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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一声粗豪的声音响起:“龙将军,殿下向来主张争取主动,如今金人如此大胆,我军如果不给予金人以教训,只怕殿下会更不高兴。战天豪愿为前锋,歼灭归德府的金人,以给金人教训!”
龙成看向一脸肃然的战天豪,好半晌才说道:“龙统领求战之心可为全军之表率,但金人既定下此等计谋,归德府的金人岂能无防?如果没有万全之策,我军到时求战不胜,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此事不能不慎!”
战天豪对于这些军略并不在行,但也知道龙成考虑的问题比他全面,想了一下,就不再开口求战。
彭义斌见状,开口道:“既然如此,属下以为我军可否暂时撤退,先回师收复徐州再说?”
看到龙成未答,季先突然说道:“我看此事今天就商议到这里,等有更多的金人情报后再说!”
龙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出言反驳,顺势说道:“今天的军情就讨论到这里,大家先回去想想办法,整顿好队伍!”
见到主将这么说了,这些人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毕竟面前的金人实力不比自己弱多少,要想一口吞下也是很困难,如果战局僵持起来,对宋军更要不利的多。
在这些将领陆续的离开之后,龙成才问季先道:“参谋长为何如此说?”
季先微微一笑:“龙将军请看,我军现在正处于归德和徐州之间,徐州失陷,使得我军后勤出现一些困难,此点金人定然也知道。以金人此次表现出来的水准来看,金人肯定也防备到我军的反扑,如果我军冒失的攻击归德府的金人,可以肯定,我军一定不能占到便宜,但如果我军就这样撤走,无异于承认我军战败,到时你我恐怕也难逃殿下之惩罚,如今之计,唯有反客为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龙成眼神一亮,突然问道:“参谋长有什么办法?”
季先收起笑容,面色严肃的说道:“此次金人能够偷袭徐州得手,主因还是我军有些大意,放在徐州的守军太少,此虽然给了金人机会,但同样也使得我军出现战机。不知将军听说过毕再遇将军‘悬羊击鼓’的事迹没有?”
龙成有些不解的问道:“毕将军的谋略我一向佩服,但此事和眼前之事有什么联系,难道我军真就这样撤退不成?”
季先摇摇头:“我军确实需要撤退,金人此刻偷袭徐州得手的消息肯定已被对面金人知悉,而我军现在能做的,无非就是和金开战,原地不动以及班师回徐州这三途,相信对面的金人也同样知道我军的情况。
无论我军选择那一种,都不能逃脱金人的算计,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学当初殿下一般,反其道而行,借金人的这种认识,将计就计,反算计金人一次,让其知道我大宋的厉害。”
龙成望向对方,语气微微变的有些尊敬的说道:“参谋长是否已经有所计划,还请直说!”
季先知道自己的表现已经开始赢得这个老将军的心,面上却不露任何声色的将自己的计划一一说出来,并且很恭敬的请龙成指出其中的不到之处。
龙成也不客气,将一些自己的想法也加在其中,两人一直商讨了几个时辰,才最终定下一个方案。
当夜,金人三座大营先是中营前面炮火不绝,金人以为是宋军劫营,正要迎战的时候,炮火却又停了,半晌不见宋军有什么动静。
方要准备回营的时候,左边大营那边又燃起了火光,炮声隆隆不绝,武仙接到消息之后,正要派人去看看情况,左边的炮火又停息下来,接着右边的大营又出现火光和炮声,似乎宋军又去了那边。
看到这种情况,武仙微微一沉吟,断定是宋国的疑兵之计,下令全军不得妄动,并派出几名将领去通知左右二营,让他们坚守营寨,不得出击,除非见到宋国大军前来攻打营寨,否则不用回报。
左右两营都遵照了武仙的命令,对于敌人的骚扰置若罔闻,除了加强自己营寨的防守外,并没有任何出击的行为。
而宋军似乎铁了心要骚扰他们,不断的在三营中放炮放火,使得金人一夜不得休息,一直到天要亮了,宋军才停止了对金人的骚扰。
武仙一直等到再无炮火火光冒出的时候,才自领一军,悄悄的出了大营,然后按照预定好的路线直扑宋军大营。
按照他的估计,宋军虽然在骚扰自己,但其也同样疲乏,如果此时出击,必能出乎宋军之意料。
似乎在印证武仙的猜测,武仙的大军一直开到宋军大营前面,都没有发现一队宋军。
这种情况引起武仙的猜疑,单独派出一军攻击宋军大营。
当这支金人攻入宋军大营后,传回来的消息让武仙差点气炸了肺,整个大营的宋军竟然都消失了,那些放哨的宋军只不过是草人穿上了宋军的军服而已。
看样子,宋军是借昨夜的骚扰为掩护,连夜撤军了。
当接到探子证实宋军确实撤军后,武仙一脸肃然的走进宋军大营,当他看到宋军营地中堆积如山的各种军用物资后,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一边派出使者去给皇帝报捷,一边传令金人搬取宋营内的物资,准备开个庆功会。
追击宋军这么危险的事情,武仙并不感兴趣。银赤都虽然有些不满武仙的消极自保,但不论如何,这次击退宋人还是靠他,所以也没过分威逼于他,除了给皇上送了一封密折外,还给徐州的金人去了一道命令,让他们留意宋军的动向。
得到百里以内未发现宋军的情报后,在一些金人将领的有意无意的放纵下,归德府的金人士卒放松了警惕,一边卖力的搬运宋营中的物资,一边开始计划晚上的庆功会。
***
“咯吱!”一声,我的马车停了下来。
在司马风的恭请中我从容的走下马车,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低声说道:“乔行简等人情绪如何?”
