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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饰一新的弄影自知此非虚言,面上还是做出羞笑,“大娘您真会夸人!”更挨得常氏近些,掩着小小的得意,眼梢四下里一扫,恰看到拾级而上的容琳,略迟疑,未起身,只亲热笑道,“姐姐来了!”
一旁的妙莹看了看亭内亭外的两个人,竟是一样的出尘脱俗,自愧弗如,神色就有些不自在,再看常氏爱怜地抚着弄影的胳臂,竟似比对她自己的女儿还亲些,脸色便更难看了,眼角“梢”过弄影,一撇嘴,转头和别个说话去了。
常氏看到容琳上来,“哼”了一声,“偏你事多!叫一遍还不来,还非得再叫,你就那么忙?!”
容琳不知她这话哪来的,只笑,“婆婆好雅兴,赏花……”
“我哪有那份儿闲心?”常氏眼睛看着亭子外头,“是你大嫂有孝心,准备了玫瑰酥玫瑰茶的让来尝个鲜儿,你们不过是跟着我占个光!”
亭上众人听了都陪笑,季兰正领着丫头上来,听到常氏话里的嘉许之意,便很有些受宠若惊,“婆婆您别这么说……”
终究不是能说会道的,这一句说罢就只会窘笑了,妙莹看到还是有不如她的,这才无声地笑了一下,想着要不要接过话去,却听季兰道,“三弟妹你来了!不是说你忙着、过不来……”
容琳施了礼,笑,“是……”她怎不知有人去找过她?
“姐姐那时候忙着,我以为一时半会儿忙不过来,又不知道什么事,怕大娘等得着急,是以先过来回个话……”弄影娇笑,态度乖巧无邪,无人看出她眼底的戒备之色。
听是弄影自作主张,容琳略觉怪异,她不过是在卧房绣花,并无特别的事……再说既有人来请,按理该回给她知道……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容琳不再思量,一笑对常氏道,“劳婆婆久等,容琳给您赔个不是!”真就蹲身行了个礼。
常氏瞅了她一眼道,“快自己坐下吧!怎么还等着我请啊?!”
容琳笑着起身,季兰拉着她到自己身边儿坐下,这功夫丫头们又铺排上了几色点心,容琳一看那姹紫嫣红的颜色、玲珑奇巧的形状,就知是下了不少功夫的,问了季兰,季兰果然如数家珍,从配料、模子、火候一样样的说给容琳听,又样样数数地夹给容琳让她尝,问她觉得哪一样好,妯娌俩正说得热闹,另一头正和弄影说话的常氏忽然停下来,皱眉对这边道,“三媳妇少吃点儿!”
[正文:(五)茶香(二)]
常氏这一声突如其来,众人吃了一惊,眼光就都看向容琳。容琳方搛了一片糖渍玫瑰往嘴里放,闻言吃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噙着片儿紫红的花瓣就那么愣着了。
弄影见常氏又这么当众呼喝容琳,直觉得心怦怦地跳得比历来都要畅快了,眼风儿飞快地在众人脸上溜了一圈儿,笑容就像花儿似的绽放开来,“大娘,瞧您把我姐姐吓得!她再能吃又能吃多少、怎么还用拦着?就算大嫂子准备的没那么多,大不了,弄影把自己的给姐姐好了!”说罢端起自己面前的碟子,就要起身。
常氏一听这都不知拧到哪去了,忙伸手拉了她,笑起来,“傻孩子,你大嫂子这儿还差她那么一口?!”转目看容琳,又笑又叹,“你娘都是怎么教你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顾忌?”她一嗓子就让她这三媳妇失了素日的娴静端庄、像个孩子似的嘴叼着吃食发呆,常氏的笑怎么也忍不住,“你说你……”
一转眼对了季兰,“你也是!她不知道厉害还情有可原,娘老子隔得远,不能大事小情都替她想着、告诉着,只你这做大嫂的是该知道的,怎么不提点着、反还撺掇她?”
