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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鬼子小小声地回答:“我不是故意不还的,但我这几天真的没钱。等我有钱了,按10%的利息还你,总行了吧?”
“20%。”我坚定地更正了数字。
二鬼子可怜兮兮地点点头,他不去演青春偶像剧真是一种浪费,连脸上那种奶油小生般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为了弥补你的过错,先把所有的笔记借给我抄。”
他立刻谄媚地说:“你不用抄了,我已经把所有的笔记都复印了。”
他兴高采烈地拉我回教室,拿出一叠笔记,“以后你想睡觉就睡,我每天的笔记都会复印给你。”
我呆了呆,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斜倪了他一眼:“干嘛那么殷勤?是不是想追我?我告诉你,我是最恨二鬼子的。”
他不服,“长成这样又不是我的错。而且别人都说混血儿长得漂亮,怎么你偏不喜欢?”
我盯着他的脸不语,若是他能长得象赵嬴子就好了。
我的脸全没来由地红了,我是不是太投入了,难道真的爱上了那个商代不开化的叫化子一样的御龙人吗?
他却以为我是因他的原因而脸红,得意洋洋地说:“仔细看看,我还是很英俊的对吧?”
我翻了翻白眼,男人们都有同样的毛病,你多看他一眼,他就以为你爱上他了。
我坐下来翻看着笔记,他虽然是二鬼子,字却写得很秀气。在这个电脑时代,人们的写字能力正在迅速退化,他却还写一手好字。
但打死我也不想称赞他,免得他又自鸣得意。
看着看着,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商代的情形。
第一部 御龙传奇
第五章 身世之谜
那一夜之后,养龙居中其他的江湖术士都离开了,只剩下师门、赵嬴子、刘累和灵儿还居住于其中。
没有人提起过应如何处置银龙的尸体,她便这样无人问津地被丢弃在那里。
每天早上只要打开门,就能看见阳光之下鳞鳞的银色光芒,提醒着每一个人,我仍然在这里,龙不仅仅是一个神话。
七海和那个少女经常光顾养龙居,每次来时便与师门关起房门窃窃私语。后来赵嬴子知道那个少女名叫飞烟,是七海的女儿。
宫监亦是一日数次,每次来,都不过是问灵儿同样的问题:是否愿意进宫?
灵儿总是摇头。
孔甲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从未曾有过的宽宏大量,他从来不曾逼迫过灵儿,若是她自己不愿意,他便绝不勉强她。
他亦是隔三差五地驾临养龙居,灵儿总是淡淡的,不轻易开口,几乎不笑。或者正是因为灵儿如此冷淡的态度,更使孔甲欲罢不能。他所遇到过的女子,无论是宫中的妃嫔,或是只与他有过一夕之欢的妇人,每一个都是尽心竭力地巴结着,即怕惹怒龙颜,又期盼着荣华富贵。
他从不曾被哪个女子拒绝过,灵儿是唯一的一个。
偶尔他也会觉得心烦,自觉得失去了耐性。但被灵儿冰寒彻骨的眸子轻轻地扫上一下,他心里的焦燥便迅速地平复下来,只觉得如同灵儿这般的女子,是绝不可以用强的。
大雪落下以前,刘累开始自作主张地将龙的鳞片刮下来。他如同一个渔夫一样用一把锋利的刀,逆向刮着龙鳞。
龙鳞去后,便显出银色的血肉之躯。
原来去掉了鳞片的龙,亦是如此软弱无助。
他自龙身上割下龙肉,自制银龙羹。这种食品用料昂贵,制作繁复,幸而此地所有的开销都来源于天子。他每天不停地制作银龙羹,有时只尝了一口便将余下的全部倒掉。
那一段时间,整个养龙居内便充满了龙的气味。
若非是加火加汤地烹制,凡人又怎能感知龙的味道?赵嬴子因之而深刻地体会出人之可怕。其实无论是高高在上的龙也罢,山精狐魅也罢,皆比不上人。龙落入人的手中,也只能如同鱼肉般任由人来处置。
或者这便是为何,世间的万物逐渐退去,最终只剩下人。
雪落下前,孔甲终于尝到了龙肉的滋味。他乐此不疲,据说这种味道比世间任何一种肉都要鲜美许多。他下令刘累将龙肉慢慢地烹调,但无论龙有多大,总有吃完的一天。每个人难免忧虑,当龙肉吃光了以后,到哪里再去找一条呢?
