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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种状况,花清远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他拉着程蝶衣的手,把程蝶衣拉到外间去。
刚到外间,程蝶衣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会这样?”
“这样已经算好的了,”花清远把自己都搭里的事,告诉给程蝶衣,却没有告诉程蝶衣宪兵队大院里,刚刚抬出来、惨状各样的几具尸体,“以后,你男人我,□本宪兵队上工了,谁再敢上咱家门口扔臭鸡蛋,你男人我直接送他们去宪兵队。”
花清远从来都是苦中作乐,天塌下来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应付的,大不了压死呗。
——死,也不能愁眉苦脸的死。
“你……你真答应了?”程蝶衣皱起一张俊脸,“你不怕……”
“我什么都不怕,”花清远一把搂住程蝶衣,迎着程蝶衣仰起的头,他的目光清朗而镇定,“惟心正就好。”
这句‘惟心正就好’,说得程蝶衣鼻尖一酸,把头倚到花清远的肩上,其实不管花清远做什么,他都愿意守在花清远的身边。他只是不想花清远受委屈。
回春堂的张大夫到了以后,给花清迈诊了脉、包扎了伤口,又嘱咐了几句要如何照顾才稳妥。花清远奉上诊金,叫小凳子亲自送张大夫。
花清迈是在第二日的上午,才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小雪谁劝也不听,一直守在花清迈的床边。
花清迈睁开眼睛,就看到小雪睡在他的肩膀旁。他微微一动,小雪立刻抬头,哭肿如桃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线,却还不忘记问他,“哪里不舒服?”
花清迈只觉得嗓子干哑得像冒火一般,张了张嘴,怎么也没有说出一句来,只好像经历了一场生死,如今再见到妻子,双眼不自觉地湿润起来。
梁雪见花清迈流出眼泪来,她的眼睛也发起涩来,只是哭得太多了,泪都流不出来了。
正这时,刚吃过早饭的菊仙,端着一碗粥进来,见着花清迈睁眼睛了,惊道:“四兄弟,你醒了?”又冲着外面喜道:“四兄弟醒了,四兄弟醒了。”
外间守着的程蝶衣和段小楼,一个手里拉着一个孩子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一起从门口挤了进来。
菊仙已经把粥碗放到小桌上,轻抚胸口,“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又催促着梁雪,趁热把粥喝了。外面灶上,还有给花清迈热着的鸡汤。
花清迈嘶哑着嗓子,好一会儿才说出,“老……老六……老六呢?”
他这一问,满室的寂静,谁敢告诉他,今天花清远已经去日本宪兵队上班去了。
最后还是小雪抹着眼睛说:“迈哥,以后万不可再浮燥做事了……”这次能把命捡回来,实属侥幸了。
花清迈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他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睛,抿起的唇却带出一抹坚毅来,——说心里话,他并不后悔的。他是可以为了自己的国家献出这条命的。
在一家人都为了去日本宪兵队报道的花清远担心时,花清远却并未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不适应的,又不是抓他来喂狼狗,
日本宪兵队里不只他一个中国人,他的到来,田中浊三郎还特意为他开了一个小型见面会,面对着一屋子心怀鬼胎、皮笑肉不笑的汉奸鬼子,花清远笑得很自如。
随后,田中浊三郎把他按排到了,距离田中浊三郎办公室不远的一处单间。以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翻译的身份,还能捞到一处单间,花清远表现得很惶恐。
等着花清远他们都出去后,田中浊三郎与留下来的他自己的亲信小井少佐,并肩站在办公桌幕布后面,那张北平城防图前,指点了部属后,田中浊三郎示意小井可以出去时,小井却没有动。
田中浊三郎用日语与小井交谈着,“有什么话,问吧!”
“花清远,”小井犹豫着说出这个名字后,又试探着问,“大佐似乎很重视他,他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吗?”
田中浊三郎扔掉手里拿着的铅笔,嘴角抹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他别有深意地说:“你不觉得他是个很有趣的人吗?”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难得碰到一个勾引他趣味的人。
很有趣?小井回想了一下今早与花清远短暂的接触。
那是一张风轻云淡的面孔,看不出一丝半毫的喜怒,只觉得古井无波,一眼望不到深浅,但绝对与‘有趣’这个词联系不上。
“是啊,他为人处事,都很有趣,”田中浊三郎并不深说,想起小井刚才说的话,反问道:“你觉得他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吗?”
“这个,属下不好说,”小井也说不出具体证据来,只觉得花清远这人太淡定了,“大佐你看他会不会是□分子?”
关于这一点,田中浊三郎想都没想,立刻否定小井,“他绝不是□,你可以不用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了。”
没想到田中浊三郎会如此断言,小井不服气地问道:“大佐为何这般肯定?”
田中浊三郎悠闲地翘起二郎腿,“他和程蝶衣的事,是真的,不是风言风语。”从这段时间,他妹妹每每回家郁闷的诉说来看,花清远和程蝶衣很恩爱。
小井没有田中浊三郎了解花清远,他疑惑地问道:“程蝶衣?”
“一个戏子,男戏子,”田中浊三郎特意强调了‘男’字,“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什么主义可信的。”
他还想说的是没有哪个党派能容得下他。他与程蝶衣这段不被世人所容的情感,已经为他断送掉许多世人眼里的名利前程。这难道不是很有趣吗?
小井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他喜欢男人?”