常氏忽对着她说话,季兰先还不明所以,听了一阵儿才悟出什么,“哦——”了一声,眼神儿就暧昧起来,瞅着容琳笑道,“三弟妹,我的罪过!”又对常氏笑道,“还是夫人您仔细,想得周到!我根本就忘了那个茬儿,不然哪能……罪过、罪过!”自己叨念够了又对丫头笑,“快去给三少夫人换过茶来,淡些的,略有点儿茶味儿就好,再另取两样点心来,不要那南来的,动不动就是薏米龙眼的,眼下忌那个……”
“大嫂,您快别忙了!您和婆婆说的什么?”她怎么不懂?只被她们神神秘秘地笑着看,实在是如坐针毡,赶紧插口问了,也好图个心安!
季兰看了她笑,不急着说,反去看常氏,“夫人,您……”
常氏摇头,“你就告诉她吧!真是的,旁人家娶个媳妇都是来帮衬夫家的,咱们家娶个媳妇儿倒好,不光不能替咱们分担点儿什么,咱们还得象娘家人儿似的教这个!”嘴里抱怨着,看向容琳的眼光可是暖融融的。
季兰得了吩咐,就附耳对容琳说了什么,容琳的脸眼见得就飞红起来,嗔怪地睨了季兰一眼,顾不上众人都在看着,轻轻啐了一口,把头别到一边儿去了。
季兰知她是羞臊,偏凑过去低声取笑,“明明是夫人引出的话头,你怎么能来唾我?”
容琳瞪了她一眼,不语,赌气去拿案上的玫瑰酥,手都伸到一半儿了,忽想起什么,就那么把手儿在半空擎着犹疑开了,常氏和季兰见了,那还能不笑?连妙莹都险些莞尔,不愿就那么随了她们的群,遂低头用银匙拨弄着蕊丝卷儿,混过去了,倒是五小姐和六小姐看三嫂子被人捉弄得毫无办法,虽不知就里,也跟着笑起来。
弄影听常氏喝了那么一声后再无更重的话,到头来还笑逐颜开的,心里忽就乱了,辨不出诧异、失望、着急……哪一样多些,看常氏一味儿对着那边儿笑,也不顾她了,眉尖儿就微拧,想了想,伸手把了常氏的胳膊,娇憨地笑道,“大娘,大嫂,你们两个说我姐姐什么了?她怎么不自在了?姐姐,大嫂子欺负你了吗?你告诉我、我来替你出气……”
常氏看她做出同仇敌忾的样子,拍着她的手背笑起来,“出什么气?你大嫂子是在帮你这个傻姐姐知不知道?!”
“是么——?”弄影怀疑地拖长了声儿,心里飞快地转着念头,莫非,常氏并不像她看到的或她以为的那么不喜见容琳?!那么……
“怎么不是?”常氏笑,“这玫瑰花最是通经活血,寻常用了是补气养颜的佳品,可你姐姐这样的情况,还是避讳的好些,若服用的过了,怕会滑胎……”
“婆婆!”容琳红涨了脸,早知道她们会说到这上头,还不如托故不过来了!
“姐姐有孕了?”弄影一听常氏说“滑胎”,只觉头顶“嗡”的一声,脱口就问,也不管姑娘家问这话是不是合宜!
“哪有的事?!”容琳急着分辩,眼睛都快红了,怨怪地瞪了季兰。
季兰摇手笑,“你别瞪我,我也没说你现在就怎么样了,不过是你既嫁了我们老三,保不住什么时候就怎么样了,总要加些小心的才是……哎,你们好生伺候着五小姐、六小姐!”是五小姐、六小姐觉着亭中的说话不是她们女孩儿家该听的,是以说要去园中看花儿,起身离席了。两位小姐走前也叫了弄影,弄影只说懒怠动,谢了她们的好意,强自留在亭中,妙莹见了微微哂笑,可没说什么。
常氏倒不在意谁走了、谁在,接着季兰的话对容琳道,“就是季兰说的这个话!孩子乍一上身的时候,不是谁都能觉出来的,自家不留些心,一旦有个闪失的,糟心又遭罪!你记着,月信若是迟了,那便是十有八九的事了,这时候牙疼啦、跑肚啦、风寒啦,都不能随便用药的——保不住就是那小东西闹的妖!要用了药,可就……日常吃的也不能大意,像这些,”她指指案上的点心茶水,“你暂时可都戒了的好,免得……”
“大娘,您可真为我姐姐着想!”弄影笑得很用力,不然她怕会笑不出来!这常氏真是个乖僻到了家的,呼来喝去的竟是她当作宝贝的!“我姐姐也不知怎么修的,竟得了您这样的婆婆!”
