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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清远很熟练地拉开小盒子,把稳稳躺在红绒布里面的一条银链子拿了出来,展在手心中,指着银链下面的小坠,“蝶衣,你看,这个字。”
程蝶衣凑过头去,目光落在小拇指度大小的银牌上面,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一个字‘远’。
程蝶衣微微蹙起眉头,疑惑地说:“这……这是什么意思啊?远,是你的名字。”
程蝶衣想到这个‘远’与花清远名字里的‘远’,一模一样,就心生好感,抬起手指,不自觉地摸了上去,拾指的指腹抚在那里,心口如有一团火,烧了起来。
“是,是我的名字,我们花家的孩子,不管男女,满月那天,都会由祖母,给我们带上这样的银链子,坠上这样的坠子,刻着我们的名字……”
花清远的话还没有说完,程蝶衣已经惊讶得瞪起眼睛说:“那……那刚才那个……她是你……你的妹妹或是姐姐……”
花清远默了。
凭着他妈和他二妈的本事,花盛璋这么多年在内宅里,才生出一个庶子来,何况是外面——绝不会有流着他们花家血脉的私生子女的。
花盛璋虽于男女之事上放荡了些,但对子女问题却是从来都严格把关的,这种低级错误哪里会犯。
“不,她和我们家姐姐妹妹,没有半点关系,”花清远的眉头收拢,目光越发深遂,好一会儿才说:“我怕……我怕她和我五哥,有点关系。”
“你五哥?”程蝶衣愣了,他与花清远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花清远提过他还有个五哥的。
程蝶衣心里清楚,花家的门他这辈子是别想进了,花家不会有谁喜欢他的——哪怕花清远的大姐来的那次,曾热乎地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
是以花家的人和事,花清远若不说,他都很少过问的。除了总上门骚扰着的花清迈,他与花家其他人都不熟悉。
“嗯,我五哥,”提起自己这个五哥,花清远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他并不瞒着程蝶衣,“你还记得那次,我把你从大成监狱外面抱回来的事吗?”
这怎么可能忘记呢?想想那时,花清远还未挑明他的心意,而自己也困在执迷中,无法挣脱。那时的困苦,如今想来,竟还有一点甜蜜。花清远……对他真好。
看着程蝶衣弯着嘴角的表情,花清远就知道程蝶衣想到别的地方去了,他也无意纠正,只是自顾自地说:“那天晚上,我是去赎我五哥出来的,用一个死刑犯,换了他的命。因着他是公党,又被抓,家里早早和他断了关系,我念着我们兄弟一场,不好看着不管。”其中原由,花清远草草地盖过了,只说了大概。
仅止这些,程蝶衣也仍是忍不住,叫出声来,“啊?”惊叫后,程蝶衣又快速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声地说:“那……那他……”
花清远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花清近在哪里,近况如何。自那次送走花清近之后,他再也没有和花清近联系过,当然,花清近也从未来找过他,但那条刻着‘近’字的银项链,却出现在这个女人身上,想来这女人与花清近的关系,非同寻常。
花清远想到的,程蝶衣自然也想到了,他摇了摇花清远的手,“她……她该……她该不会是你五嫂吧?”
或许有这个可能吧,但这并不重要,反正他们也算安全地把这女人送走了,估计着以后没有什么再见的可能了。
“愿谁谁了,”花清远把那条银链子装到木盒子里,又放到程蝶衣的随身行李里——他但凡觉得重要的东西,都会放到程蝶衣那里的。
“等我们到了天津,你还能看到一条这样的银链子,”花清远冷笑一声,“据说我五姐夫在天津汉女干行业里,混得不错。”
按照序齿排,他母亲的第四个孩子、第二个女儿花婉爱,是家里第五个孩子,他该叫五姐的,当然,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他叫二姐时更多。
“你五姐夫?”程蝶衣想了一会儿,终于记起来,上次花清远的长姐花婷爱来时,曾经说过要去天津,似乎就是为了花清远哪个姐妹去出气的,这个姐妹与花清远他们是一母同胞的。
“嗯,一个满族贵族后裔,用我四哥的话说,是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我五姐嫁了他,真真是毁了一辈子。”
花清远的话里,听不出有多浓厚的情感,只有淡淡叹息——不像是姐弟情深的那种,只是单纯地对一个女子不幸一生的叹息。
原本看着的好门第,哪知道竟会如此糜烂不堪。
程蝶衣也随之沉默下去。他虽不是女人,但他是唱旦角的,古今女人的悲哀不幸,有太多是被写进剧本里,唱了出来的。他又何尝不知?
从古至今,良人难遇,才会有‘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这么一句话。
程蝶衣抬头望过去,正好撞上花清远望来的目光,两个人会心一笑,他们……都是至幸的吧,才于这茫茫人海里,隔着千重万重,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我竟快半个月没有更了,这简直太混蛋了,不行,我从今天开始要振奋一下,这几天我连续地写教案和听课记录,一百份啊一百份,写到后半夜三点,手写,完全手写,手都写抽了,我的人生……太悲摧了。总算把这一关过了,希望下次的通关,可以顺利!
