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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谁说不是,见多了出卖背叛,生死离别,再推置腹的朋友也暗存三分疑心。
“先别说这个,”萧伯转移话题:“小龙,你最近没惹什么麻烦事吧?”
“我惹的麻烦还少吗,自己都记不清,怎么突然这样问?”
“不,只是听华老板那边的人提起过你……”
“是上海佬说的吧,嘿,那不是麻烦,是买卖,华老板跟人赌地盘,叫他找人下场拆对台,只许赢不许输,那厮慌得要死,还来求我呢!我要是放他一回飞机,他就死定了,哈哈哈……”
“小龙,你听我说……”
“得了得了,次次都是这样,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都会背了,我自己会小心,别想太多。对了,我这次来就是要找辆车子,明天用来下场。”
老头子叹了口气,明知说了也没用,只好领他入内,“你走运了,昨天刚收到一个客人的车子,那引擎可是好货,把它拆下来改装一下应该不是问题,你可别撞坏了。”
“什么时候可以拿?”
“晚上吧。”
“算了,我明天直接过来开过去就是。”
“你记得要小心……”
“我不会撞坏的啦。”
“我不是说车子,我是说你。”老头子一脸语重心长,小龙摇头晃脑,根本没装到心里去。
小龙跟老头子又说了些什么,老头子恐防他人耳目,故意压低着声音,密不透风,把全部心底盘算灌输到小龙的脑子里,一项一项地交待,小心这个小心那个,小龙出车量也不是第一回,却似参加学校春假旅游,家长不停告戒,注意山高路滑,提防天气冷暖,听老师指挥,切勿贪玩掉了队。
终于打点好一切,小龙好不容易脱得了身,便向一直坐在旁边矮柜上看人修车的我扬了扬头,与我一同离去。
走进附近的一家茶餐厅,麦小龙随便点了个鱼旦面就吃起来,我用筷子挑着面条,没有一点食欲。
麦小龙心无旁鹜,专心一致,把一碗面吃得汤汁不剩,就算下一刻即要面临生死,他大概也不会在乎,何况明天的比赛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桌子上的食物,小菜一碟。
他从来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样的一回事,我问:
“麦小龙,你总共赛过几回车?”
小龙嘴里还含着一口面条,想了想:
“不记得了,十三岁开始,到现在,少说也有百几场。”
我觉得不可能。定是他报大数。
“全部你赢?”
“呵呵,不是。”他腼腆地笑笑,一副害羞相:“有六场平手。”
不知他是真谦虚还是假谦虚,这个数字也太吓人了。
“怎么可能。”我喃喃地,瞪着他。
“是呀!”他像遇到知音:“其实我也不服气,那六次明明也可以赢的!我跟你说,那一次……”
他细数战绩,绘声绘色,还不放过任一细节,生怕我不相信。
“这样还有人肯跟你赛吗?”我问。
“怎么没有,”他对我的问题感到可笑:“压我输的话,可是一赔百。”
真是失觉了,虽然坐过几回他的车,却没想到他随便耍出来的古怪花式原来可以赚这样的钱。
“麦小龙,你好可怕。”我说。
“哪里?”他摸摸自己,全身上下,左看右看。
我说:“你没想过退休?你知道,太过危险的游戏,一次足以致命。”
他笑笑。危险,谁不知道。
为着某个不知名的原因,他停不下来,或许也不想停下来。
还有什么方法,比这个更容易得到那轻飘飘,无法体验出一点生命重量的钞票?这是他的“特长”,也是他的“骄傲”,唯一可以与人攀比的,无人能够超过的优越技术,里面有他的自尊。
除此之外,他看不见自己的价值。
像掩饰什么般,他皱起眉头:
“怎么你说话像萧老爷子似的,你们才是亲生的吧。”
我不再劝他,自觉也没有那个份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随你如何糟蹋。
