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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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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什么头好?”容琳在铜镜里一笑,“你想梳个什么就是什么吧。”金桔梳头的技艺一向是好的,只是她简便惯了,总没给这丫头施展的机会,今儿个就让她显摆一回好了。金桔想了想,“那就八宝如意髻!”说着也不再问容琳的意思就动开了手,反是容琳不大放心,又嘱咐了一句“也别太花哨了!”

这功夫青杏已把她要的东西找出来了,拿过来让她过目,“小姐,待会儿见了他们,既不是公也不是婆的,你怎么称呼?”

容琳失笑,“这有何难?他们是李……将军的姑母、姑丈,我自然也是随着他叫的,至于你们两个,只叫做老爷、夫人就好了。”李家只有这一位姑奶奶嫁在京里,这次李昊琛兄弟就是借住在她家,于情于理,都该去拜见的,当然,原本是该和……李昊琛一起去的……

心念忽转,“青杏,你去请人告诉老人家一声,就说我稍后会去给他们敬茶。”要按爹当初说的话,李家与这姑母家怕也是疏于走动的,还是先知会一声比较好,免得唐突了。青杏去找人传话了,金桔把镂空菊纹金丝钿、双股合凤垂珠钗簪到发髻上,“小姐,不等……将军回来么?”“姑爷”两个字都到了嘴边儿还是叫不出来。

“不必了,”容琳淡淡。等?等到什么时候呢?她已错过了良宵,难道还要错过吉时?“再不去请安怕时辰就过了。”双目不经意的瞥过案上,尚未燃尽的龙凤烛因无人修剪灯花而淌下斑斑烛泪,金花纱帽随意地撂在一边,几可想象它的主人离去得如何仓皇,容琳忽然想起合欢树下那人的影貌,微微叹了口气,李四,也许他只是鲁莽草率了些……

[正文:(二)恨相逢(上)]

接过容琳奉上的两色针线,李昊琛的姑母林李氏爱不释手,待听青杏说这是她们小姐亲手所做时,更是又惊又喜,“你还会这个?”林学士未告老辞官之前,林李氏也是朝廷命妇,颇见过些场面人物,自是知道这“五福捧寿”是宫里头太后、太妃们专用的鞋样,后来虽然传入民间,因其制法繁杂,又要讲五只蝙蝠的形态各异,又要讲那个福字的凹凸流畅,耗时费力不说,技法略微不到,图案呆板了就成了俗物,所以等闲人不敢贸然试手,对这鞋也就是听说的人多,能有一双的却是少之又少,林李氏未料到会因侄儿借住在家里完婚就得了这份厚礼,自是喜出望外,再看容琳时就含了满面的笑,不复先时的疏淡——其实不是林李氏眼皮子浅,看到大礼就高兴,实在是老人家从这上头看出容琳不但是个手巧的,难得还是个有心的,没因自家是尚书小姐就低看了他们,反是真心实意把他们当成长辈敬着才会如此,是以对这看似娇生惯养的女孩儿打心里生出了亲近之意。

看老夫人不住手地摩娑着绣鞋,显是对这见面礼极为满意,容琳也觉心安,在椅上微欠了身,笑着回道,“家父母说针黹女红是女儿家的本分,因而我们姊妹打小儿都要学着做些,只是容琳资质愚钝,老是没什么长进,粗针大线的活计姑母不笑话就好,且凑合着穿吧。姑丈也是,也不知这颜色是否合您的意,还请不要嫌弃才是。”

林学士见容琳转向自己了,也不客套,“女红一事老夫是不懂的,你姑母说好,那就一定是好的了,只是早听说杜尚书教子育女颇有良方,今天见了你,可知传言不虚!”这话林学士似已斟酌多时,一气儿说完便自顾端了盖碗喝茶,容琳不知这没头没脑的是从何说起,只得陪了笑,“姑丈谬赞了……”