☆、最新更新
老话儿说:日子不耐过。你瞧着岁月悠长;却是经不起万事蹉跎的。转眼间;春过夏去秋走冬来;仿佛昨儿个还嚷着热;今儿个就要裹上厚厚的棉衣服了。
程蝶衣和段小楼在天津的戏院里,也唱了足有大半年的戏了;比不得当年在北平时的好光景,却也是炸窝子的满堂彩;好评如潮,光鲜如意。
那老板头脑灵活,是块做生意的好料。还学着别的戏班子;以唱戏为基础,引进些外来品种。比如天津当地盛行的古彩戏法、新彩戏法以及杂技相声等,也把个戏院子弄得个红红火火。
生意实在是不错,连带着把北平这边的老大红门戏院都带动起来,比着以前强了不只一点半点了。
意租界里的治安,又比着北平市面上好许多。租界里住着不少,民国各个时期、各个政府,或是下野或是避难的达官贵人、富豪文人。来剧院的看客,也比如今北平市面的层次略高些——毕竟租界里不是天桥下面,任谁来任谁往的。
程蝶衣只是心疼他那些老戏迷,好在北平的大红门戏院也没停业,等着时候好些,还能唱回去的。
花清远仍是往来与北平和天津之间,每个星期一到两次,有时留一天有时会两天。
程蝶衣见花清远跑得辛苦,便提议由着他跑几回,他没戏的时候,还能多呆几天。
花清远哪里肯让,只说如果是段小楼也回北平来,程蝶衣可以和段小楼一起。若是段小楼不走,程蝶衣一个人万万不可。这世道实是太乱了,火车也不安全。
程蝶衣说不过花清远,只得听从,又心有不甘,试探着问:“不如……你也搬过来吧,我们这样……实不是办法。”
一个月两个月的行,半年一载也能拖着,但要是天长日久了,铁打的人也耐不住折腾啊。
“如今看着是不行,”花清远苦笑。
整个宪兵队里,他最轻闲,简直是白吃饭的了,惟一能做的就是陪着田中静子聊天说话,偶尔才有田中浊三郎带他出场,应对翻译的活。完全是可有可无的角色,也不知道田中浊三郎中了哪门子邪,就是不肯放他。
他曾去请过辞,被田中浊三郎推了回来,也不说什么理由,就是沉着个脸不同意。花清远又不敢深说,怕惹怒了田中浊三郎,适得其反。
“也不知道他按个什么心,”程蝶衣不爽很久了,他给花清远泄了一杯茶,推过去,“四嫂的身子还稳当吧?”
原想着花清迈的身子彻底好了,花清远这边也联系上那边的路子,就把花清迈一家子送过去,谁曾想秋天刚过,梁雪就被诊出两个月的身孕。
这个月份正是不稳当的时候,别说跋山涉水地远行了,就是在家里,都得时时注意,万分小心的。
这样一来,就得等梁雪坐胎稳定,花清迈他们才能动身。
花清迈是有些忍不住了,他想一个人走的。本来去的就是前线战场,带着全家老小去,算怎么回事。
还是梁老爹劝了两句,说花清迈要是带着一家老小走,至少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不是去了那边,也是给花清远减了不少的麻烦,免得徒惹人怀疑。
花清迈想着他这几年来,没少给花清远惹乱子、找麻烦。若是这次走,还给花清远添罗乱,那他可太不该了,也就忍了下来。等着过完年,小雪月份到了,胎像稳定了,再走不迟。
按着花清远的按排,花清迈带着梁雪以及梁老爹,他们一家子以探亲为名,离开北平城。
梁雪以及梁老爹自然有人接应,他们长兄花清辽会派人来接,接他们去重庆的。
至于花清迈,他有多少好男儿的报国胸怀,都可以去陕晋找他们的爹了。相信他们的爹花盛璋,自能给他儿子按排地方了。总比在北平,被人给盯上,寸步难行得强——时至今日,还有狗腿子盯在花清远门外,做暗哨呢。
“看着没有菊仙那时稳当,三个多月了,还未显形。”
也不是营养没补到位,就是看着孱弱,不那么康健。中医西医的大夫,都请过了,也没说出个什么来。都只说母体过弱,孕期好好调养即可。
梁老爹看着女儿明明满腹心事、郁郁寡欢,却还强做欢颜的模样,很是担忧,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变着法的给女儿做补品,结果吃了和没吃一样,没起什么效果。
“这次来,我能多住上几天,”花清远把用过的水杯放在桌面上,“我有两、三天没见到田中浊三郎了,连带着他派在我身边的那个日本女人,都没过来,我估计着北平是有大事件了。”
程蝶衣知道花清远所提的那个日本女人,指得是田中静子身边的信子——和田中浊三郎一样都是满肚子阴险伎俩的坏蛋。
“噢,什么大事?”程蝶衣顺着花清远的话头,往下问着。
花清远摇头,“没摸太清楚,好像是来了什么大人物,日本天皇的表弟表妹三叔二大伯这类的,总之是皇亲国戚。”
明明不是什么好事情,经着花清远这么一说,却有些意思了。程蝶衣忍俊不住,笑了出来,“好不好的,他们跑咱们这来做什么?”
花清远目光收拢,冷笑一声,“作死呗!”
这回程蝶衣笑不出来了。虽在相对风平浪静的意租界里,但外面什么景况,他不是不知的。
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程蝶衣再次开口,“前天,你二姐来过一次,我瞧着她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
花清远陪着程蝶衣来过天津后,避免不了要去花婉爱那里登门拜访的。
如今他和程蝶衣住的这套房子,虽不如在北平城里的那套大,但也算得独门独院。这处写着花清远名字的房产,其实却是花清远的二哥花清逸置下的。
花清逸为什么要在天津置一处房产呢?都是为了他这个在他们兄弟姐妹中,性子最软的妹妹花婉爱。
花清逸是想着花婉爱要是在婆家挨了欺负,他们兄弟姐妹又都不在身边。花婉爱有个委屈也没有地方发泄,给她买处房子,要是在婆家住得不顺心了,就来这处小住,只当是解心烦了。
为什么写花清远的名字?一是花婉爱的性子太软,写了她的名字,保不准被婆家算计去,二是兄弟姐妹里,花清远离着花婉爱最近,易攻易守。
上一次,花婷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