只是,他现在的生活已经有一半掺入了我的生活里,看似分明,实际千丝万缕,他觉得欠了我情义,必要保护到底,他有不可想象的责任心。
但杀手先生已经数日不见动静,不知下次会给我们什么惊喜。
5
硝烟弥漫的半山上,是特别开发出来的一个非法赛车场。
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没有任何专业设备,这里荒无人烟,浓湿的潮气,飘飞在地面,沉重却又散不开,周围点着火把,细屑在铁桶内燃烧着,偶尔飞溅出不甘寂寞的星火,发出嗤嗤的微音,一声接着一声,低低的,似不为人知的浅薄呻吟。
几十辆车子围在边上,平日冷清得连鬼影也见不到一个,今晚场内却早早地就挤满了人,他们吹着口哨,发出高低另类的尖叫,像迎接快将开始的一场嘉年华派对,男人和女人,有的坐在车头上,有的站在车顶,高热的气温让他们情绪高涨,接近失控。
麦小龙开着他那辆接受过改装的车子,驶进场内。
我坐在他的旁边,还没正式进入赛区范围,已经听到可怕诡异的叫嚣。
这里是一个与白天完全脱节的世界,群魔乱舞,没有法则,没有规条,一切发自原始的内心,狂野的目光来自四面八方。
每个人眼里都带着一种不寻常的渴望,火烫的,扑不灭的熊熊烈火,揉合着莫名其妙的恨意,毫无道理,虎视眈眈,恨不得把对方撕烂、焚毁、化为血肉,吃进肚子里……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宏伟”的场面,就算下场出赛的不是我,也觉胆战心惊。
转过头去,看看身边的人,麦小龙身经百战,当然不把这些放在眼内,他情绪受到感染,时间未到,心已经先飞了出去,最好马上开赛,好证明他仍然保持纪录,百战不殆。
车子停在一边,那天见过的上海佬看见小龙出现,马上迎过来:
“怎么这样迟?”
“放心啦,我不会跑掉。”
“我带你去见华老板。”
小龙有点不耐烦,但也不说什么,用眼睛看看我,示意我跟他一起去。
华老板坐在黑色高级轿车内,全场唯一的幕后贵宾,不对,他的对手,也如他一般,坐在对方阵营的豪华轿车内,不过太远,看不真切。
“你就是小龙?”华老板自车中打量,微微一笑,与我印象大相径庭,没想到这位黑帮老大长得温文尔雅,像政客多过似黑社会。
不过政客和黑社会也差不多了。
他也在打量我,没有多余的评价,只转向小龙,略略颔首:“尽力而为。”
赛道就是山路,并不崎岖,是前人开发好的一条通道,直往山顶,现在却刚好被利用作争狠斗勇的天然工具。
山顶上早已放置好记认,红黄两面小旗,插在险处,在黑夜之中迎风飘摇,像翘首等待着情人救驾的美丽少女,孤傲地立着,飞扬的旗面便是那轻薄的裙裾,衬着不见星辰的夜,颜色犹为奔放。
即将出发的两辆车子已停在恰当的位置,怪异的号角响起,一切蓄势待发。
小龙的对手是个看不清年纪的少年,一脸不训的神色,目中无人,天下唯我独尊。
就算不晓得他的本事,那凶狠的表情也可叫人退让三分,太可怕,为什么现在的孩子都一副要毁灭世界般的气势?
横空传来尖锐的出车令,咆哮已久的引擎像一窝滚烫的热油,两辆车子几乎同时飞出,如箭一般,瞬间没入黑暗。
赛道上没有灯,只凭天上惨白的月光,映照着这场不合法的地下赛事,见证着辗过死亡边缘上的输赢,白天是白天,黑夜是黑夜,这两个世界的距离永远相隔一条无法跨越的洪沟。
全场赛事,只有当事人自己身历过程,旁人看得到的只不过是结果,山道太远,来回起码半小时,而这半小时,足够让神经衰弱的人休克好几回。
第一次目睹这样贴身的比赛,就在眼皮底下,我紧张得止不住狂跳的心,虽然知道他车技了得,但还是那句,意外来上一次便是一生。
怎么可能不担心,连呼吸也吃力起来,近乎窒息,不详的想法一幕接着一幕,在脑里毫无条理地飞过,明知没有可能,但就是拉不停狂野的想象,会不会这样?会不会那样?之后又会怎样?
