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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别介啊,匀口给兄弟……”
“怎么不让你家小叶留?我刚才还瞧见她了。”苏路实在受不了那味儿,火从头顶冒,一脚把澡盘踹飞。
丁一咧列嘴,“……冷战着呢。”
“啊!”一声荒野拐腿狼的惨呼,郭骁端着餐盒正往这儿走,恰被苏路横飞的澡盘踢个正着,皱着眉头横手肘狠敲下苏路的后脖子。
“我故意的吗?你好死不死往这边怵。”苏路抚着被敲痛的地方,凶巴巴就是一句。
郭骁淡笑,坐下,苏路瞅着他的侧面一闪神,敏感觉出心不在焉的不快活,“你们要紧么?”
“没事,”丁一夸张的叹口气,“三天两头闹小脾气,过会儿就好,我都习惯了。”
郭骁噗的喷笑一声,眼睛贼亮的盯着苏路,“刚才没打疼你吧?别闹脾气啊……”
罗建哈哈大叫,苏路恼的脸皮烧成虾,“吃完了。走人!”
起身走了没两步,回头一看,郭骁正扒拉着白饭发呆,禁不住皱眉,奸夫今天有事!他瞒不了他!
“你们先走,”站定脚步说,“我还想吃俩饺子。”
“你没病吧!”罗建诧异的回身探了下额头,“平时小鸟啄食的,今天一吃那么多?……”上上下下的打量,“别是害喜了吧?”
“滚蛋!!”苏路揣起丁一的澡盘就砸,“再胡说八道老子塞你满嘴臭衣服!”
好歹打发走那两个,苏路回转身,二话不说的往郭骁身边一坐,郭骁错谔抬眼,“没走?”
“你顶张屎脸让我怎么走?”苏路偏头看看周围,手掌直窜桌底下黄色一通,“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想瞒我。”
郭骁长叹一口,笑的欣然而疲惫,“说了你不许急,不许傻了傻气乱嚷嚷。”
“那么多屁话!”苏路拧着眉,戳一口米饭。
“……”郭骁顿了顿,突然一筷子摔老远,控制不住的怒气唬得苏路两眼发直,“……许教授你还记得么?”
“记得。大一时带你去德国参加研讨的那个?”
“嗯,被匿名信给告上教委了,说他近年来的论文大半是抄袭,这事儿要轮上别人也就算了,偏他是代表学校参加过国际研讨的,真要涉及抄袭……就难看了。”
“那也是校方的事,和你什么相干?”
“说你天真吧,”郭骁长叹着往后倒在椅背上,“许教授平时人缘学品都好,你以为这真是普通的匿名信?是校方高层在内讧呢,我当初以新生的身份跟着他去德国,现在被划成党羽了明白么?系里说没查清之前,先把我所有职务免了。”
“这算哪门子屁事!”苏路拧紧眉尖,半天没相通,“那他要真抄袭,你就诛九门了?又不是贴身助教,他抄不抄关你什么事!”
“道理谁都知道,系里说这是不合理,但风头上必须严办,等事情缓下来,他抄也好不抄也好,只要查明和我那会儿跟去德国的事无关,就复原职。”
“我呸!一月初学生会就换届了,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查清再顾上你?你不明摆了一牺牲品吗!就这样算了?”
“你也知道是明摆的了!那不算还能怎样?”郭骁的脾气也控制不住了,嗓门拔高了俩音阶,“指着脑门骂娘?免就免吧,我也当烦了。”
苏路咬紧牙,看着郭骁疲惫无奈的脸。
我操他们祖宗八代!!当了三年学生会主席,作牛作马傻子似的,就为这可笑的原因被踢下台?说是查清就官复原职,可离换届选举还剩没几天,学校有这效率澡堂早盖上桑拿浴室了!
王八蛋,郭骁近四年的努力辛苦,就这么打了水漂?
“算了,”周围纷纷扫来诧异的眼光,郭骁强迫自己冷静,紧捏了苏路的手心一下,“没什么可多想的,吃完饭我还得过去一次,交接手上的工作。”
“嗯……”苏路眯着眼发呆,“啪”的折断一根木筷。
“喂,”郭骁不安地转过他脑袋,“你别闹事听见没。”
“想太多了你,”苏路挤出笑,眼里闪过转瞬即逝的凶狠,“我绝对不招祸,真的,你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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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他是见鬼的王八蛋!!