常氏看了容琳,撇嘴,“我这样的婆婆有什么好?又老又丑,脾气又不好……”
“婆婆,谁说你……”容琳无奈,知常氏是看她神色不好,在逗她——她板脸倒不是在恼她们,实在是她们说的……羞人之极,她哪还能镇定自若?
“您这话说到哪去了?”弄影尖声,常氏与容琳的和乐实在是刺眼又刺心,“大娘,您是不知道,庶出的小姐嫁到夫家,多半是被人轻视的,哪有像我姐姐这么好命的?!就冲这一个……”
“唔?”常氏皱眉,眼神儿淡下去,扫向容琳。
容琳接过季兰重递给她的茶,面色雍容,并无异样,倒是妙莹,看了弄影一眼,又去挑拣着喜爱的点心。
众人的反应都不在弄影的预料,她有些心惊,这节度使家竟开明如斯、并不介意门第出身的?还是她说的太含糊、她们没听出来?回过神见常氏还在等她的下文,弄影打起精神又强调了一遍,“我说的是实话!像我这姐姐,虽是尚书家的,可不是嫡出,凭她人才再好,一个庶出之人要让夫家看重也是难上加难的,可姐姐命好,遇上你们,不光不挑剔她,还这么爱惜她,我看了真是替姐姐欢喜……”
“那有什么可称道的?”常氏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日子长了,知道谁是怎么回事,不就知道该怎么对她了?”抬头看看天色,打了个哈欠,“不早了,我得回去歇着了!行了,都别起来了,你们还坐着吧……三媳妇随我来!”
[正文:(五)茶香(三)]
从季兰那儿出来,常氏一路无话,回了自个儿的住处就让秀儿、金桔一众丫头退下去了。看看屋里只剩她们婆媳两个,这才叹了口气,象不胜疲惫地瞥了容琳一眼道,“坐过来些吧!”自家往榻上倚了,阖了双目顾自养神。
容琳依言到榻前坐了,还是缄默。常氏单叫出她来,必和弄影说的那些话脱不了干系,她倒不怕常氏会如何,只琢磨不透弄影为何要那么说,饶是她再怎么从弄影那儿想,也想不出弄影那么说会是好意、会是她曲解了……可要就此说弄影是恶意,又未免太牵强,她和弄影,根本就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何至于就招来她的怨恨?若说当初她犯拧是为了昊琛的缘故,那么这一回又是因为什么?她明明都放下从前、一口一个“姐姐”叫得那么亲了,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想出点儿什么了?”常氏还阖着眼,却像把容琳的郁郁都看了个清楚。
“没有。”容琳苦笑,常氏不会为难她,她也没必要瞒着或装作不懂常氏在问什么。
“没有?!”常氏倏然睁眼,看看容琳,怒其不争的神情,“你看着也是个精细的,怎么……”想想怪不到容琳头上,叹了口气,“你得罪过她?”记不得容琳还是弄影说的她们在京中姑母家见过面。
“容琳不敢!”容琳微微欠身,还是苦笑。她真是想不出何时何地为何事惹到了弄影!要按眼下这么看,弄影前两日说的要静养分明是个躲避她的托辞,也就是说那时弄影就对她生隙了,可怜她竟不自知!要从那时再往前看,就是筵席那日了……筵席上她为轩哥的话恼过,难不成是为了轩哥是她的亲戚、就连她一起恼了?这,可也太孩子气了些!
“那就奇了!好模好样的怎么突然就翻脸咬人?”常氏自问还没老糊涂,饭里的沙子、话里的骨头,她还是能一眼就挑出来的!
常氏的精明容琳是早就知道的,闻言苦笑以对——她可不就是为这个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