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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离越说,李睿越是感动,但听到最后一句时,却是忍不住色变道:“老师你要走?”,在他想来,唐离所说的处断不过是削削爵贬贬官罢了。那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竟是要辞朝远走。
“既然要做,就做的彻底些”,唐离笑着点点头道:“若是做成个温吞水,那倒还不如不做了。”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一想到唐离要走,李睿心里莫名有些发慌,“老师走了,我可怎么办?”。
“人总有长大的时候,这大半载以来你做地就很好!如今节度使制已改为护军使。可谓外无跋扈之将。杨国忠与我同时去官。即是内无强权之臣,又有两税法推行的甚是顺利。睿儿你现在守好根基当全无问题”,唐离边说话边将田承嗣地奏章递过,“举贤不避亲,至于杨国忠与臣去后,睿儿你大可将河东观察使郑子文调入京中为相,此人虽然开拓不足,但守成却有余,最重要的是睿儿你尽可相信他对朝廷的忠诚及个人操守,这几年恢复国力期间,用他为相最为合宜,至于国力恢复之后又当如何,那便要睿儿你自己决断了”。
李睿却不接他这话茬儿,只是跟着问道:“老师你真要走嘛?”。
前面的道理都已说过,此时唐离却不再说话,只满脸郑重的点了点头,眉宇之间自有说不出的决绝之意。
……
当唐离从别情楼策马直奔靖安坊府邸时,天际已是新月高悬。
夜深人静,健马奔驰时疾如雨点般的马蹄声份外清晰,而唐离地心跳就如同马蹄声一样即快且疾。
深秋的夜晚,夜风扑面而来,但即便是如此寒凉的夜风也无法扑灭唐离心中的热切,这热切一半是为了在大难之后即将见到家人,另一半儿却是山高水长的轻松。
刚才在别情楼,虽则见自己执意要走后,李睿再不说话,但唐离却知道他这只是面对现实无可奈何后的一时负气之举。
唐离原本就不是恋栈权位之人,在他看来满朝群臣,甚或杨国忠拼死追求的权位远不如秀美山川,丽色山河来的动人。这一年来经历了太多地事情,见到了太多的杀戮,尤其是经过剑南九死一生的经历后,唐离虽然报仇时绝不手软,但心下对于诡谲百出的朝堂政争已是更加不胜其烦。
平废太子之乱,平安禄山叛乱,此时唐离年纪虽轻,却已立下了所有臣子追求一生以求声名不朽的“功业”。人生三不朽的立功,立言,立德,唐离如今已做到了两样。而整个大唐虽然国力远不济开元时候,但在解决内忧及调顺两税法之后,根基坚固地王朝在一个立志成为明君的少年天子的带领下,聚十余年之力必将重新到达一个新的巅峰盛世。
先立言,后立功,做完自己该做之事后,唐离终于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实现自己抽身而出,与家人悠游天下秀美山川的愿望,从此天高海阔,任意遨游,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胯下健马搅起的阵阵夜风扑面而来,伸手一把拽开胸前的衣襟,唐离再次挥鞭策马之后,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清凉夜风,一时意兴揣飞之下,忍不住朗声吟道:“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语声晴朗,在这寂静的深夜中分外清晰。
……
靖安坊状元府,唐老夫人正在府内供奉地佛堂中虔诚诵经,手中念珠一粒粒数过,身前《金刚经》一页页翻过。在这深秋夜晚地烛火摇曳中,低沉而有些含糊地诵经声喃喃传出。听来别有一番寂静人心的温暖之意。
