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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云花仔细的看着对方,好半晌才说道:“我不知赵昀告诉你这些的用意,但我却知道赵昀为了及时得到战场上的情报,在通往京兆府路和南京路的官道上,每隔十里就有一个军事驿站,我所得到的情报他肯定早就知道,他选择对公主隐瞒这些情报,其心可疑!”
李婉清沉吟了一会儿,转而问道:“淮王殿下对我有所隐瞒也是人之常情,并无可非议之处,公主此来的用意到底为何,何不爽快的说出来,只要对贵我两国有益处,相信婉清不会让公主失望的。”
见对方说出自己期待的意图,完颜云花才缓慢的说道:“我希望公主能够在有些事情支持我大金,当然,反过来,我大金也会在一些问题上帮助西夏!”
李婉清波澜不惊的问道:“比如了?”
“比如我们可以让赵昀发表一份声明,说明郭风和宋国并无任何关系,降低椎场的贸易税等等。虽然现在宋国势强,但只要大金和西夏能够有一致的立场,相信不难让宋国让步,使得大金和西夏都从中得到好处。不知公主以为如何?”
李婉清反问道:“公主的意思是让我们给宋国殿下一个假象,使得其不敢过分威逼我们就范,可是这个意思?”
完颜云花灵动的目光闪过一种智慧,淡然自若的说道:“虽然关于大金和西夏结盟的事情还没有定论,但在如今,我大金和西夏在宋国都有共同的利益。在开封的争执并不会影响到我们在建康的合作。而且我还听说蒙古四王子拖雷也被赵昀邀请来建康,如果在他到达之前,我们不能就一些事情达成共识的话,对你我来说都不是好事!”
李婉清眉头跳了跳,故意反问道:“蒙古也会派人来并不让人意外,何况我西夏和蒙古的关系公主又不是不知道,只怕蒙古派人来,对于金国更为不利才是,反观我西夏却没什么影响!”
完颜云花明慧的目光扫过对方的眼睛,似乎对对方的言不由衷了若指掌,也不反驳的说道:“是吗?既然西夏和蒙古的关系如此好,看来是云花枉做小人了,如此,云花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打动公主。今日权当云花是来拜访公主,告辞!”
看到完颜云花欲站起身来,李婉清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改口说道:“多谢公主告知凤翔路的情况,婉清会慎重考虑公主的提议的!”
完颜云花见对方没有留客,知道对方不会马上给自己答案,不过她有信心,以对方的智慧,不难看出现今的情况,相信对方一定会做出让自己满意的选择。
含笑谦虚了几句,完颜云花谢绝了李婉清的送客告辞离去。
李婉清看着她的背影,脸色忽明忽暗,也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之后,她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吩咐道:“备车,去如兰的府邸!”
在赵昀的有意安排下,金国和西夏两个使馆之间只有一条巷子,完颜云花出了西夏使馆的大门,也没多做停留,很快的回到金国使节的使馆。
径直的穿堂过屋来到她最喜欢的后花园,一脸肃然的哈拉已经在等着她了。
看了他一眼,完颜云花不发一言的坐到花藤下的椅子上,微微闭目思考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高丽那边怎么说?”
哈拉脸色平静的说道:“那个朴元熙拒绝前来,而且态度也很无礼,看来他们真的打算脱离我大金自立了。”
“自立?”完颜云花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句,然后似乎是询问又是自问的道:“他们凭什么?区区弹丸之地,如果不依附强国,又何以生存?”
哈拉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完颜云花,他知道,自己这个主子一定会有对策。
过了一会儿,完颜云花淡然开口道:“你派人日夜监视那个朴元熙,看看他和什么人接触,随时向我报告!”
哈拉点点头,转身离开。
完颜云花在他走后,脸色突然变的异常沉重,眼中更是掩饰不住的露出深深的担忧,望着面前的矮冬青,充满无奈的自语道:“希望不会是最坏的结果!”
话声未落,她抬头望着天上的流云,心头不可遏制的涌出高丽倒向蒙古后的严重后果。
***
苗姑姑带着乌尔玛走在通向玄武湖的一处街道上,此处街道虽然属于建康旧城区,但比之新城的万千新气象又是另外一种风味。
两旁屋宇相连,房舍鳞次栉比,不时可见独具一格的楼台花榭。特别是那些房屋顶上的斗拱,更是一绝,有的形如浮云,有的好似异鸟,有的酷似日月,有的状若佛祖,真是让人赏玩不尽,比之新城的别致建筑,也不遑多让。
在玄武湖湖畔,一排排杨柳耸立岸边,微风轻拂,柳枝摇摆,配上湖中华丽的画舫,加上不时从画舫上传出的丝竹管乐之声,真似一个世外天地,大有都会公园的闹中取静之意。
最为特别的是这里空气清新,让人不自觉的就有精神一震之感,绝对是建康一处佳境所在。
虽然这些景象让乌尔玛看的兴致盎然,但苗姑姑却无半分兴趣,站在一棵杨柳树旁,不断的左右相望,似乎正在等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一艘小船慢慢的接近苗姑姑所在,大约离岸还有一丈距离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小船中传了出来:“来者可姓苗?”
苗姑姑精神一震,看了看小船上的舵工,低声回道:“正是,请问阁下是何人?”