林学士认真,“岂是谬赞?!昊琛孟浪,老夫已经听说,你一个小小女孩儿能够那般行事,足以让须眉起敬,”昨夜新房中的变故早有人报与他们夫妇,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得杜小姐如此这般地安排,直让两夫妻啧啧称奇,原以为昊琛至迟也会在今早献茶前回来,则他小两口见了面把话说开也就不必他们再操心,谁料都这般时候了昊琛还不见人影,“夫人,我也不怕你着恼,昊琛回来,说不得是要教训他一番了,既已成婚,便是可以独支门户之人,焉能如此意气用事?”幸得这杜小姐深明大义,昨夜受了那样的委屈一早还不忘过来请安,若是不依不饶闹将起来,或则赌气回了娘家,只怕他老夫妇也落下满身不是。

李氏面有惭色,半是对学士半是对小姐,“谁说不是呢?这孩子长了快二十岁我也是头一次见,自来只觉得他脾气禀性也还好,谁曾想会做出这等到三不着两的事?说到教训,那是该的,即便我那兄长在,也要说他这儿子的不是!现虽他老子不在,我这姑母也是替得了的,打得、骂得,谁让他犯到了?也怨不得我这姑母不疼他!”

见李氏说说真的动了气,容琳早已起身,“姑母、姑丈,容琳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姑丈、姑母体恤!”听容琳说得郑重,老夫妇不知何事,呆看着容琳施礼:“李……将军大喜之日太子传召,必是有十万火急的事,将军奉召离去,也是万不得已,国事自是大于家事,虽则于情不通,于理却该当如此,容琳不敢抱怨,若姑母、姑丈只想为容琳主张,呵责将军,恐他有口难辩,私心里因此对容琳生了嫌隙反辜负了二老的美意,所以……”

“所以怎样?”容琳的一番话听得林学士频频点头,见她不说了赶紧追问。

“所以容琳的意思请姑母、姑丈放宽心,不必怨责将军,只做不知就是了。”

“那你岂不是太委屈了些?”李氏何尝愿意真责备侄儿,若容琳不追究她当然更乐得丢开手,只是益发觉得对不住这小姐。

容琳又施了一礼,“姑母言重了!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皆损,争了一个人的颜面便坏了另一个人的声誉,得了失了的还都是一家里的事,何苦呢?况且真要计较起来了,以后只怕事事都要计较,那竟不是过日子,反成了包公断案了……”一句话说得不光林学士夫妇展颜,连一直木着脸的金桔和青杏两个丫头都有了点儿笑模样,林学士对李氏道,“夫人你听听、你听听!真该让你那好侄儿知道……”

“我知道了!”门外传来一个略哑的声音,听在容琳的耳里象带着丝讥嘲,“好一个通情达理的尚书小姐!”

突来的声音让屋里人骇了一跳,皆往门口看,容琳已知来者何人,抑着心慌半侧了身,果见两个年轻男子正迈过门槛,说话的人一身绯衣,许是未穿那天的宝蓝色袍子,看起来有些陌生,也不复那日的亲切,容琳微怔,避开那双象含着冷笑的炯然双目,一错眼,看到他身畔的人,这才舒了口气,欠身为礼,“将军……”这个一身靛青的才是合欢树下的人!

见容琳行礼,李四忙不迭地还礼,一边还笑道,“折死我了!以后我和三哥一块儿的时候,您要叫‘将军’可就要加上名儿了,虽说我这游击将军是武散官,他的‘威远将军’是有朝廷封号的,可我们都是将军不是?”他还要往下说,李氏喊他,“昊瑱,你不说让嫂子坐下,还只顾自己!昊琛,你来得正好!”

容琳失神地坐下,昊琛、昊瑱,难怪她会错认,如此相似的名字……且又是如此相像的人……只是李四看起来象春日暖阳,李昊琛……他如深秋冷月!

