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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律师,是我,盛庭啊。”电话那边传来盛警官敦实的声音。
“盛警官,是你啊,找我有事?”
“是有点事──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明峰市办点事。”
“哦哦,我也在明峰市呐,真是太恰了!你现在有空吗?我去找你,还是你来找我?”
沈拓想了想,回答:“也没什麽事,我去找你吧。约哪?”
“总不好意思让你来警局,随便找个地方吧。嗯,市中心广场附近的枫林茶庄吧,你知道地点吗?”
“知道的。”
“那就约那了。时间你定。”
“现在差不多到十点了,十点半我可能到了。”
“好,十点半我过去。就这样了,等会见。”
“好。”答应对方,并待对方把把电话先挂了之後,沈拓才放下电话。
“下次有时间再来看你吧,从小姐。”对著墓碑上的照片里的人留下这麽一句话後,沈拓站了起来。
“沈律师……”
走了几步,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转过头时,身後却半个人影都没有。
唯有的,就是静静躺著的从蓉的坟墓。
回过头时,沈拓的心中涌上了强烈的不安。
不会是,他的错觉吧?
摇摇头,把所有不安的因素挥掉,沈拓继续前行,离开树林茂密的坟地。
离开坟地,一路趋车到与盛警官相约的地方,道路通畅,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也用不了半个锺头,十几分锺就到了。
原以为会是他早到,没想到,盛警官居然已经先来了。
虽然盛警官的表情看起来与平常没什麽两样,但沈拓,就是有股不安的感觉。
好像,盛警官要跟他说的事情,是关於他的……
可能是日渐熟稔了,见面时免不了寒暄几句,因为有事,很快便就进入了正题。
“是这样的,沈律师,我想把我们警方找到的一些资料告诉你。”
“为什麽?”沈拓不免惊讶。他以为他找来他是商量事情的呢。
“告诉你,也是想让你帮我们想想办法,快些找出真凶啊,沈律师。”盛警官咧开嘴笑道。
沈拓了解了的点点头。
“你打算告诉我什麽事情,然後,让我帮你什麽?”
没有立刻回答,盛警官只是凝视著沈拓。
“怎麽了?”被人这样子盯住还真是不自在。
“没。”摇摇头,盛警官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资料,交给沈拓。
他示意沈拓翻阅这些资料。
然後,他看著沈拓一边翻阅一边说:“我们警官通过努力,确实也找到了些线索。根据你上次告诉我的查案方法,我们在你的助手雷亦死之前找到的,被杀死的那四个人都曾经去过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店,而这家咖啡店正好是其中一名死者从蓉所经营的。”
“是从蓉小姐的咖啡店?!”沈拓很是讶异。
“不仅如此,除了从蓉小姐,其他的三个人都是这家咖啡店的常客,有一个人还是会员。”
“常客?”沈拓不禁凝起了眉,“可是除了从蓉,其他的人不都是居住在另一个城市里的吗?怎麽会是常客?”
盛警官开始点了烟,吸了一口後他才回答:“明峰市与我们居住的城市坐巴士不到一个锺头的时间,这两个城市之间时常有各种各样的来往。人也几乎是自由流动,说了是两个城市,其实也差不多是在一起了的吧。特别是出了这场案子後,我这个月这个城市窜那个城市跑的,对於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都不觉得有什麽了呢。要是有人特别喜欢某个地方,或是特别喜欢到哪里去,不管多远,都会想去的吧。更何况,两个城市之间距离这麽近。花一个多锺头到喜欢的地方好好呆一下,应该不会觉得有什麽吧。”
“特别是第一个死者,那个拥有一头及膝长发的女子。她都会在工作後坐车到那里呆一会儿,听她的朋友说,她很喜欢那个地方的风格与气氛。”
盛警官在烟灰缸上掸了掸烟灰,“与其说是喜欢那个地方,倒不说是去那个地方见什麽人。因为死者的家人曾说过,每次去那里,她都要精心打扮一番。很像是去见喜欢的人呢。”
沈拓的眉不禁拧起,这些话,他好像在哪里听谁说过。
「是这样的,其实蓉老板在出事的前一天变得有些不一样。她看起来好像──怎麽说呢,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我们问她是什麽事,她没说,总之,好高兴,很像是什麽人要来的样子,而且是她很重要的人。」
是了,那个曾经在从蓉的咖啡店打工过的男生也说过类似的话。
“然後就是其他两位男性死者,他们到过这家咖啡店的次数算是一般,偶尔会去的样子。不过引人注意的是,两名死者死前并没有去过咖啡店,要说有什麽不对的话,都是看起来像是去赴约。”
放下手中的资料,沈拓说出自己的想法:“听起来,好像是这些人死之前都去见过什麽人。”
“嗯。”叼著烟的盛警官点头,“从蓉也是,我们去询问过了从蓉死之前在她咖啡店里工作的服务生,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这麽说。”
“就是雷亦不同。”
“不,雷亦也一样。”盯著沈拓,盛警官很肯定地说。
“雷亦死之前也曾想过去见谁?”沈拓有些惊讶。
“对。”盛警官取下嘴中的烟,继续说,“我问过你事务所里的其他人,他们说雷亦在死的那天很急著便赶回去了,他说要去赴约。”
“可以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沈拓问得有些急。
盛警官立刻没有回答,他现在看起来像是在沈思。
很久,盛警官才回答:“对,我们已经查出当时雷亦要见的人是谁。”
“是谁?!”