不久后,雪便落下了。
赵嬴子不喜欢雪,因为下雪的日子,流浪在外的人们总是特别地凄凉。雪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便落下了。如果不是正巧在外面走,可能雪落了很久都不会知道。只是能感觉到那冷。
冷是可怕的。当无处栖身,倦曲着身子缩在山洞的一角,听着自洞口呼啸而过的风声,大雪茫茫地落下,自整个天上直至整个地下。冷逐渐控制人的身体,乃至意志。
先是手脚失去知觉,渐至血液的流动也变得缓慢,人似要沉入寒冷的深渊之中,一直落下去,落下去,直落到天荒地老、不知名的所在。
看外面,是飘飘洒洒美丽夺人心魄的雪,洁白无暇,轻盈中略带寂寞。或者这种美丽正暗喻着潜在的危险,悄无声息地夺去了许多旅人的生命。
他曾见过欢乐的孩童在大雪中打雪仗、堆雪人,也曾见过荒野之中,深埋在雪中的嶙嶙尸骨。
对于富足的人家来说,雪是美好的,代表着来年的幸福。但对于如同他这般的旅人来说,雪却恶魔般地可怕。
雪在夜晚降下。下雪的那一夜,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他打开门,便见到雪中的灵儿,亦见到灵儿身后的雪。有一瞬间,他生出错觉,以为灵儿是雪的精灵,随着大雪的降下而蓦然来到他的身边。
他怔怔地看着灵儿雪白的面颊,心里便感觉到幻灭的寂然,太美的事物通常是不祥的。灵儿之美,本不应存在于这个世间。
两人默然对视,想要开口,却踌躇不安。太明了对方的心事,反而使交谈变成了障碍。
过了半晌,灵儿才终于开口:“带我走吧!”
他不语。
“天子要我入宫,一日急似一日。”
他点头,“我知道。”
灵儿回头望向大雪的暗夜,“带我离开这里,我即不想入宫,也不想留在养龙居。”她轻声说:“以后我们找一个小小的村子住下来,谁也找不到我们,(奇*书*网。整*理*提*供)那样的日子不是很美吗?”
这样说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有一丝不确定。他会带她走吗?他们认识的时日并不长,但不知为何,刚一认识,就感觉到互相之间的默契,似是前生好友,连心意都可相通。
他亦望向飘雪的暗夜。这些日子以来住在养龙居中,不再怕餐风露宿,若这一走,又要浪迹天涯,连师傅都不能再相见。
他愣愣地想着,他自小被师傅带大,师傅应是世间与他最亲之人。可是灵儿……
总觉得他与灵儿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远隔天涯,也无法斩断。
他迟疑不定,带灵儿走吗?