[正文:(二)恨相逢(下)]

椅子后有人轻轻地扯她的衣袖,容琳回过神来,林学士夫妇已起身,“既如此,昊琛你可要好好给容琳赔罪!说得不好,我老夫妇是头一个不依的!”李氏也对容琳道,“好孩子,看姑母的薄面,得饶他且饶他,以后若再不好,姑母替你出头!”容琳先未听他们说了些什么,此时不敢冒然回话,只得一味笑着,眼看着林学士说罢便和李氏相携去了,金桔才附在小姐耳边告诉,“他说要与您细谈,怕您不肯饶他,当着老爷、夫人的面不好说话,所以请他们回避了。”容琳颔首,依旧回椅上坐下,心里不敢就信那李昊琛的说辞。

送了林学士夫妇回来,李氏兄弟依旧是并肩而入,容琳未起身,只低头端起茶来抿着,却听李昊瑱失声叫道,“嫂夫……杜三?!”

容琳纳罕他何以能轻易识破,正思谋着要从何解说,忽觉一道锐利的视线直扫过来,伴着异常警觉的一声,“什么杜三?”不用问,自是李昊琛无疑了。昊瑱犹自乍惊乍喜,“三哥,杜三,嫂夫人,我那天跟你说的杜三就是嫂夫人!哦——你说那相差无多原来是这么回事!看,三哥,我说的没错吧,嫂子长得……”

“将军,”容琳打断,昊瑱是真的高兴看到她吧,自动把“您”换成了“你”!微笑着看那不掩喜悦的人,乱成一团的心绪在渐渐平复,“将军真是好眼力!容琳自负着男装和着女装判若两人,到了将军这里却是无所遁形,不知是哪一点让将军看出了破绽?”金桔和青杏也都盯着昊瑱,想听他怎么说——小姐认真上了妆连她们都觉得象变了个人,这李四公子却一眼就认出来了,他难道还有火眼金睛不成?

被主仆三个眈眈地盯着,昊瑱有些得意,指着容琳端杯的手,“你右手的虎口位置有颗胎记。就算你和杜三长得再像,这胎记的颜色和长的地方都一样也不大可能,哪有那么巧的事?”青杏和金桔恍然,小姐手上确是有个米粒大小的胭脂色胎记,这位四公子竟依此认出她来,可见是个粗中有细的,容琳也想不到原委是如此,哑然失笑,不落痕迹地放下盖碗,以袖遮了手,“当时不便解释,还请将军见谅,不过我是杜三倒是没有错的。”只不过是杜三小姐而不是杜三公子。

看容琳致意,李昊瑱赶紧回礼,“杜三……嫂夫人,你还是叫我李四,不是,是老四吧,家里人都这么叫,再说将军在那边儿坐着呢,要行礼,你该对他行去……也不对,是他给你行才是!三哥,该着你给嫂夫人赔礼了,太子不是说让你替他负荆请罪吗……”

“老四,你是要坐下还是要一直这么说下去?!”坐了主位的人终于开口,也未见格外提高音调,屋里人却都听出了他的语气不善,昊瑱二话不说,一磨身退回到容琳对面坐下,还不忘对她身后的青杏和金桔挤眼,看那么高大俊朗的人作出这般孩子气的举动,青杏忍不住笑,斜着眼儿去看金桔,却见金桔绷着脸瞄一眼威远将军又看一眼小姐,像是在担着心,这才想起还有昨夜的老大一段公案未了,顿时屏气敛神,听那将军会如何说。

李四一坐下,屋里刹那就静了,容琳恍若未觉,只半垂臻首坐着,李昊琛的利眸始终锁在她身上,她早感觉到了,且总觉得他对她似含了敌意,也不知是她多心还是确有其事,又不好问得,索性眼观鼻、鼻观心,拿定了主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不信失礼在先的反能咄咄逼人不成?

诡异的静寂中,有人打鼻中轻嗤了一声,“小姐昨夜可得安睡?”略哑的声音迥异于李四的爽朗浑厚,也不知是生来如此还是感了风寒。

“还好。”容琳淡淡应声,心知她的感觉是没有错的了——他叫的不是“夫人”或者她的名,而是“小姐”,那么,他排斥的,是这桩姻缘?

“还好?”那人重复了一句,短促地哼笑了一声,“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也是,尚书小姐的肝胆见识岂是常人可比,又怎至于为区区小事辗转反侧、寝不安席?”这一句已是十足嘲讽了,容琳的手在袖中握了拳,“不知将军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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