郭骁只想捶烂自己的脑门,看看里面是不是被那小混蛋勾的没了脑浆。
满身疲惫回到寝室,躺着才发没多久的呆,砰的一声,门被踹开。
“郭骁?你在啊?不好意思……”闯进来的老五冲黑暗一瞪,讪讪开口。
“恩……”郭骁没精打采,瞧这模样,想必流言四散了,他妈的,永远是这样,好事就没人宣传,鸟事传得飞快。
打扰你休息了?真不好意思啊,郭骁累的昏昏沉沉,耳边老五罗嗦个没完,你丫烦死了,想吼他闭嘴,却还是挤出一贯友善的笑容。
“我以为你肯定也在图书馆呢,和你老同学一块儿要签名……”
“什么,”郭骁被鞭抽似的惊醒过来,“你刚才说苏路?他在干吗?”
“你不知道?”老五傻了眼,“他写了封关于你被免学生会职务的联名抗议信,在图书馆正到处拉了人就讨署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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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疯了他疯了他疯了!!!!
妈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苏路浑身窜火,只想骂天骂地骂出郭骁的冤枉。有事利用就呼来喝去哄俩句你这孩子真能干今后准有好前途,眼见没价值了就成一内部高层斗心眼的牺牲品?
王八蛋!你作践谁都没关系,挑上郭骁,我就跟你拼了!
怒火烧红了眼,激起血液里所有凶蛮,苏路整一祥林嫂的疯样,满图书馆跑,见人逮人,同学你好,这事冤得太过了,你但凡有些良心,就请联名署一下。
郭骁不喘气地激冲上二楼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他的苏路,他捧在手心里的苏路,他捧在手心里唯恐受丁点伤的苏路,燃烧着豁出一切的疯狂,周身是小野兽的血腥气,犹如那年学农时,受到了莫大的冤屈,非要讨个说法出来。
那一刻,沦陷的死心塌地。
六年后,今天,小野兽再度从笼子里咆哮跃出,为了自己。
顿时,像有条鞭子,抽打身上每一寸。
“走。”二话不说,拦过去一把抓住革命劲头高昂的小豹子,用胳膊紧紧绕住苏路的肩膀,抓住了往外拉。
苏路一惊就想挥巴掌,见是郭骁,脸上闪过心虚,但随即火焰烧的更旺,使劲推开,“你别管。”
“叫你走,听到没有。”郭骁火了,如果不是大庭广众,耳光早扇上去了!靠,他以为在演黑道义气片?
“你什么东西,叫我就听?滚远点。”苏路被抓的火疼,胳膊上红印鲜明,狠狠的甩又甩不掉,怒焰夹杂,“我忙着呢。”
“你忙!你这叫找死!”动静嘈杂,同学们半惊讶半看好戏的眼光激得郭骁烦躁得想宰人。
“……这人就是郭骁?”窃窃私语越来越大声,“就是他被免了学生会的职?”
每丝指指点点都像直接戳在脊梁骨上,郭骁的脸色难看到发青,突然一拧苏路胳膊,“混蛋!”
苏路痛的哀叫,眼眶被腺体激得冒水,委屈恼火的瞪了郭骁一眼,索性不吭声,直接甩脱了束缚继续挨个位子讨签名,“同学,这事情实在冤透了,请你签个名支持一下,好不?”
郭骁沉着眼,苏路像个乞丐,所有的傲气和倔强不甘愿的压在祈求的目光下,周围的议论越来越响,郭骁发现自己的脚动不了,像麻木似的,站在图书室中央,所有的力气都挣扎的锁在苏路可笑的举动上。
同学们的议论开始肆无忌惮,有支持有同情也有不屑,他浑身都麻,脑子空白一片,扎了根似的动弹不了半分,只顾盯着苏路的身影飞转。
……苏路,苏路,他的苏路……
“……够了,苏路,够了。”看到值勤老师从底楼上来,郭骁才像被闷棍子打醒似的,冲过去往死里拉,苏路正沸腾在火尖上,压跟大脑真空,什么也听不到,怎么拉也没用,郭骁急的冒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伸手就拽那封长长的联名抗议书。
苏路“呀”的急叫起来,“郭骁,别!”