田中浊三郎认真地点头,“所以,你离他远一点儿,派人注意他的事,我会叫信子去做的。”
“嗨!”小井行了一个标准的军队,退出了田中浊三郎的办公室。
带上门时,他下意识地往拐角的那间花清远新分到的办公室看了一眼,不凉而颤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花清远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里外收拾好办公室后,见着每一位从他办公室门口过的人,都友好地打着招呼,见着什么人说什么语,很合他翻译的身份,一上午倒也很快地打发过去了。
中午,宪兵队有内部小厨房,可以提供饭菜。
花清远本着不吃白不吃的想法,自然是吃了。吃完后,他以吃撑了为由,向田中浊三郎请了假,早早翘班回家去了。
田中浊三郎本来也没指着开始这几天,能用得到花清远,但他也没想到花清远会以‘吃撑了’为由请假回家。虽是准了假,却仍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花清远管他什么表情,目的达到就好。他本也不想来的,还指着他能在宪兵队给田中浊三郎守上一天啊。他虽吃素,但关于自己利益的时候,从不信佛。
花清远回来后,先去看了他四哥。这时的花清迈又昏睡过去了。这一天,也只是上午清醒那么一会儿,大部分时候都像现在这样,睡得沉沉的。
“头半晌那会儿,又把大夫请来把了脉,说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体虚,高热已经退了。”
跟在花清远身后的程蝶衣,小声告诉着花清远。
“嗯,到晚上的时候,再去请张大夫过来一趟,他看这种外伤尤其的好,诊费多出些,麻烦他勤来几次,千万别落了毛病。”
花清远伸手探了探花清迈的额头,果然不似他早晨走时那么热了,“四嫂呢?”又抬手把被头往上拉了拉,压过花清迈的肩头。
“菊仙嫂子带她去卧房睡了,熬了一天一宿,”程蝶衣走到花清远的身后,递他个湿帕子擦手。
花清远不由得感叹,“嗯,嫁我四哥,她日子过得不容易。”
在这乱世里,生为女子本身就是不容易了。还有国仇家恨,还有男人的一腔热血。她需要默默的承担,其实花清远看得出,她也是默默支持的。
两个人离开花清迈躺着的地方,回到自己的卧房,程蝶衣连忙问:“今儿个怎么样?”
花清远坐在床延边上,把程蝶衣也拉坐过来,“还可以,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程蝶衣微拢了眉头,轻轻地叹道:“也不知道田中浊三郎是怎么想的,为何定要拉你去宪兵队?”
这一点花清远也想不透,他至多算是京城里一纨绔。除了在性取向这一方面,独树一帜,深得广大人民群众所知,在其余才能上,简直不值一提。不显山不露水地过了这么多年,竟被田中浊三郎盯上了。这不合常理啊。
见着花清远也回答不出个之乎所以来,程蝶衣的心里越发没有底气了,他一把拉住花清远的手腕,“你说他会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花清远差一点被程蝶衣这句大胆猜测,呛出口水来。他哭笑不得地刮了程蝶衣直挺的鼻梁一下,“说什么呢,我有什么好被人家看上的。”
“你本来就有,”在程蝶衣的心里,花清远是最好不过的了,“他若打你的主意可怎么办?”妹妹来完,哥哥来,这算什么事啊。
花清远苦笑着摇头,“不会的,我这副样子,可有什么被人家看上的,他若真喜欢男人,也不会找我的。”
要是还有上一世的容貌,程蝶衣这份怀疑,他早就有了,但这一世的容貌,实在太安全了。[小说网·。。]
“万一呢?”程蝶衣不放心,双手攀到了花清远的脖颈处,脸色也涨红起来,“我听说日本鬼子什么坏事都做的……”强抢民女未必不会强抢民男的。
未等程蝶衣说完,花清远果断打断他,“绝对不会,若他真有这种想法,我扭断他脖子。”花清远目光透出狠厉来,直看得程蝶衣放了心。
“今儿白天你不在,那老板又来找,说他在天津的意租界里寻了一处戏院,请我和师兄过去帮他撑撑场子,师兄答应了。”
今天早上,花清远刚走不久,那老板就来了,又说了唱戏的事。
那老板在天津寻戏院的事,他们早就知道了,真没想到还叫他寻着了。
段小楼早就不愿意在家闲着了,菊仙的服装店半死不活的,他实是不愿意看了,是以那老板一提,他就点头了。
花清远转动了一下眼睛,意租界他是知道的。
上辈子,他是半个中国人,他对中国的历史仅限在知却不熟的地步,但天津的意大利租界,做为意大利在中国地区惟一的租界,他多少有些印象的。
“这地方选的不错,天津离北平不远,你若想去,我支持你,你也好久没唱戏了,我知道你是想的。”
同床的两个人,谁心里想着什么,对方怎么会不知道。
花清远搂了搂程蝶衣,“若真是去了那边,别念着我,我会时常过去的,等着我能摆脱了田中浊三郎,我也陪着你到那边住。”
程蝶衣没说话,他的头倚在花清远的肩膀处,他就知道只要他说了,花清远就一定能同意的,
花清远从来没有嫌过他是戏子出身的,他知道花清远对于京剧没有什么强烈的爱好,这样的花清远竟会痴迷着自己。
“你又不喜欢听戏,却总是愿意我去唱的。”程蝶衣含混地说着,看似简简单单地一句话,花清远却明白他想要知道什么了。
“谁说我不喜欢听戏了,”花清远揉了揉程蝶衣的耳朵,“我喜欢听,尤其喜欢听你唱的,我愿意你去,是因为你喜欢,我尊重你的选择。”
“清远……”程蝶衣动情地唤道。
“我只恨自己在京戏上,领悟不深,没办法陪你参透更多,”
花清远自认为他也算是聪明灵慧、过目不忘,却独对京剧这门极深的艺术,达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最多算是中秀之姿,陪程蝶衣玩乐还可,但更深入的,却做不到了。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