他伸出颤抖的手,灵儿大喜,亦伸出手,只要两人的手相握,就无人再能分开他们。
但,忽然有人沉沉地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赵嬴子一惊,收回伸出一半的手,转头望去,师傅满面寒霜,冷冷地盯着他。
他不由惭愧,他刚才真的想带着灵儿远走,他想抛尽一切,剩下的生命只为了灵儿而存在。
师门冰冷的目光落在灵儿身上:“夜深了,你应该回房休息了。”
灵儿默然,只差一点,她便可以和赵嬴子离开。但就差了这一点点,或者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她有奇异的预感,失去了这一次机会,她与赵嬴子便会从此擦肩,再无相聚之期。
她看见赵嬴子悄然改变的面容,她知道在师傅与她之间,赵嬴子终于还是选择了师傅。她感觉到心里的绝望,但她却只是悄然转身,默不作声地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虽然不曾回头,她亦能感觉到身后赵嬴子的目光,如芒在背,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跟我来。”师门的脸上喜怒不形于颜色。
赵嬴子低着头,随师傅进了师傅的居所。
七海与飞烟坐在灯下,如此寒冷之夜,他们居然还在这里。
四人如同堵气般,谁都不愿先发一言。赵嬴子觉得师傅今天很奇怪,他平时从来不曾用这种严肃地态度对待他,若是平常,也许他早已经破口大骂。
赵嬴子是宁可他破口大骂的,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也并不是太伤师傅的心。
但师傅却只是沉默,反而是白白胖胖的七海先开口:“你很喜欢灵儿吗?”
赵嬴子的脸有些红了,他到底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三个人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却仍然勇敢地点了点头,“是,我很喜欢她。”
七海微微一笑:“你可知你为何喜欢她?”
赵嬴子一怔,为何喜欢她?古怪的问题。是因为灵儿之美吗?还是因为感受到了她的寂寞无依?或者是初见之时便自心底里生出的亲切感?他一时无法回答。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我告诉你你为何喜欢她!”七海笑咪咪地说,他白白胖胖的脸上永远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喜怒皆不形于颜色。
飞烟悄悄地低下头,她虽然是七海的女儿,却学不会父亲这种冷漠的态度,好象世上的一切都不过是预言的再现。人的悲伤与否皆与命运无关。
“你喜欢她,不过是源于兄妹的天性。你是灵儿的哥哥,而她是你的妹妹。”
赵嬴子一呆,他勉强笑道:“这怎么可能?灵儿是龙的女儿,难道我是龙的儿子不成?”
七海收敛起笑容,“我所说的皆是事实,你与灵儿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同母……异父……!赵嬴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与灵儿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吗?他不由地望向师门。
师门沉吟不语!
师傅,为何你从来不肯告诉我我的身世?
“因为这天下之主,本该是你!”
天下之主?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那还是十八年前,孔甲刚刚称帝的时候。
那个时候,啸父还不曾离开人间,师门和七海亦还随着师傅四处流浪。过去的岁月,无论多么辛苦,留在记忆中的也都是甜蜜的回忆。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师傅的独女小师妹相思。
如同任何一个江湖故事一样,两位师兄都深爱着小师妹,只是小师妹天真烂漫,却始终将两人当做哥哥来看待。
少年人难免会感觉到失落,但却绝无忿恨与不满,因那时还年少,年少的心总是充满了宽容与真诚。
那一年,许是为了参加新帝登基的庆典,许是为了什么其它的原因,他们到了朝歌的郊外。
那是春日,桃花刚刚染红了树梢。
相思在河边的林间奔跑,她是流浪江湖的女子,不似大户人家的小姐那般懂得规矩,也少了许多矫揉造作。师门便在后面追着她,大声叫着她的名字:“相思,等等师傅!相思,不要再跑了。”
相思咯咯地笑着,回头张望,师门是二师兄,和她比较投契,七海是大师兄,个性稳重,亦步亦趋地跟在父亲身后。
她是活泼的女孩,奔跑的时候,便感觉到自己象是一只飞鸟。
这样想时,她便张开了双臂,模仿着飞鸟展翅的样子,在林间飞翔。清风吹起她的长发,亦吹起她的衣袂,使她看起来如同一只飞鸟的仙子。
她蓦然看见林中那个少年,少年似是刚从河里爬出来,全身都湿透了。他站在河边四下张望,脸上有一丝迷惘不安。
他亦在同时看见相思,双眼不由地一亮。
相思停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少年。虽然衣服湿淋淋的,却仍然能看出那本是从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