声音带着激烈的哭呛,手慌了,赶忙狠劲往回一扯——
“呲”的惨声,撕成俩半。
………………
大伙儿全都屏着气目瞪口呆。
沉默。
郭骁抓紧碎纸,看着苏路死白的脸,那痛心而绝望的神色,像直接扎上来的刀刃,刺得嘴唇哆嗦,再也说不出话。
苏路深吸口气,站稳发抖的身体,凶狠一笑,抢过郭骁手上碎纸,三两下捏成团,猛地扔地上,往门口走,“成,撕了是吧?我再回底楼去讨,反正我这脸也不要了,丢一次丢两次都臭粪坑里去,没什么差别。”
身体擦着肩膀过去,郭骁愣了一秒钟,“他妈的!”狠狠咒着粗话,一碾脚跟,踩扁那破碎不堪的纸团,跟着后头直追,小跑两步拉住苏路,不由分说的往备用楼梯间抓。
那儿是平时校工搬运用的通道,还堆着几套废弃的桌椅,又黑又脏,没人经过。
郭骁发狠用劲,凶猛的厉害,苏路也不挣扎,一道被拉着,等郭骁松手,才自顾抖开剩余的信纸,仔细看了半晌,呆呆低语,“还好,正文没撕破,我再重新集了签名湖上头就行。”
“不准!”郭骁毫不留情的抓回苏路的肩膀,凶蛮往肮脏的破椅子上扔,“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结果?你知不知道学校最忌讳的就是学生联名抗议这码子事!你会完蛋的懂不懂!”
“完蛋就完蛋!”苏路满不在乎的嚷,烧火般的斗志,“我就是要给他们找难看,否则怎么办?你就白白牺牲?”
“我自己想办法,你别发傻。”
“呸!”苏路嗤之以鼻,“你有办法早不是现在这熊样了。郭骁,总之这次我闹定了,这是我的事,和你不相干。”
“说什么!”郭骁冲他脑门就是一巴掌,“你的事谁不相干?谁!”
苏路一愣,憋了憋嘴,说不出什么,郭骁被“不相干”三字激得无法控制,怒极的抢过剩余的信纸,擦擦撕的粉碎。
“郭骁!”苏路紧叫,疯头疯脑扑上去抢,郭骁横过手肘,拿背挡着,挡不住就用脚踢,苏路被推搡的浑身关节都疼,抵不过郭骁疯了般的坚持,眼看辛苦半天的成果变成他指尖缝隙里的碎片,飘的满天满地落下来,所有的努力和委屈全被那人揉成了不屑一顾。
苏路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就下来了。顺着沾了灰的脸颊在黑暗里滑了一道白的委屈。
“你就这么不拿我为你做的事当事。”
哭!哭屁哭!
苏路觉得特丢人,狠狠擦自己的脸,越擦越潮,猛地恨透了的跺脚。
郭骁心疼的不知说什么好,低头看着一脸湿漉漉的苏路,半晌,捏紧拳头,对准自己心脏的部分死按了一下,然后俯下身,腾空抓起苏路往怀里藏,一起坐在脏的够呛的破桌子上,“不许瞎说,你知道我是担心你。”
叹口气,揽过苏路的脸,不舍得地抹了一把,“你这不是往自个儿身上泼脏水么?”
“这脏水我淌定了,你出事,我能安生得了?”苏路脚跟踱着碎纸团,咬牙切齿的踩,恨不能把郭骁断子绝孙。
“你搭进去管什么用!”被那木头脑袋弄火了,郭骁急的死命要手掌里瘦瘦的肩膀,“你不特自私一人吗?你还是只顾着自己就成,懂不懂?。”
苏路低着脑袋,咬紧了嘴,一抽鼻子,止不住的两滴水呲的烧到郭骁横在腰际的手背上,郭骁一呆,胳膊拢的死紧。
“是啊……我是特自私阿……”苏路手肘轻砸郭骁腹部,声音闷闷得,“这世上属我最自私。可我不认了喜欢你么?自私的人如果喜欢上谁,那王八蛋的事就会比自己更要紧,就谁也欺负不得,我不为你我还能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