司马风平和的说道:“殿下请放心,属下已经稍微透露了一点殿下的计划,他们这些人现在情绪比较稳定,只是有部分人还惦记着他们手头的工作,不时让属下给他们带带信,让属下最近有些繁忙!”
我感叹的说道:“这些人忠心国事,一心为公,实为官员之楷模。带本王去看看乔行简吧,有些事情本王也想和他讨论讨论!”
乔行简所在的牢房一看就是特选的,除了大门是用儿臂粗细的铁条做成的外,其余的地方和一般的居室并无多少分别。
乔行简此时非常恭敬的站在屋中,看到我进来,连忙拱手鞠躬道:“待罪之臣乔行简见过殿下千岁!”
我走上前几步,一把扶住他,低声说道:“乔知事不用如此,这次本王来是向知事道歉的!”
乔行简面色露出惶恐,有些急切的说道:“殿下言重,实在是折杀属下,殿下为君,属下是臣,自古未有君向臣道歉之说,还请殿下万勿如此!”
我不以为意的一笑,放开他,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淡然自若的说道:“自古都没有吗?那就从本王开始好了,错就错,无论你的地位如何高,这是改变不了的。知事大人坐下吧!”
乔行简似乎怔了怔,看了我一眼,好半晌才说道:“殿下高见,属下不及。下官参见总理大人!”
司马风看了看我,也开言道:“行简,殿下这次来,是想找你说说话,你不用如此拘束,坐下吧!”
乔行简眼神闪烁了几下,才一拱手道:“多谢殿下!”然后正襟危坐的在一边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的眼光从屋中书桌上的几本书掠过,然后微笑着看着乔行简道:“知事大人最近似乎很用功啊!”
乔行简面色恭敬的回答道:“回殿下,属下这些日子仔细的研读了殿下新做的《国事》一书,感想深刻,对于殿下的真知灼见十分佩服。”
为了更好的改造当代人的思想,我最近也参照春秋战国时代的一些思想,糅合一些自己所知道的看法写了几本书,近几日才被刊印出来,《国事》就是其中专讲如何看待所谓国家大事的。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国事》,翻了翻,然后又放下道:“看的出知事大人看的很仔细,本王想听听知事大人对本书的观点有什么看法?”
乔行简小心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才轻声说道:“属下认同殿下所言,‘国之一事,利益为先’,但对于殿下所说,‘国与国之间只有暂时的利益,而无永恒的友谊’一说感到费解,不知殿下可否对属下详细言明一二?”
我温和的道:“原来是此事,国事,说到底,也就是人如何处理一些关系到整个国家生存的事情。人人好利,是为人之天性,处理国事,当然也应该从有利于本国出发。
所谓利于本国之事,往往对他国有害,他国当然不会轻易就范。而从他国获取本国之利多从邻近之国获得,因此,若非一方退让,相邻两国定有利益之争,难有友谊共存之望。如果相邻两国因为有共同之利益,也可互相妥协,各退一步,以获取更大的利益。
古人曾经有‘远交近攻’一说,所谓混战之局,纵横诸国之中,各自取利。远不可攻,而可以利相接,近者交之,反易变生肘腋。是所谓利从近取,害以远隔。这段话就讲述了什么国家可以有友谊,什么国家只能谈利益。
近国若灭,则远国同样成近国,则利益又将纠缠,以往一切都将成为过去。若非两国之间存有绝大的利益,则争端就必不可少。国与国之间,或分或合,无不是利益从中协调,故本王才有如此一说!”
虽然我故意说的有些隐晦,但乔行简似乎还是想到不少东西,有时无意识的点头,有时又皱着眉头想一些东西。
在我说完了好一会儿,乔行简才突然回过神来,望着我道:“殿下的意思似乎是说,国与国之间是利益还是友谊,应该按照当时的情况来论,比如金国,以前其是我宋国大敌,但如今金国式微,蒙古崛起,如若此时攻打金国,无若毁一弱敌而竖一强敌也,因此,金国如今反到和我宋国有共同求存之利益,故殿下可以趁此机夺占一些失地,是殿下已然料到金国因要面对蒙古此一大敌,不得不对我国退让!”
我赞赏道:“知事大人的的思维果然敏锐,其实本王出兵金国之举,实为恐吓对方,以掩护我军真正的行动。如今京兆府已被我军所占,而此时金人主力又在黄河以北和蒙古对峙,论及此时利益大小,金国只有同我国妥协,方才有所出路,故本王才不顾知事之反对,强行要出兵金国!”
听到我的调笑,乔行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殿下胸怀玄机,属下愚昧,不知殿下真意,实在是惭愧!”
我不以为然的说道:“知事过于谦虚了,你在朝堂上的上折真是道尽大宋如今面对之困难,本王也甚为欣赏,只是当时为蒙蔽金人,所以委屈了你!”
乔行简慌忙站了起来:“属下能为殿下在此事上效劳,实感荣幸!”
我也站了起来扶住他,然后微笑着说道:“你不用如此,本王这次来,一是想对你道歉,二就是想让你再仔细想想如何解决你在折中提出的那几个问题,过些日子,司马总理会亲自放你们出去,到时,你可要将你的解决方法呈报上来,本王很是期待!”
乔行简感激的说道:“殿下厚爱,属下粉身难报!”
我安慰的拍拍他,然后说道:“你不用如此,本王相信你的忠诚!最近几日好好休息,先不要想太多的事情,本王走了。”
乔行简拱手鞠躬道:“多谢殿下,属下恭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