小船上没人答话,反到射出一物,不快也不慢的飞到苗姑姑身前。
看到对方显露的这一手,苗姑姑心中暗暗吃了一惊,伸手将此物接到手中,是一枚铁制的令牌,上面仅仅写了个‘桂’字。
苗姑姑翻来覆去的将此令牌看了一遍,然后从衣兜中另外掏出一枚几乎同样样式的令牌,将两者一合,咔嚓一声,两枚令牌合为一体,苗姑姑掏出的那面上印有‘制置使府’。
“是桂大人让阁下来的?”苗姑姑对上接头信物后,心情似乎越发紧张起来。
“不错,你就是十八峒中最善于用毒的苗姑姑?”来人语气中有一些怀疑,似乎对苗姑姑也很疑惑。
“难道阁下怀疑吗?”
“不敢,请上船来一谈!”
苗姑姑看了看小船,然后将乌尔玛叫到身边低声吩咐道:“你就在这里,如果听到小船上有风笛的声音,你就放出小红!如果没听到,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动手。”
乌尔玛不解的看着她,但并没有问什么,只是点点头,没有开口,水灵的大眼睛中写满了问号。
苗姑姑此时没时间对她解释什么,拍拍她,运起身法,轻飘飘的落到小船的船头。
“请进来!”来人显然不打算露面迎接她。
苗姑姑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微微闭上眼睛,弯腰进入了船篷中。
她刚一进入,小船就离开湖岸,向着湖边一处无人区域划去,乌尔玛看着小船离开,咬了咬嘴唇,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充满不解的看着小船,纯真的脸上此时有一种疑惑的阴霾。
苗姑姑在眼睛适应船篷中的黑暗之后,看到狭小的船篷中竟然有两个人,一个是干枯瘦小的老头,干瘪的脸就如同风干的橘子,不过一双眼睛却很有精神,一点也不像个老人,被他盯着,让人感觉就如同被一只狐狸注视着,非常不舒服。
苗姑姑只看了对方几眼,就将目光转向另外一个人,此人年约三旬左右,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充满着粗豪凶横,黑黝黝的皮肤,配上冷酷的表情,如同悬崖上的花岗岩,虽然是盘坐着,但身量仍然很高大,有种威猛慑人的气度。
看到此人,苗姑姑明显的神情一愣,下意识的说道:“羌族角力!”
这名叫角力的羌族人只淡然点点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苗姑姑礼貌的回点一下头,然后在那个老者的示意下坐在他的对面。
不等苗姑姑开口,这名老者自己先开口说道:“我姓胡,苗姑娘可以称呼我为胡老!”这个胡老看到对方如此年轻,显然不愿意再叫对方为姑姑。
苗姑姑并没有对此有什么意见,毕竟苗姑姑这个称呼只是在十八峒内部有意义,在外人看来,很多时候好像自己是想占人便宜似的。
苗姑姑点头道:“原来是胡老,失敬。角力少族长,贵族角思罗族长是否安好,我族乌南达总峒主一向非常挂念!”角力是羌族角思罗的侄子,也是角思罗这支羌族的下任族长人选,为人虽然面相粗豪,但却是一个细心之人,在羌族中的威望也很高。
角力不失礼貌回答道:“多谢乌南达总峒主的关心,老族长身体康健,只是非常担心族人的安危。”
苗姑姑心有同感的说道:“我听说川境中的羌族,有好几支都被官军剿灭了,而我们十八峒的苗山现在也被官军封锁住,度日艰难,自身难保,原本想支援角思罗族长的援军也被官军击退,死伤惨重!”
听到对方说出这些事情,角力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对苗姑姑感谢的点了一下头。
一直旁观的胡老趁机开口道:“川境中的异族,如果想要正面和官军抗衡,就算全境所有异族加起来也不可能,而且现在的太子淮王野心勃勃,妄想完全统治住川境的所有势力,采取顺生逆亡的政策,如果我们不筹谋另外反击之法,只怕要不了多久,朝廷的官军就会再次出动,到时各位的部族能否存在,真是一个未知之数!”
角力看了一眼苗姑姑,突然开口道:“胡老不用说这些,既然我们已经应桂大人的邀约而来,要怎么做,还请胡老吩咐就是!”
胡老对角力的吩咐很满意,转头看向苗姑姑,显然也要她明确表示。
苗姑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如果我们能够成功的刺杀太子,川境中的异族真的能得保平安吗?”
胡老对这个问题显然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说道:“桂大人曾经说的很清楚,太子对于川境中的地方势力极为仇视,非剿灭而后快,就算你们不干此事,贵族难道就能得保平安吗?反过来说,如果万一此事成功的话,那么朝廷无主之下,只有请太后重新临朝。
如果太后能够重新掌管实权,那桂大人势必能东山再起,代替安丙大人重新掌握川中,到时能够少得了诸位的好处吗?只是此事只能在太子登基之前动手,如果太子登基,到时名分一定,有许多的事情都不好实行,所以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而已!希望你们能把握住,不要误人误己。”
苗姑姑左右思量了一番,最终无奈的说道:“既然如此,不知胡老的安排如何?我方又有多少人手可用?”
胡老狡猾的一笑:“这个玄武湖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被划归为禁区,只准皇宫之人使用,如果太子能够在玄武湖上留宿,则势必在护卫上不能向陆地上做的那么周全,到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只要能够登上太子的画舫,到时何愁事情不成?至于人手问题,到时大家自然会知道,总之,这次成功的机会非常高!”
角力看了苗姑姑一眼,沉声问道:“难道你们有把握让那个太子留宿在玄武湖?我刚才看过周围的地形,在玄武湖边上就有皇宫,如果太子留宿在那里,我们又如何行事?”
胡老淡然的看着他,轻描淡写的说道:“如果我们连这点都做不到,那我们又何敢让诸位来参加此次行动?不管如何,请你们放心,如果到时太子没有留宿在湖上,我们也绝不让诸位动手,这样可放心了?”
角力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轻声问道:“时间了”
胡老脸色一变,十分严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