时间飞快地过去,一分一秒,每响一下都撞在心里。
在我以为这场比赛永远也不会结束的时候,远方的引擎声已再次渐近,那是他们回程的信号。
比赛气氛刹那间被推至顶锋,胜负马上就要揭晓,那并不单单是车中人物相互比拼的私人战争,那是关系着幕后两大帮派势力的掠夺和霸占。
任何一方输掉,都是一场浩劫。
刺耳的尖叫和呐喊撼动整个大地,已分不清是哪一方的支持者,两个集团的成员混作一堆,你推我撞,场面混乱不堪,没有人阻止。
车子渐近,麦小龙一马当先,抛离对手好几个车位,距离终点不足百米,胜负已定。
华老板对小龙的表现十分满意。
麦小龙如愿以偿,以压倒性姿态获胜,冲过终点,车子骄傲地飞进场内,得意地转了几圈,方肯停下。
好不容易,我呼出一口气,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一背的冷汗,心情起伏得比刚进场来的时候更为激烈。
大家情绪沸腾,场面火爆,一哄而上地围着小龙的车子,又拍又叫,他们全心全意,迎接着凯旋归来的英雄,只有这个时候,大家有着共同的身份,共同的目标,共同的敌人,无分阶级地渲泄着他们坦诚的喜悦。
我看见上海佬拍着心脏,他早吓坏了。怕输,他就万劫不复。
相形之下,对方萧煞的气氛则显得过分冷清。
他们目光如冰,冷冷地注视着,漫天杀气。
比赛当然不会如此轻易结束。那一边的阵营暗自私语,商量过后又派代表出场与华老板交涉。
华老板的手下上前接洽,两帮的人不知密密交换着什么情报,之后自有心腹退至华老板车内,得力回报。
华老板沉默地听着,呼出一口烟,神色平静。
之后便有人前来通传:“麦小龙,华老板叫你再比一场。”
我的心快跳了一拍,什么?还要比?
小龙本来正向我走来,好好炫耀一番,叫旁人这一拦,有点生气:“比什么比?不是已经赢了吗?”
那人撇嘴一笑:“见你表现好,加场。”
“你放屁,”小龙一扫脸上的嘻笑,不可一世地:“你是哪根葱,竟来指使本少爷?”
“啧,上海佬!”那人见小龙不给面子,有点不高兴:“喂!上海佬,人是你找来,你来跟他说。”
本来想承华老板的欢,好得个彩头,谁叫小龙却像个天皇老子搭土匪一样难以摆平,那人恨恨地走开,顺便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上海佬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没有地位,谁也可以使唤他,小龙最是瞧不起。
“我的龙少爷,你瞧,华老板很赏识你呢。”上海佬满头的汗,一边忙不迭地掏出手拍,胡乱地抹在脸上:
“对方自愿加重注,要求再比一场,你看这好不好……”
“这场的钱呢?”小龙没空跟他磨牙,伸出手去。
“有有!”小海佬一叠声地应着:“华老板说你赢得那么漂亮,应该加酬,反正比一场跟比两场对你来说也差不多……不如……”
“我问你钱呢?”小龙仍然坚持。
上海佬下意识地看了看华老板那辆稳重的车子,里面坐着的人那么尊贵,得罪不起,本来已经没有分量,完成不了任务,日后更加抬不起头来。
他豁出去了:“小龙,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再比一场,就一场!只要你再赢一次,你要怎样都可以!”
小龙听到好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