佛堂外地净室中,香烛轻轻爆着灯花儿,灯光暗影下的胡凳上,郑怜卿无声而坐,仅仅几天的功夫,她已经整个瘦下了一大圈儿,原本就身形苗条地她现在简直就是弱不胜衣了。
自前几日唐离与太后娘娘殉节跃虎台的消息传回。这几天来郑怜卿就始终如在梦里一般,脑子迷迷糊糊地不清楚,她恍若陷入了一个最深沉的噩梦中再也醒不过来。
刚一听到这个消息,身为大妇的李腾蛟就此晕倒过去,连着这些时日时昏时醒,连吃饭也需人照顾,更不用说料理府事。郑怜卿一边派人照顾李腾蛟,一边当即谴人将老夫人从大慈恩寺接回府中。她实在不敢想象若是老夫人没有任何准备的听到独子丧生的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这几日来,如同做着噩梦的郑怜卿勉力支撑着这个日渐壮大地府邸,一等琐事忙完,她总是习惯性的来到佛堂中,坐在烛火的暗影中听里面老夫人诵经。她不敢回内院正房,不敢见躺在榻上时昏时醒的李腾蛟。
打双陆。行酒令,诵诗词,凡唐离在府之日,那间正房里永远是如此的温馨而和美,那间房里早已积攒下无数个关于唐离的回忆,她怕自己去了那里会忍不住,忍不住象李腾蛟一样虽然身体没有太多损伤,但心底却抗拒醒来。
郑怜卿不能倒下,在这座佛堂外的净室中,听着里间安详平和的诵经声。郑怜卿找到了自己必须坚强下去地理由。唐离生前至孝,如今。她必须好好的活下去,以奉养唐老夫人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脑子里是若有若无的空白,郑怜卿口中无意识的符合着老夫人的诵经声,“一切有为法,如雾露闪电,如梦幻泡影……”。
不知过了多久,佛堂里突然中断地诵经声惊醒了正在发怔的郑怜卿,茫然扭过头,她就见着正走出佛堂的唐老夫人。
勉力支撑着身子走上前搀扶住唐老夫人,郑怜卿强作欢颜道:“娘,您有什么事吩咐我就是。”
“阿离回来了,快吩咐厨下炖汤茶”,口中说着话,唐老夫人脚下半点不停的向外走去。
就这一句,郑怜卿的眼角便已被泪水盈满,悄悄扭过头去拭了泪水,郑怜卿用尽量平和的笑容道:“夫君去了剑南,断没有这么短时间回来的,娘您且宽坐,媳妇儿这就给您送些汤茶过来”。
“好媳妇儿,娘是让你给阿离炖汤茶!”,笑着拍了拍郑怜卿搀着自己的手,唐老夫人继续向外走去。
不争气的眼泪再次溢出,郑怜卿索性也不再劝,就这样搀着老夫人向外走去,“孝顺孝顺,顺为孝先”,这是唐离曾无数次说过的话,郑怜卿并不准备违逆,便当是老夫人诵经久了出去透透气也好。
披着淡淡地月色,郑怜卿刚扶着老夫人走出院子来到府中地正道上,就见另一侧也有花灯越走越近,而跟在花灯后赫然是近日一直躺在榻上的李腾蛟。
往日生龙活虎地李腾蛟此时已虚弱的走不得路了,全仗着两个侍女搀扶着前行,但她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此时却腾起了两团艳艳的红晕,眸子里似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阿离回来了,娘、卿儿妹妹,阿离回来了!”,沙哑着声音说了这两句,李腾蛟便迫不及待的催促搀着她的侍女快走。
见唐老夫人及李腾蛟如此,就连郑怜卿也不由得心头猛然一热,脚下的步子快了几分,不多时已到了正府门前。
满怀希望的看着正门外黑乎乎的青石长街,感受到的却全是寂静。郑怜卿地心慢慢冷了下来,但她扭头看去时,却见唐老夫人及李腾蛟脸上却满是希冀,见到这一幕,郑怜卿由不得又是心头一酸。
蓦然,暗夜的长街上一阵轻微的马蹄声顺风传来,几乎是在听到马蹄声的那一刻。李腾蛟已应声叫了起来,“是阿离。这是阿离!”,而唐老夫人扶着郑怜卿臂膀的手也猛然一紧,“我儿回来了!”。
