,只是要让你明白——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并不是月辉他自己可以控制的。”允华深吸了口气,然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你仍然是他最重要的妹妹——即使你带走了他的爱人。所以他依然默默地关心着你和风珏的一切,在知道风珏选择了这么一条极端的道路时,他希望你能回到他身边也只是为了能保护你。”
“月辉是我的兄长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情,”我静静地凝视着允华,这个沉稳的男人一定能好好地照顾我那个历经沧桑的兄长,而且其他的事情就让我自己来面对吧,“但是风珏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西城是我星魅的家——这也同样是铁一般的事实!在这个时候,我不可能放弃一切就这样离开。”
“即使是你哥哥……”允华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拒绝,他急急道。
“我知道月辉疼我,正是那样我才不能躲在他身后,将一切麻烦都让他来伤脑筋。”我摇头苦笑,“请你转告月辉,当一切事情都处理好了后,我会带着他的外甥去露城看他。”
“你果然还是个倔强的丫头!”仿佛明白了什么,允华释然地微笑了,“你们果然是孪生的兄妹。”
“而在那之前,请允华大哥你好好地照顾我哥哥。”只是很简单的一句,但是我深信,允华一定会办到!
西城是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虽然它并不是我第一个占据的城市,但却是我最难割舍的家。
我在这里举行自己的婚礼,与自己的丈夫共度晨昏,在这里孕育自己的孩子——这里是属于我的家园,我希望这里的人民都能和我一样的幸福,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这里的人民——即使那个人是我共床共枕的丈夫。
“圣母万福,仙乐永享”迎面而来的侍卫对于我的出现十分的惊讶,甚至差点忘了阻止我的脚步。
然而只是“差点”,看来在我隐居后宫的这些日子里,我的丈夫已经彻底地取代了我在西城的地位。
“请圣母回宫休息。”侍卫伸手阻拦着我的去路,脸上的坚决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建立在畏惧基础上的对某人的忠心。
“我是这里的主人。”我淡淡道。虽然我不干涉政务已久,但是并不代表我就已经完全丧失了自己的权利。
“可是……”看得出来他们很为难,但是并不足以让我放弃自己决心做的事情。“这是圣主的命令,没有任何人能违抗!”
“让开。”我抚着自己的小腹,另一手推开侍卫,径自走进军机处。
开玩笑!圣母?我竟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封号,那么风珏呢?那个瞒着我将西城搞得一塌糊涂的家伙又自称什么!
“夫人……圣母!”那一群愁眉苦脸的男人真的是我那群意气风发的将领吗?只是不见了五个月,为什么竟然会人事全非!
“什么圣母?那是什么鬼玩意儿!”我皱眉坐下,幸亏那群将领对我的话反应是送了一口气,而不是象外面的侍卫一样板着脸教训我!那么也许我能挽回西城的未来。
“夫人,您不知道……”一向最口直心快的将领上前,正要向我抱怨什么。
“夫人,难道说圣主没有和您说,您现在已经贵为我们西城的圣母,是和圣主一样的天人转世?”另一个多心机的家伙拉住了同伴,试探性地问着我愚蠢的问题。
看来风珏那残忍的手段真的把他们吓怕了,竟然连我也开始防备起来。
我叹了口气,看来月辉信中所言不假,在我不理政事的五个月里,风珏强迫西城和我们所有领地的人民相信我们夫妻是天人转世,通过残忍的惩罚手段和高压的精神折磨来让所有人拜倒在他的脚下。因为他是神,所以他理所当然成为天下共主,而所有统治下的人民也应该无条件地信服他,并且以生命向他效忠。
甚至为了达到绝对服从的统治,风珏自导自演了一些装神弄鬼的闹剧,向人民显示他的神迹;让那些背叛他的人全家惨烈地暴毙;让那些在背后议论他的人遭遇割舌、刺眼、断肢的“天谴”……总之将整个西城弄得人心惶惶,人人都因为畏惧而变得沉默寡言,只能默默拜倒。
“那是什么东西,碍眼!撕了。”我抬头竟然看到一幅画着风珏脚踏莲花、腾云驾雾、身环圣光的巨大画卷——什么东西!
“夫人,那可是‘圣主’命令全城画师彻夜赶出来的画像,每户百姓都必须悬挂此画,而且每天晨昏定醒,香烛膜拜!”
“荒唐!”我震惊地站起来,风珏怎么可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竟然用这种精神压迫统治!这不仅是残暴的独裁者,简直就象是下流而嚣张的神棍!他究竟我们的家当做什么啊!
“夫人,我们……”将领们仿佛看到了希望,但是也有人依然带着恐惧而怀疑着。
“把画撕了!”我竟然发现没有人敢上前,我顾不得其他,上前就将那张碍眼的画撕下来,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中。
“传我的命令,从今天起那些荒唐的称呼、礼仪全部废除,还有查清楚这些日子里判决的案子,如果可以的话——”错误已经造成,要回天已经是痴心妄想了,而我只想尽力挽回远去的民心,“尽量补偿他们——尽我们的一切努力。”
“夫人……”那个最深沉的将领这时终于上前道,“夫人请三思,这代表着您正式和尊夫过不去啊。”
“尊夫”?我想大笑。这就是你要的“忠诚”吗,风珏?在他们的眼中,你甚至不配被称为“城主”!我已经不知道能为你再辩解什么了,至少我要为我们的孩子留下一个正常的家园啊。“按我的话去做,一切由我担当。别忘了,我才是西城的城主!”
然而没有时间让我将整个西城重新整顿起来,就已经听到风珏领军回城的消息。
我叹了口气,我到底还是要面对和风珏正面冲突的这一刻啊!
不是没有料到那种在高压下统治留下的阴影,那短短的五个月竟然可以让整个城市变得象死城一般的恐怖。大街上没有人敢说话,即使是相熟的人也只是抬抬眼睛,然后匆匆而过。布满整个城市的都是那些肉麻至极的称颂圣主功绩的标语和那些奇形怪状的圣主圣像,让人有种身在疯狂世界的感觉。
很可怕,但是我竟然无力回天。每个人都害怕,他们宁愿压抑心中的不满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