没有回答,盛警官继续说下去:“得知那个人是谁後,我们试著把那个人跟其他四名死者联系起来。然後很意外的发现,居然这麽的吻合。”
沈拓不再说话,他静静听盛警官把话说下去。
“这个人曾经在明峰市居住过,居住在明峰市的时候,他也是明峰市的常客。我们拿他的照片去询问过在那家咖啡店里最资深的店员,他们都说见过他,并且很肯定。因为像他那种出色的人,是让人过目不忘的。而且,他与从蓉的交集不浅哪!听那些店员说,从蓉非常的爱恋著那个人,在那个人突然失踪前,他们看起来很像是一对情侣,常常如胶似漆的粘在一块。”
“至於那个人与其他三个人的关系──对於都是那家咖啡店的常客,会碰面甚至是认识都不为怪的。其他人因为时间错开而不认识,那个人却因为常去也就认识了他们──呵呵,这样的推理很合理吧。”
突然轻笑出声,让有些凝滞的气氛缓和起来,但沈拓却一直提著满腹心思,没心情去顾及这些。
他等待盛警官继续说下去,盛警官却不知道为什麽突然不说了。
时间,在他们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悄然流逝,气氛,越来越寂静──
当盛警官手中的烟快烧到手指头时,他才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
一边掸烟灰,一边说:“至於雷亦,应该是通过别人的介绍认识那个人的。听他的同事说他死之前,那个人打电话给他,说是问一些事情。雷亦看起来很敬重那个人的样子,很高兴的提前下班回去,可是,谁也没想到会出了那种事……”
“你到底想说什麽?!”再也按捺不住,沈拓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那个人到底是谁?”
灭了手中的烟,把烟头丢到烟灰缸里,盛警官淡淡地反问:“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你不会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吧,沈律师?”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乱猜,你觉得应该告诉我那就表明,不想说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不是不想猜,是根本害怕去想、去猜,与其说想急著知道,不如说是害怕知道,现在他,莫名产生一种逃避的念头。
“好吧,那我直说,我们警方怀疑凶手就是──”盯著沈拓,盛警官一字一句说道,“你的爱人,程、涉──”
“不可能!”想也不想,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可是事实上,程涉也曾经对我们说过,他会出现在雷亦住的地方并适时救了你是因为他与小雷有约,本想去找他的。”盛警官很冷静的诉说。
“他当时也说了,他因为工作上的时间拖延了时间,等他去到时,小雷已经出事,而我恰好从楼上掉下──”沈拓立刻反驳。
“谁又能证明──”盛警官直视沈拓,雷厉风行的回道,“他不是早就已经到达雷亦所住的地方,杀了他之後隐藏在附近静观其变……”
“不准再说他杀了谁或谁!”听罢,早已经满腔怒火的沈拓严酷地打断他的话,“我们都是依理论事的人,要想证明这一切,请你拿出证据!”
“证据?”盛警官沈敛一笑,“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把很有可能带著凶手血迹的刀子吗?”
沈拓一时之间不明白他想说些什麽的望著他。
“雷亦可能拿著刀子做过一番挣扎,那把刀子划伤了凶手的身体,并沾上了凶手的血液。後来,刀子在打斗中飞到角落,谨慎的凶手或许一直想找他,但没想到你却突然来了,只好避开──不管真正的情形是怎麽样的,总之,刀子上的血迹通过检验并核对之後不是雷亦的,也不是你的──那麽,很有可能是凶手的。”
“沈律师。”注视著沈拓的眼睛,盛警官用清晰的口气对他说,“我也不希望程涉是凶手,不过为了证实这一切。我请你帮警方做一件事,从程涉的身上取来任何毛发或体液,如果是血液那更好。只要核对了DNA,就能知道,他到底是、或不是凶手了!”
望著沈默的他,盛警官继续说:“你也想早些证实一切吧,如果不想心爱的人背上杀人的罪名,请你与警方合作。”
还能说什麽,坐在原位的沈拓,顿时无力的瘫在座位上长久无言。
与盛警官分开後,坐在车上的沈拓想了又想,本想打个电话给程涉,但手机拿到手上,却怎麽也不能拨打过去。最後,他把手机丢到一边。
全身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听完盛警官的一席话,心情差到极点的他已经不想去想下一步该做什麽了。
有种乱了分寸的感觉。
因为盛警官的猜想是他从来都不曾想过的事──更何况,这样的事情要怎麽想?想那麽爱他的涉一直在下咒想杀了他,怎麽可能?!
可,这些话他又不能对盛警官说,就算盛警官表面上说相信他的话,实际上却不当一回事吧。就算他真的相信他,接受了他的说法,他又如何能解决这种诡异到极点的事情,已经,不像是常人能够做出的事情了。
下咒,招唤恶魔,对被诅咒的人做出攻击,达到目的。
怎麽想,都是灵异小说上的事情吧?但它却真实的出现在了他身边。
「拓,你是声名远扬的大律师,办过很多案子,把很多人送入过监狱,也把很多人送入地狱──那些死了的人,要是变成了鬼,一定会来找你算帐的。因为是你,他们才会死,才会下地狱……」
……
「我好像记得在哪里看过,用人的生命来向恶魔交换条件所下的诅咒,是非常残忍也非常恶毒极端的一种咒术。它不但要活人当祭品,更要召唤恶魔的人不能有一点点的善心,否则,连这个人也会被恶魔吞噬。如果不是非常恨对方,我想,不会有谁会想用这种残忍的咒术的吧……」
突然想起程涉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想到了“刻骨铭心去恨”这句话,想起了亲眼目睹的那几幕令人作呕的血腥画面……
真的那麽恨他吗?那个做下这一切事情的人?
百思不得其解,又重新陷入脱逃不出的苦闷中,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怎麽会怀疑到涉身上呢?
想著,目光不由的,落在了胸前他出门前,程涉替他挂到胸前的护身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