双眼定格在青石长街上,随着马蹄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郑怜卿刚刚消落下去的希望再次升腾起来。
俊秀的容颜,飘逸地身影。当那个无比熟悉的人影终于清晰可见时,突如其来地巨大惊喜竟让郑怜卿感觉到窒息,在李腾蛟奇迹般跑着迎上前去的同时,满脸泪水的郑怜卿却如同被抽光了全身力气,就此依着门楣歪倒下去……
……
十日后,朝霞漫天,长安明德门城外,正有一支由十数辆马车组成的车队悄然南行。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人若心情舒爽时,便是这略有些萧瑟的秋光也显得无比明媚,轻轻为车中卧躺着的郑怜卿掖好被角,挑帘看着窗外秋光的唐离口中轻轻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阿离。莫非你忘了这个不成?”,听唐离吟地惬意,一边的李腾蛟笑颜如花的将两件什物捧到了爱郎面前。
一柄镶金错玉,式样奇古的宝剑,其风格有着浓浓的将作监气息,对于如今身家巨万的唐离来说,这柄宝剑的价值倒也算不得什么,唯一不同的是剑匣及剑身上篆文刻就地“如朕亲临”四字;与长剑捧在一起的是一面整块儿明黄翡翠雕成的玉牌,玉牌正中央是同样用篆文刻成的“监察江南”四字。
看着这两件代表着至高皇权的什物,唐离也只能无奈的笑笑。他终究是拗不过李睿。就连这抽身而退也退地如此拖泥带水,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这个监察江南的使职既没有品级。也不必开府建衙的拘束人,想看时看看,想管时伸手管管,一年去一次长安叙叙职就行,至于这个叙职究竟是说使职还是李睿找借口见这个昔日的老师,谁也说不清楚。
见唐离脸上没了刚才的得意,反是面露苦笑,李腾蛟放下手中的什物,自后环抱住爱郎的腰身,面带浅笑道:“明明说的是明天才动身,阿离你偏偏今天就走。就这一遭不知将来要留下多少话柄,有得你苦笑的时候”,调笑着说了这两句之后,李腾蛟沉默片刻,将脸儿紧紧贴在唐离背上,厮磨着柔声道:“不过这样真好,真好!”。
一路车马辚辚,半月后车驾已到了秋雨迷蒙地江南,站在舞枫庄外,跳下马车地唐离长吐出一口气道:“到家了!”。
看着笼罩在如丝秋雨般的舞枫庄,紧随着唐离而下地李腾蛟伸出洁白的手掌接着细细的雨丝,口中道:“真美!”。
“走,回家!”,满怀豪兴的喊了一声后,唐离就此淋着迷蒙的秋雨向庄内走去。
安顿好家人,因前些日子精神耗损太大,随后又是长程赶路,刚安顿好,李腾蛟及郑怜卿便都已小憩,自母亲房中走出,早有本庄管家在门外等候。
“遵信中吩咐,老爷前来之事老仆并未告知杨奶奶,杨奶奶如今正在庄后胭脂阁中泡温泉”。
听说杨妃在泡温泉,唐离由不得心下蓦然腾起一股疾火来,“前面带路!”。
撑着一柄小纸伞,漫步在江南秋雨中,唐离一步步向后面的胭脂阁走去。
走了约三柱香功夫,前面两层典型江南风格的玲珑阁楼已然在望,此阁乃是据下面的天然温泉而建,深秋天寒,温泉的水雾隐隐飘出,竟使这座被李腾蛟据画图命名为“胭脂”的阁楼看上去有了些飘然出尘的韵味。
随着管家到了阁门处,唐离挥挥手后便径直迈步入内,穿过画堂及皮室,随着湿气越来越重,前面的房间已是泉池所在的正室。
挑帘而入,在一片水汽蒸腾中,唐离首先看到的就是手执鱼锤的小玉。
突然见到唐离,小玉猛的一惊,然则不等她开口说话,一张嘴唇已被双眼含笑的唐离伸手掩住,见到唐离脸上的笑意,惊讶未褪的小玉脸上迅即腾起两抹羞红,盖因她现在身上穿着的正是一身毫州轻容所制的沙衣,沾染上水汽之后,原本就以轻薄著称的沙衣贴在身上,除了显得肌肤更为白皙更添诱惑之外,全无半点遮蔽的作用,小玉毕竟还是处子,如此赤裸裸的被唐离盯着看,又怎一个羞字了得?
见小玉含羞低头的模样甚是